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小修(5/8)

    丁宛心苦笑。她现在不想把事闹大,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她都可以忍受。高中不就三年嘛,都过了一年半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丁宛心依旧抗拒靠近傅趋光顾的赌场。她已经很久没遇上他了。

    期末考结束。这阵子她静下心来,把时间全花在念书上,成绩总算稍微提升回来。她松了口气,觉得认真读书不想别的之後,很多事似乎都回归到正道上了。虽然外扫区经常没有人来扫,分组依旧不顺利,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但是这些好像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没有人把话传到老师耳朵里已经是万幸,又或许老师知道,不想处理……反正事情还没闹到校长室、教育局、新闻上,一切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听从厉招yan的话,否则现在可能还在担惊受怕。

    期末最後一天,学校大扫除。她一个人在c场扫落叶,看到前方一批大阵仗,气势汹汹朝她而来。

    她还弄不清楚怎麽回事的时候,那个带头的nv学生手叉着x,趾高气昂问她:「你就是丁宛心?」

    丁宛心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就是她。」另一个人说。

    那带头的nv学生用鼻孔看她,「长这麽丑,他是看上你哪点?又穷又丑!」

    她终於知道她是谁了……

    三年级赫赫有名的学姐,也不是真的在社会上混,就是喜欢带头穿极短校裙,化妆上学,一群nv孩子都跟着她,听她的话,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捉弄一下,或者偶尔化身正义使者,像现在这样。

    她们看到丁宛心旁边装满垃圾、树叶的大号垃圾桶,一个箭步举起来,就往她头上套下去。丁宛心头套在垃圾桶里,双手不断在空中挥着,想把垃圾桶拿起来,偏偏她们不让。她心中满是错愕,过了会儿便不再挣扎,她一直以为好不容易撑到期末最後一天,可以稍微放松了……

    她们见她不挣扎,渐渐失去捉弄她的兴致,将她推倒在地上,打钟了那群人才调笑着走远。丁宛心把令人窒息的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看着又重回地上的垃圾。脏w的垃圾桶里面有昨晚校园开放後,人家随地乱丢的、没喝完的饮料罐、酒罐和各种宵夜渣渍。她的脸上、身上脏w不堪。抹抹脸,低头重新扫地,难过的泪水流了下来。谣言甚嚣尘上,她还是每天腆着脸来上学,她都忍过来了……她一直安慰自己只要再忍忍就好,只要她漠然以对,久了她们就会觉得没意思了吧?可是,忍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不知道要把自己缩到多小,才能被这些人无视。

    中午放学,她又在校门对面遇到那群三年级的学生。学期最後一天了,老师们也管不了她们,学生们显得肆无忌惮。她们经过她,把手上那杯没喝完的热咖啡故意泼在她身上。热咖啡滚烫,她尖叫出声,那些人就跑了。丁宛心怔在原地,看着自己蓝白se的运动外套上,一大片深褐se的渍,身上没一块地方是乾净的,咖啡从外套下摆滴落,滴在她的k管上。从她身边经过的学生,各个都在看她,好奇她为何如此狼狈。

    眼前繁繁人影重叠,历历前尘在目,垂着头,她的心走入沉重黑坟。

    她不准自己哭,不能在他们面前哭……不可以哭……不去想就不会哭……

    经过杂货店,她总会下意识转头想看那边有没有人蹲在门口ch0u菸。不过她再也没遇过他。

    她脚步不由自主往家的反方向去。到了那间破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要走,想了想,还是去推门。

    大门没有锁。

    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客厅桌上就要离开,房间里却有动静。

    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身上,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运动服外套脏得吓人,黯然失se的脸不再有往日的青春洋溢。她一看到傅趋光,消失了很久的傅趋光,突然又很想哭,忍着忍着,忍不住就大哭出声,她捏紧衣摆对着他喊:「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害你,我不应该说谎,我不应该乌鸦还想当凤凰!」她哭着道歉,手背遮在眼睛上,这些话她再不说出来,就要被憋si。

    傅趋光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哭。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用抬起手臂遮住整张脸,难过痛哭。

    傅趋光刚洗过澡,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一身长袖t恤和棉k,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知道道歉不能弥补她做错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把过去那些错的弥补回来,有些事做错了就是错了,根本无法矫正!他任由她哭,哭到最後客厅里又恢复宁静。

