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4/8)
程锦的脸色很难看,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冲着女人说:“我现在要回家了,你想跟着我,就赶紧上车。”
说完自顾自地坐进车里。
要说那女的也是牛逼,踩着高鞋跟还能跑。
“大儿子,等等我。”女人凑近车前,没有坐进去,反而把车门拉开。
“妈跟你商量件事儿,你这个月寄回家的钱让你那个败家爹赌光了。”
想起这件事儿又叫女人跳脚咒骂了半天。
程锦的车亮起灯,也不管车门关没关上,更不顾他母亲还站在车门内侧,轰起发动机就要开。
“吓唬妈呢?嘿嘿,小子,你就这点儿道行,比你爹差远了。”女人继续道,“说到哪儿了,对,你李叔来a城办点儿事儿,他人好还想带上我。但是,你知道,你李叔手里也不太富裕。你看看你能不能贴补我们点儿?”
程锦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快点上车,否则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
女人听到要给她钱,立马喜笑颜开,爬进驾驶座亲了程锦一口,乐乐呵呵的坐进了副驾。
程锦的车像要爆炸了的愤怒公牛一样从停车场冲出去。
我刚刚是看到了什么?贾垚在a城的北风中凌乱地想。
送走两个讨债的,程锦回到家里准备吃饭的时候就感觉浑身发冷,整个人都在哆嗦。
在家里找温度计没找到,昨天他那贤良淑德高、秀外慧中的母亲,用极为有限的时间特种兵一般翻遍了他的屋子,还不把东西放回原位。
杯子和水壶也被拿出来用了,还没来得及消毒,程锦去厨房掏了个碗,接点儿自来水凑活着把布洛芬吞下去。
他打开电褥子,爬上床,盖紧被子。
应该在找体温计之前就开电褥子的!现在被窝里凉得像冰窖!s小龙女睡寒玉床床。
腿酸得像是跑完马拉松,还好胳膊不咋酸,能处理一下这两天耽误的工作。
实在顶不住才把手缩回被子稍微睡了一觉,心脏发慌,睡也没睡好。
程锦以为这只不过是简单的小发烧而已,挺挺就过去了。自己没那么娇气,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去医院。
十点多起来的时候温度还没降下去,电褥子开的最高档,嗓子都烙冒烟儿了,身体还是冷的不行。
于是他翻箱倒柜找出奥司他韦,害怕两种药物在身体里打架,还特意查了百度。
布洛芬吃下去4-6小时之后才能将药效完全发挥掉,12h之后才能完全代谢出体内。百度医生建议至少4-6小时后再吃下一粒。
程锦算了一下他应该是下午6点吃的布洛芬,现在是10点钟,4小时多一点了,虽然不是很保险,但也吃不死。他又搜了布洛芬和奥司他韦能不能一起吃,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于是他又就着凉水吞了两片奥司他韦。
这时候他其实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去医院挂水了,但自己已经吃了药,没准能降下去。
凌晨12点,程锦被自己的心脏声吵醒。心脏狂跳不止,胃里的水上下翻腾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费劲吧啦爬下床去厕所解手,发现自己虚到站都站不起来了。更为要命的是,他眼前模糊了。
艹,这两种药到底能不能他妈的一起吃?不会失明吧。
很合时宜的是贾垚给他打来了电话,对面叽里呱啦一大堆,什么怎么样了?你还好吧?要我帮忙吗?
