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8)
曾郁看看服务员,又看看alpha,犹豫着解释:“……这里离学校太远了,我是跑着过来的……”等话说完了,他才感到懊恼——何必解释?跟这种强盗思维的人,解释有用吗?
曾郁第一个找的炮友叫小勇。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alpha果不其然静默了下来,曾郁感到有冷汗从太阳穴边渗出来,他害怕晏邢宇生起气来把苹果塞进他的屁眼。
明珠塔离学校很远,打车来回一趟起码要一个小时。晏邢宇联系司机,结账后带白曦晨上了自家的车。那是白曦晨第一次坐劳斯莱斯魅影级别的豪车,还是车后座,车厢内弥漫着他从未闻到过的高级皮革气味。白曦晨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他几乎就要看见幸福未来的曙光在向他招手。他绞尽脑汁寻找着晏邢宇可能感兴趣的话题,alpha回应不多,却也没有留他一个人尴尬——事实上,在白曦晨的印象里,他们二人这次的出游体验棒极了,晏邢宇带白曦晨登上了s市地标的塔顶,俯瞰偌大繁华的都市夜景。在那里,白曦晨迎着脚下灯火阑珊的城市,发出一句感慨:“好像有些明白《海上钢琴师》的主角不愿意下船的原因了。我们人置身在这样巨大的城市里,竟然很少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曾郁气急败坏地跑去厨房给晏邢宇削苹果,他特意挑了一个有黑点的,并希望里面还有一条活虫,晏邢宇一口咬下去发现有半节躯体在果肉间蠕动。
这回换顾浩思惊讶了。
回到家,晏邢宇让曾郁给他削个苹果吃。
曾郁从来就不擅长拒绝笑着跟他说话的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奇泽拉到了学校外的那间咖啡店里。此前两个月林奇泽带着他一起,成为了这间店的老主顾。
餐厅的音响朦胧地放着肖邦的《夜曲》。有对情侣走进店门,说要一个双人座位。
曾郁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晏邢宇,又撅着嘴猛摇头:“别烦我。”
这三个字让曾郁伤透了心。他想,这就是一开始可劲夸他的男人,男人就是这样的东西。此后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相信男人了。
林奇泽清清喉咙,胸膛略微一提,长篇大论即将脱口而出。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晏邢宇让曾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beta脸红得就跟刚喝完两斤二锅头似的,心有余悸地深吸一口气。
曾郁看向屏幕,是晏邢宇打来的。他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速度接起了电话:“喂?”
曾郁完全傻了。他想,晏邢宇要玩死他。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被男人一路带着,丧魂落魄地上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司机载着二人开向别墅。
曾郁沉默几秒,大着胆子开口:“我要一份标准套餐,把香槟换成可乐。”
多么完美的一段讲话。他有自信再一次将曾郁拉入他滔滔不绝的温情的窠臼,攻陷这个傻不拉叽的beta,一段时间后再施以毫不留情的羞辱、抛弃。
kev饶有兴致地聆听了他的悲惨遭遇,给出一句评价:这事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你不应该找来路不明的炮友,有没有病都不好说,花点钱我们这儿多的是牛郎陪你玩。
林奇泽一把扶住beta的肩膀,在拥挤的人潮中问他:“没事吧?”