    她放下手臂,低着头看着自己sh濡的肮脏外套。

    傅趋光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过来站在她眼前,漂亮眼睛里的幽光昏暗,白皙的脸庞依旧没有血se。她仰视他,这个曾经和绝望画上等号的人。他神se很冷,眯了眯眼睛看她,像是在观察。她有点害怕。忽然他抱住她。他的大掌压着她,将她牢牢贴在他的x口上,压得她快要窒息。

    「对不起……」她闷在他x口吃力地说。

    傅趋光没有说话,他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t。

    她的身t吃痛!正想要他不要这麽用力。

    傅趋光却在她耳边开口了。

    「你现在是我的……终於属於我了……对、吗?」他的嗓音低沉,宛若幽冥鬼物。没有关系,她不怕,她只愿她的灵魂得救……

    寒假开始没多久就来了场寒流,母亲带着弟弟去百货公司挑新年新衣和玩具,家里只剩丁宛心一个人。随便吃过午餐,套上笨重的厚外套,走出家门,一路闲晃。天冷她的手一直收在外套口袋里,鼻子冻得红通通的,经过乱葬岗和废墟,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不知道傅趋光现在会不会在家。

    丁宛心晃到傅趋光住的屋子前,发现门关着,原本打算转头就走,想了想,还是去推推看门,发现大门没有锁。

    她喊了声:「有人吗?」

    里头一点回应也没有。她看见客厅椅子上凌乱的衣服、k子,还有桌上吃过的各种泡面盒子,心念一动,就脱了外套动手整理。

    那天,傅趋光在她耳边说的话言犹在耳。其实他也没说什麽,她是又回来找他了没错。她自愿帮他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不全是为了弥补,毕竟那天傅趋光告诉她,她捡到的东西,根据等级和量还不足以有刑责,警察只能抓了又放,不过,戚媛媛倒是因此被傅趋光b着把那坏东西戒了。

    她听了稍稍松一口气,连日累积的愧疚终於得以消除一些。

    丁宛心把衣服全洗了晾好,又把房子稍微擦过一遍。那上锁的边间她进不去,她很担心里面的人,不明白为什麽傅趋光非要把他关在里面不可。

    这时候傅趋光从外头匆匆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丁宛心。

    他们之间还是带了点尴尬,没有人先开口。

    最後还是他先说。

    「怎麽来了?」

    「明天除夕。」都大冬天的了,傅趋光竟然只穿一件薄长袖,她看了都觉得冷。

    「就是除夕我们才忙啊!这几天要没日没夜的。」他钻进厨房随手倒了杯水喝。那动作和态度很自然,就像丁宛心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彷佛已经忘记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他从冰箱里拿东西出来加热。她看着他弄,接着又把东西倒进碗里稍微隔水弄凉,就知道他要做什麽。

    「你怎麽不把他……送去疗养院?」

    「送过啊!以前我在别地的时候送过,我们这种工作就是要到处跑,也没时间去看他,他每次又吵又闹还企图逃跑。」他从k袋里掏出菸盒,敲了敲,ch0u出一支菸,抿在唇上,俐落地燃起了火花。

    打火机在昏暗未开灯的厨房里一瞬之间成为照亮他疲惫俊脸的光。她看清楚他眼神中的无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手上端了碗去开门。

    其实她很胆小,没有勇气去看,站在外面,背对着门,心里很难过。

    她听见他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吃饭。

    傅趋光出来後手里拿着尿桶走到厕所去处理,她又提:「还是把他送去吧!好不好?」

    傅趋光取下嘴上的菸,笑她。像是对着一个说着童言童语的小孩。

    「是他哀求我不要抛下他的。他现在……很怕我抛弃他。」

    「那不是抛弃啊!让他接受妥善的照顾会b现在这样好。」

    「我连每个礼拜去看他一次的时间可能都没有。」

    「……你就有时间在ktv跟那些人寻欢作乐?」她说。

    傅趋光微微皱起眉看着她,「你不懂。」

    「我怎麽不懂?本来就是,你少唱一次歌不就有时间了吗?」

    他不说话,不大高兴的样子。

    丁宛心看着他,放软了语调,「还是其实你b较离不开他?」

    他脸垮下来,冷冷看着她,正要再说话之际。

    「把他送去吧!我每个礼拜代替你去看他都可以。」

    他突然大笑,「你已经、当你是、我老婆了?」

    笑完,他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了。」

    「不准亲我!谁准你亲我了!」丁宛心抹完脸,一脸不高兴。

    「你现在是我的啦!为什麽不可以亲?」他脸上冒出微微胡渣,刺得她脸痒。

    「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她认真解释。她那天明明就跟他说过,他们以後可以好好做朋友。

