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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家主对你们不好吗?”

    “和这个没有关系,大家就普通地受雇于家主罢了,我觉得家主作为雇主不好也不坏。”春花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一脸无所谓。

    “对了大人,去年的时候,我记得闹出了点事,当时家主打算把西市连一起的几处商铺买下,但是其中一个人不愿意,她的铺子还正好在那一串的中间,家主好像天天差人去闹事,最后把铺子买下来了,之后那个人的女儿来府上闹过事,好像被打出去了,打得应该挺狠,我当时在大厅地上看到血了,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府外采买,那件事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之后府上就没发生什么事了。”

    去年,时间也不短了,应该不会和那时候的事有关吧?先去雕像铺子那儿看看好了,我和春花说了后,她带着我去拿纸笔,好把地址给我,她边写地址边说:“大人原来还有师傅呢,大人的门派叫什么?”

    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我可不想告诉她我门派叫什么,也太蠢了:“小门小派,没几个人,不用在意。”

    “没事儿啊,我觉得大人和大人的师傅想法很好,我也可以去吗?”

    春花说想修道不会是认真的吧?接过写着地址的纸条:“如果你真打算去修道,还是去找个名气大点的吧,我们门派收徒比较随缘。”

    “那看来是我没缘分咯?”春花歪了下头。

    “啊不是,我是说…我们门派太小了,暂时没有扩充打算,嗯,而且大门派资源多,总之…”叫想修道的人去名气大点的门派这个建议我可是真心的。

    “没事,我随口说的。大人快去快回,还要去城外呢,等大人回来时我会备好糕点的。”

    “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输了。我心理上灰溜溜,脚底抹油地跑了。

    雕像店看起来没啥特别的,这家店从木雕到铁器雕像都做,按照伙计的说法,从选材到制作全部由她们店里的师傅亲自动手,还热情地给我推销神仙小像,说许多知名修者都在她们店里买过随身小像,我说真的吗?于是她给我报了一连串名字。说实话一个都没听过,但是看她一副言之凿凿的自信样,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孤陋寡闻,心里虚荣心和自卑感膨胀,也想跟风前辈们买上一个。

    向伙计打听了刘府那些雕像后她告诉我刘府的雕像一直都是一个师傅做的,现在那个师傅在城外,和她道过谢正打算走,就听到她说:“不用谢,修士大人两袖清风,我把小像给您留好了,下次一定来买啊。”

    !难道我看上去没有威严吗?尘柳之前也挺怕我的啊?怎么回事?憋着一肚子不解,我出了城,看到那个姓王的门卒守在城门外,她一见我就热情地招手,我注意到她手有点怪,仔细一看,原来这次手上有两根木头手指,做工还挺好。

    “大人,这是去干嘛?我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包您满意,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她说话好谄媚,我听着真难受:“有点事。应该还要过几天才有空吧?我空了就去,你身上鬼气不浓,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这…大人您不怕鬼,我怕啊。”王门卒笑得勉强。

    可是我眼前也有事要做,只好对她说:“抱歉,你就忍几天吧。”

    王门卒连忙摇头:“那儿能让您给我道歉呢?本来就是求您办事,让您这种高人给我道歉我得折寿啊。”

    被这态度弄得难受,我急忙和她道别往目的地走去。给刘家做雕像的师傅果然在,听我说是来问刘家的雕像的,大笑道:“我手艺不错吧,大人要不要买个小像随身带着,我保证给你做得栩栩如生。”

    这家店是有什么销售指标吗?我装作没听到雕像师傅的推销,问道:“刘家每一座雕像都是你做的?”

    “没错,从选材到最后成品,全是我负责的,我过阵子还要给她们做一个雕像,她们家小像也是我做的,就是我手艺好信赖我啊,我还能做更小更便携的。”雕像师傅语速极快音量极大,我根本插不上嘴,她一边说,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雕像,“大人看看,轻巧便捷,随身携带,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来向心仪的神仙彰显您的诚心,绝对是您修行路上的不二之选。”

    这家店怎么回事…我再次装作没听到产品介绍,说:“听说刘府之前放雕像的房子变得十分恶臭,是找你们解决的。”

    她顿住了,过一会儿才说:“对,她们说太臭了闻了要被臭死,叫非叫我们去解决不可。”

    “当时具体什么情况?”

    “我叫当时给我打下手的学徒去的。她说是在角落里有一只烂掉的死猫,可不是我们的雕像不好啊。”

    “这样啊,那个学徒在吗?”

    “不在了,那之后她就不干了,很机灵的人呢,上手可快,本来还想把我的技术传给她。”雕像师傅突然一脸陶醉地把小像贴近脸开始抚摸它,“大人您看,等她学会我的手艺,就能做出这么精美的小像,大人您真的不想要一个吗?”

