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从公园到下山村有多远?”沈嘉问。

    江晓兰估摸了下,“八里路左右。”

    把罗文凯惊的直接站起来,“一个小孩大晚上跑八里地,在雨中健身呐。”

    “不一定是直接从家里跑出来的。”沈嘉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不觉得一个孩子有耐力跑完八里路。

    哪怕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很吃力。

    除非经常健身。

    “沈警官,你看下这个。”江晓兰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屏幕对准沈嘉。

    陈韬和罗文凯也凑过去,半趴在桌边。

    盯屏幕。

    屏幕上是暂停的监控视频画面。

    “我调出了昨天凌晨三点到五点的监控录像,李帅的身影只出现过两次。”

    江晓兰边说边伸手点击空格键,“一次是马路边,一次是他跑进公园。”

    不算大的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几人或蹙眉或叹息地紧盯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

    镇上公共地段的监控很少,公园也只有两个进出口各有一个监控头。

    第一个画面,凌晨三点零五分,拍到李帅的背影,他沿着柏油马路边,在雨中不停地奔跑。

    第二个画面,凌晨三点二十八分,李帅跑进公园,在小卖部旁停了几秒,好似跑累了,在弯腰喘息。

    而后扭头看了眼,继续往里跑。

    没了。

    “有人在追他。”

    沈嘉眯了下眼,几乎可以断定。

    “说不定他是想找个地方避雨呢?”

    陈韬提出疑问。

    沈嘉指尖轻点屏幕,小卖部门头上的铝合金遮雨棚,“他要是为了避雨,完全可以躲在这下面。”

    陈韬看了眼她手指的位置,点头,“没错,这个地方可以挡雨。”

    “他进去之后,还有其他人进去吗?”沈嘉看江晓兰,问。

    江晓兰轻叹着摇头,“没了,另一个门的监控我也看了,那个点下着大暴雨,只有他一个人进了公园。”

    罗文凯震惊,“难道他真是自己摔死的?”

    想到这个可能。

    沈嘉心中疑惑更甚。

    从案发现场来看,李帅大概率是摔下去的。

    但眼下出现的新疑点是,到底谁在追他?

    一个小孩子跑那么远,进公园不为躲雨。

    监控画面并未拍清李帅的表情,但他身体倾斜,踉跄着往前跑的姿势。

    彷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沈嘉想起昨晚赵诚说的话,“先去姚凤英家。”

    起身,冲江晓兰说:“你留在这继续看监控,把时间往前倒一两个小时,看有没有可疑的车辆,注意一下电瓶车。”

    农村来往的电瓶车比较多。

    “好。”江晓兰点头,伸手把电脑转回到自己面前。

    沈嘉快走到门口,又扭头,“累了就休息一下,这有床。”她下巴冲一旁的折叠床扬了扬,“毕竟你现在是两个人。”

    江晓兰怔,手下意识抚摸微拢的肚子。

    “没事,当胎教了。”语气比平时轻快几分。

    沈嘉挑眉,笑了下。

    带陈韬和罗文凯前往下山村。

    榆塘镇周边的村庄有很多。

    像蜘蛛网一样,围绕着镇上这个中心点环绕。

    顺着开裂的水泥路往微倾斜的下坡开。

    凉爽的晨风钻进前天才修好的二手桑塔纳里。

    罗文凯把着方向盘,嘚瑟道:“还是这车好吧,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你们要好好感谢我这辆老爷车。”

    警车不能用。

    一来,李仁义不会让他们用警车。

    二来,私下调查,开警车太招摇。

    陈韬坐在副驾驶指路,摊开的本子放在腿上,用笔记录着什么。

    沈嘉窝在后座,没接茬,看向车窗外的田野。

    却没聚焦点。

    沉默地思考案情。

    如果是因为姚凤英殴打李帅,导致李帅害怕逃跑?

    打,许是真的。

    但跑……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这么远的距离。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会在凌晨三点多,带孙子上街吗?

    怎么上街?

    上街干什么?