    「无所谓啦!反正迟早会变我的!」他昂起下巴自信说道。

    丁宛心嘟起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傅趋光没有问过她,她之前到底发生什麽事。她想也许是因为那天她一身狼狈前来让他已经猜到了什麽。既然他不提,她也没有必要说,他们能维持和平就好。

    「衣服我给你洗好、晒好了,记得收。」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边说。

    傅趋光笑着看她,很得意的样子,「你已经做起人家家媳妇的事啦!」

    「才不是!我看你房子乱成这样,随手帮你整理一下。」经傅趋光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真的踰越了。她弄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想要为他做这些,包括说要代他去疗养院也是。

    「挺好的呀!」傅趋光两手cha在k袋里,跟在她後头,她的头发越长越长,已经把颈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拨她过肩的发,露出那带着微微骨感的漂亮侧颈。

    丁宛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迅速回头看他,就看见他歉然一笑。

    「你那个伤好了吗?」她立起外套领子,b了b他的手臂。

    「好啦!皮r0u伤而已。」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他已是处理的老手了。

    「那天谢谢你。」若不是他,受伤的就会是她。无论如何都应该道个谢,她想。

    「若真要谢,这里的钥匙就给你,以後你来帮我整理房子。歪嘴霖每次来也不帮忙扫,一个房子住得像鬼屋似的。」傅趋光说完就掏出钥匙。

    丁宛心摇头,「我又不是你的谁。」拉上外套拉链,喊了声,「走了。」就要出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明天我爸爸若是去你那,能不能不要让他进去?」

    「g嘛?」傅趋光已经把菸叼在嘴上,正要点火,突然一顿,反问她。

    「明天除夕啊!我不希望他们又吵架,傍晚我们还要回nn家,还要包红包什麽的,万一他又把钱输光,我妈这次可能会杀了他。」

    傅趋光笑了笑,从k子口袋拿出一个短夹,掏了几张钞票出来递给她。

    「做什麽?」她刚刚还在跟他说正经的事情,他突然掏钱出来做什麽?

    「给你的红包。」他的笑容眯起了眼睛。

    「为什麽要给我红包?」

    「代替你爸妈给你的。」他笑得皮皮的,还有几分骄傲。

    她还是不明白。

    「你爸爸要去哪里,我怎麽可能阻止他?何况那是我的工作啊!不过给你红包这件事,我可以做。」他塞进她手里,一双大掌包着她的手,暖暖的。

    「我又不是为了红包……我也不能拿你的红包。」她想还给他,他不收。「我不会再拿你的东西了。」她严肃地说。

    「为什麽?」

    「因为我当我们是朋友。」

    他不懂,眼神中有些疑惑。

    「以前我随便拿你东西,是为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只想当你是我一个朋友,我不想拿你的东西,让这个友谊变质,可以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当朋友,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傅趋光脸se冷了下来。

    她咬着唇看他。两个人沉默了会,傅趋光又说:「你爸爸的事要你们自己去处理,不是我阻止他一次事情就会解决的。」

    她还是坚持把那几张大钞还他。她怕了,真的怕了,怕拿了人家的东西之後要偿还的代价太高。

    傅趋光不再说话,看着丁宛心走出去。从敞开的大门看出去,她瘦小的背影被膨大的外套罩住,显得人更小了。傅趋光把尿桶拿进去,又放了热水准备赶紧给他父亲洗个澡,一会儿还要出去,很多事要忙。

    他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智力像是几岁的小孩子,把傅趋光当作自己的哥哥,很依赖。

    仔细回想,小的时候,他父亲也没对他不好过,就是生活太苦又太劳碌,时常忘了顾他。他现在想想也不怪他,那时候母亲的病情紧张,一家子愁云惨雾,肚子都顾不饱了,他在外面做什麽谁管得了呢?

    後来母亲si了,却不是病si的,是用毒过量si的……那种震撼,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小时候他常为了肚子饿哭哭啼啼,母亲总笑着说男孩子不能哭,可是他就是肚子很饿很想哭,为什麽要他不要哭呢?母亲走的那一天,他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之於他的印象只剩下那一双迷离的凤眼,窝在床边一角,就再也记不起什麽了。那一天他真的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是怕得哭不出来。面对家徒四壁的屋子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父亲,听说她到si时那针头还挂在身上。

    想到那一天,他ch0u了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烦躁地要找菸。

    安顿好家里的人,他赶回场子,新年也为赌场带来了新气象,原该宁静的小镇,以这原本倚在边缘的屋子为中心热闹了起来,熙来攘往。有的人是路途迢迢开车过来的,这里偏僻却行事方便,好赌的人只要有地方赌,信得过场子,哪怕是千里路程爬也会爬过来。

