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九 来自灵魂深处──消失的新月(3/3)
一会儿,伊莎瓦尔才小小声地开口。
「幽瑟斯,你觉得,我们这次会有孩子吗?」
「不知道。浑沌神族的生育率太低了,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想要孩子,但要是……我真的有孩子了怎么办?」她柔软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将脸埋入他怀中,像是感到不安,「我只是个卑下的侍族,其他人不会原谅我的。」
「不会的。」温柔地吻了吻她略显凌乱的长发,幽萨将人揽紧了些,「顺其自然吧。如果有了,我会娶你的。你也快成年了吧?」
「嗯。」吸了吸鼻子,伊莎瓦尔小动物般窝在爱人怀中,似是想寻求安全感一般,「再过三个月,就成年了。」
「那,等你完成成年任务,我们就结婚吧。」
「和幽瑟斯结婚……」伊莎瓦尔的眼神绽出万般幸福的光彩,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娶一个侍族为正妻,其他人会笑话你的。」
「傻瓜。我娶妻关他们什么事?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嗯……」
安抚似地,幽萨又低头吻了吻她。
天上的弯月像是死神镰刀。
而幽萨手中的新月,再次灿烂緋红。
伊莎瓦尔从家族代理了任务,由幽萨陪同来到八大星系之外的小行星「兽群」。
这是一个由兽和半兽共存的原始星球。虽然有完整的食物链,但偶尔遇到天灾或是因半兽人的贪婪而引起的浩劫,还是要交由死神去处理。
兽人们和一些有灵识的兽类基本上还是很敬畏这些「黑衣神使」的,但不代表生死关头牠们会乖乖就范。
伊莎瓦尔实力不差,能力是锐爪外,连魂器都是指爪。两者相辅相乘之下,被抓到非死即伤,唯一的小缺点也就是攻击距离实在不长。
但,虽然说实力不错,却不包括她的临场反应速度。
毕竟,那是经验累积上来的,而她还太过年轻,对于生死交关的瞬间领悟终究不足。
在一支闪躲不及的羽箭插入她右肩时,她第一时间想忍痛将箭头拔出,却没注意到地上猛地横扫过一条粗绳鞭。
人重重摔在地上,焰红色的发血般散开。
兽人们发出狂喜的嚣叫。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我们就不用被杀了!
然后,一颗人头落地……血月乍现,真正的死神降临。
那天,整个兽人村落被血洗,连一丝生气都没留下。
幽萨带着爱人回到宇航船,将人抱在身上处理好了她身上的伤。
他一言不发,似是有些气恼。但伊莎瓦尔却突然柔声开口向他讨了一件事物。
「幽瑟斯,你的魂器借我看一下好吗?」
幽萨一愣,依言照做。
恢復平静的新月,杀戮时的暴戾之气尽去,散着淡淡的迷离魂光,被交到她手上。
那镰刀几乎要比她身高还长,拿在手中却出乎意料的轻,就和她的指爪差不多。她靠在臂弯轻轻抚摸,掩不住表情中的惊叹。
「好美啊……」
虽知魂器是源自灵魂本体幻化,但幽萨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如此真实的体悟。
随着伊莎瓦尔的动作,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传到身体深处,温柔繾綣,渐渐抚平了内心躁动的情绪……像是直接触及了他的灵魂。
看着自己女人,幽萨叹了口气,低头轻咬了她耳朵一口。
「以后,别再随便受伤了。」
看在眼中,他心很痛。
三个月的期限眨眼将至,这对爱侣仍好的如胶似漆,幽萨甚至已经开始打算两人的婚事。
但命运总是出人意表,或说人心难料,让原本甜美的剧情急转直下。
一天, 在幽萨完全毫无防备的时候,伊莎瓦尔从身后攻击了他……
背上传来剧痛,他向前踉蹌了两步,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他的爱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甚至在指上套了魂器……
从尖锐的指爪上滴下的液体鲜红得有些刺眼,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幽萨的脸透出几分惨白。
「伊莎……?为什么?」
「抱歉……幽瑟斯。我的成年任务,是要取你的命。」
最后一句话听在幽萨耳中直令他感到荒谬,但下一秒伊莎瓦尔一爪抓来,已说明了她不是在开玩笑。
幽萨近乎是反射性向后跃了一步才避开。血从身后源源不绝地淌出、滴落地面,幽萨忍着身心的煎熬,一昧闪躲,试图先设法制伏她两人再来好好谈谈。
但昏暗的大厅中,他心惊地发现了她眼中的坚定。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算很久了。从她五岁起,他就识得她了……那时她还小小的,对世界充满好奇,奉他母亲的命令每天来他家替他整理环境,却总是忘记自己侍族的身分拉着他问东问西。
幸好,这事他父亲一直到很后来才知道,而他已经有能力可以保护她不被家法处置了。
他确定他想娶的就是这个女人。
这么长的时光,什么样的她他都见过。但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执着而哀伤的眼神……
像是在说:一切都结束了。包括两人这些年的爱情,都比不上眼前这么一个任务重要。
意识随着流失的血液渐渐离去,幽萨突然觉的眼角有点湿意。
最后,他左手格开伊莎瓦尔的攻击,将右手直直插入她胸膛……
心脏的脉动在他手上粉碎,两人一齐摔到了地上。
已经快没力气睁眼了,他失焦的目光最后看到的,是伊莎瓦尔的笑,和笑容边两行晶莹的水痕。
『幽瑟斯……对不起。』
在听到那句话时,他似乎也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彷彿有什么崩裂离析,从自己身边离开远去……
*
他猛然惊醒过来。
四周还是那个小小的卧房,而累极的泱仍在一边沉睡着。
他猛力甩头,想把那些清晰过头的陈年往事甩掉,当时的画面却像魔魘一般死死刻印在脑海中。
无语之下,他又唤出了自己的魂器。
新月的模样毫无改变,仍是静静地散着幽光。他伸手抚摸着刀柄,却没再感觉到那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了。
那之后,受人通报赶来的弗里妲在知道事情经过后,极为震怒。在他昏迷不醒的期间,不仅砍半了伊莎瓦尔所属拉喀尔侍族的俸禄,更将她的尸体拋到荒漠中曝尸、任由野兽禽鸟撕扯啄食。
背上的几道伤很深,那次他足足倒了超过一个月,只能躺在床上沉睡静养。就算是醒来时,感觉也是麻木的,连心都成灰。
在三个月之后,他行尸走肉般重回任务岗位。没想到来到火炎他才发现……他的魂器消失了!
那一次,他不要命一般,用储物空间里的一把匕首硬是完成了任务。
那种极度接近死亡的感受,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但任务结束后,满身是伤的他已不想回到那个载满回忆的地方了。
最后,从本家找弗里妲要了新月的复製品后,他以宇航船为居所,从此少有回去的时候。
时隔一百多年直至今日前一天……回忆依旧不堪,但他的魂器──新月──却突然重新出现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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