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1)
    赵四瞟她一眼,“二两就二两吧,总比没有好,加上那一百八十文铜板,也不少了。”
    他上工三个月,拿到手也就比这多一钱多。
    景清尽然能轻轻松松拿二两出来,想来赚不少钱,赵四心里不痛快,赵景清一个小哥儿竟然能赚钱,还能赚那么多钱,比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能赚。
    “去买斤肉加菜,买五花肉。”赵四道,合该吃顿好的。
    “成。”李长菊舔了舔嘴唇,她也馋肉了,肚子里没油水,潮得慌,吃饭吃菜总觉得差一口,要不是得省钱送丰年去三川书院读书,也不至于少一口肉吃。
    李长菊美滋滋买肉回来,忙活着做午饭。
    赵丰年慢悠悠从山阳学堂回来,推开院子门,便闻到肉香,顿时睁大眼来了精神,晃进厨房里,果然看见锅里闷着的肉。
    是红烧肉,真香。
    “娘,今儿是啥好日子,咋还做上肉了?”赵丰年问。
    李长菊占了便宜,没法往外边宣扬,现在儿子问起来,便没那么多顾及,张口就将自己和赵四从赵景清那儿要来二两银子的事说了。
    赵四没听她抱怨,李长菊心里不得劲,逮着赵丰年说:“我要十两他给二两,说是钱投进成本里手里没钱,我看他就是唬我。”
    赵丰年眼珠子一转,“有一就有二,下次多要点。”
    李长菊就是这个打算,她点点头,锅里的红烧肉好了,她拿完盛出来。
    赵丰年馋得慌,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拿一块塞进嘴巴里。
    “你这孩子!”李长菊拉下脸。
    赵丰年嬉皮笑脸,“娘,你手艺真好,做的肉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
    李长菊无奈,“洗手去。”
    赵丰年洗好手,从厨房晃悠到堂屋去,趁赵四不注意,又拿两块肉塞嘴里,复又晃回厨房去。
    李长菊还在厨房里忙活,得再炒两个小菜。
    赵丰年凑到她身边,“娘,能不能给我点零花?”
    从开年到现在,他手里钱就没超过十文,不出去玩,交好的同窗也疏远了。
    赵丰年不爽同窗的势利眼,却又喜欢和他们一起去玩,想着这次要点钱,和同窗重新拉进关系。
    李长菊皱眉,“钱得攒着,哪来钱给你零花。”
    又是这句话,赵丰年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得攒着、没钱、钱要留着给他上学……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理由,赵丰年咬紧后牙槽。
    沉默了会儿,他嘀咕道:“不是才得了二两吗?”
    李长菊横他一眼,“这钱你别想。”
    赵丰年闭嘴,满腔的火气。
    饭桌上,红烧肉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吃完,酱汁浇饭上,盘子都擦亮了。
    赵丰年没吃够,又想着讨要零用未果,赵丰年放下筷子道:“爹生病了,景清哥咋只给二两银子?”
    李长菊和赵四俱是一愣,赵四扫向李长菊,咋还把这事儿给他说了?
    赵四指望独子能读书考功名,不想这些事儿污他的心,赵四嘴巴张了张,“丰年……”
    赵丰年恍若未闻,直接道:“景清哥一天卖二十五框豆腐,一个月下来起码三十两,除去成本税收,怎么也能有二十两的毛利,咋只给二两。”
    二十两!赵四的注意力顿时转移,“真能有恁多?”
    “是。”赵丰年仔仔细细同赵四算这笔账,最后添一句,“景清哥咋这样,换做我……我肯定不会对爹娘抠搜。”
    赵四面色变幻不停,景清一个月赚二十两,一年二百四十两,他小半辈子才能赚上那么多……
    李长菊与赵丰年对上视线,心领神会,放下筷子添油加醋道:“我同景清讨要十两,他答应的好好的,来了只给二两,别人还以为我们得了多大好处,名声都叫他占了去。”
    不提名声尚好,一提名声,赵四就想到景清景明回门那日丢的脸,面色更是阴沉似水。
    赵丰年道:“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咱们也不必顾及他面子,直接守他铺子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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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 林翠娥熬了锅绿豆汤,打井水冰镇。
    赵景清将装有霉豆腐的陶罐搬入柴房,出来盛两碗, 坐在屋檐下边摇扇子边喝, 入口凉滋滋的, 口感微甜带着绿豆的翻沙,消暑止渴。
    盛夏蝉鸣, 热浪吹拂,都好似在这一刻远去。
    赵景清端着空碗,不由琢磨起他爹和李长菊的事儿。
    他们要钱,一次要到手,肯定会有二次、三次……逢年过节的孝敬, 为人子女, 赵景清愿意给, 但这般装病要钱, 赵景清心里不舒服, 不乐意给。
    若关上门来解决, 赵景清身后有袁牧,有爹娘,他无所顾虑。但他开着豆腐铺, 找到铺子去要钱, 闹起来容易搅黄生意。
    他生意做大, 做到现在的规模不容易, 不能让他们闹到铺子去。
    他得……书上咋说的来着, 先发制人,对,他得先发制人。
    赵景清有了主意。
    袁牧从后院走出来, 见赵景清端着个空碗,神思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在他身旁坐下,拿过他手里的蒲扇一阵猛扇,“想啥呢?”