他皱着眉头向后排望去,教室后方乌乌泱泱一群走来走去找位置的人,他知道曾郁一定会坐到教室最后面去,正打算迈步往上,台上的老师打开了麦克风:“上课了,请同学们尽快坐下。”
晏邢宇不明所以地看着beta,又说:“我要吃苹果。”
曾郁腾地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的白曦晨与顾浩思,脑子“哄”地一下炸了。
晏邢宇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忘我地和他的菜单约着会。
那对情侣之中的oga听见了这道突兀的声音,抬起头向这边看来。他几乎马上认出了曾郁。
曾郁傻了似地呆在原地不动。白曦晨瞪大眼睛看他们。晏邢宇又走到他身边,将挂在beta椅背上的书包抽出,背到自己肩上,书包在他背上显得很小巧。他勾过曾郁的肘弯,像个一家之主,朝白曦晨和顾浩思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餐厅。
顾浩思彬彬有礼地对曾郁颔首。晏邢宇不知何时放下了叉子,拿过金色的香槟轻抿一口,而后用纯白色的帕子擦了擦嘴。他缓缓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侧首的白曦晨,又看向曾郁,眼里没有丝毫情感。
他满怀着诅咒之心给晏邢宇削了一个苹果,然后冲出去将苹果怼到晏邢宇手中,然后跑到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生闷气。
诡异而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他们身边。最后曾郁将苹果肉吞进了肚子,他的心在砰砰乱跳,连呼吸都像受到了阻滞。他猛地推开了alpha。
他刚打算放下手机,拿出课本,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曦、曦晨……”
小勇是一个阴茎不粗不长的beta,在遇见曾郁之前,他显然已有丰富的约炮经验,仅用一杯二十元的马丁尼就轻而易举地将她钓上了床。与曾郁做完爱后,小勇意犹未尽地舔着曾郁的脖子,说你的乳头手感真好,屁眼也会吸得很,下次还来找我吧。
晏邢宇的脸色越发阴沉:“三、二——”
曾郁以为晏邢宇看出来了什么,但alpha的表现却十分寻常,甚至温和得有些出奇。晏邢宇将用过的碗放进洗碗机,带曾郁上楼睡觉。
渐渐地他也不把牛郎当人看了,充其量是一群会说话的工具。
四季农庄是一家西餐厅,装潢精致华丽,每张桌子上都有插蔷薇与玫瑰的花瓶,夜晚还有乐队到场演奏。很久以前晏邢宇带曾郁来过一次,那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曾郁越等越生气,越等越委屈,他瞪着alpha像是瞪着一个仇人。服务员发现了这一桌客人的异样,走上前问:“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曾郁料到服务员的回答是这个,他下意识看向晏邢宇,alpha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和菜单的亲密交流,墨绿色的双眸静静觑着他,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你迟到了。”晏邢宇保持着举菜牌的姿势,兀自对曾郁道。
曾郁皱着眉头单手捂住腰部,下意识转头看向晏邢宇离开的方向,alpha的背影早已被蜂拥的人潮淹没。昙花的香气由浓烈转为淡薄,却散不去萦绕在他四周的冷意。
曾郁满面赤红,苹果含在嘴里,咬也不是,吞也不是。但晏邢宇并不在意曾郁的回答,带有薄茧的指尖从beta的后颈一路挪移到前方的喉结,他认真地感受着小巧的喉结的颤动。
十分钟前,曾郁第一次在和小泽约会的中途借口有事跑掉。抓起书包时,他瞥见了对方脸上的惊谔与愤怒,但是他已来不及顾虑那么多。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晏邢宇的命令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服从。
曾郁一步蹿起来跳到alpha面前,因为他正好想起来星期六某时某刻晏邢宇让他到自己身边去,他没听,后来这死人毫无预兆地倒数三声,直接将他提溜到花园的灌木丛前,一脚将他踹了进去。他先是吃了一嘴的叶子,又吃了一嘴的精液。
林奇泽照例给曾郁点上一杯玛琪雅朵,外加一份提拉米苏和香芒布丁。他看出了曾郁的魂不守舍。等玛琪雅朵上来,他将咖啡推到对方面前,悠悠开口:“你又被他标记了。”
白曦晨笑着向曾郁和晏邢宇介绍他的男朋友,他特意十分用力地发出了“男朋友”这三个字的音节,然后用不算刻意的目光匆匆瞥了一眼尤在垂首进食的晏邢宇,对对方的无动于衷深感失落。曾郁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他又有些生气了。
