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鉴 第36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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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亚停云英气的长眉微微拧：“但现在形势已变，两军再次对垒，我军势长,他们势落，被他们俘虏在手的左相大人这枚棋子，一定会被他们推出来用。”

    璎璃一身羌族女侍的打扮，一袭麻布长衫，头上包着绣花头帕，此时跪立在巫聿胜艳身后，正拢起胜艳散落在后背的长发，替她斜斜盘起在脑后一侧，再垂落下来一缕，做妇人髻。

    榻上昏沉之人似有所感，泪沿眼角而落，渗透耳鬓青丝雪发。

    璎璃侍立在一旁，木比塔下时朝她瞥了一眼。“你还不去取饭？”

    益州,毕节城。

    玛西仍旧跟随在木比塔身后。

    盘坐在帐内兽皮毯上的少女仍旧一身单薄的囚衣，一只脚上箍着沉重的锁链，锁链所允的范围就只有床榻、矮几所在的帐内一个圆。

    木比塔帐中。

    两人一走，木比塔就推开矮桌凑上前去，把胜艳抱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开始上下其手。

    璎璃提着饭笼的十指微紧，心头控制不住地窒-疼，低头间脸上表情肃穆得像寒冬腊月里结过冰的湖水，沉甸甸的。

    扶在城墙上的手用力收紧，慢慢握成了拳。

    骁骑营副统领穆流霜，昨日刚刚带人夜潜出城,收敛了亡兄穆流云与护卫左相的骁骑营将士、众大内高手尸骨。

    脑中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胜艳。

    璎璃垂目不再多言，只默声跪立着替她把发髻盘好，又整理罢囚服衣襟。

    “嗯……”老将郭沅手扶腰间长剑沉声道：“贼子心里清楚！穷途末路,又何惧威胁,必定不会顾。”

    不由想到了惊云阁给到的讯息……那位与左相大人一起被虏的惊云阁左护法璎璃姑娘。

    蓑草平原和灰白色的芦荻丛那头,就是大举驻扎的凌王反军和十数万羌骑兵所在。

    尘世喧嚣忽寂，不闻不见不尝，从此静谧。

    下时想到什么，又自嘲一笑，停了手。

    璎璃在玛西的监视下从火头军手里接了饭，拿回木比塔帐中。

    轻轻喃声罢，双目慢慢阖起，湿透淋漓、满身汗与血的身体亦控制不住地往后，无声倒入了身后那人怀中。

    巫聿胜艳眸光淡淡，眼神轻轻浅浅地看着前方空处，轻“嗯”了一声。

    此时距离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大举攻城,已经过去十日。

    此时站在郭沅身后，满面肃穆。“左相大人一定要救。”他的语声平静,却也沉。

    ……

    身上伤势眼见已愈，但天气渐寒，璎璃看着便起身替她拿来了木比塔的一件灰色兔毛斗篷，裹在了胜艳身上。

    跟在她身后的玛西早已习惯，也一言不发地驻步在了木比塔营帐外。

    “就这样盘……他喜欢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妇人髻，就更好了。”

    璎璃听后回看他一眼，闷声点了下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背靠床榻、倚身盘腿坐在矮几前的巫聿胜艳一眼……

    巫亚停云面色凝重，与率十万宿卫军前来支援的老将郭沅道：“此前十五万羌骑对两万守城中军,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完全处于胜势,自以为攻城必捷,我等必死……故而犯不着拿出左相大人威胁我等。”

    木比塔在汉人城里呆了两年，自然认得胜艳头上那是妇人髻。原本因军情与赫连伤势而烦郁的心情大好。

    守卫在帐帘处的玛西马上面无表情地上前跟在了她身后。

    “真的要这样盘吗？”璎璃看了一眼身前的人，目露悲意，语声轻涩。

    “师父……往后就劳烦二师姐顾看了。”

    随手扯落身上用以阻挡风沙的披风，甩落在兽毯上，木比塔入帐便脱掉绑腿、云鞋，坐到了胜艳对面的矮桌前。

    刚走到帐前，就听到了营帐内男女的响动，璎璃低头驻步在了帐前。

    斗篷上有木比塔的气息，胜艳眉间厌色一闪而过，伸手本能地扯去……

    波澜誓不起

    拉巴子虽已回，但其手下西羌四勇士仍旧被命护守赫连兄弟二人，其中玛西奉命跟随木比塔，蝉西和被胜艳削断一臂的日麦牟西则奉命跟随在军师赫连左右。

    孟冬十月末，城门外的平野上蓑草连天,隐见水中芦荻灰白一片。

    巫亚停云未看穆流霜，只沉凝着面色点了下头。

    相比对大夏中军及朝堂皆举足轻重的左相文墨染,一个女子，且是一个身份不显的江湖女子被俘虏，境遇只会更恶。

    ——此身如今又有哪里，没有他的气息呢？

    巫亚停云重又看向了反军与羌骑驻扎之地。

    “师弟——”蓝苏婉嘶声泣出。

    毕节城外三十里，反军与西羌联合大军驻地。

    与他同郭沅率援军赶回之初,闻讯穆流云等人战死、左相被虏时所应那一声，一样沉。

    下时帐外步声踏近，木比塔“唰——”的一声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巫亚停云站在城门上方刚刚修复完的城墙上，远目眺望。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被木比塔一声惊醒，璎璃收回视线，随即目不斜视地掀开帐帘走出了营帐。

    “左相乃国之栋梁,百姓需要他,大夏需要他，皇上……也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