    赵景清回神,“袁大壮,咱们明儿收摊关门后,去梧桐里吧。”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袁牧,两人一合计,觉得能行。
    次日散市,豆腐框收拾好搬上驴车,林翠娥和袁星牵驴拉车回小罗湾,赵景清和袁牧则去往梧桐里。
    去的路上路过明安堂,赵景清和袁牧踏入其中,请大夫出诊,两人为一劳永逸,加钱请的名声在外的柳大夫。
    柳大夫医术高超,是山阳镇出了名的,就连县里、州里都曾有人特意前来,只为请柳大夫看诊。
    “柳大夫,这边请。”赵景清和袁牧态度恭敬,一路带柳大夫进入巷子,停在赵家门前,袁牧敲门。
    隔壁院的刘婶在摇着扇子歇凉,瞧见人回来,笑着招呼,“清哥儿,咋大中午的回来……这不是柳大夫吗,咋把柳大夫也请来了?”
    赵家大门吱呀打开,李长菊目光扫过门外众人,看到柳大夫,她面色微僵,很快又调整过来,“景清来了,进来吧。”
    赵景清点点头,迈入赵家大门前,回答婶子的问话:“刘婶,我爹身体不舒服,卧床好几天了,昨儿回来看望,劝他去找大夫医治,他不乐意出门,我回去寻思着这样不成,怕越拖越严重,和袁牧商量请柳大夫上门来为他诊治。”
    李长菊面色顿变,催促道:“快进来吧。”
    赵景清侧身请柳大夫先进门,赵家大门阖上。
    刘婶眼睛微眯,她咋没听说赵四病了,昨儿是闻到药味,可后面还有肉香呢,一闻就是红烧肉的味。
    李长菊的性子她还能不清楚吗,不定憋着什么坏,想欺负景清嘞。
    又有热闹看了!
    刘婶呼朋唤友,不一会儿,她院里坐了七八个人。
    许常英不在,他和李长菊向来不对付,哪能叫他缺席,刘婶让孙孙快去将许常英叫来。
    与此同时,赵家院子。
    李长菊讪笑道:“你爹的药还没吃完呢,咋就请大夫来了。”
    “我担心爹。”赵景清面露忧色,转身请柳大夫进赵四的房间。
    门半掩着通风,门推开,不似昨日那般药味扑鼻,赵四侧躺在床上,轻声的哎哟哎哟呻唤。
    “爹!你左半身疼,不能压着。”赵景清急道,袁牧上前扶赵四翻身。
    赵四一愣,面露痛色,叹气道:“压着痛还能缓缓。”
    赵景清定定看他一眼,侧身同柳大夫道:“柳大夫,我爹左半身疼,前边看诊没查出来,只叫他吃药养着,劳柳大夫给他诊治。”
    柳大夫颔首,放下肩上挎的木箱,上前为赵四检查。
    柳大夫从胳膊一点点摸索,“胳膊疼吗?这疼不疼……这里呢?”
    赵四直叫唤,“疼,疼疼疼。”
    ……
    检查完,柳大夫眉头微皱,转身取出脉枕,为赵四诊脉,脉象平和,从容和缓,节律一致,是再健康不过的平脉。
    如左半身疼痛真如病人所言,不可能是这脉象。
    柳大夫目光不动声色从赵四晃到赵景清,见他担忧着急,稍微迟疑后道:“前边吃的什么药,取来我看看。”
    李长菊和赵四对视一眼,想到说法,“药、药都煎了,没了,没了。”
    “无妨,药渣也行。”柳大夫道。
    李长菊还要找借口,袁牧却是个干活积极的,“我去取。”
    “诶……”李长菊要拦,哪能拦得住袁牧这大块头。
    很快,袁牧布帕子包着药罐端过来,“柳大夫,您看。”
    柳大夫取出竹夹,将药材一样样取出辨认,芡实、龙骨、金樱子、牡蛎、五味子、淮山、当归,是壮阳的药方,柳大夫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知道不少后宅阴私的大夫,他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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