清云鉴 第344(2/2)

    璎璃因失血而模糊起来的意识被这灼痛感强形拉了回来。她喘息着道：“谢先生。”

    那只雪貂早已钻回了端木若华怀中，此时正盘卧在女子微微颤簌的双腿上。

    十月里山风冷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叶绿叶根本看不清前路。本就盳目的端木若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在往山上行。

    叶绿叶看着她，张了张嘴——突然很想再唤她一声。

    璎璃、端木、文墨染皆已想到，于此山阴林野中骑马的目标还是太大了。

    “墨染大人……”璎璃哑着声音唤了前面的文墨染一声。语声极干涩。“把叶姑娘交予我，可好？”

    而后头也不回地纵马往前疾驰而去。

    沿着山道追去的羌骑马蹄声早已不闻。

    他倾身亲了一下叶绿叶的唇，而后轻轻一把推着叶绿叶滑下了马背：“若能不死，不等三媒六聘，再见时，姑娘便是墨染的妻。”

    随即上马。

    脚下遍布荆棘野草,不时还有活物被惊退,端木若华的气息有些浮动,应是气力难济,然仍旧在这林深树茂的山野间，牵着身后之人小心避祸，艰难前行。

    “咯咯！”只是不待她出声，一只雪貂突然从端木怀中跳了出来。

    端木若华亦已察觉，转首追寻着雪貂的声响。口中轻轻答：“应是帮我们带路。”

    叶绿叶只感心头突然刺痛了一下。原来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漠，对自己想杀她和记忆错乱均毫不在意。

    “是真的。”白衣人未回头，轻言以回。

    一阵灼烧般的剧痛袭来，璎璃疼得颤然，但血也立时止住了。

    只是凌崖那一面的风不时吹进崖洞内，颇显寒意。

    破晓前,天光至暗。月隐鸦鸣，啼声阵阵。

    他们仍旧会被羌骑寻到、追上。

    叶绿叶不禁纳罕：难道我和她之前的关系，很亲近吗？比她和璎璃，甚至身边那个男弟子之间，还要亲近？“师父？”

    碧绿的身影被身前白衣人牵行在后。

    语声透着疲意,端木若华声轻而柔：“你记不得,我诉与你，你也难辨真伪。可待你自己忆起。”

    便等文墨染下马，她牵着叶绿叶座下之马的缰绳立时前行纵离。

    语声虽仍旧静淡,却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一丝轻怔、微喜和期许。

    叶绿叶又想到脑中——白衣少女怀抱着绿衣小女孩儿,轻轻安抚的那一个画面。

    官至左相的文墨染又怎会想不到璎璃心中心量。

    “这里竟有这样隐蔽的一个崖洞。”叶绿叶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面凌崖，三面皆是石壁，只有树后一处只容一人通过的窄缝可入。但窄缝后面亦有乱石错落，乍看便似无路。若非雪貂在前引着她们往里走，常人即便从窄缝前走过千万次，恐怕也想不到乱石后面另有乾坤，更发现不了此处崖洞。

    一声唤出，牵着她手腕的女子，五指极细微地抖了一下。

    叶绿叶腿侧的长靴中藏了匕首,此下四野无人,冷夜昏沉,她若想杀端木若华为自己的父王报仇，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叶绿叶有些直愣地呆驻在原地，被璎璃咬着牙一把推进了山石后面，红衣女子看着文墨染纵马在前的背影，只得红着眼眶苦笑道：“不愧是我惊云阁前副阁主，虽只文人，亦不畏死，身具男儿峥峥铁骨！”

    冷夜林风中的白衣人蓦然怔了，她于黑暗中驻步回首，向身后“看”来：“你忆起了？”

    而文墨染又轻又柔地从后唤了一声：“叶姑娘。”待到绿衣之人闻声回头，文墨染做出了应属他此生最为孟浪之举。

    林表明霁色

    林风轻簌中,叶绿叶忽然响起的声音显得极为幽静。“那个惊云阁右护法，说你将天鉴元力渡了大半给我，想助我恢复筋脉，却不想被羌兵打断,将我虏去……是真的吗？”

    端木若华牵着叶绿叶，听着雪娃儿的声响，跟随在后曲折拐绕……

    “……嗯。”女子面上露出了她此前未曾见过的温然之意，语声亦轻柔若羽。

    他远远看见前面不远有块内凹可藏人、后又有小径的山石野径，当即勒马停下。璎璃也已看见，一近前便勒马停驻，快速将女子从马上抱了下来，推到了山石后面：“先生请于此静待！”

    因叶绿叶尚未能恢复记忆，她怕留下叶绿叶，会对端木先生不利。

    叶绿叶便怔怔地看着身前黑暗中、这一道艰难前行的影绰身影。“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野尽头渐起坡度，山阴路长，参差的古木荆棘与嶙峋山崖越来越密。

    林野外，径直追来的羌骑虽被阻拦，但羌骑兵数量太多，两侧仍有包抄围追而来的羌骑。

    天微晓时，二人一貂已然行近山顶，最后绕进了一处山壁崖洞内。

    便想留下文墨染与端木先生，带着叶绿叶骑马继续沿山路前行，为两人引开身后羌兵。

    她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救过我？”

    言罢，亦纵马随行，于后疾驰而去！

    叶绿叶知道它是端木若华和云萧所养。蹙眉问：“它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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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绿叶有几分迟疑地问道：“我以前是这样唤你的吗？”

    ——实则心中一直期盼自己恢复记忆。

    一只手紧握在身侧,叶绿叶却迟迟没有去拿刀。

    叶绿叶看到了端木若华心忧拢起的眉。天边晓色渐明，女子眉间晦抑忧深，静默久时。

    二人进入崖洞后明显微松一口气。此处崖洞靠山那一面皆是厚重山石，即便放火烧山亦可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