    这个年纪,骑电瓶车都费劲。

    开轿车就更不可能了。

    还下着大暴雨。

    她闭上眼,手腕磕了几下脑门。

    企图打开思绪。

    无果。

    只好作罢。

    不多时,传来几声狗叫。

    到村口了。

    陈韬寻着记忆,诉说具体位置。

    罗文凯跟他手指的方向,开车穿过村内的石渣路。

    停在村尾最后一户人家门口,不远处。

    狗叫远去,周围很安静。

    只余几声交错的虫鸣。

    三人下车。

    沈嘉甩上车门。

    陈韬指向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这就是姚凤英家。”

    沈嘉抬眼,透过低矮的院墙。

    看向破落灰败的瓦房。

    一只鸟儿从瓦檐下的巢穴里飞走。

    扑腾着翅膀吱叫了声。

    罗文凯皱着脸,疑惑,“怎么不办丧事啊?”

    孙子死了,要埋的。

    不说大张旗鼓,也该撒纸钱,挂点白布才对。

    可这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陈韬指路,沈嘉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难道是因为舍不得孙子,把尸体留在家里了?”

    罗文凯胡乱猜测,当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搓了搓手臂上炸起的汗毛。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沈嘉率先走过去,伸头往敞开的另一扇门里瞧。

    朗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话音刚落地,一盆水迎面泼来。

    沈嘉眼尖,极速闪到一旁。

    紧跟上来的罗文凯却遭了殃。

    ‘哗啦--’

    他下意识闭眼,脏水泼了一脸。

    接着传来姚凤英的怒吼:“都说不查了,你们来干什么?”

    埋了 【姚凤英昨晚就着急忙慌地把她孙……

    罗文凯抬手抹脸,恶心地连声呸。

    沈嘉忙往旁边挪几步,嫌弃躲开他乱甩的手。

    冲姚凤英道:“大娘,案子是结了,但还需要……”

    ‘嘭--’

    年代感十足的大铁门猛地关上,力道过大。

    连带着门下方被经年风雨腐蚀生锈而翘起的铁皮,都跟着颤了几下。

    她不配合!

    这就有点麻烦了。

    想到姚凤英也许经常殴打李帅。

    又回忆起李帅死时的样子。

    沈嘉真想一脚踹开大门。

    再往她脸上哐哐扇几耳光。

    不过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住冲动。

    沈嘉握了握拳,深呼吸几口。

    只当自己是查案的旁观者。

    不能带情绪……不能带情绪!

    罗文凯掀起t恤呼噜完脸,往外噗吐,仍有个不明物挂在嘴边,吐不干净。

    “呸,什么东西?”

    说着准备抬手去捏,陈韬凑近眯眼看了下,“好像是脚皮。”

    罗文凯:???

    呕~

    他疾跑到一旁,低头狂吐。

    早上吃的包子馅都呕出来了。

    沈嘉探头瞅,见状,方才愤怒的情绪消散些。

    看戏般的抱臂笑。

    默默想对付姚凤英的方法。

    这时,一个干瘦的黄毛提着裤子,边把掉了皮的腰带往裤袢里送,边往这边走。

    罗文凯斜眼瞧见,登时变脸,粗鲁地擦了下嘴。

    直起腰,冲黄毛怒骂,“靠,你还有脸来?”

    黄毛身体前倾了下,带着讨好的笑。

    “哥,我拉屎呢。”

    他是尖头,非常尖,像个放大版的杏仁,显得脸很长,枯黄如稻草般的头发半遮脸,一甩一甩的。

    踮着脚后跟,三步一晃荡地走过来,过长的皮带斜耷拉在腰侧,随动作轻摇。

    罗文凯气得瞪眼,“我管你拉什么?我早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手一摊,“把钱还我。”

    这黄毛是罗文凯找来盯姚凤英的,是那天在派出所外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他不可能使唤所里的民警专门跑这守夜,人家也不会听他的。

    于是乎,就找了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

    街溜子虽做事不靠谱,但当眼线非常合适。

    也是巧了,黄毛就是下山村的。

    罗文凯心里一喜,咬牙给了一千块。

    ……然后就没下文了。

    “别急啊,我一直在这盯着呢。”黄毛甩了下头发,咧嘴笑,“这不是手机没电了嘛,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罗文凯还准备骂,沈嘉好奇问:“你都盯到什么了?”

    黄毛闻言,用那双黄豆大小的眯眯眼,看着沈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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