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给二皇子请安)(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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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急匆匆从马上下来时，独眼男人已经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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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总不好直说二皇子，索性含糊过去。
“贺小姐。”沈知珩语气略微重了些，虽然面色依然平静，但眼神已经暗含警告。
沈知珩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心底没来由一阵烦躁，当即扭头就走。贺嫣见状赶紧站起来：“你干嘛去？”
看着熟悉的门匾，她轻呼一口气默念：“招人喜欢很难，招人嫌还不简单？”
……这感觉真是过于熟悉了。
“说得也是，”贺嫣表示认同，接着突然想起正事，“大伯母，您先去礼佛吧，不用管我。”
……那她是进还是不进？贺嫣眨了眨眼，果断走进房间。
那种如坐针毡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好在没有难受太久，午膳便备好了，郑淑轻咳一声，温和招呼贺嫣去偏厅。
回到家，急急忙忙换了身衣裳，又用水粉将脖子上的痕迹小心遮住，确定看不出什么后便往外走，只是刚走到大门口想到什么，又急匆匆折回寝房。
两人对视的瞬间，贺嫣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胳膊上飞快戳一下，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
贺嫣好久没见祁远，还想跟他多聊几句，但此刻也只能讪讪道：“你们忙，我这就回家去了。”
“没事，我可以等，”贺嫣眨眨眼睛，“无忧哥哥今日休沐，应该也在家用膳吧？”
沈知珩没有说话，直接从柜子里拿了两瓶药：“药膏一日三涂，药丸含服，三天内就会痊愈。”
“浓浓阿姊，好久不见。”郑淑的大儿子沈叶，比贺嫣小三岁，每次见她都会老实问好，今日也不例外。
“大伯母近来可还康健？”贺嫣笑盈盈，寒暄还是那老一套。
房间不大，贺嫣巡视一圈，看到角落小桌上满满当当的皂角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东西视线落在了墙角的屏风上：“无忧哥哥？”
“给我带个糖果儿。”
沈家大伯沈毅，前年去了安州做太守，至今还未回来。
贺嫣：“……”这是多嫌弃哦。
一顿饭吃的得勾心斗角，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待郑淑先站起来后，沈荷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贺小姐回去。”
许久，琥珀感慨：“他能给你留一条性命，也是给贺家面子了。”
她敲了两下门，略微抬高声音：“无忧哥哥？”
贺嫣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闭嘴，一张小脸瞬间憋红了。
琥珀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伤，脸色顿时难看：“谁干的？！”
郑淑没注意到她笑得有多讨打，闻言只是说一句：“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到晌午才回。”
重复两三次后，在她又一次发动攻击时，沈知珩突然反手按了下她手腕上的穴位。酸麻胀痛的感觉袭来，贺嫣猛地坐直，疼得发出一声轻哼。
郑淑：“……现在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然而他藏也无用，贺嫣早就看到了。相比他瓷白的肤色，他的手显得过于红了，手背蜕皮严重，手指皴裂泛着血丝，几乎没一块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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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
贺嫣乖巧跟在她身侧，一路上没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等两人到偏厅时，郑淑表情已经轻松许多。
“知我者，琥珀也。”
“……我特意给您买的。”贺嫣讨好奉上。
郑淑干笑一声：“其实沈家什么都不缺，你不必如此破费……”
“托我的福？这么说，我送的那些东西有用？”贺嫣眼睛一亮，“那我明日再叫人送些别的。”
等贺嫣裹着衣裳出来时，沈知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沉着脸坐在桌前。贺嫣轻咳一声，没话找话：“你怎么大白天的沐浴啊？”
“该走了。”沈知珩翻身上马，冷淡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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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她时隔六年回京谁的变化最大，那肯定是沈知珩了，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贺嫣心里啧啧两声，扭头偷瞄沈知珩，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
说来也巧，从沈知珩房中出来后，竟然一个人也没遇到，她非常顺利地跑到后门附近，凭借对沈家的了解找到一个狗洞，直接从那边钻了出去。
贺嫣忍住笑，拿起筷子夹块豆腐，吃完又飞快碰他一下，然后继续吃饭。
只一瞬间，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沈知珩面无表情，端着碗继续吃饭。
