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混混的生活(2/8)
被他这么一提醒,常河才反应过来,他跟都琦两个手忙脚乱的,确实忘了搜身,也根本没料到那女孩会偷偷发消息出去。
常河迷迷瞪瞪地望着他,眼睛虽然是睁开的,脑子里其实还没完全醒。忽然的,他发现眼前这人长得其实还挺俊俏,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脸部的轮廓也很流畅,就是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上吊眼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
停下脚步,他左右看了看,转身跟常河咬耳朵:“哥,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啊?里面咋这么安静呢?大强他们哪去了?”
常河惊得声音都变了调,那边的青年则是噗噗笑着拍了拍邱大延的脸颊:
常河被揍得晕头转向的,脑袋里直嗡嗡,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一点。眨巴着眼睛抬头望向对面人,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还好都琦那小子跑得够快,不然这一顿打挨下来,不死也要半残。
恍恍惚惚的,他感觉自己被运上了床,一根绳子从后面捆住他的双手,又把他摆弄成撅着屁股跪趴的姿势,然后晾肉似的把他往那一放,再没了动静。
“妈的,你睡得倒挺香,跑这度假来了?”
“啊?”常河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想起自己明明昨天刚洗过澡,再怎么的也不能这么快就臭了啊。
说罢,他挂断电话,摆摆手示意还在拳打脚踢的大汉们停手,然后走到常河面前,蹲下身看着他:“你那小兄弟跑得挺快啊,把你一个人扔在这挨打,真行。”
大汉们没言语,不远处的沙发座那边却传来一阵明显不是很友善的大笑。常河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衬衫的高挑青年正从沙发上站起,一头短发染成了时髦的白金色,脸上还架着副黄澄澄的太阳眼镜。
常河心里正烦着,以为他又开始犯毛病了,因此连理都没理,直接越过他带着高若茗往大厅里走。
听闻此言,薛南珲立刻变了脸色,把烟头往地上一甩,破口大骂道:“真他妈废物!跑不过不会开车追吗?一帮人还抓不住一个小崽子?”
说完,他朝旁边的刀疤脸偏了偏脑袋,“把人带楼上客房里去。”
大理石地面又硬又凉,常河的脑袋本来就又疼又晕,被他这么一踩更是内外轰鸣,简直乱了套。可攥紧了一双拳头,他把牙根咬得死死的,硬是不说话,大有要英勇就义的架势。
地上那人脸上脏乎乎的,全是血水和灰印子,常河一时没能认出来是谁。等到那人被青年拍打着,哆哆嗦嗦地开始口齿不清地求饶,他才猛然发现,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不是别人,竟是邱大延!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后他被人扳着肩膀仰卧在了床上。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琦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才低声嘟哝了一句“不跟你个小娘们儿一般见识”。常河则是暗暗叹了口气,向后靠坐到椅背上,转头望向黑咕隆咚的窗外。
待她离开,那青年一步三晃地走到常河面前,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忽然又嗤嗤的笑起来。
都琦在前面边开车边坏笑,“嘿嘿,不懂了吧?这叫男人味!一会儿上了延哥的床,你可有的享受了。”
然而都琦的车开得很稳,高若茗也没有打算冒险跳车的意思。一路上,她始终不发一言地侧身静静靠在车座里,表情很是平静,仿佛身边两个男人只是要送她回家。
一开始,帮派里的汉子们对此是有些微词的,有点担心薛南珲哪天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即使成不了,想想也是够恶心;后来不知怎么的,这话传到了本人耳朵里,于是薛南珲把底下人统统叫过来开了个小会,当众表示自己不至于饥不择食啃窝边草,实在觉得膈应的可以立马转身离开,爱去投奔谁就投奔谁,他绝对不拦着,也绝对不会偷偷下绊子。
“不是我说,你们这帮人里有一个长脑子的吗?是不是智商不够低不许加入啊?那边那个——”他抬手一指趴在地上呼哧带喘的邱大延,“狗眼不识泰山,书记家的女儿也敢动;还有你,跟跑了的那小子,也他妈一对蠢东西!绑人都不知道提前把手机搜走的啊?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发短信搬救兵,说你们是猪都侮辱猪了。”
说着,他抬腿踢了踢蜷缩在他脚边的一团灰扑扑的人影,然后半蹲下身,一把薅住那人的头发,硬是把他从地板上拉了起来,贴着他的脸道:“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你们俩是邱大延的跟班吧?怎么,他老人家终于装不下去了,打算跟我来强的?”
不等他反应过来,女孩忽然一皱眉,手背掩住鼻子,万分嫌恶地说:“离我远点,你身上有股味儿,难闻死了。”
常河愣在原地,心里猛然一紧,危机感涌上心头。与此同时,落在他们身后几步的都琦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脚底仿佛抹了油似的,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大门外。
都琦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及至走到金沙门口,他忽然心头一跳,脑袋里莫名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常河扭着身子想躲,可是浴室空间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他手脚都软得抬不起来,最终还是被按在角落里上上下下淋了个透。
“好,没事就好。”青年点了点头,抬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结果发现手上沾了邱大延的血,遂作罢。“你哥在地下停车场等你,你去找他吧,这小子我来收拾。”
半晌,薛南珲挪开脚,半笑不笑的说:“行啊,挺讲义气。不想出卖兄弟,那就辛苦你连他的那份一起受着吧。”
不多时,车子开到一处洗浴中心,门口招牌上“金沙”两个大字流光溢彩,闪得妖娆。
刀疤脸略略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即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异议。
常河被她问得噎住,一时没能答上话。他没想到这女孩脑子竟然转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露怯,反倒是自己落了下风。
回头看了呆若木鸡的常河一眼,高若茗轻轻一点头,脚步很快地离开了大厅。
刀疤脸不管他的挣扎,三下五除二把他扒成了光屁股的模样,然后拿起莲蓬头对着他又是一阵猛喷。
“延哥?!”