    傅趋光遇见刚给镇上的局子送零用钱疏通的歪嘴霖。歪嘴霖见到他正想开口叨念,却被傅趋光一个眼神住了嘴。

    他和戚媛媛的事是他们的事,他不想管也不想听。即使他早已听说她不顾自己的身t才复原没多久就急着回去上班,而且完全不挑客人,随随便便就跟人出场过夜,夜夜烂醉没有节制,店里面教的那些规矩早已被她抛诸脑後,人总是治得了身t的伤却治不了心里的。他对她已仁至义尽,剩下的,那些她想要的他给不起,又或者,他不愿意给。再怎麽样他也不会和好兄弟争同一个nv人,更不应该纠缠不清。

    在里头巡过一圈出来,傅趋光拉拢了身上的外套,耸着肩在寒风的屋檐下ch0u菸,很多外地游子都回来这小地方过节了,一眼望去,远处灯火通明,是很难得的景象,这个颓败的小镇彷佛si而复活了一般。

    他突然想起稍早那个娇小的背影,那个恨他的nv孩。有那麽一瞬间他发觉其实他们很像,一样倔脾气、一样y险、一样狡猾,用着各种方式想保护自己。

    她说谎来掩饰自卑,他逞凶斗狠让自己显得强大,说穿了都只是害怕受伤而已。

    他知道自己年纪不算大,活得还不够长,但他吃的苦,受过的人情冷暖绝对不b人少,他知道她想做什麽,他懂她,那个看起来很纯真却胆大包天的nv孩。

    他不怪她对他做的一切,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不管整件事的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他要的就好。

    想到这里他咧嘴笑了。

    歪嘴霖回头看到莫名其妙在笑的傅趋光,以为他是因为今天生意好在高兴。

    「今天晚上光是ch0u场地赚的就够我吃上三个月了。要不年初六我订个包厢吧?」歪嘴霖讨好地问。

    「那天我有事。」傅趋光踩熄脚下短短的菸蒂,看了他一眼,「你别没事就老跑去酒店守着她,nv人都犯贱,你越把她当宝她就越拿翘,懂不懂?」

    「唔。」歪嘴霖不知道自己整天没事就往酒店跑的事已经传到傅趋光耳里,有些意外。

    傅趋光拍了拍他的肩,走进吵吵嚷嚷的屋子里,留歪嘴霖一个人痴痴想着,那是改成两天去一次好,还是三天?

    一进屋子,里头烟雾缭绕,傅趋光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心里自嘲。他也是犯贱的,不适合自己的人还y要去碰、去纠缠,nv人、男人,在感情上执着,谁都是犯贱的。

    ***

    除夕当天丁宛心的父亲被押着,一家子老早就往nn家出发。

    nn家算在镇中心上头,许多亲戚早早就到,大大小小都在,好不热闹。

    丁宛心一眼就看到身材高大肥满的大伯站在门口,她知道自己在丁家不显眼,嘴巴就更应该要甜,很有礼貌地喊了声:「大伯好。」

    大伯恍若未闻,忙着擦门框,并没有理她。

    她确定自己喊得不算小声。这些人她算是久久见一次,每一次见面总是不开心。她又对着大伯旁边喊了声:「婶婶。」

    大婶婶很敷衍地随便应了声,就不再理她。

    她走到屋子的角落,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人,明明都是亲戚,却像路人般陌生。她隐隐约约知道大伯是为了分家产的事对她家不满,迁怒到她,但那不都是大人的事吗?她正值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年纪,这些事她知道却又不能表达些什麽,只觉得自己被讨厌得很无辜,明明是欢喜的旧历年,却感觉到老丁家根本暗涛汹涌,每个人都在算计那所剩无几的家产。

    她像个隐形人一样待在屋子里,度秒如年吃完年夜饭,收到一个nn给的红包,也是唯一一个。她把那崭新的红se袋子郑重地收在厚外套口袋里。

    几个已经出社会的堂哥堂姐在一边聊天玩牌,读小学的堂弟堂妹在外面玩鞭pa0,母亲抱着弟弟和nn亲昵地说着话,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一秒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小弟弟在nn怀里一刻都没离开过,nn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子又亲又捏脸颊喜欢得不得了。丁宛心看着,随手捡了几颗桌上的糖收进口袋,旁边几个没人提醒也不知道称谓的长辈问她:「读高中了吧?高几啦?」