“为了二皇子，值得！”贺嫣感慨。
诡异的沉默之后，沈知珩缓缓开口：“皇城司指挥使，有上斩皇子下杀奴隶之权。”
沈知珩眼神微变，伸手便要扶她，然而手指还未碰触到她的衣角，又硬生生停下，只是寒声叮嘱：“屏住呼吸，忍住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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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失笑：“纵然没吓到，回去也要喝一碗安神汤，免得夜里做噩梦。”
人一从水里出来，湿透的衣衫便全贴身上了，沈知珩闻声回头，第一眼便看到她身前曲线，他脸色一变，匆匆别开脸呵斥：“坐下！”
屏风里传来轻微响动。
……好像也是。贺嫣轻哼一声，在他旁边坐下后突然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贺嫣心中有了计较，直接走到寝房门口问：“无忧哥哥，你在吗？”
贺嫣：“沈家。”
他要掐死她。出现这个认知后，贺嫣彻底慌了，拼着命不停挣扎。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贺嫣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剧痛。
贺嫣：“狗屎。”
“本来就是嘛，”沈荷轻哼，“她又不姓沈。”
许久，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声音还有些沙哑：“好了。”
贺嫣：“大伯母觉得无忧哥哥会喜欢吗？”
贺嫣眨了眨眼睛：“你这么说，五公主知道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贺嫣失笑。
这般想着，她一只脚迈进了庭院，入眼便是大片兰草，沈知珩可真是……长情啊。
难道不在？不可能，看大伯母的反应，他肯定是在家里的，没在书房，就只能在寝房了。
沈知珩身体瞬间紧绷，直接将她推了出去。贺嫣猛地往后一倒，没等她慌乱挣扎，便已经靠在了浴桶壁上。
贺嫣为了吓唬他，故意推了一下门，结果房门轻轻巧巧就被推开了。
郑淑看她一副主人家作态，顿时糟心得不行，偏偏教养让她说不出过分的话，只能表情复杂地离开。
沈荷顿时见鬼一般：“你……”
沈知珩神色淡淡，没有拒绝。
但这一切都与重心不在京都的贺家无关，任凭外面闹得翻天覆地，关起门来仍岁月静好。
“唔……”
“虽是木雕，但色泽光润，有玉石质感，足够内秀，”琥珀看出她在想什么，“配……刚刚好。”
贺嫣轻呼一口气，下一瞬突然朝他的方向伸手，原本安坐的沈知珩猛地起身，直接带倒了椅子。
“回什么回，”郑淑赶紧拉住贺嫣，见沈荷还要说话，便冷下脸道，“我还不姓沈呢，难道就不能与沈家人同桌吃饭？”
郑淑顿时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她补充道：“午膳还没吃。”
正闭目休息的沈知珩倏然睁开眼睛，对上视线的瞬间，眼底涌出无尽杀意。
沈知珩反手收刀，一脚将独眼男人踹翻在地，紧随而来的侍卫立刻围上来，男人试图挣扎，却很快被侍卫们五花大绑。
想起刚才在水里扑腾的绝望，贺嫣抖了一下，再出来已经恢复正常：“沈指挥使，你差点杀了我，难道给两瓶药就完了？”
怕还是怕的，却不像别人一样那么怕。
贺嫣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个独眼男子正仓皇朝她这边逃，沈知珩和祁远正沉着脸骑马追来。
琥珀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她继续道：“换身衣裳，来吃午饭。”
言语温柔，句句妥帖，贺嫣的小心肝又忍不住扑通扑通跳起来，手中木簪蠢蠢欲动，非常想递给他。
郑淑咳了一声，再次端庄：“你有这份心就好，安州山高路远，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
琥珀：“总比闷在屋里发霉好。”
“你给了我大哥什么？”沈荷不高兴。
琥珀应了一声就走了，贺嫣继续在摊子上挑，结果没看到喜欢的，便只付了木簪的钱。付完钱，刚接过木簪，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断水一般分成两截。
“无、无忧哥哥。”命悬一线的恐惧还未散去，贺嫣声音沙哑，讪讪唤他。
听到她倒打一耙，沈知珩只觉可笑，但短暂失控后，已经重新淡漠：“因为今日休沐。”
在贺家没出事之前，她时常跟着祁远来沈家小住，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即便过了六年，依然能闭着眼睛找到每一条无人的小路。
男子急忙停下，但身体还是因为惯性往前两步，脖子猝不及防撞在剑上，撞出一道深深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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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一脸无辜：“我没打算……”
沈知珩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没戴手套，于是立刻将手藏到背后。
贺嫣默默巡视一圈，不得不承认在场的估计没一个人想留她，又想想今天也差不多了，于是跟着沈荷出门了。
“咳！”沈荷顿时不满警告，然而却换来贺嫣挑衅一笑，气得她差点跳脚，幸好看到沈知珩直接无视她，这才心气顺点。
没人说话，偶尔只有碗碟碰筷声，加上一桌子全是素食，纵然摆盘精美繁复，贺嫣也提不起兴趣。
“好的。”贺嫣乖乖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贺嫣无视他板着的脸，飞快塞了样东西给他，不等他拒绝便折回到沈荷身边。
沈知珩头发潮湿、衣衫凌乱，明明是狼狈的，气势却冰冷逼人：“你来做什么？”
两人来得迟些，其他人已经到齐，且显然并不知道贺嫣又回来了，当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时，正与丫鬟闲聊的沈荷倒抽一口冷气：“贺嫣？你不是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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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是傻子？！”沈荷登时怒了。