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激动,一定不能被他们——特别是曾郁——看出自己内心澎湃的愤怒。愤怒是于事无补的。在此之前,白曦晨曾多次明里暗里向曾郁打听过晏邢宇的情况或行踪,由于之前在餐厅里的那一次“争吵”,曾郁彻底被晏邢宇讨厌。后来beta也开始学不乖了,每每提起alpha,总是支支吾吾,要不就说不知道,要不就干脆一个字也不回。
服务员拿起平板电脑的动作顿了顿:“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可乐。”
服务员领他们到曾郁这一桌的不远处。彼时beta又喝了一口可乐,胃里的气冲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又打了一个痛苦的嗝,眼睛都涩得眯成了一条缝。
过了好一会儿,晏邢宇却迟迟没有扑上来。他又咬了一口苹果。alpha将清爽酥脆的果肉含在嘴中,而后俯下身去,撑开曾郁僵硬的臂膀,掰过他的后脑勺,将双唇亲密地贴在beta因为恼怒与紧张而变得苍白的唇瓣上。
他多么希望那个男人能回过身看他一眼,可是晏邢宇的肩膀没有丝毫倾斜颤动,他的背影是一个切牛排、叉牛排、举牛排,而后从容不迫地将牛排放入嘴中的动作。这动作没有一点迟疑与停顿。
曾郁脸色变得惨白。白曦晨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再一次提醒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他的脸涨得通红,以为男人会嘲笑他的见识短浅或者故作深沉,但是晏邢宇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看白曦晨一眼。晏邢宇的侧脸更能凸显他天生优美的鼻型的优势,从那个角度看去,alpha就像童话故事才会出现的王子,常年隐居在种满蔷薇花丛的城堡里,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出门寻找属于他的公主。
曾郁觉得他应该与晏邢宇聊一聊。
晏邢宇咬了一口苹果,牙齿与果肉碰撞发出“唰啦”一声脆响。他走到曾郁身边,问他:“吃么?”
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带着曾郁幻想中活蹦乱跳的虫子爬过的苹果的清香。晏邢宇扣在他后脖子上的手的力道极大,让他感觉有些疼。
他诚恳地直视曾郁的眼睛:“你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小郁?”白曦晨惊讶地叫他的名字。
服务员愣了一下,忙不迭地应好。奇了怪,同一句话,同一个要求,曾郁说不管用,晏邢宇说就管用。晏邢宇点了另一份普通套餐,只不过他没有要求将香槟换成可乐。
曾郁来了,晏邢宇就跟不知道似的,眼睛盯着法语菜单,神情专注认真,仿佛是在拜读什么传世之作。曾郁也不敢出声,唯恐这是alpha的又一个“整人伎俩”。他紧张兮兮地等待了一会儿,晏邢宇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从下一页的左上角看起。曾郁咽咽口水,又等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地叫,晏邢宇又翻过去一页,继续从下一页的左上角看向右下角。曾郁开始回想方才他来不及吃进肚子里的玛琪雅朵、提拉米苏和香芒布丁,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可晏邢宇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从页头看到页尾,而后翻到无穷无尽的下一页。
曾郁仔细思考了kev的话,觉得他说得很对,过了几天又来酒吧,第一次点了牛郎。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林奇泽话锋一转,微垂着脑袋说,“因为酒喝多了,我的行为有些过分……整个周末我都在后悔那天对你做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觉得还是应该向你正式道一个歉。”
他将曾郁与他对视那一刻的震惊与慌乱神情尽收眼底,假装惊喜地招呼着不远处的顾浩思,让他过来这边。他遇到两位朋友,正好坐在一起聊聊天。他的男朋友顿了一顿,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曾郁挣扎几秒,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早上我坐到后面去是有原因的,我怕其他人看到会说我们闲话……”
曾郁被撞得一个趔趄,腰部顶到课桌桌沿,痛得“嘶”了一声。
他听见林奇泽凑在他耳边说,他是来向他道歉的,为那天发生的事。
晏邢宇细心地替曾郁擦掉了脸上、颈窝里的汗,湿湿凉凉的帕子抹在皮肤上,感觉清凉又舒爽。曾郁脸红了,晏邢宇的行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有一种被照顾的错觉。最后beta软绵绵地倚在alpha怀里,晏邢宇替曾郁擦完了汗,又将纤长的五指插入他发间轻柔地梳理几下。
