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3)

    「好说。」

    盛澜听着有些不可思议,花鹤初明明朋友稀少,但好像各个都大有来头。

    「那她的住院费用……」

    当然,这个举动的直接后果,就是把盛澜弄醒了。

    盛澜在一旁默不吭声,看着花鹤初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颇为熟悉的寒暄着,没多久又被她拉着往另个方向走。

    「到明天早上。中午有个行程,不晓得要花多久时间。」

    那扇窗很小,花鹤初正在看着,盛澜就一点也望不进里面了,于是只能在她身后耐心地等着,两隻手的食指都被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捏着。

    花鹤初虽然姑且算是安全驾驶,但以女生来说开得很是剽悍,至少对开车一向稳的盛澜而言,她的驾驶着实让他有点汗顏。

    「她在这里多久了?」

    盛澜难得又说了一大段话,却不是花鹤初愿意听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想靠这种方式去写作,只是恰好自己原本的个性不知不觉就与工作融合,潜移默化之下就使她的情况更加艰难了。

    花鹤初从墙上抽出钥匙就俐落地上了驾驶座,发现盛澜还站在外面看着自己,于是又开了车窗。

    「算是吧,每个月会固定从里面扣帐,管家也只是告诉我密码,免得老师可能有急用,实际上我都不用去管它的,偶尔确认一下帐没问题就行。」

    盛澜很惊讶,那个来回市区从来都只搭公车的花鹤初,原来在自家车库里,停了一辆保养得相当好的车,而且还是价格不斐的奥迪r8,年份不详。

    她身边所有人都这么看她,但她不愿意承认,她仍然固执地认为自己还可以控制。

    花鹤初反过来安抚盛澜,她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太稳,时常让他为此掛心忧虑,但她真的不认为这有多严重,她一直这么过日子,也好好地走到了现在。

    「你开车……」

    盛澜听着花鹤初解释这些来龙去脉,心里想的是老管家或许是因为别无办法了,才将遗產託付给花鹤初。

    盛澜这才上了副驾驶座。

    花鹤初把车停好之后,便拉起盛澜的手腕,走向建筑内部。

    可惜花鹤初这番话到了盛澜这里,并不能说服他接受,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她。

    「嗯?」

    他捫心自问,自己好歹也是演过文艺爱情片的演员。都说戏剧源于生活,到底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这么清奇?

    「开得挺好。」

    「你会开车?」

    柜台的工作人员见到花鹤初,露出惊讶的神色,连忙起身和她打招呼。

    花鹤初说完,就接着起身去洗漱,然后是盛澜,再然后两人就一起到地下车库去,开花鹤初的车。

    「我看起来像那样吗?」

    盛澜不知道自己的苦口婆心能让花鹤初听进去多少,但他能为她做的实在不多,唯有对她始终保有耐心才是上策,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

    「老师家里条件很好,对她的家教甚严,家里人看不上她先生,因为老师决意要与她先生在一起,她父母就将她赶出门了,大概以为没尝过苦日子的她,很快就会受不了,没想到她脾气更倔,日子过得再苦都不肯回去。」

    花鹤初睁开眼,盛澜靠得极近的睡脸佔满她整个视界,他的睫毛又密又长还翘,看得让她有点眼红,伸手碰了碰之后忍不住手贱,一个微微施力就拔了他好几根睫毛下来。

    「知道,但她父母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交情的亲戚。前几年还会有个老管家来探望她,因为老师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但后来老管家被孩子接去国外定居了。」

    「什么时候买的车?」

    为什么我的宝藏不像其他刚起床的爱人吻枕边人一样亲我,而是伸手拔我睫毛?盛澜眨了几下酸涩的双眼,再一次从花鹤初这里收穫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两人经过了一条空中架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计,走道两旁都是落地窗,採光很是明亮,却与建筑整体不甚协调。

    「喔。」

    「你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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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着想着,盛澜又被花鹤初逗笑了,于是从她的视角出发就变成……

    「嗯,我前阵子太忙了,我先过去看看她,等会儿再来和你叙叙旧。」

    「上车啊?」

    「不是像,在我看来就是那样。跟角色共情确实能更设身处地去描写剧情,但这方法很容易自损。演员也是这样的,世界上很多知名演员都是靠这路子去詮释接演的角色,有的人甚至对自己更狠,但无一例外,他们得花大量的时间调适,甚至一辈子与精神药物为伍都不算少数。」

    「老管家最后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在柜檯留了包裹给我,我回家拆开来看才知道,老师的父母留了一笔遗產给她,没意外的话能供老师到终老。」

    「走吧。」

    他大概知道,花鹤初这是来找谁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可能太习惯依赖这些情绪去写作了?你可能不是其中的角色,但你会把自己沉浸在角色的境遇里。」

    盛澜往远处的山头望去,直觉那里大概会是夕阳西下的位置。

    「好。」

    「嗯……那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当然没问题,你去吧。」

    盛澜下了车后,原先是想劝劝花鹤初转弯别那么猛,但见到她嘴角掛着笑的模样,转念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

    「我没买车,这是朋友暂放在我这里的。别这样看我,这台车除了油钱,其他都不归我管。」

    盛澜转头看着眼前陈旧的建筑,再回头看了看他们停车的花园,门口掛着字体烫金的招牌,是一家精神病院。

    「嗯,大一的时候考到的,但是不常开。」

    「那她在这里的事,她家里人不知道吗?」

    「怎么会?」

    「幸好你戴了口罩跟眼镜,不然人家认出你了,说不定明天就要上娱乐版头条了。」

    大概是从前生活的太苦,岁月便放过了她,从她的外表很难让人看出,她其实已经年过半百。

    「这只是基本,早就成习惯了。」

    这男人一大早就开始色诱我,他原本是这么色情的人吗?花鹤初不解风情的疑惑,然后伸手摀住了盛澜睡意未褪的迷濛双眼。

    「现在那笔钱归你管了吗?」

    「从我大四待到现在,现在除了我,大概也没人会来看她了。老师当初为了嫁给她先生,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花小姐,好久没来了呢。」

    花鹤初让出了窗户,盛澜凑向前去往里面看,只见墙上掛着几幅画的洁白屋内,有名纤细高挑的女性正靠在最里面的窗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录音带,心情似乎很好,双眼轻轻闭着,嘴角微微勾起,手中有支玫瑰被她拈在指尖慢慢转着。

    「嗯。」

    儘管情绪问题总是令人棘手,但学会自处也是人一生的课题,这世上的人大抵如此,听了许多道理也接受过许多开解,却还是到老都学不好。

    路程很近,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他们就抵达目的地了。

    花鹤初在一间向阳面的病房停下,但是她没打算开门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头张望。

    盛澜感觉得出那位工作人员似乎想开口询问自己是谁,大概花鹤初亦有所感,所以才赶忙拉着他走吧。

    「你这次休息多久啊?」

    那是一位超乎盛澜想像的优雅女性。

    「是你那位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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