傻狗昨天在停车场目睹了三观炸裂的一幕,还能想着给自己打几个电话。虽然他都没接,但贾垚就是有股执着的虎劲,一直打。
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他想什么不好意思、什么会欠人情、什么被贾垚撞破自己家里跟遭贼了一样乱七八糟,程锦接了电话。
只说了一个字:“来。”
做完最后一件事,程锦试图走回卧室,只走了两步便放弃了,从卫生间到卧室的距离此刻在他眼里比万里长征还长。程锦折返回门口的凳子上坐着,趴在桌子上急促地喘气,耳朵里全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二多分钟后贾垚杀到他家里了,哐哐哐地敲门。
程锦拖起千斤重的身体给贾垚开了门。
“程儿,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我现在载你去医院。”
“没~劲儿~”程锦的心脏跳动地太厉害了,让他虚得说不出话来。
“衣服。”程锦身上穿着冬季的睡衣,就这么出门肯定要被冻死,但他一点力气也没有,秋裤都套不上。
讲道理,两人完全没好到能帮彼此换衣服的程度,不过现在即使是住在楼下的老大爷给他换衣服,程锦也不在乎。
“我给你穿。”贾垚手脚麻利的从屋里掏出程锦的外套,把睡衣睡裤当作秋衣秋裤套在里面。
程锦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受控制了,身上软的像面条,坐在凳子上随便让人摆布。
但不得不说贾垚户外没白玩儿,私教课没浪费,是有把子力气在身上的,直接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提裤子。
两人身高差不许多,正方便程锦摊在他肩上。
“我的天老爷,你怎么烧成这样,一摸都烫手。怎么不早点儿叫我?”贾垚帮他穿鞋的时候说。
穿戴整齐后,贾垚问他:“你自己有力气走不。”
程锦靠着贾垚肩上喘着粗气,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大,一直在耳膜里咚、咚、咚、咚,他听不清贾垚在说什么。
突然间,程锦感觉身体一轻,贾垚竟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确实虚到走不了,除了这个办法没其他的,所以任由贾垚公主抱他,顺从的往他怀里靠了靠。
“你多少勾着点儿我,你也不轻,我怕给你摔了。”贾垚抱着程锦拿起桌边的钥匙,用脚勾上房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程锦家里住6楼,即使是搬着三四十斤的箱子下楼都很费力,更何况公主抱着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五的男人。
贾垚把程锦放在车里,他的额角冒出的汗水顺着下颌恰巧滴在了程锦的脸上。
到了医院贾垚在大门口借了把轮椅一路推着他飞快的跑进急诊。
基本上是进医院的同时,程锦脑子里那根绷着的弦就松了,脑袋一歪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穿着睡衣躺在家里床上了,睁开眼程锦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穿越了?”
“程哥,你说话真逗。”贾垚坐在边儿上玩手机,“你再躺会儿吧,医生说可能会反复发烧,这次甲流的病毒比较厉害。”
“嗯,行。”程锦翻了个身,脸朝着贾垚,“你昨天晚上没睡吧。”
“睡了,我把你弄回来之后就在你家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我这儿没事儿了,你回家去休息吧。”
“不行,那怎么能行,万一你再烧起来像昨天那样怎么办?”贾垚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不热了,你昨天真吓死我了,我听你电话还以为你要嘎了。”
“回吧,真的,别再传染给你。”
贾垚并未搭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对,昨天医生说你是低血糖了,我让阿姨熬了点儿小米粥,一会儿司机给送来你喝点。”
“谢谢你,三土。”
“这才哪儿到哪儿,甭客气。”贾垚兜里了手机震了两下,“送来了,我下去拿粥。”
贾垚把程锦收拾安顿好就去了屋外,面色凝重地看着客厅里满地的烟头。
他记得程锦是不抽烟的。
桌上客人留下的杯子,揭示了烟头的来源。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仅凭程锦的外表就能知道,这人绝对不可能如此邋遢。也许再加上程锦井井有条的卧室以及干净整洁的像没开过火似的厨房。贾垚笃定,客厅里一定发过什么大事儿。
联系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贾垚基本上把事情拼凑完整——改嫁的的母亲带着继父来a城看望程锦,并且不顾劝阻地在客厅抽烟乱弹烟灰、乱扔烟头,双方因此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并在客厅进行了打斗。
程锦之前在矿下说不知道要给谁写遗书估计就是因为父母离异。
他也有同学父母离异再婚,夹在两个家庭中间被推来推去,从争相宠爱的少爷小姐变成了一袋儿人人避之不及的厨余垃圾、没有人想要的烟头儿。这种滋味儿贾垚虽然没体验过,但想也知道不好受。
想到程锦睡醒看着乱糟糟的客厅心情肯定不好,而且对方大病初愈肯定没有力气收拾。贾垚灵机一闪自作主张地联系了附近的家政中心,雇了个阿姨来打扫屋子。
订单已经下了,贾垚才发现自己的做法似有不妥,不太礼貌。程锦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嫌弃他不爱干净啊?