曾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曾郁猫着腰前进,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流,由于害怕alpha从后面跟上来,他也不管是不是最后一排,随便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就坐了下去。等坐定之后,他才着急忙慌地给晏邢宇发消息:“我坐后排去了。”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罔顾上课的老师走过来抓他。
曾郁愣了愣,他想晏邢宇可能是没吃饱。他去厨房给晏邢宇煮了一碗面。吃的时候,晏邢宇又要求曾郁在他对面坐着,于是曾郁的发呆入神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回过神,晏邢宇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正用那种熟悉的眼神盯着他看,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便洞穿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先生?”服务员又问了一遍。
他看向晏邢宇。晏邢宇用同样的眼神直视他,半晌回答:“我们高二时是同班同学。”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邢宇突然说:“不是聚餐,是约会。”他拿过湿布擦了擦手,推开椅子起身,向曾郁招手,动作甚至带着点轻佻:“走了。”
曾郁背着沉重的书包,头发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湿哒哒地贴在额面,看起来有些狼狈。前台的服务员礼貌地询问他是否有预约,他报了晏邢宇的名字,于是服务员将他带到大厅里侧靠角落的一张双人桌前。晏邢宇背对着他,正翻看手里的菜单。
“你们今天是特地出来聚餐的吗?我听说晏邢宇已经不住宿舍了,还觉得有些奇怪呢。”白曦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他看着曾郁。
白曦晨又向顾浩思介绍起曾郁和晏邢宇:“这是我的好朋友曾郁,你早就认识了,”他又看向晏邢宇,“这是曾郁的舍友,晏邢宇,之前我跟你提到过带我去逛明珠塔的人,就是他。”他腼腆而又纯真地笑了。
白曦晨微笑看着坐在他斜对面的晏邢宇。
越来越多alpha青年开始追求白曦晨,成年世界带来的不安全感与日俱增。在这个年龄段,白曦晨害怕而又渴望着发情期的来临。他常常躲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影,直至深更半夜也不疲倦。荧幕上的淫男欲女在发情期时化身为疯狂的野兽,性、爱、放纵的交媾、抽插与标记,挤入他幻想着自己与晏邢宇的脑海。他想要被这个强大的alpha占有,他想对晏邢宇说,我只把我的贞操与纯洁留给你,无数粗糙的沙砾将我打磨成一颗耀眼的珍珠,可我只想躺进你舒适的匣囊。
对于曾郁态度的突然转淡,他其实早已有诸多猜想,或卑微的或阴险的,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曾郁在与他疏远之后,会再次纠缠上晏邢宇。
顾浩思笑呵呵道:“我和晏邢宇也算是高中时的同窗了,他在我们学校是个大名人,不过我俩没什么交集,可能他都不记得我了。”
alpha退后一步,站在沙发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不生气。他看了看曾郁憋得通红的脸颊,转身走进小花园里,又像前几日一样,拉开藤椅上的毯子,躺在种满了小雏菊与灌木丛的花园里,半眯起眼。他让曾郁给他煮一碗面,要和星期六那天中午的那一碗味道一模一样。
晏邢宇一下子阴了脸,慢条斯理地重复:“你过来,或者我过去。”
他唯恐男人再次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僵硬得像在站军姿。晏邢宇抽出白色的手帕,凑到beta脸旁,曾郁下意识眯上眼,侧过脑袋,随即被摁住后腰。
曾郁没什么钱,找的牛郎大多是些上不了档次的,要求还特别多,一会儿要粗暴点,一会儿又嫌太粗暴,让素质低下的牛郎感到难以伺候,于是他们经常用难听的话骂曾郁。曾郁觉得挺憋屈,偶尔一两次被骂,还忍气吞声,为自己的难伺候愧疚。等被骂到麻木了,他就开始想,这些家伙屌插过的屁眼比他屁眼里塞过的屌还多,凭什么反过来骂他脏?什么锅配什么盖罢了。
白曦晨直挺挺坐着,脸上挂着难看至极的笑容。顾浩思转过身看曾郁与晏邢宇的背影,双眸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喃喃着重复:“约会……?”
