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1)

    “挺好。”

    伦敦是日不落帝国最后的余辉,沸腾的夕阳下成群的乌鸦飞过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上空。

    纽约则正好相反。任何年轻人都可以在纽约发芽生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地铁站里奔跑的老鼠,还有永无休止的派对。

    周衍淡道:“你去过?”

    余笙点头,她在一个高中的暑假跟着学校去纽约研学。

    当她想要再尝试多回忆一点的时候,头脑又混乱起来。

    余笙感觉自己像是走在玻璃海上,周围的镜子折射出一段又一段往事。但当她试图凑近仔细看的时候,镜子里的内容又消失了。

    目眩感充斥她的眼睛,整个人难受到想吐。

    空气静下来,周衍微微皱眉,抬眼看向对面:“余笙?”

    女孩的表情呆滞,像是一个被丢弃在座椅的洋娃娃。

    余笙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周围的镜子全都碎掉了。

    眼前的黑暗慢慢消失,她的视觉恢复正常,小腹右侧隐隐作痛。

    “嗯,去过。”

    余笙重新低下头,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20231028

    nyc,出现幻觉。

    写完两行字,余笙把记事本收进包里,不再说话。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前菜被端上来。

    余笙坐得笔直,用餐叉卷起薄切的生牛里脊肉,配上新鲜刨下的松露,放入口中。完全忽略对面周衍的存在。

    周围还有其他用餐的外国人,无不举杯畅饮谈天说地。只有他们这一桌,像是两个在做任务的npc,各自完成各自的进食过程。

    在最后一道甜点被端上来后,老太太又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中间是一块插着蜡烛的小蛋糕:“this is for elise”

    余笙转过头,看见头发稀百的主厨老爷爷在厨房门口向她挥手,口型明显:“happy birthday”

    今天是余笙二十一岁的生日,但她自己都忘了。

    那之前为什么记得?

    余笙的头又疼起来,视觉被黑暗盖过去。

    “生日快乐。”

    余笙从黑暗中窥见桌上燃烧的蜡烛,黯淡的光打在周衍的脸上,勾勒出削瘦凌落的下颌线,他淡沉的声音松懒缓慢,像她小提琴上最后一阶低音。

    她蠕动嘴唇:“谢谢。”

    余笙不得不再次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她按出圆珠笔的笔芯,咯哒一声在空气中很刺耳。

    原本的两行字下面又多了一个单词。

    birthday。

    余笙一到家,去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被抖开在桌子上。

    “这个早晚各吃一粒,这个只在早上吃”余笙拼积木一样把药盒摞到周衍面前,“你每天要提醒我吃药。”

    周衍看着她神情认真,像是真的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尽管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人提醒,这种行为轻易让他联想到以前家里介绍给他的那几个大小姐,什么小事都要佣人代劳。

    但余笙现在是他的“老板”,所有事都得她说了算。

    周衍本科专业是生物,但为了上医学院又读了学校的pre-dical的预科。

    他翻了翻,其中一个包装上写着lithobid,锂是最常见的精神稳定剂,

    他拍下每种药的照片,按余笙说的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还有其他事吗?”

    余笙点头:“如果发现我不对劲,及时打急救电话。”

    周衍收起手机:“什么情况算不对劲?”

    她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相对于一个正常人,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对劲。

    思考很久,余笙说:“我前两天中过一次风,如果再复发,要及时去医院。所以按时吃药很重要,我之前经常忘,有时候会漏吃,有时候一天又吃两份量,医生说这样不好。”

    她抬起头,和周衍直直对视,语速缓慢:“拜托你,提醒我按时吃药。”

    周衍的眼角敛起来,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女孩的脸莹白透明,茶褐色的瞳孔浅淡如水,她是在很认真地请求他。

    “知道了。”

    周衍又拿出手机,在时间设置里添加两个新的闹钟,命名为「提醒余笙吃药」。

    他记性很好。大三参加美国医学院入学考试的时候,他只花了一个月背完了七本书,最后考了满分。

    不需要闹钟,他也能完成这项任务。

    余笙点下头,接着说:“前几天心理医生给我换了药,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有轻微的狂躁,我会尽量控制,但如果出现过激举动,也麻烦你打急救电话。”

    她脑海里闪现过墙壁被软垫包裹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束缚带,什么都是白的。

    余笙换成英语:“they will take care of ”

    一口再标准不过的牛津腔。

    “介意我出去抽支烟吗?”周衍的舌头抵住下颚,指了指客厅外的阳台。

    余笙沉默一下,让步:“可以。不过进来之前把烟味散干净,并且以后也不能在我面前抽。”

    说完,她转身进了书房。

    周衍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一阵冷风灌过,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抵不住伦敦十一月初的寒。

    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他听见书房里传来琴声。

    拉琴的人似乎很不再在状态,几次断掉旋律,再从上一个小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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