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1/5)

    “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迟兔机械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胡晏秋后头回到办公室,脑子里转的全是还未完成的项目。

    “气象预报说,晚上要降温,记得保暖,如果可以的话早点回家。”胡晏秋放不下心,又为迟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毛衣。

    这旁人看来上司对下属无微不至的关怀,落到陆遥眼里,变得无比刺眼。

    还真是浓情蜜意,把办公室当成什么地方了。

    陆遥吃味地白了眼远处的两人。

    那两人的世界里容不下其他人似的,真是看不下去了。

    转身刚要离开,陆遥忽地暼见迟兔桌上的手机,转念想到自己工作多年的数据被迟兔轻易地就删除了,自己稍微给迟兔一个小小的教训,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我做的事,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趁着胡迟两人谈话,陆遥若无其事地从迟兔的工位旁路过,悄悄将迟兔的手机顺进兜里。不知是否因为心虚,总觉得胡晏秋的余光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的。

    可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陆遥早已管不了这么多。况且若是胡总真瞅见了,以他对迟兔的感情,绝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管。

    陆遥拐进茶水间,将迟兔的手机扔进蓄满水的水池里,盯着手机一点点沉入水底,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涌上心头。

    而热心工作的迟兔丝毫没留意到自己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甚至还把胡晏秋的嘱咐都抛在了脑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迟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刚打算保存。

    “啪。”的一声,屏幕暗了下来,整个楼层陷入了黑暗中。

    “啊!我还没保存!”迟兔惊呼一声从椅子上弹起,等渐渐冷静下来后,才开始感到后怕。

    整个楼层似乎是断了电,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静得可怖。借着依稀的月光,迟兔壮着胆起身,跟着记忆摸墙一路磕磕碰碰走到办公室门口。他轻轻碰了碰玻璃门,淡淡的月光下,玻璃门折射出幽蓝色诡异的暗芒纹丝不动,接着迟兔又使劲摇了摇,牢固的玻璃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平日里上下班都靠刷门禁卡进出,此刻断了电的大门被完完全全地锁死。而配电室又在门外的楼道旁,这个点就连保安例行巡楼的时间也过了,恐怕天亮之前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难道要在这冷冰冰的办公室待一晚上?

    万念俱灰的迟兔刚准备返程回办公室,眼前楼道旁似乎掠过一道人影,那道黑影一瞬即逝,让迟兔不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迟兔吓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他更希望是自己加班加到眼花了。

    “有人在那里吗?”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着门把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细小的声音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自问自答。

    楼层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一定是我看错了,怎么可能有人在。

    正当他松懈下来,一阵呼啸的北风猛地吹过楼道,发出嘶哑的低吼,就如同有人在耳边凄惨地悲鸣。

    迟兔拼命捂住嘴,狂跳的心几乎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他使出吃奶的劲,奋力从地上爬起身踉跄逃回到办公室,差点被凸起的地毯绊倒,好不容易才回到工位,心中不停地默念。

    南无阿弥陀佛,哈利路亚,阿门,这世上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迟兔这样的社恐绝不会选择麻烦别人,眼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而正当他心惊胆战地回到工位上,打算低头向胡晏秋求救,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就连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了踪影。

    楼道里肆无忌惮的风,听上去既凄惨又可怖。

    迟兔只能牢牢捂住耳朵,不顾形象地钻到办公桌下,背靠着墙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从前总以为毕业后离开了家,从此就是独立的大人了,没想到成长的道路会如此辛苦,哪有成熟的大人大半夜了还会躲在公司的办公桌下瑟瑟发抖的。

    假如当初听了胡晏秋的话早点回家,现在自己应该正躺在温暖的床上了吧。

    也许真就像晏秋说的那样,自己离开了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好冷……”

    应了胡晏秋说的,下半夜开始降温。

    失去了空调的办公室温度骤然下降,偌大的空间顷刻之间便冷得与冰窖无异,冷风不停地往领子里钻,就连温热的吐息也呼出了冰冷的形状。

    迟兔沮丧地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想起自己的羽绒服,此刻也由于停电而被锁在会议室里。除了咬紧牙关别无他法,已经冷得失去了思考的力气,能清楚感觉到体力正逐渐从身体流失。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就好了。