等服务员离开以后,晏邢宇突然让曾郁站到他身边去。曾郁如临大敌,心想,来了,来了,他要搞我了,他要搞我了。此搞非彼搞,大庭广众之下的搞必定是往死里搞。他不是很愿意,脑袋向后缩摇摇头,声调都下意识拔高了:“有什么事你用嘴说,站过去干吗?”
白曦晨在与林栩的关系越发亲近之后,逐渐生出了疑心重的毛病。他不止一次以开玩笑的口吻对曾郁的搪塞敷衍表达着不信任。一旦曾郁试图跳过与晏邢宇有关的话题,他立即隐晦地重提那一天因为自己的“说错话”而导致二人关系恶化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曾郁都会急急忙忙地发来一堆消息安慰开解他,说不是他的错,让他千万不要多想。白曦晨在不知疲惫地跳跃着的新增对话框前咬牙切齿翘首以盼,曾郁却总是不开化,以为他要讲的真的是自己翻来覆去的愧疚,电都快耗光了也只能勉强套出一两个晏邢宇可能出现的时间地点。
接下来林奇泽又预备开启一段饱含深情的演说了。按照计划,他应该首先解释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原名告诉曾郁,原因当然很简单,两个人相处得太愉快,他快乐得不知所以,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然后需要重点表达一下他对那天表现得如此窝囊的懊悔之情,以博取对方的同情心;接下来话题顺势转入他们前两个月的美好相处时光,以洗刷曾郁心里对他的坏印象;最后一步,升华,再次点题对自己错误行为的自责,从而收束全篇。哦对——中间应该补充一点他对曾郁身上带着他人标记的行为的不介意,因为他是个beta,beta是不会永远保留任何一个人的标记的。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牛郎,他知道要找到真爱,必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晏邢宇躺在曾郁身边,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曾郁却睡不着。他先是闭着眼,后来又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窗帘拉得密密匝匝,透不进一点光亮。他的眼前是彻底的漆黑,鼻尖全是属于晏邢宇的清郁的昙花香气。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再次沉溺深陷于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不相信晏邢宇对自己毫无感觉,这一自信同样也是源于那天。在曾郁尴尬而又匆忙地离开三人的宴席之后,他为了缓解二人独处的尴尬气氛,主动提到自己一直想逛一逛s市的地标性建筑明珠塔,却因无人陪同而未能成行。他问晏邢宇有没有空带他去看一看,没空也不要紧。白曦晨一边说一边笑得勉强。alpha愠怒的信息素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想晏邢宇可能会发火。然而晏邢宇同意了。
“甜么?”晏邢宇凝视着曾郁因为震惊而变得朦胧的眼,大掌细细摩挲着beta后颈硬币大小的微凸的腺体,这样问他。
所以,当林奇泽对他笑得天真无邪,露出一副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时,他的内心并没有兴起太大的波澜。他对林奇泽回以一个僵硬中带着点尴尬的微笑,回过身去一边听课一边小幅度地扭动手指,一直到下课。
“把他的香槟换成可乐。”晏邢宇阖上菜牌,放到桌面,脖颈稍微侧过一点弧度,视线依旧停留在曾郁的脸上。
曾郁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是……不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白曦晨一定怪他隐瞒了自己与晏邢宇的关系,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有苦说不出。
昙花香较昨日又淡了一些。
又。
白曦晨光是看那个男人的背影,就能准确地辨认出背对他而坐的男人是谁。这是他朝思暮想寤寐思服魂不守舍的alpha。他想要冲上去,质问曾郁为何会跟晏邢宇在一起,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男友还在身边。他强撑起礼貌的笑容,双脚却迫不及待地朝二人迈去:“这是晏……邢宇吗?我以为你们俩还在吵架……是和好了吗?”一字一句,问得小心翼翼。
白曦晨满心以为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但他不知道,送他回宿舍以后,晏邢宇转头吩咐司机,明天就将这部车子换掉,之后来接送晏邢宇的座驾变成了那台通体漆黑的迈巴赫。有很长一段时间,白曦晨走在马路旁时都会无意识地逡巡着路过他身边的车流,期盼着再一次遇见那辆宝蓝色的劳斯莱斯。
“别动。”
晏邢宇显然是生气了。他生气的直接表现就是等都不等曾郁便大步流星从最前排走到后门离开教室,像一只炫耀自己光滑皮毛的雄狮。曾郁恰巧坐在走道旁边,彼时他正慢悠悠地收拾好书包准备站起身,晏邢宇风一样经过他身侧,顺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曾郁莫名打了个寒颤。
曾郁情绪接近崩溃:“要吃你自己去削!”
