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妻 第11(2/2)

    她步子微顿,一时拿着那张宣纸不知该进还是退。

    杨氏将目光转到周临锦身上,看见他那双失去神采的眸子,最终是微微一叹,道:“二郎,我也不是要逼你什么,只是实在担心你阿姐,你父亲远在千里之外,我这身子又不中用,万一你向你祖母服软,我和你阿姐可要怎么办啊!”

    直到沈莲岫把笔管塞到了周临锦的手中,周临锦才终于猜到,她方才应该是在笔洗中洗那支被他扔在一边的毛笔。

    沈莲岫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掌灯了,饭也已经摆好了,但与上回一样,她并没有去叫周临锦出来用饭。

    闻言,周仪韶垂下眼眸,肩膀微微颤动着,杨氏又搂住女儿,问:“那该怎么办?”

    沈莲岫走近,只见他面前的书案上竟是墨迹斑驳,甚至新墨还未干,一支狼毫笔像是被随手丢弃一般放在一边,而案上、地上皆有或是团着,或是散着的废纸。

    沈莲岫没来由地心里一惊,她捡起脚边一张没有被团成一团的宣纸,纸面上也是折痕遍布,而上面亦是沾染了些许墨迹,像是鬼画符一般,沈莲岫对着烛火仔细看了看,发现头一两个竟依稀能辨认出是字。

    她看见周临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母亲,”周临锦终于开了口,说道,“父亲那里我已经送了信过去,但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得到音讯。阿姐这事拖不了,倒不是怕他们程家两日后来闹,而是早一日与他们了断,阿姐便早一日好。”

    经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周临锦也将她的性格摸出了个大概的轮廓,他以为她是含蓄的,也是讲分寸的,或许是两人还不够亲近,也或许是他多心,他觉得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他不进一步,她自己是万万不会向前的。

    与他英武不凡的父亲想必,他确实是过分秀气了。

    回到濯心斋,周临锦只让沈莲岫自己去休息,然后便独自去了书室,也不知在干什么。

    心念一转,沈莲岫立刻便意识到,这是周临锦写的。

    才刚在食案前坐下,沈莲岫还没拿起筷子,就见婢子过来对她道:“郎君让娘子过去一趟。”

    听了沈莲岫的话,杨氏的脸色倒是稍微好看一些了,周仪韶虽还是焦心的,但见状也连忙强忍住泪水,细声说着安慰杨氏的话。

    耳边有什么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轻轻敲击着瓷器,周临锦辨不出来。

    沈莲岫朝周临锦看去,只见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却并未替自己分辨分毫,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说着就要起身,沈莲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按住了周临锦的肩膀。

    周临锦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可能要应对她的话语。

    周临锦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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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是在叹气。

    可偏偏她却在此刻出乎他的意料。

    周临锦有些惊讶,抬起头朝着她的方向,这个动作是想看她。

    杨氏此刻心系女儿,又多多少少受了吴氏的气,于是便有些口不择言,对待周临锦的态度也算不上很好,几乎可以说是紧逼着周临锦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周临锦只道:“我会去想办法。”

    杨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沈莲岫与周临锦又逗留片刻,一时杨氏身子虚弱疲乏,也渐渐睡去,周仪韶说要继续留在杨氏身边照顾,他们二人便也出来了。

    周临锦慢慢放下笔,摇头道:“我写不了了。”

    随着杨氏的话音落下,周临锦原本紧紧蹙着的眉宇间倒是松动了一些。

    沈莲岫抿了抿嘴,还是上前去,将那张宣纸在书案上轻轻放下,轻声问道:“郎君,怎么了呢?”

    沈莲岫见周临锦还是继续站着,她心下叹气,默默走过去,拉着他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杨氏床边。

    “你来了。”周临锦却早就已经听见了她进来的声音,他语气虽然低沉,但亦有一丝非亲近之人难以察觉出来的温柔。

    先前让人将她叫来,乃是一时之间实在是郁郁无法纾解,可她来了之后,他忽然又对自己的心事羞于启齿了。

    他已经并不很怕被她发现了。

    沈莲岫心一横,说道:“把我叫来,又说没事,总不会是想让我多走这一段路陪你去用饭吧?郎君,这些废纸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莲岫看着满桌的饭菜思忖片刻,也没有装个食盒过去,起身便离开了。

    周临锦放在案上的右手紧紧攥了起来。

    “夫人先别急,莫要再急坏了身子,”沈莲岫终是没忍住,上前与杨氏说道,“方才在濯心斋,老夫人主张送阿姐回程家去,郎君并没有退让半步,阿姐是他的同胞姐姐,他怎么可能听老夫人的话呢?”

    “没什么,”周临锦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用饭吧。”

    还不如不说。

    拜访 你会写字吗?

    而就在这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之中,周临锦也不知为何,心中原本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竟然在一瞬间崩塌溃散。

    她于他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之人,他怎能将自己的事说与她听,她或许会怜惜自己,而他面对她的怜惜,只会更加自惭形秽。

    书室里灯火明媚,即便周临锦看不见了,但仆婢们还是按照他素日的习惯点燃了许多烛台,离着周临锦最近的烛台上更分有九支蜡烛,将一切都照得清晰澄澈。

    “郎君要写字吗?”她问道。

    他以为他不说,她就会当没看见,不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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