    …救命,总感觉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用拂尘遮住视线里小像的部分:“哈哈,那我看刘家那座救灾的官的像,长得蛮奇特啊,师傅你审美有时候也挺特别的嘛,不太适合我。”

    “那!”听到我的话,雕像师傅五官一下飞起来,但随即很避讳似地安静下来,之后又开始乱飞,最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凑近我,“我可不能看你这么诋毁我的名声,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好了,你先发誓不往外说不然天打雷劈。”

    “这我不能发誓,只能说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不会往外说。”做个雕像能有什么严重到需要我发誓的大事?“你就是低价外包出去也不关我事啊。”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吧,其实那个雕像的脸不是我做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都忙着干活,各种嘈杂的声音聚在一块儿,没人能听到这儿的对话,“我不住城里,你看我们这儿围栏不是圈挺大吗?里面是给人住的房子,不回家的学徒们就住一块儿,我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毕竟我是师傅嘛。当时那个雕像就剩个脑袋没做了,结果我城里房子半夜起火了,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把我一个人住的老母吓到了,我想回去照顾她两天,可是工期又来不及,当时手里两个单子,想叫另一个师傅帮帮忙她也没空。

    “然后我一个学徒——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说她来做脑袋,我想她学得那么快,做事又认真,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叫另一个师傅稍微盯着点就行,结果没想到被她搞成那样,她还擅自把头接上去了,我一回来差点没气死。当时时间也来不及重做了,我是不想在老主顾面前丢脸的,一辈子也没做过这种东西啊,刘家来拿货时我是想说雕像出了岔子退一半钱重做的,但是她居然擅自去和刘家的说话,把刘家来拿货的说服了,什么按照百岁老人描述做的,当时救灾时脸受了伤,这样更好镇宅,说得头头是道和真的一样,对方还夸说做得认真,雕像她们带回去后也没有退回来,那我也不好意思去说什么不是我做的啊。要是说出去,就是砸招牌。”

    “那你怎么不骗我说是按照百岁老人描述做的呢?”感觉刘家主有点缺心眼,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退货吧。

    “我哪里能骗你这种修道的高人啊,不过你放心,我就不会出她那种岔子,你看我这小像,是不是面目精美…”

    “停停停!我还有问题想问,你那个学徒现在在哪儿?我有点事想问她。”我急忙大喊压过她的声音,惹得周围有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雕像师傅转着脑袋对她们喊道:“别偷懒!”又看向我,讪笑,“不知道,大家天天要做事也没空去关心这个,她也不再来这儿了。”

    “她原来住哪儿你也不知道吗?有没有什么特征?”

    雕像师傅想了想,皱着眉头小心地说:“没什么特征,健康瓷实得很,她之前说自己没地方住所以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

    “好吧。”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也觉得还应该有些什么好问,但又说不出是哪儿怪,也不知道还需要问什么,“那我走了。”

    一听我要走,雕像师傅急忙又拿出小像:“诶,不带个小像走吗?您看,人会找不到,小像却不会背叛您,一直陪伴您的左右。”

    我挡住她拉扯我的手,一边说着不用了一边逃跑了,怎么感觉自己最近总在逃跑…

    在回城前,我打算去看看尘柳。

    土地祠掩在林子里安安静静的,周围只有几声鸟叫,好像没人在一样。

    我一走进祠堂,就看到尘柳和我走时一样躺在地上,承闵襄用指尖在空中写信,写的什么内容我是看不见的。

    注意到动静她回头看我,然后立刻抱怨起来:“要不是帮你看孩子我早走了,也不用传讯这么麻烦。”

    “是你自己答应好的好不好?不讲诚信?”

    “不讲诚信的到底是谁?”承闵襄手指一滑,一个小光点亮起被甩出去似的马上消失不见了,“情况怎么样?”“刘家有鬼。”我一五一十把事情和她说了。

    承闵襄貌似根本没听,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鬼。你和你师傅真是一个样,有什么好查的?浪费时间。”

    我懒得和她说,起身打算走,她“诶”一声叫住我:“把你师弟带走,你在刘家安置得挺好,就别让他躺这儿了。”

    “怎么神仙治了还昏这么久?带个昏迷的小孩进城,我不会被抓起来吧?”

    “杉关没人祭拜也不是自己修炼过的,能让他免去病痛之苦就很好了。我说你这人可真没用,带个人进城罢了还被抓,拿出你的高人风范啊。”

    事到如今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人风范,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我不仅衣装,连脑袋头发都置办上了,但几乎没人表现出面对高人时的尊敬,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表情?城门那个姓王的不是求你办事吗?怎么可能抓你。”承闵襄说出了十分势利的话,把铺在尘柳身下的外套裹在他身上,抱起来递给我,“你这家伙别浪费我时间,我要赚钱去了。”

    无言地把尘柳接过来夹在腋下,我目送瞪视着我的承闵襄走了。怎么感觉每个人都不尊重我!还是你好啊我的师弟。慈爱地看看尘柳,我带着他回城了,门卒还是那个小王,她多看了两眼,没说啥就放我们进去。走过她后我忍不住回头看她,就发现周围人都在看我,我只好快加脚步回刘府。

    敲开门,看正门的一见我就走了上来,伸出手想帮我拿东西,于是我把尘柳递过去,她一接,惊得大喊:“诶哟!怎么是个人?”