贺嫣点了点头：“待我有空了，还是得去安州拜访他才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浴桶里的水少了一半，地上却湿漉漉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沈荷嘟囔。
“……我敲门了，你没反应，我就进来看看。”贺嫣对上他的眼睛，默默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半张脸在水面上。
难道是故意躲着她？贺嫣思索片刻，道：“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进去了啊。”
琥珀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挑了个阳光颇好的早上，拉着她一起出门了。
她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毕竟她也不知道沈知珩的手会搭在桌上，本来还想道歉的，可看到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突然叛逆心起，趁其他人没注意，右手默默放到桌下飞快地碰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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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下意识抛个媚眼。
匆匆用了些吃食后，她便心思活络起来，偷偷观察桌上每一个人，沈叶老实吃饭，沈荷横鼻子竖眼，郑淑则时不时担忧地看过来，生怕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至于沈知珩，垂眉敛目专心吃饭，却仍叫人怀疑他喝露水也能活。
漆木流光，是男人的物件。
贺嫣：“……”都不会换个理由吗？
贺嫣乖乖摇了摇头，又偷偷瞄沈知珩一眼。
贺嫣走到她跟前，笑着转了一圈：“嫣儿的新衣裳好看吗？”
显然知道贺嫣来过的事。
沈知珩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你该走了。”
郑淑：“……”看吧，她就说别问的好。
沈知珩事忙，二皇子又不见踪迹，贺嫣近来也是无聊得很，整日闷在房间里吃吃喝喝，以至于短短几日腰都粗了一圈。
沈知珩眼神恢复清明，看清是谁后微微一怔，下意识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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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你姓贺，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的，只会心底厌恶你……那不正好？他越厌恶越不留情面，你便越可怜，越容易得到二皇子怜惜。
贺嫣笑眯眯的，先看向沈知珩：“无忧哥哥。”
沈荷：“……”
“又如何？”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贺嫣，沈知珩眉头微蹙，显然耐性已到极限。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走，马车里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阿荷和阿叶呢？怎么没见他们？”贺嫣又问。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不知对看多久，琥珀感慨：“您可真执着啊！”
她这么一说，沈荷顿时不敢吱声了，沈叶笑着打圆场：“这么久没见了，还能如此斗嘴，说明阿姊跟妹妹感情好呢。”
琥珀：“……”
沈荷顿时膈应不已，贺嫣趁她膈应，赶紧坐到沈知珩身边。
郑淑听到这句，脸都快僵了，旁边的丫鬟只好接话：“大夫人，礼佛时间到了。”
说真的，贺嫣挺怕的，但想到自己的目标，又强行给自己壮胆——
只是稍触即逝，丝绸的柔软裹挟着他冰凉的体温，却长久地在贺嫣指尖停留，她怔怔扭头，却恰好看到沈知珩蹙起眉头，原本靠近她的那只手直接放在了桌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嫌弃得很明显。
沈荷倨傲：“你当然要……”
“他执行公务时就是这样，”祁远说罢，故意压低了声音，“六亲不认，可讨厌了。”
贺嫣下意识缩回桶里。
贺嫣啧啧着穿过小路，很快便走到书房门口。书房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反而是旁边的寝房房门紧闭。
“好看。”本想问她为何突然换了身衣裳，可一对上她的眼神，郑淑觉得自己还是别问的好。
“答应大伯母要一起用午膳的，嫣儿不敢食言。”贺嫣乖乖回答。
眼看着那人即将撞上自己，贺嫣下意识后退，却被首饰摊挡住去路。只一刹那，沈知珩腾空，长靴踏着马首一跃而下，一柄长刀突兀地横拦在她与独眼男子之间。
贺嫣身心俱疲，只能勉强摆摆手表示没事。
沈荷：“……”
“原来如此，”贺嫣恍然，又问，“大伯如今在安州可还好？”
贺嫣吸了一下鼻子，慢吞吞朝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休沐也不用白天……”贺嫣理亏，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正思考今天要不要先撤时，突然再次咳嗽起来。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对沈知珩死缠烂打，但贺嫣多少还是知道分寸的，她今日湿漉漉地穿着沈知珩衣裳跑出来，要是被别人看到，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嫁给二皇子了。所以一路上她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瞧见。
郑淑温和笑笑：“托你的福，还不错。”
