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54)(3/5)

    “凭什么?他们身为疆臣,总理一方,地方粮草亏折,难道还没错了!”朱厚照愤懑不平,有错的都是底下当差的,你们对朕可没这般宽容。

    “并非无过,只是巡抚都御史等官总理民事戎机,事务繁冗,难免有失察之处,可治其督理不严之罪,械系追责……未免苛求。”

    “李相所言甚是,求皇上明察。”王鏊立即接口。

    “臣等附议。”户部顾佐与都察院屠滽等人紧随其后,各部属官见自家老大领头,也大多应和。

    “李相之言乃谋国之举,老臣深以为然。”遭参劾人中尚有许多故旧下属,既然主管的文臣都已无罪,武将能有甚错,张懋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领着五府众多武勋一同附议。

    朱厚照快被这群‘双标’给气乐了,在群臣中来回巡睃,终于在右班中发现一个‘鹤立鸡群’的人来。

    “丁寿,你才巡视西北而回,依你之见如何处置?”

    遭了皇帝点名,王鏊才发觉今日还有这么个人物在侧,他这始作俑者能说出什么好来,急声道:“陛下,丁寿戴罪之身……”

    “朕几时定过他的罪!”一句反诘让王鏊闭上了嘴,正德和颜悦色道:“丁卿,你来说?”

    “臣以为李阁老之言深为国计,切于辅治,言之有理。”

    丁寿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不独小皇帝,一众百官也惊得不轻,这小子突然转了性!

    “什么?”朱厚照一脸困惑,瞥向身侧站立的刘瑾,暗道你们事先未商量好么,“依你说来,仓储浥烂亏折之事巡抚总督等官不应深究咯?”

    “臣以为一众该管官员法当重治,但仓储亏折年头久远,涉案人众,其情罪不一,不宜一概而论。”

    “大金吾之言甚是。”顾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当年户部主事的是韩文,一定要分清主次。

    “那又当如何去做?”朱厚照问道。

    “可令各处巡按御史会同锦衣卫提问明白,何者侵盗隐匿,何者滥收私放,视其情状,再行定罪。”丁寿朗声道。

    “丁大人果然少年持重,此议甚嘉。”李东阳微笑颔首,众臣俱都随声附和,王鏊尽管看丁寿不惯,也悻悻不再多言。

    “老刘,你说呢?”朱厚照转向身旁刘瑾。

    “粮草亏折毕竟乃国之重事,应让户部斟酌议覆。”刘瑾回道。

    见刘瑾并不反对,朱厚照也不再说什么,烦躁地一挥手,“就照此办,都散了吧。”

    下朝后丁寿便被一众大臣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这个称赞缇帅顾全大局,国之干城,那个说大金吾谋划深远,不愧朝廷股肱,总之可将丁寿吹到天上去,好似前几日被骂得当朝奸佞不是眼前人般。

    对众位同僚的‘健忘’丁寿可以理解,毕竟锦衣卫参与到查盘事中,众人都担心将来

    被拿住痛脚,提前缓和关系才是正理。

    “缇帅今日出一言而满朝皆和,威风无两,实令下官钦羡。”兵科给事中张龙好不容易挤上前来,陪着笑脸言道。

    淡淡扫了一眼这位兵科给事中,丁寿暂且不理会,只与其他人寒暄客套,张龙被晾在那里,一脸难堪。

    待将身旁人都打发了,丁寿才转过身来,“张给谏……”

    “不敢,直呼下官贱名即可。”张龙谄笑道。

    丁寿失笑:“足下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何苦自轻。”

    “非是自轻,下官对缇帅高山仰止,钦慕已久,能得训教已慰平生,怎敢已官场俗礼相待。”张龙揣袖俯首,一副赤诚之貌。

    “这话可不敢当,丁某前几日还是过街老鼠……”丁寿乜眼斜睨张龙,嗤笑道:“喊打的人里不就有张给谏么?”

    遭了抢白的张龙笑容讪讪,“下官……一时糊涂,胡言妄语,求缇帅恕罪。”

    “恕罪?言重了。身为谏官,拾遗补缺是分内之事,丁某岂敢阻塞言路,只是……”丁寿意味深长地一笑,“给谏的题本是发自内心?抑或受人指使?这其中差别大得很呢。”

    “缇……缇帅何……何出此言?”事发了!张龙心底悚然一惊,兀自不肯松口,故作糊涂。

    “给谏尽可揣着明白装糊涂……”丁寿伸出手来,触及张龙肩头时清楚感受他浑身一抖。

    丁寿只是掸了掸张龙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捏着他的官袍若无其事笑道:“只是本官提醒给谏一声,天气虽说转暖,可诏狱里阴气还重得很,还是提前多备几件衣物为好。”

    看张龙面如土色,战战发抖,丁寿心中舒畅,曹鼎当日为了活命,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自然这位张给谏受寿宁侯指使弹劾自己的事也没放过,王八蛋,二爷便是落水狗,也不是任人都可打上一棍子的。

    张龙汗出如浆,手足冰冷,结结巴巴道:“丁……大人,其中些许……误会,请容下官解……解释。”

    “别解释了,本官没那工夫听。”丁寿把手一摆,不与张龙说话的机会。

    不过二爷也确实忙得很,乾清宫内侍张锐一溜儿小跑奔了过来,见面先施一礼,“丁大人,万岁爷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走吧,我说张公公,光禄寺的膳食是越发难吃了,上次那道猪蹄肚快打死卖盐的,难为皇上怎么受得了……”

    丁寿毫不见外地抱怨着宫廷膳食,随张锐远去,单撇下失魂落魄的张龙,愣愣怔怔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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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朝上你是怎么想的?”朱厚照拄着下巴,瞪视丁寿。

    我也想知道老太监怎么想的,丁寿费了好大气力将嘴里的鹅肉巴子咽下肚,堆笑道:“今日朝上形势陛下也看见了,若不稍作曲意,恐难善了。”

    “凭什么每次曲的都是朕意,那些巡抚总督犯了错不该法办么!”朱厚照拍起了桌子。

    “应该,臣也没说不治他们的罪,这不掺进了锦衣卫么,只要罪证确凿,还怕跑了他们,不过是换个说法,让那些官儿白高兴一场。”

    “你是说……”朱厚照眸中放光,“那些臣子成了朝三暮四被耍弄的猴子?”

    “万岁圣明。”丁寿恭维道。

    朱厚照抚掌大笑,“好,你果然主意多,难怪老刘也没反对,朕都被你们蒙混过了!”

    “那些官儿,将士们出生入死,衣甲俱残,若让朕晓得他们中有侵盗贪渎的,断不轻饶!”朱厚照断然道。

    孩子得哄,丁寿心道,“陛下明见万里,依臣在边地所见,军士们最忌者便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赏罚不明,寒将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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