    我立刻想起了之前的人设,说“这是我的道童,刚召唤来的,明天才醒。”

    明显的胡咧咧,但是看门人也信了,她崇拜地点头:“高人果然不一样,居然还会召唤活人,我这就去找管家帮您的道童安排个住处。”

    “不用了,让春花回她原来的地方吧,明天开始我的道童会照顾我的。”和看门人说完,我就往里走去,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听说以前有人来这里闹事,你知道吗?”

    看门人回忆了一下:“是说去年的事情吗?去年有个流氓因为买卖商铺的事情想从正门闯进去,疯了似的,几个人都拦不住,给她闯到里面去了,我们就一起把她打晕丢出去,后来好久没动静我以为她早走了,结果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惨叫,我打开门看了一眼,没人,但是地上有滩血,就把血给擦了。”

    我忍不住皱眉:“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每天看见的人都一大堆,不是贵人我们记了也没有用,她们又不能走正门。”

    “之前雕像店来解决恶臭的那个学徒,你记得吗?”

    “不好意思,也不记得,大人去问问守小门的人说不定知道。”

    “你们小门在哪儿?”

    “大人您从里面走的话走到后花园,外面走的话顺着墙就到了。”

    刘府背后几乎紧挨着另一户人家,所以小门不在背后在侧面,我走近关闭的小门,敲响没一会儿有人来应门:“大人您怎么走小门?您应该走正门啊。”

    “我随便逛逛,你每天都守在这儿看小门吗?”

    “是,天天看着。”看门的把门大开,邀请我进去。

    门里面就是后花园,植物看起来十分有生气,听说有钱人家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是有花开的,还开得茂密,要是看起来秃了是要被嘲笑的。我想到了鸡冠山,鸡冠山就是那种会被嘲笑的类型。

    “之前雕像铺的人来解决臭味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那天冷死了,我记得一清二楚呢,那个人手上戴了双手套,还是分指的,看着可暖和了。”

    “你还记得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她戴了副分指手套…啊不不不!不是这个,我想想。”看门的嘴巴微张,视线飘向远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我记得那个人脸上好多灰,说是给店里热炉子弄的,身上有股香味,就是那种烟火香味,好像和家主的敬神堂里的味道一样,不过那间房子我也没进去过几次。应该是一样的。”

    “行,谢谢。”

    这完全没线索啊,那个可能结怨的找不出,这个能告诉我臭气到底怎么回事的也找不出。我挫败地回到安排给我住的厢房,一开门,就看到春花站在里面,她顺着动静回头:“大人,道童已经安排进隔间了,虽然知道您不需要我了。”春花挑眉顿了一下,“但是他还没醒,今天剩下的时候还是我来照顾您。”

    “谢谢。”我随意一点头,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

    “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好。”春花把装着小糕点的盘子推到我面前,“新做的。”

    “你也吃。”我捻起一块,放到嘴边但没心情吃,只是一个劲叹气,“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能问的都问了,找不到人。”

    “找谁啊?”春花一点也不客气,听到我的话就立马坐下给我和她各倒了杯茶,然后一口一个地开吃,并且明显可以看出是专拣做起来麻烦的比较贵的吃…

    “我想找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去年来闹事的人,一个是雕像店的学徒。”

    “嗯…”春花灌下一杯茶,“我听说修者可以和鬼说话呢,要不您直接抓住鬼问一下怎么回事?”

    “那也需要鬼会且愿意说话才行,这次的鬼是动物,我也不懂动物在说什么啊。”修士里倒是有能懂动物在说什么,但我可没学过这项技能。

    “对了,您还没问过打扫敬神堂的人吧?她说不定对雕像店的有印象,要是她也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还能问谁了,家主自己是不管这些小事只把事吩咐下来的。我去把她带来。”说罢,春花就作势要起身。

    “这个确实没问过,你直接带我去找她。”我感到眼前一亮,之前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人呢。

    “好。”春花舔掉手指上的碎渣,手往屁股上一抹,“真好,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晚饭都不想吃了。”

    我俩问了一圈,在刘府角落里找到了正和别人聊得欢的她,看到我们,和她聊天的人眼神明显地盯过来又垂下去,闭上嘴不说话了,打扫的人注意到对方的样子回过头来,然后也立马垂下头,两人一起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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