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这是什么意思?

    江予淮转行卖手机卡去了吗?

    靳舟被这个冷笑话冷到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道:“江予淮,我要挂了。”

    “等一下……”江予淮有些着急,音量猛然放大,气息声近的如同打在耳畔一样。

    “嗯?”

    靳舟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江予淮浅浅地呼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正做着什么心理准备一般。

    然后,她说。

    “靳舟,我想见你。”

    确实是不该启齿的话。

    靳舟沉默着。

    这么多年来搭讪的人不少,有一个接一个的,她全部都圆滑得体地打回去了。

    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破口大骂,让对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对方是江予淮,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只是,靳舟实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次也是。

    这次也是。

    江予淮好像不明白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总是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

    就好像只有靳舟一个人被耍的团团转,只有她一个人在耿耿于怀一样。

    靳舟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这次的语气十分认真。

    “江予淮。”

    江予淮应声道:“我在。”

    “我是你的前女友,分手时闹得很难堪,老死都不必相见往来的那种。”

    “不是在酒吧遇见,今天说想你,明天就能上床的暧昧对象。”

    靳舟心平气和道:“这件事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江予淮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舟懒得再和江予淮玩醉酒吐真情的游戏,她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江予淮,我很累,你不要再打过来了。”

    这次,靳舟没有直接挂断,反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她知道,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江予淮一定会答应她。

    而且对方是很注重诚信的人,只要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遵守。

    “好。”江予淮果然主动挂断了电话。

    靳舟松了口气。

    重新躺回床上,不再去想案子的事情,也不再去想江予淮意义不明的电话,靳舟放空大脑准备睡觉。

    由于那道有些严重的伤口,苏赟强行给她放了长假。

    所以这半个月以来,除了在电脑上处理工作,靳舟基本上都是在睡觉养神。

    虽然中途江予淮没眼力见地跑过来了几次,让她感觉到有些困扰。

    但总的来说,其他时候休息得还算顺心。

    睡眠太过充足的坏处就是,此刻即便是闭上眼睛,她的脑子也十分清醒,没有半分睡意。

    过了不知多久,靳舟重新睁开眼睛。

    眼前是朦朦胧胧的黑,窗外的霓虹灯光打在玻璃上,留下流光溢彩的虚影。

    房间里很安静。

    在某个瞬间,靳舟对身体的感知似乎消失了,整个人高高地漂浮在空中。

    心脏和血肉不属于自己,情感也不属于自己。

    这种感觉——或许可以称作空虚。

    靳舟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空虚的感受了。

    上一次,还是在江予淮刚刚离开的时候。

    经历过医院的事情之后,靳舟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或许是年少时的感情后遗症太过深重。

    又或许是两人分手时太过仓促,以至于靳舟对那个答案始终怀抱着一种执念。

    总之,从结果上来讲,她确实是放不下江予淮。

    在听见对方那句说‘我想见你’的时候,靳舟本应该保持平静。

    但现在看来,她显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靳舟活动了一下右手,试图以疼痛感来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可事实上,伤口的疼痛没有让那股空虚的感觉消失。

    其他的感情倒是一个一个都涌了出来。

    愕然、不解、愤怒、怨恨……

    却唯独没有高高挂起、置身事外的从容。

    明明是江予淮先离开的不是吗?

    是她先不要她,是她抛下她一个人。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靳舟已经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么多年。

    在她终于说服自己接受没有江予淮的人生,将一切视作过往的时候。

    对方又心安理得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出那句‘我想见你’。

    凭什么?

    17? 17

    ◎我许了一个愿望,是关于我们的,你猜是什么?◎

    又是这个熟悉的场景。

    江予淮低头看了看。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按照计划,她将会无声无息地趁靳舟睡觉的时候离开。

    唯一的意外是,躺在床上那个人会在几分钟之后清醒过来,然后看见她即将离去的背影。

    江予淮的表情没什么起伏,也没打算去改变什么。

    毕竟早就发生的事情,现在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江予淮随遇而安地站在原地,以第三视角冷静地观察着这个房间。

    她和靳舟一起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

    这是一套两室两厅,整体面积大概有一百二十平。

    客厅当中还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c大学校中心的天鹅湖和情人坡。

    作为c大附近唯一一个高档小区,书香佳苑的绿化覆盖很高,安保二十四小时轮班,出入需要登记。

    与c市平均三十几层的商品房比起来,这里的楼层之间的间距很远,最高的楼层也不过六层,居住时一点都不显得压抑。

    对于靳舟来说,大概只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户型。

    但那时江予淮和江雪梅所住的地方是二环附近的某片城中村,一栋自建房的一楼。

    是整个c市所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一年的房租只需要六千。

    一楼的光线不好,c市的气候湿热,一年四季里房间当中都是阴暗潮湿的。

    所以——

    那里的生活和这里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不管是宽敞明亮的房间,还是低调奢华的小区园林,对于江予淮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如果不是和靳舟在一起,当时的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也曾经住过这样干净明亮的大房子。

    床上的靳舟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予淮将行李箱松开,靠在墙上看她。

    脑中回忆的却是很多年前自己从那个规模不大的中介店面里走出的画面。

    书香佳苑是c大附近最好的小区,租金自然也是十分可观的。

    尽管靳舟从未透露过这笔租金到底是多少,江予淮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她一直有在课后做兼职,自从和靳舟在一起,更是把自己的时间压榨利用到了极致。

    每天下课之后在学校里的小吃街帮忙,包吃饭一天二十块,包月六百块。

    周末在学校外做家教,两个小时一百六块。

    没有找到家教工作的时候就去游乐场发发传单,一天也能赚一百块。

    所有的收益加在一起,多的时候能到两千。

    除去固定打给家里的那笔钱和日常的必要开销,最后剩下了五百块钱。

    揣着那张银行卡,江予淮去了学校附近的中介公司。

    “你好,我想问问书香佳苑的两室两厅月租大概多少?”

    有身穿西装的女店员迎上来:“您好,是要租房吗?”

    江予淮有些窘迫:“……不,我只是问问。”

    女店员只应了一声:“您稍等。”

    她转身去拿了一叠报价表,仔仔细细地跟她介绍了各个房型的情况还有价格。

    最后江予淮自然哪一间都没租,但对方并没表现出半分不耐烦,反倒满脸笑意把她送了出来。

    江予淮很感激女店员的温柔,没有对她明显只是浪费时间的咨询白眼相待。

    但从店里出来,站在那个十字路口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茫。

    卡里是辛辛苦苦攒了一个月的五百块钱,但相比起动辄四千往上的房租,这实在只能算得上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江予淮不知道应该怎么将其拿得出手。

    靳舟不会收,这是确定的。

    不确定的是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想到这里,江予淮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说到底,她就是因为钱和靳舟在一起的。

    这点自尊几乎毫无意义。

    靳舟的家庭很富裕,这一点在方方面面都有所体现。

    一开始江予淮就知道。

    她只是没想过自己会和这样一个看起来明显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

    之所以会改变主意,是因为江雪梅突然而来的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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