    高度紧张后,稍微平静下来忽感又困又累,上下眼皮酸涩得直打架,撑不下去了的迟兔将头枕在膝盖上。明知这时候不该睡着,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好困……就稍微打个盹……就睡5分钟。

    睡醒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可现实总是与期望背道而驰,体温在睡眠中不断下降,越睡越冷。就连睡梦中也被困在冰封的湖面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只能小心翼翼地匍匐,暴露在外的皮肤贴着冰冷的冰面慢慢失去知觉。

    场景一暗,脆弱的冰面嚯开一个大口子,将湖面上的迟兔一口吞噬下去,原本昏暗的场景变得更加模糊,几乎难以呼吸。单薄的身体如同深冬最后一片落叶,慢慢沉到湖底。

    “小兔子,醒醒。”

    忽得一双宽厚的大手将他从冰窟窿里拉了出来,迟兔困难地睁开眼,他好像看到胡晏秋背着光如从天而降的神只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来救我了啊……”迟兔虚弱地笑了笑,晕得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本能地往胡晏秋的怀里钻了钻,“好暖……”

    清醒了还没多久,又陷入更深的睡梦中去。

    胡晏秋褪去身上的毛呢大衣紧紧裹住迟兔,伸手探了探迟兔的额头,烫得和个小蒸笼似的,不断地往外散着热气。

    “小兔,快醒醒,咱们得去看医生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迟兔小脸煞白没有一点回应,睡梦中还死死拽着胡晏秋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事情似乎脱离了他设定的轨道。胡晏秋紧锁着眉头,横抱起迟兔,臂膀紧了又紧。

    不知怎的,身为猎手的胡晏秋竟破天荒的同情起了猎物。

    会踩上自己准备的陷阱,明明只是因为猎物笨罢了。

    可怀里的oga抱起来真的好轻,像一片轻轻的羽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脆弱很多。

    也许不该留他一人在办公室这么久。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不知昏睡了多久,那感觉像是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身体又酸又痛,仿佛被卡车狠狠碾过,脑袋嗡嗡地疼。

    迟兔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呆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里似乎并不是自己家。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胡晏秋的怀抱。

    他尝试着坐起身,可连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再次瘫倒在床上。

    这里是哪儿?

    “醒了吗?还有哪不舒服吗?”胡晏秋担忧地探了探迟兔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直到确认温度正常后,才稍稍放心下来。

    “我这是在哪?”

    “我家。”

    迟兔这才注意到胡晏秋乌青的眼圈,印象中人前总是一副优雅大方模样的胡晏秋,原来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在床边坐了多久……

    “啊!我睡了多久?”

    仿佛忘了自己还在生病,迟兔起身太猛,一瞬的工夫身体疼得差点背过气去。胡晏秋赶紧顺了顺他的背,扶他躺下。

    “你睡了整整一天。”

    等迟兔缓过神来,又急忙问道。

    “现在几点了?我工作还没做完。”

    “我已经帮你请过病假了。”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有笔电吗?我看一下做得怎么样了,晚上公司跳闸了,不知道资料有没有被保存下来。”

    “等你身体好了再看。”

    没想到迟兔一醒来就只关心工作,胡晏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可迟兔好像并未察觉到胡晏秋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地往下讲。

    “可是deadle快到了。”那可是他的心血,若是付诸一炬,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放心养病,我和其他部门沟通过了,多给了半个月的时间。”

    “我就看一眼……”

    怎么这么不听话。

    胡晏秋有点来了火,没能让迟兔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

    “假如因为病情加重而导致工程烂尾,你有能力负责吗?”

    迟兔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都不知道原来胡晏秋还有这样的表情,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下一刻严厉的惩戒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逗你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胡晏秋立刻又换上平时那副温和的神情,“医生说,假如我晚到一步,普通的风寒就会升级成肺炎。工作固然重要,但若身体垮了就什么也没了。下次要听我的话,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否则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胡晏秋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决定把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藏在心底,来日方长可不能吓跑了他的小猎物。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迟兔小心翼翼地探出被子,只露出因生病而湿漉漉的眼睛。

    看得出胡晏秋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安危。

    离家以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了,胡晏秋似乎总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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