她呛得泪眼朦胧，抬头看向沈知珩的刹那，他已经披上外衣离开浴桶，正赤着脚站在地上沉脸看她。
这阵咳意来得突然，还伴随着剧烈的疼，她下意识捂住脖颈，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很快便咳出一点血丝。
贺嫣默默目送她消失在墙角，立刻扭头往后院走。
说完，就等着贺嫣反驳。
沈家规矩大，郑淑又是簪缨世家出身，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她一动筷，桌上便彻底静了下来。
话没说完，贺嫣余光已经扫到沈知珩从偏厅出来，连忙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无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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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吧贺小姐。”沈荷威胁地看着她。
“你……”沈荷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警告，“皇上早就有意为他和五公主赐婚，五公主也是知道的，你如今肆意妄为，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郑淑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只能答应：“那、那我先去，你且在这里吃些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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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珩大步走出去，不多会儿又回来，直接往浴桶旁的小凳上扔了件外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贺嫣突然沉默，沈荷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一时间面露得色：“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及时死心，我向五公主替你美言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平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淡漠是淡漠，却从未如此戾气横生，贺嫣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扭头跑，然而还未动身，他便突然出手，扣着她的脖颈将人摔进水中，掐着她的手逐渐用力。
“啊，啊对，该去礼佛了，”郑淑说完，显然又想起了上次的事，于是在贺嫣开口之前抢先道，“你今日应该已经吃过早膳了吧？”
贺嫣眨了眨眼睛，却不打算走：“你还没回答我，是生什么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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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没忍住笑了，再抬头沈知珩已经带人离开，只剩祁远一人一马还留在原地。
皇上有意让沈知珩尚公主的事，贺嫣是知道的，却不知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想想那位明面上瞧着温柔端庄，实则没少给人下绊子的五公主……皇上这是打算结亲还是结仇呢？
沈知珩抬眸。
“……我喝口水再走。”贺嫣小小声。
贺嫣轻车熟路地游走在沈家大宅，很快便到了沈知珩所住的听雨轩。
今日接待她的，还是沈家那位端方有礼的大伯母，郑淑。
“贺老将军都不舍得打你，他凭什么动手？”琥珀怒不可遏，“真是反了天了，真以为自己做了几年指挥使，便能目中无人了吗？连我贺家唯一的小姐都敢……”
去安州干啥？！郑淑顿时警惕：“不用！”
贺嫣一眼相中了一支木簪。
一杯水喝完，沈知珩已经走到门口，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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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讨厌鬼，贺嫣默默揉了揉手腕，颇为哀怨地看了沈知珩一眼。
沈知珩戴了一双全新的丝质手套，又成了淡漠疏远的谪仙，闻声只是微微颔首。贺嫣也不介意，又看向安静沉稳的沈叶：“阿叶，好久不见！”
果然，她脖子上指痕红中泛青，下手之人显然动了杀机。
郑淑：“……”你其实可以食言的。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贺嫣看得兴致盎然，以至于随手夹菜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沈知珩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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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咳意确实渐渐衰退。
“嗯，用膳吧。”
贺嫣默默松一口气，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一边喝一边偷瞄他。说起来，这还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会面，六年不见，他已是叱咤京都的皇城司指挥使，性子也变得古怪莫测，她却还是习惯将他当成六年前那个读书很好的状元郎。
