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59）(2/5)
“才四文？”
“可是小老儿身无分文，钱是还不上了，唱段道情抵债……”见掌柜额头上已有青筋暴起，罗老儿只好悻悻一笑，“掌柜的又不愿听，如果掌柜不肯高抬贵手，小老儿我也无颜离开，只好继续流连此地，卖唱还债咯！”
佟琅听得脸色发黑，从袖中摸出两串钱来，往罗老儿处随手一丢，“尽够了吧？”
罗老儿讪讪一笑，带着些许难为情道：“反正掌柜也是积德行善，不妨好事做到底，再给饶上几个白面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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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是明白人啊，世间祸事皆由一个‘贪’字而起，正所谓小财不出，大财不入，您老积德行善，无欲无求，自然能多子多福，长命百岁……”罗老儿打躬作揖，口若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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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海兰摇摇头，将光溜溜的竹签随手一丢，又取了一串塞进嘴里，裹着糖稀的山楂果酸中带甜的滋味，刺激着小姑娘的舌尖味蕾，不由自主地美美低吟了一声，“唔~~，我还担心那些钱不够，那位好心的大叔说没关系，他家中有急事，连这个扎起的草垛都一并送我了，然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掌柜的像轰苍蝇一样撵着罗老儿。
“诶，他这店里面价格不实惠，小姑娘拿着钱去街上置办，能便宜许多。”罗老儿将两串铜钱往海兰手里一塞，“尽量多备些干粮，老朽去与掌柜结账。”
“你……算了，将余下的钱给我，老朽亲自辛苦一趟吧。”罗老头打算认命。
“罗爷爷您生气啦，可是不爱吃这个？”海兰忧心忡忡地看着失态暴走的罗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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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这女娃儿虽说性子单纯愚直，心地却不坏，还是该给她提个醒，佟琅挽着缰绳，踌躇一番道：“海兰姑娘，出门在外，不要轻信人言，更不要被某些人表象所惑，多留下心才是。”
掌柜哼了一声，“算你明白。”
“托福托福，”掌柜的正破天荒地冲罗老儿拱手道谢他那些吉祥话，冷不丁听到了最后一句，“什么？凭甚！”
“适才您与姑娘的话小老儿听明白了，说因老朽之故才不携小姑娘同行京城，此话可是？”
“别介，您老还是去祸害别处吧，不就四文钱么，这顿饭算小店请了。”掌柜的只想快点把这瘟神送走，搭上一顿早饭也无所谓，只是看今日这天气似乎也并不怎么样。
“他能不跑嘛！他扛着这挑子大街小巷转悠几个月，他也挣不下两串钱啊！”罗老头一张老脸气得铁青，跳脚怒骂：“黑了心的杀才，连小姑娘他都骗，不怕遭报应嘛！”
“那个大叔说这个叫糖葫芦，罗爷爷您也不知道啊！”海兰叼住嘴里那根糖葫芦的竹签，腾出手来从肩头抗的草垛上拔下一根递给罗老儿。
“大爷您放心，有老朽在，断不会让小姑娘吃亏的。”罗老儿觍着脸凑到海兰身边，仿佛长辈亲人般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小姑娘，老朽保你平安入京。”
“不错，”佟琅还不忘强调了一句，“并非佟某本意。”
海兰和善地望了老儿一眼，转眸一笑，露出两排整齐贝齿，粲然道：“放心吧，佟大叔！”
“罗爷爷，我们也赶路吧。”海兰催促道。
“知道倒是知道，可让你买的干粮呢？”罗老儿不好拂了小姑娘的善意，接过糖葫芦只是问道。
佟琅哼了一声，出门上马，就要扬鞭追赶队伍。
“不急不急，先要备些干粮。”罗老儿捋捋山羊胡子，胸有成竹道。
你等着被这老儿卖了的一天吧，佟琅心说了一句，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马蹄声近，路边休息的众人循声望去，佟棠更是一蹦三尺，翘脚遥望。
“适才的早饭钱还未曾结……”
“且慢！”罗老头突然冒了出来，“这位爷，小老儿也有事与您说道说道。”
“那没几个钱，拢共四文。”掌柜的心情甚好，和颜悦色道。
“掌柜的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日进斗金……那四文钱不如就也免了吧？”
“罗爷爷您快尝尝，又酸又甜，可好吃啦！”
“够了够了。”罗拉头扯着袍子下摆，将铜钱兜住，见牙不见眼地笑道。
“诶，小老儿晓得在镇上这些日子，扰了掌柜许多生意，心中常怀愧疚，日夜寝食不安，这在镇上的最后一顿饭若还赊欠，实在说不过去……”罗老儿摇头唏嘘。
将油纸包好的几个硬面馒头揣进怀里，罗老儿笑吟吟地等候海兰采办归来，没想再见小姑娘时老头险些惊掉了下巴。
打发走了海兰，罗老儿一步三晃地踱到了柜台前，“掌柜的，这段时日来多有叨扰，小老儿就要远离贵宝地了，特来告辞。”
“可此地离着京城还有几百里地，这段余下路程这姑娘的食宿银子，客官您打算如何结算呢？”罗老儿掰着手指，振振有词道：“此地距离京城虽说不远，但也绝不近便，您那商队有骡有马不假，可那都驮着货物，伙计多要步行，沿途一路还要采买做生意，走走停停起码也要个十天八天才能摸到京城边上，这路上连吃带住，一应花费可是不少，您是实诚买卖人，该不会黑了人家姑娘餐食钱吧？”
“嘿，果然是有因便有果，才占了一点小便宜，这报应便恁快到了，呵呵……”罗老儿摸了摸怀中纸包，摇头苦笑，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随即嘬着牙花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真他娘酸——”
“佟大叔，您一路走好。”海兰追到客栈门边，挥手道别。
“这里有的是吃食，直接要就是啦。”海兰一指店内。
“你终于要走了？谢天谢地，佛祖保佑！”掌柜的过年都未这般高兴，直觉今日天都蓝了几分。
“行了行了，你快些走吧，店里马上就要上座啦
“就四文。”
“就这个啊，那个大叔将这些都给我了，真是好心人。”海兰摇了摇肩头上足有四五十串冰糖葫芦的草垛，满心欢喜，在边墙外便是用上好貂皮也换不来这么好吃的东西呀。
佟琅似乎不愿与罗老头靠得太近，不觉退后一步，一脸提防道：“我与你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