话音未落,从玉石屏风两侧忽然钻出数个大汉,个个都是生面孔,且面目不善,来势汹汹。
刀疤脸答应了,粗暴地把常河从地上拽起来,拖着他往电梯那边走。薛南珲在后面又叫了他一声,比了个简单的手势,道:“洗一洗。”
停好车,都琦回头看了后面俩人一眼,率先跳下车来。常河强行忍住了叹气的冲动,推开车门,半扶半拽地把高若茗也从车里弄了下来。由于这一路她都挺配合,所以先前预备的绳子胶带什么的都没派上用场,但这会儿眼见着要把人带到邱大延的床上去,如果不上点保险,保不齐待会儿会闹出些什么乱子来。
再次醒来是由于来自臀部的重击,常河被踹得整个人往前一窜,差点跌到床底下去,眼睛也猛地睁开了。
而且,女孩身上那股带点小清高的气质,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乔思思,于是心里愈发地别扭起来,简直巴不得车子翻到沟里去,这样就有充分的借口把她放跑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薛南珲这人有个不好不赖的癖好,就是喜欢玩男人,而且只喜欢玩强壮结实的,不待见那些身娇体软的小娘炮。
那青年倒是没参与到殴打之中,只是站在圈外看好戏似的看着,还心情很好的吐起了烟圈。
说实在话,他是真心不想替邱大延干这缺德事。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读书的时候就劣迹斑斑,混社会以后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儿更是没少做,可是至少,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底线,觉得一个大男人,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干那种混账事,未免有点过于下作了。
青年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无言地摇了摇头,仿佛他已然是无可救药。向后退了一步,青年随意地向大汉们挥了挥手:“来吧,先打一顿热热身,我好对那边有个交代。”
薛南珲与他对视着,嘴角微微翘起弧度,敲敲他的脑袋继续道:“说说吧,那小子住在什么地方?你们平时都在哪一带活动啊?有没有什么别的据点?”
大汉们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溜得这么快,愣过一秒后立刻分出几人拔腿追上去,剩下的则是收拢包围圈,将柜台前的两人团团围住,防止逃跑。
常河在看薛南珲,薛南珲也在看常河,只不过他看的主要不是脸,而是脖子以下的肉体部分。
大厅里果然是比平常安静许多,不仅没有客人,也不见服务员的身影。常河疑惑地往前走着,抬眼看见按摩部的领班丽姐正站在柜台里,冲他一个劲儿地眨眼睛。
碾了碾地上的烟头,薛南珲表情略略平静下来一些,沉声答:“算了,回来吧,别找了。这么大地方,上哪找去?反正手里还扣着一个,审审他说不定就知道那小子能躲哪去了。”
来者正是薛南珲,他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头发半湿着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然是刚洗过澡,但那副黄色的太阳镜依旧挂在脸上。
话音刚落,常河的膝弯上便挨了一脚,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纷纷向他袭来,每次落下都带起沉闷的一声钝响。
这样想着,常河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卷粗麻绳,绑住了高若茗的双手,然后朝都琦一摆头:“走吧。”
道上混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潇洒豪气,他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原本心有芥蒂的汉子们反倒踏实了,放心了。再加上他本人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行事风格极其干脆利落,对手下人也非常够意思,因此渐渐地也没什么人再来质疑他的癖好,甚至偶尔还会对此开个小玩笑。
“你小弟叫你呢,赶紧打个招呼啊,延哥?”
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身体健壮,他一开始还边防边还击,试图冲出包围圈。可是毕竟三拳不敌四手,这么多人围着他打,他顾得上这边就顾不上那边,很快就被揍得口鼻流血,眼冒金星,趴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是,薛哥你不知道,这小子跟个耗子似的,净他妈往小巷子里钻!要是白天还能好点,这黑灯瞎火的,他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缩,我们真没法找。”说着,那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说:“薛哥你别生气,要不我再叫几个人过来,在这片儿好好找找?”
就这么一路被拖拽着上了三楼客房,常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沉得要命,直到被迎头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才又重新扑腾起来。
客房里的暖气很足,初时因为浑身被冷水浇过的缘故,常河冻得直打寒颤,不过没多久就缓了过来,眼皮在温暖和疲乏中越来越沉,很快就彻底坠入梦乡。
高若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回嘴道:“对,你懂。看来你没少上男人的床啊,被伺候得回味无穷了?”
高若茗摇摇头,“不用,我没事。”
“哎呀,我还真有点忘了。”青年故意做出思索状,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是谁的地盘来着?嘶,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这时,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青年叼着烟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听筒里就飘出个气急败坏的大嗓门来。
这阵仗,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了。常河下意识地把高若茗挡在身后,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什么意思啊?有事吗?知不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
大汉依言帮她解了绳子,青年也踱步过来,在女孩面前站定,笑眯眯地问:“大小姐,没伤着吧?用不用去医院瞧瞧?”
“不知道?”青年夸张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站起身踩住他的脑袋,居高临下地说:“逗我呢?你延哥可是说了,你们俩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他会往哪跑你能不知道?”
围在柜台前的大汉们闻言也哄笑起来,常河僵在原地正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高若茗忽然从他身后挤出来,一抬双手,对最近的那个大汉说:“帮我把绳子解开。”
常河垂下眼睛胡乱地摇了摇头,含糊地说:“不、不知道……”
“丽姐,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
“妈的,薛哥,那小子太特么能跑了!我们追了他五条街,硬是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