沈知珩目光沉沉：“你若不擅闯，也不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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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才短短六年，为何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他忽然发火，贺嫣吓了一跳，伸出的手茫然落在茶壶柄上，懵懵与他对视。
虽然她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但至少没叫荷叶啊！思及此，贺嫣没忍住溢出一丝微妙的笑。
“怎么了？”沈荷不想问的，但实在太好奇了。
谪仙一样的人物，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缺点，一双手却仿佛病入膏肓，狼狈又难看，可六年前明明还好好的。贺嫣愈发困惑，并未发现沈知珩脸色愈发难看了。
沈知珩：“……”
说完，又叫人给她上了荷花酥，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若是等得无聊了，便先回去吧，待哪日有空了，我再请你过来叙旧。”
话说到一半，人已经绕过屏风，猝不及防看到沈知珩赤着上身泡在水里，她声音刹那变调，“你在沐浴？！”
郑淑蹙眉：“阿荷。”
是姑娘家常用的护手油。
郑淑说罢，早已在外等候的众人鱼贯而入，很快便摆了一桌子饭菜，贺嫣随意扫了一圈，发现全是素的，不由得想起二皇子先前说过，沈知珩不食荤腥，连看都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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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静了静，苦涩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我不打扰各位，先回去了。”
贺嫣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慢吞吞朝着屏风走去：“无忧哥哥你躲起来干嘛，是不舒服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请大夫……”
等她一身狼狈地出现在自家马车里时，琥珀看到她的样子顿时吓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大伯母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保证给您弄到。”贺嫣笑道。
痊愈？贺嫣疑惑一瞬，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脖颈看后，赶紧跑回屏风内，借着浴桶水面仔细观察。
刚一迈出门槛，沈荷便压低了声音：“大哥是五公主的，你休想与她争。”
贺嫣假装没听到，沈荷气结，还要再跟她理论，一旁的沈叶忙道：“母亲，既然人都齐了，不如开始用膳吧。”
“咳咳咳……”贺嫣连忙抓紧机会，攀着他泛着水色的肩膀浮出水面，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剧烈咳嗽。
贺嫣撇撇嘴，仍旧不怎么情愿，但很快被路边的首饰摊吸引了注意。这种小首饰摊，所用料子都是不值钱的边角，做工也不怎么样，但胜在样式时兴，有时候比那些贵重头面还有趣。
相比沈知珩那些花里胡哨的头衔，他的房间可以称得上是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要不是每样家具都是价值千金的紫檀所制，她真以为沈家在虐待他了。
“贺小姐，你该走了。”他冷着脸送客，并不打算解释手的问题。
贺嫣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刚一做了决定，翌日便去沈家做客了。
贺嫣见他起身，连忙虚拦一把：“都是一家人，赶紧坐吧。”
郑淑的视线在她和沈知珩之间来回扫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坐那儿？！”沈荷又忍不住了。
两人吵吵闹闹离开，沈知珩冷着脸垂眸，只见掌心静静躺着一盒甘菊脂。
“怎么是破费呢，您就像我的亲伯母一样，我孝敬您是应该的。”贺嫣热情道。
接下来好几日，贺嫣都没见到沈知珩，倒不是他故意躲着，而是他正在追查的科举舞弊案已经到了要紧的时候，两人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将偌大京都闹得人心惶惶，上至百官下至寻常百姓，不知何时就被皇城司带走了。
琥珀当即就要打进沈家算账，贺嫣赶紧拦住她。
琥珀看着她来回折腾，直到她上了马车才说一句：“我都替您累。”
琥珀嘴角抽了抽，巡视一周后道：“我去买个炒栗子。”
又一刻钟后，贺嫣重新出现在沈家正厅，本以为她走了的郑淑，重新看到她不由得愣了愣，没忍住问一句：“怎么又回来了？”
贺嫣：“食不言寝不语。”
她口中的阿荷跟阿叶，便是郑淑的亲生儿女沈荷、沈叶，原本有像沈知珩一样的好听名字，但郑淑生沈叶时多灾多难，一个得道高僧给的破解之法，便是生儿名叶、生女名荷，所以老大沈叶一出生，就得了个俗气名字，老二两年后出生，便更惨了，叫什么沈荷，贺嫣以前没少取笑他们。
“又冷又干，跑出来做什么。”贺嫣抱怨。
琥珀摇了摇头，催车夫快点走，她家小姐累死累活一上午，可不能错过沈家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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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顿时狠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哥哥。
沈知珩：“……”
贺嫣默默望天，假装没听出她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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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被惊得大脑空空，沈知珩眸色沉沉地看过来，接着便看到她手中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