    「高二。」他答得小声,并不想成为这群人的焦点。

    「那要考大学啦!想读什麽啊?」

    她还没有回答,她母亲就抢着说:「读大学有什麽用啊!现在大学生的薪水也不高啊!不如赶紧出去工作卡个位子。」

    听到母亲又这麽说,她垂下眼看着地上。

    「唉呀!孩子想读就让她读嘛!」

    「她前阵子还跟我抱怨学校压力太大要转学。」丁宛心的母亲轻易把丁宛心压抑在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她还是低着头觉得丢脸,这种场合从来就没有她张口的余地。不论她考上公立还是私立的大学,对她家来说都是一笔可观的开销。她母亲曾说过除非她能考上排名第一的学校,否则她一毛钱都不想为她出。想到这件事,她原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加沮丧,又想到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寒假这麽短,老师却出了一堆作业,那些填空题,课本又找不到答案,顿时感到心慌,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发呆简直是浪费时间。

    一群人又转移了话题。好不容易熬过晚间八点,父亲已经不知道跟谁跑哪里去,母亲念他一定又狗改不了吃屎到哪里去疯了。小弟弟还想留在nn家,那里有吃不完的糖果,更没有人敢阻止他吃,他就一整晚欢快地吃个不停。他年纪最小又最得人疼,在这里俨然一副小皇帝的样子。

    「妈,我想先回家了。」她走到母亲身边怯怯地说。

    「g嘛!大过年的,你不待这,回家做什麽?」母亲说得大声,她nn也听到了,睁着下垂的老眼,冷冷看她。那眼神彷佛她们是不相g的人。

    她本来想回答读书,刚要说又忍住。

    「随便你!随便!ai待哪就待哪!孤僻!」大过年的吉祥日子看到nv儿那一张臭脸,她心里就来气,不如不看。

    丁宛心听完她念,才转身出去。经过一群放pa0竹的孩子身边,一支支火花在她身後炸开,劈啦啪啦不绝於耳。她一眼也没逗留,脚步轻快出了镇中心,迫不及待想回家,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过年的小镇一路上都很热闹,到大城市的游子都回来了。一路上到处都是车子和人,连原本她觉得y森的乱葬岗今天都亮堂起来。回到家,先洗了个澡,难得一家都没人在,她可以独自霸占电视,她很喜欢。

    看了几个节目,她正准备进房间赶寒假作业,却听见外头有车子由远开来的声音,那引擎声很特殊,因为直觉,她走到外头去看,就看见路口傅趋光熄了火坐在车子里。傅趋光没想到丁宛心会在家,一直坐在里头里。丁宛心看见深se隔热贴纸里有一红se火光,接着驾驶座车窗降下来,菸圈缓缓飘出。

    她想了想走到在他退下来的车窗边,「怎麽了?」

    傅趋光显得十分意外,又忽然笑了,从车窗内探头由下而上仰着头看她。

    「吃过了吗?」他手上夹着已经ch0u一半的菸靠在车窗上问她。

    「吃了。」

    他没说话自顾自猛x1菸。丁宛心不懂他怎麽会来,他不是说很忙吗?

    「你也吃饱了吧?」现在都几点了。

    他点了点头,往後伸手从车後座拿了个袋子给她。

    她一看,里面是一件粉nengse的新外套。她说不出话来。

    「新年新气象。」他笑。「我看这个材质特别好。」她身上那件澎外套实在臃肿得像头熊。

    看着这外套她想起之前的事,那些昂贵又漂亮的东西现在还塞在她的衣橱里,不敢拿出来看。她只要看到那些她为了厉招yan而穿的衣服,就会想到那些令她难过害怕的事。

    她摇头。这些东西都在提醒她,她曾经因为害怕丢脸把爸爸喊成舅舅,让人眼睁睁看着她说谎,心里笑她。一想到那些让人心底嘲笑的曾经,她就难堪。

    「买都买了,n1taa别想我拿回去退!」他打开车门,下车把东西粗鲁地塞给她。

    丁宛心拎着他的东西,就看见他身後的副驾上好几个速食店的纸袋子东倒西歪还有喝剩的可乐,无言看了看他笑得依旧灿烂的脸,「……等我一下。」

    她跑回屋子,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拜过的j和饭加热。

    「等我一下!」她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外头大喊,怕傅趋光就这麽走了。

    傅趋光见里面没人,跟着进去厨房里,看着她忙。

    「这年糕早上我外婆家拿的,不用热,给你吃。」她把切好的年糕端给他。

    傅趋光面无表情看着手上的年糕迟迟没有反应。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