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妻 第17(2/2)

    可惜周临锦看不见。

    沈莲岫没有拒绝。

    这时娄嬷嬷过来道：“浴房的水已经好了，娘子过去吧。”

    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

    娄嬷嬷离开后，为了安全起见，沈莲岫还是慢慢呷着第二碗姜汤。

    恐怕也只有她才会为了他，如此费尽心力。

    沈莲岫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说辞她也已经想好了，方才把去藏书阁看医书一事说出来，也不是完全一时冲动不管不顾。

    沈莲岫的嘴从碗沿上挪开，点点头，又马上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忙道：“是。”

    沈莲岫试着迈开腿，这才发现果然如他所言，一双脚无力得很，虽然还能走得动，却像灌了铅一般，一定是方才淋了雨着了凉，又过于紧张的缘故。

    虽然矛盾，可是她自己一步步做着选择。

    到了将来，若她真的找到了那个方法，她难道就能辜负周临锦的期望，忍着不给他治吗？

    她只能像一个盗窃成功的小贼一般，暗自窃喜，不能将自己得到的珍宝公之于众，更不能公然在珍宝的主人面前炫耀。

    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等待她的或许便会是万劫不复。

    沈莲岫从最初的忐忑害怕被发现，到现在的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被周临锦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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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想自己马上就能找到那个办法，又想自己翻遍书册典籍，却始终找不到。

    头发方才也已经被娄嬷嬷给放下来，此刻正用一块银红色的细绢松松扎着，又素白着一张小脸，热气氤氲间更显得她眉目如画，缱绻动人。

    周临锦闭上眼睛。

    就在这一瞬，一双略带着温热的手指，却忽然抚过他的双眼。

    最好最好。

    周临锦神色未动，只是唇角挂着些笑意：“别误会，你淋了雨又与他们闹过那一场，浴房闷湿，我怕你晕过去。”

    接着，也就是今日，旁生枝节被周临钰搅和了一场，周临锦让她不要自证，可她还是把自己去藏书阁的目的说了出来，使周临锦知道她在想办法治他的眼睛。

    沈莲岫垂下眼帘，又端起那碗姜汤喝了起来。

    若他能在新婚之夜时就将她认出来，那倒也省事了。

    她就这样缩在一个海螺般的壳子里，最好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使得她可以躲上一辈子。

    “自然有婢子。”沈莲岫忙道。

    若是她真的治好了他的眼睛，在他看见她的那一刻，在知道她是个冒牌货的那一刻，他又能不能对她心存半分的原谅？

    喝下一大碗姜汤，沈莲岫身上果然好了许多，方才有些隐隐作痛的头也慢慢停了下来。

    “你去藏书阁找医书看，是为了我的眼睛？”他问。

    浴房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她轻柔地在他的眼皮上摩挲着，直到他握住她的手腕。

    周临锦少见地挑了挑眉，笑道：“那些大夫都说我的眼睛很难好了。”

    他听着耳边沈莲岫慢慢喝着姜汤的声音，心里也如注入了一缕暖流，酥酥麻麻的。

    沈莲岫放下碗，道：“反正去看看，看看又不花费什么，万一被我找到了什么办法呢？”

    那看似真实的美妙幻梦，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留给她的只有一片灰暗的虚无。

    她很想和周临锦说，她其实是沈莲岫，而不是沈芜瑜，他说的他们，是周临锦和沈莲岫。

    只可惜再是料事如神，却还是没料到她根本不是沈芜瑜。

    “以后你要看书，也不必避着我，想看什么，直接让他们从藏书阁拿回来就是了，想写写记记也方便。”周临锦说道，“至于藏书阁那边，我也会加派人手，你过去也能清净，也免得大哥继续将那里弄成腌臜之地。”

    周临锦听后并没有怀疑，只是叹了一口气。

    沈莲岫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可能是觉得我投缘又好学，他临走前还留了一些医书给我，这些年我也时常翻看，只是这些终归是不够的，我每天也无事，便想着去藏书阁看看，虽然我也不信我比那些名医厉害，但也比什么都不干要好。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同你说出来，也怕自己是白忙活，所以没说。”

    一开始，她没想好要不要去藏书阁看书，但她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了，当时心里想着，反正只是看看，别人也不知道，她也不一定能找到。

    沈莲岫先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红了脸，嗔道：“你去干什么？”

    他说最后一句的“我们”时，稍稍咬字重了些，沈莲岫听了出来，捧着姜汤的手便轻轻抖了抖 。

    “会一点，但是不多，”她为了不让周临锦起疑心，反而说得很清楚，仿佛是真事一般，“从前家中请的西席，他颇懂些医术，听说从前他家里也世代行医的，那时我还小，他教着有趣也时常会教我一些，就连我父母也不清楚这事，他一直教了许多年，直到十岁左右，他辞去沈家西席之后才结束。”

    沈莲岫起身欲往浴房，周临锦却也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周临锦那双长得很好看，却又失了神色的眸子垂下来。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莲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就已经抚摸了上去。

    可是她不能。

    “那你走几步，看看脚步可有虚浮。”周临锦继续笑道。

    这个人明明眼睛已经瞎了，却还是能料得那么准。

    “我该说什么呢？”周临锦忽然笑道，“若说我不信你，那么太打击你，而且也并非我心中所想，可若说我信你，我又怕给你的压力太大，也怕我们失望。”

    她并不惊讶，这么明显的事，周临锦猜也能猜到了。

    可既是如此，她又为何要去替他寻找治疗眼睛的办法呢？

    她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着的浪潮，仍然对周临锦说道：“郎君自然要信我，否则我便要没了信心了，至于日后失望，那也是日后的事——哪怕是失望，我也会陪着郎君一起面对。”

    周临锦便问：“你学过医术？”

    这时周临锦又对娄嬷嬷道：“你去烧水，让她舒舒服服洗个澡，去去身上寒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