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2)
翠鸣似乎非常习惯他的喜怒无常，楼里的姑娘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个阶段，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声痛哭，或者极力反抗。等到将心里那口咽不下的气或是咽下，或是吐出去些，就能安稳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下午的时候，侯海的痢疾暂时止住，见有人来问，也不避讳，笑骂道：“等我玩儿够了再说。”
至于那人是谁，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于花竹来说，都只有“看热闹”一个结果。
“是啊，我交代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黄鱼。”
“方大人，怎么不坐？”
桌上有四个人的餐具，那除了侯海，便是还有别人了。
若是方衡死在城内养着咸水鱼的各个鱼行或酒楼内呢？
翠鸣当他明天还想吃，说道：“官人您命好，早市的咸鱼贩子逢一、逢六进城，每旬只有两日能吃到新鲜的。今日掌柜买了两条，另一条养在后厨，等你想吃了再杀。”
但花竹不一样。
一口鱼肉滑进肚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最先进来的人，居然是方池。
侯海一直没有出现，估摸着是去找大夫看病了。
翠鸣听他定论，也不反驳，拿了衣服催着花竹换了，就站在墙角等着伺候。
“我不爱吃了。”
本来艳事就传得快，再加上花竹这几日常常与侯海在蜂巢相见，更加坐实了传言，甚至有人来跟侯海打听花竹是什么价。
“花大人，好久不见。”高县令浸淫官场多年，是惯会做人的，见花竹为难，开口招呼了句。
可能性不大。
花竹刚进屋，就见翠鸣在布桌，问道：“今晚有客人？”
他今日出门，出现了一种对世界的疏离感，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坐在椅子里，都觉得自己和世界隔了层纱。花竹的世界逐渐失真，自己也分不清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两人见面，方池盯着花竹瞧。
“做得腥气，以后不必做了。”
如果在鱼行和酒楼杀人，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侯家最可疑。
不过花竹被侯海包了的事情，楼姐儿们早就往外递了消息。
当然，如果他不用半个时辰就去一次茅厕，就显得更加威风了。
屋内只有四个座。
花竹琢磨着案情，小黄鱼吃下去大半条。
那些人都知趣，开几句花竹的玩笑，淫笑着走开了。
果然，戏子和观众都已就位，侯海正在操持开场。
“这是为何？”
花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起起伏伏，人之常情，你跟了侯大人，以后自然有你做‘大人’的时候。”
“早市的鱼贩，每日都有黄鱼卖吗？”
花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众人。但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侯海让自己“跟了他”的最终目的，这是侯海期待已久的最终表演。
翠鸣一整天都在花竹房里伺候，那样子，仿佛她不是个歌姬，而是专职伺候花竹的女使一般。
“那你猜猜，今晚是谁要来？”翠鸣终究还是想帮他顺顺气，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有时候也是好的。
侯海这么大肆宣传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花竹几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侯海，和看热闹的。”
侯海不以为忤，他实在是太喜欢看这样的方池了，那目光里，他能看出爱恋、痛苦和压抑。他享受着这一刻，对今晚充满了期待。
说到底，有个认命的阶段。
然后他看到紧跟在方池身后的侯海，还有高县令和李县令。
两人逛了一下午，运气却着实不好。别说方池了，姓方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我已不是‘大人’。”花竹有些厌倦不断纠正别人自己的身份。
方衡被害那天是初九，没有咸鱼贩子进城，如此一来，侯家的嫌疑变得更大了。
花竹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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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侯海带着花竹出了门，两人十分招摇地在临安城里面逛。一来，侯海挺担心花竹反悔的，花竹毕竟是好人家出身，虽然之前风言风语传了很久，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如今侯海愿意坐实了那些传言，断了花竹的退路。更重要的，他想“偶遇”方池。如今花竹在侧，侯海一扫之前的阴霾，出门都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花竹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有和几位大人同坐一桌的资格。
于是一边先饮了一杯酒，一边招呼众人落座。
眼前的方池是真的吗？
侯海并不气馁，照旧高高兴兴地带花竹回了蜂巢。
花竹与方池目光相接的一瞬马上低下头去，他感到侯海摸上自己后腰，他順眉垂眼，任由侯海上下其手，看也不往别处看一眼。
不知是演戏还是真情，方池的眼中换上了悲痛，他朝侯海点个头，连话都不愿多说，然后双眼盯着花竹，眼神几乎没离开过他。
他话说完，见三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顿知说错话，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说道：“我这嘴该罚。”
然后他让翠鸣撤了席，独自在房里静坐到午后。
侯海身边的男男女女不少，但他都愿意将这份关系保留在床肆之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少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