贾垚穷思冥想,一顿头脑风暴后又在平台上选配了200块钱的加急服务。打算趁程锦睡醒之前就收拾好,然后骗程锦是自己一个人收拾的。
程锦说不定还会夸自己呢!贾垚得意地挑挑眉。
阿姨敲门时候他正坐在程锦旁边儿,看着程锦因生病平添了几分破碎疏离感又帅上了一层新高度的面庞走神儿。
当当当。
贾垚轻手轻脚带门出去,给阿姨开门。
“哎呦!怎么这么乱!这得加钱。”中年阿姨的嗓门特亮,进屋就系上了围裙,打开工具箱,手脚麻利。
“您小声点儿说话,屋里有人睡觉呢。”
“这大白天睡哪门子觉……”
“他生病了,您动作尽量轻缓一点儿别吵到他。”贾垚压低了声音说话。
“也不挑个时间让我来,做家务就是叮叮当当的,怎么小声儿?”
这可把贾垚问住了,说他从没见过家里阿姨做家务那是不可能的。王姨每周打扫别墅两次,用的还是大功率的拖地机,抹桌子柜子移动摆件也会发出声音。可他愣是没想起来,贾垚怀疑自己大脑有自动屏蔽功能。
“那要不您走吧,工资我照常付你。”
哐。
主卧的门被砸了一下,贾垚跑进去,“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儿,你给我……请了家政?”程锦说完最后一个字嘴巴迟迟没有闭上,像是震惊,更像是疑惑。
“我的意思就是简单收拾一下,空间干净点儿有利于……健康。”贾垚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儿,他得找补一下。
“没事儿~,收拾吧。”程锦把腿伸到被子外面,嘟囔了一声儿,“好热。”
“热也盖着,出出汗就好了。”贾垚同手同脚的跑过去把杯子掖好,“我想的是,你醒过来看到房间变干净了会开心,然后……你就会夸我。”
“我现在也夸你啊,三土。”程锦坏笑了一下,似乎还是没什么力气,虚声说:“真棒啊,贾垚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小狗……”
还不等程锦说完,贾垚就扯开门,捂着心脏跑到客厅里。
靠,夸的什么鬼东西?
谁是小狗?!我才不是小狗!
他朝着自己的心脏捶了两拳,停下!停下!
“小伙子,心脏疼?这么捶可不是办法。”阿姨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罐,“我这儿有速效救心丸,你吃点?”
“不,不……不用了,阿姨。”贾垚听到屋里程锦的笑声,羞得想死。
贾垚靠在门框上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于是拿起清洁工具帮阿姨打扫。
当然,他对家务一窍不通,与其说是打扫,不如说是打搅。
收拾完客厅,推开副卧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一高一低、一老一少两个人都震惊住了。
被子卷作一团,床单上斑驳的疑似精液的白点,床头揉作一团的卫生纸,以及地上印着持久延长字样的避孕套外包装。
无一不昭示这间屋子昨晚发生的事情。
“咦!哎呀呀。你们这些小年轻,这么不知羞?”阿姨扫起来地上的卫生纸和垃圾,说:“这种东西大剌剌地扔在地上?”
贾垚头晕目眩地想:这阿姨竟然认为他跟程锦是情侣?!贾垚还想着阿姨够开放的,看着两个男生共处一室,她竟然只说不知羞,不大喊着变态跑出屋子。
“大小伙子不知道干净就算了,你女朋友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贾垚算是服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联想了。人家阿姨明明觉得他和程锦只是合租的室友,而这是自己和女友的房间。傻比!
他从兜里取出钱包,抽出两张红票子给阿姨,说:“多给200,我可以选配无人声打扫吗?”
