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1)

    沈缇硬扛着不肯娶京城淑女,沈夫人其实挺失落的。

    但秦妈妈更喜欢从怀溪来的殷莳。旁的不说,单一个“怀溪殷家”,便让她们先天就亲近。

    就便刚才她送饭去给新娘子,若新娘子是冯家姑娘,能对她这么亲热吗?

    大概率是不能的。

    “不管怎么着,总算平安进门了,以后他们三个好好过日子。”沈夫人双手合十祈祷。

    里面还有客人要招待,说完话她赶紧回去了。

    秦妈妈站在廊下,看看月上屋檐,心里嘀咕。

    从开头就三人行,真的能好好过日子嘛?

    愁人。

    月亮越来越高了,前面的喧哗声渐渐消去。

    葵儿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终于把她家姑爷沈缇等来了。

    沈缇是被人人搀着进来的,脚步踉跄,头垂到胸口。

    因帮忙的是男宾,搀到院子里交给婢女们便止步了,笑嘻嘻:“交给你们了。”

    葵儿没上前。

    殷莳睡之前交待过她:“表弟那儿你别往前凑,绿烟荷心肯定都是他用惯了的人。你只管把我伺候好就行,不用管他。他不是你的分内事。你别和绿烟荷心抢活干,跟她们好好相处。”

    葵儿才不想上前呢,她又没伺候过公子爷儿们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男主人。

    她看到沈缇来了,扭身就钻屋里去了——殷莳正在喜床上呼呼大睡呢。

    她说过,等沈缇来了再叫醒她。

    “醒醒,醒醒。快醒醒!”

    葵儿急得差点就想拧殷莳一把了。

    天爷,你今天成亲呢!怎么睡得跟老牛一样沉!

    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你该洞房了啊!

    祖宗!

    都准备咬牙拧了,殷莳嘤咛一声,及时地醒过来了。

    “困死了……”殷莳打哈欠揉眼睛,“他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葵儿压低声音,“祖宗你快点吧!”

    殷莳看了眼她身后,帐子垂着,隐约看到外面人影晃动。

    结婚其实也有结婚的好处,不仅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财产,而且生活水准也一下子拔高了。

    在家里的时候,她睡的就是一张普普通通填漆床。

    可如今也睡上气派的拔步床了。

    不光是床大,光是脚踏的面积都比得上她从前闺阁里的那张填漆床了。

    床里有柜子有椅子有搭衣服的架子,放下帐子整个就是一个小房间似的。

    真好。

    荷心和绿烟接过来沈缇架着走。

    沈缇明明一副烂醉的模样,还浑身都是酒气。哪知道刚进到次间里,他忽然就把头抬起来了。

    吓了两个婢女一跳。

    “关门去。”沈缇说着,把被婢女们架着的手臂收回来。

    原来是装醉啊,婢女们恍然大悟。

    荷心便去关门。

    绿烟也松了手。

    哪知道都松开了,沈缇走路是歪的,差点撞到门框。

    是装,也不全是装。终究新郎官逃不了全部的酒,该喝的还是得喝,一身的酒气不是假的。

    绿烟赶紧又搀住了他。

    沈缇甩甩头,借着绿烟的搀扶进了内室。

    才坐下,床帐掀开,殷莳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了:“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吗?荷心,醒酒汤给他。”

    沈缇抬眼一看,殷莳穿着中衣中裤,肩膀上披着一件红色长衫。

    鸦青的长发披着,在烛光下闪耀着光泽,乌黑又美丽。

    完全是女子在内室的模样。

    这般模样,便是父亲和兄长都不能看的。

    沈缇立刻别开视线。

    荷心已经端上醒酒汤,沈缇接过来一口气灌下去了。

    他冲着净室抬了下手,荷心绿烟便快步过去给他准备洗漱了。

    瞧,连句吩咐都不用,果然是用惯了的丫头。

    沈缇手肘压在桌子上,撑着额头,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醒酒汤效力起来,果然脑子清醒些了。

    睁开眼想说话,一看到殷莳,又别开眼去。

    “咳……”他犹豫了一下,称呼殷莳,“娘子……”

    殷莳打着哈欠的手顿住,掩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

    “这么喊我真不习惯呢。你我姐弟,即便成了亲,这份血脉相连也不会变的。”殷莳咬着重音说,“表弟,不如还是喊姐姐吧。”

    过门第一回合,要先把身份、地位、关系定下来。

    殷莳是必要坐实姐姐这个身份的。

    因为姐弟之间,姐姐年长为尊。姐姐说话,弟弟怎么也得听一听。可夫妻之间,夫为妻纲,妻子必须尊敬丈夫,服从丈夫的话。

    娘什么子。

    一声“娘子”,妻便从了夫权。那可不行,可不能让小表弟倒反天罡。

    得是姐弟。

    血脉压制,弟弟该听姐姐的话。这才对。

    沈缇松了口气。

    这件事上他没有殷莳那样的曲折心思。只是单纯地觉得让他改口叫娘子,怪别扭的,还不如叫姐姐。

    殷莳本来就是他姐姐。

    他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姐姐。”

    但那眼睛只看着旁处,并不落在“衣衫不整”的殷莳身上。

    殷莳嘴角含笑,扯了扯身上的衫子。

    看我呀,小朋友。一辈子很长呢,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避着的。

    姐姐长衫长裤呢,怕什么。

    早点适应吧。

    只是葵儿还在身旁,这话不好明说,只打着哈欠说:“你去洗洗吧,我看你醉得厉害。”

    沈缇立刻就起身往净房去了。

    有点像逃。

    他进去了,殷莳哈欠连天,看看净房,又回头看看拔步床。

    葵儿气死了。

    “你想什么。”她压低声音警告她,“姑爷很快就出来了,你得在这儿等着。”

    怎么还想着趁这空档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是怎么着?

    “知道了。”被识破了,殷莳悻悻,“我等他就是了。”

    葵儿头疼:“哪有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呼呼大睡的。”

    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

    殷莳惆怅叹气:“唉——”

    婢女们是先出来的,

    殷莳问:“表弟呢?”

    绿烟回答:“翰林说他醒醒酒再出来。”

    殷莳又打了个哈欠。没办法,新娘都是半夜就被薅起来的,一直撑到现在,熬得魂都快飞了。

    荷心和绿烟去重新整理床铺——都被殷莳睡乱了。

    沈缇出来了。

    应该是醒酒汤发挥了功效,他脚步平稳多了。

    洗过澡,换了日常的衫子,因在内室里,没有系丝绦,看起来俊秀又飘逸。

    他喝酒不上脸,反倒是眼睛变得比平时更亮。

    但他不看殷莳,只看着婢女们:“退下吧。”

    他吩咐下来了,绿烟、荷心还有一个葵儿,便都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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