小泽:回头︿_︿
他惊愕地瞪大眼,回头一看,林奇泽就坐在他身后,头发似乎剪短了,笑意盎然地朝他招了招手。
晏邢宇外表看起来像一个不近人情的素食者,可他其实最爱吃肉,哪种肉贵、嫩,他就吃哪个,吃之前还要在肉上浇淋丰富的酱汁。曾郁喝一口可乐,皱着眉头打了个小小的嗝,晏邢宇将切成大块的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品尝,也不管曾郁的吃相有多不文雅。
晏邢宇的眼睛像是纯净的、透亮的水绿色钻石。如果你凑近观察它们的颜色,你会由衷地赞赏这种颜色的美。与它相视时,或许你会从中感受到湖水般的温柔。
他终于意识到,两个月以来一直跟他相处着的是一个alpha,一个可以闻到敌人与求偶对象的信息素气味的alpha,而这两个月里林奇泽丝毫没有对他提起过信息素的事情,仿佛他对曾郁脖子上异样的信息素毫无所觉。
他们来晚了,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调试ppt,晏邢宇习惯性走到自己经常坐的第一排,他转身想让曾郁先进去,身边却没了曾郁的影子,beta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边溜走了。
晏邢宇对曾郁的唾弃,他几乎确信不疑。在白曦晨看来,晏邢宇是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男人。这个alpha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股只有天生处于上流社会的人才会拥有的从容感,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对他来说似乎都不值一提。他觉得越是冷情的男人在面对爱情时才会越忠贞,也正是由于此,他才锲而不舍地追逐着这个男人。
曾郁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看向林奇泽,后者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殆尽,眼中有些许落寞。
当晏邢宇熟睡的时候,他在脑中努力地组织着待会儿要对晏邢宇说的话,有一些是隐晦的,有一些是直白的,他想得太入迷了,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后来小勇还在微信上找过他一次,曾郁才想起自己忘记把小勇拉黑了。他先是果断删除了好友,犹豫一会儿又重新添加回来,编辑了一段规劝对方要对爱情忠诚的鸡汤话,他将这段话来回欣赏了两遍才满意地发出去,然后耐心等待着小勇的“幡然醒悟”。过了半个小时,小勇回复了三个字:“草泥马。”
四周空无一人。服务员为曾郁拉开晏邢宇对面的椅子,等他入座后,便欠身离开了。
听了这样的夸赞,曾郁莫名其妙地高兴了一会儿,高兴他身上总算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了。第二次他还真的又联系了小勇,结果那天晚上小勇的beta男友找过来,二话不说把裤子脱到一半的曾郁的脸扇成了半个猪头,又对着他喷了半宿的口水,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小三。那天晚上曾郁被从包厢里赶出来,从而认识了酒保kev。
“四季农庄,给你五分钟时间,过来。”alpha的声线一如既往冰冷,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
他难堪地低下了头。
他的表情和语气,无时无刻不像是充满了诚意。
alpha的脸色阴沉下来,放弃寻找,回过身果断落座,周围一圈的人都因突如其来的信息素威压白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