阿姨收了钱,瘪瘪嘴算是同意了。
送走阿姨,回到卧室。
贾垚发现程锦又在以一种非常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眼神看他。这个眼神……跟在南山县酒店程锦看到自己从包里掏出一套被套的眼神,一样。
果然程锦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程锦说:“有钱不如给我。”
贾垚从钱包中拿出一沓钞票如数递给程锦。
对方接过钱单手折了一下,欣然接受,放进被窝里。
贾垚是真心实意给的,但他没想到程锦会真心实意收,毕竟不到1000块钱,也就是去个好点儿酒店吃顿饭的钱。没想到程锦连这点儿钱都收,贾垚小小的错愕了一下。“我给你放床头上吧,钱上有很多细菌。”
“不要,我就喜欢搂在被窝里。”
“程儿,我才发现你这么财迷。”
“等你下辈子体验一回赌博的爹、被打跑的妈、重病的奶奶和上学的妹妹,你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少爷。”
贾垚跟程锦显然逛的不是同一片互联网,否则他现在应该能听出来程锦只在玩梗。
很久以后,当他发现这是一个网络热梗,而程锦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骗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博取他的同情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就是生活在虚假世界里的楚门。
“什么?你还有一个妹妹?我以为你只有三个姐姐。”
“啊,对。我还有一个妹妹。”程锦摸了下鼻子,“她还在上学,我要付她的学费。”
“那”贾垚支支吾吾的问:“你妹妹是前天来的是你妈妈和你继父的孩子?”
“嘶~”程锦点点头,“对,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明年要高考了,最近补课用钱用的比较多。”
李叔比起他爹,得算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所以程锦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换了爹,还顺手编圆了妹妹的故事。
“程哥,你如果急用钱就跟我说。虽然我手里没有很多钱,但我能找家里要。”
“奥~”程锦心里完全就是骗傻子产生的愧疚感,“三土。”
如果可以,程锦希望三土能稍微聪明一点,不要自己说什么都信,更不要随意借别人钱。三土啊,你大学商科读的是什么?读到哪儿去了?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吧。公司要完蛋了,别傻乐了。
也许是自己太久没说话,贾垚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问:“程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刚刚做的梦。”
“是好梦吗?”
“嗯,不好说。可能算吧,”程锦犹豫了一下,说:“我梦到,我高考没有失利,考了很好的学校,找了更好的工作。”叹了口气,接着道:“梦里是挺高兴的。但是醒来发现,不是这样的,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你高考失利了?”
“嗯,算错了两道大题,老天故意跟我作对,永远不会让我得偿所愿。”
高考,由于地域、分数线、考卷、教育资源的分配等等因素存在一些不平等,但对于程锦这种寒门学子来讲,已经是最公平的竞争方式了。是他实现阶级跃升的唯一途径,即使通道很狭窄,即使学历越来越贬值,即使毕业后仍然面临滑落回原阶层的风险,但考个好大学仍然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太过重视这次考试了,为了抓住这次机会他做了几万道题,整理了几十本笔记,做了几十次模拟,到了考场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紧张的胃部痉挛、呼吸急促、大汗淋漓,监考老师都走下来查看情况。
瘟神附体,但凡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老天爷一定会降下磨难,给他点儿波折。他的日子没法儿永远如意顺遂,他时常怀疑宗教说的是正确的,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
“我听我爸说,你是a大毕业的。算错两道大题还能考上a大,也太猛了。”贾垚感叹道:“我特别佩服你们学习好的。”
程锦心里想:我更佩服你们这些会投胎的。学习好的人太多了,全国不说985,就是光清北每年都有上万的毕业生,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过你这种生活么。
“确实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梦。”贾垚说:“我昨天做了个很好的梦。”
“什么?”
“我梦到我们一起去滑雪了,然后还一起吃了火锅,很高兴。”
“喜欢跟我一起滑雪啊,”程锦伸出手揉揉趴在自己床边儿的狗头,“下周末我们去滑雪吧。”
这颗毛茸茸的狗头点点脑袋,太过用力,带着他的床垫弹了一下。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