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成员(2/8)
赵寒满脸难以置信，皱眉抬眸看我。
然后又特别真诚地对我说:“六哥，真抱歉，应该是我陪你去的。”
很不巧，马行远将我送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碰到了在客厅阳台地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的赵寒。
我看着他澄澈的眼神，更加烦躁，用了很大的力，一脚把他踹开。
我摸了摸口袋中的纸条，若有所思。
意思是:你的事我不管了。
“诊断结果说你得了精神分裂症。”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知道秦匀脾气差，你再忍一忍，如果实在忍不了，我替你找个房子。”
我的额头恢复地很好，一点疤痕都没留下，甚至新生出来的皮肉更加光滑了。
“去你妈的。”
“六哥，你以前总是求我，我没答应过。”
他果然想岔了。
他被我踹倒在地，头磕在了后面的墙上，“咣”的一声特别响。
他们聊了很久都没出来，我有些无聊，趴在窗边往下看，青绿灌木丛跟茶条瘫在了一个平面里，不同的绿色交杂渲染，小石子路的坑洼寡灰，有很多穿着条纹服，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人。
现在的我，好像有点理解，有钱人那种矫情的孤独和空落感了。
马行远眼睛直视正前方，黑色西装服帖地像是长在了身上，一看就是那种精英里的工作狂。
听见我的又一句脏话，赵寒神色变了，全然没有昨天的隔岸观火的样子。
明明我说过自己失忆了，明明说了不只一次。
最重要的是好贵，果然名气最值钱。
毕竟矛盾的源头我实在难以启齿，而且我马上就要从这个房子里搬出去，没必要多生事端。
然后拐弯进了精神科。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下午去你房间找你，结果发现没人，我还以为你去医院了呢。”
赵寒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而我的房间在楼梯口，相差着一整个走廊的距离。
出了问诊室，我下意识地往右走，却被马行远拉住变了个方向，上了一层楼。
到最后我也没得到名片，只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打通的电话号码。
“六哥”，他轻声喊我。
他似乎是刚睡醒，看我的眼神有些呆呆的，等到意识到我是谁时，又立马露出我所熟悉的厌恶，在扫视我全身后，反应更甚，像是有种看脏东西的感觉。
我紧抿着唇，不太想跟他说话，但在马行远面前又不能暴露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马行远没有停留多久，他手下带的人不少，忙得脚不沾地，能亲自带我去医院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我绕过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马行远直接把诊断书给了我，“你自己的病。”
我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比如那种突然失去依靠的恍惚，他又不真是我妈。
见我是在非常严肃的生气，赵寒这才收起笑呵呵的模样，蹲下身子跟我平视。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可他偏用我最空白的记忆来掩饰。
他起码跟医生重复了不下五遍:“他这张脸不能毁。”
他根本没有给我质疑和拒绝的机会。
他停了车，开始解释:“这家医院专家很有名。”
见我有些抗拒，马行远也不再问。
“一个小房子”，没细说，我往里走了两步，将口罩摘下放进口袋里:“马哥，你来有什么事吗？”
问诊结束后，我被赶了出去，而马行远接替我听最后的结果。
我在床上趴了一上午，这才缓过来一点，只不过走路还有有点别扭。
那既然全权交给我自己的话，我就不要那个专家，太严肃了，问问题的时候，眼神犀利地好像要扎进我的心里面，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但我没说具体位置。
我伸出手去，太阳撒在手上，我握了握拳，好像把太阳抓进了手心。
洗完澡之后，我立马拿出手机，将买房计划提前。
我打开门，便看到马行远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耐烦。
我转过身，看着面前比我高了快一个头的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来。
我乖乖叫了声:“马哥。”
“去你妈的！”
他看了眼手表，说:“替你约了医生。”
被我这么提醒，马行远似乎才回想起这一趟的目的。
赵寒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我猜的。”
我在那一瞬间沉默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这是可以告诉我的吗？”
我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好像是个男人，身材不错，长得也高，不过没看见正脸，总觉得拥有这个身材的人会有点凶悍。
我在外面吃了一顿穿越以来最豪华的一顿饭，只有我一个，孤伶伶的，有点可怜。
他的手覆上我的脚，炽热的温度落在脚面上，烫的我往回一缩，却被他紧紧抓住，放到了他胸口上面。
却忽的听见一个脚步停在我身后，清澈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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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把写着手机号的纸条塞进口袋里，马行远就推门出来了，他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我。
他推了推眼镜，再次耐心地问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顿了顿，没打算隐瞒:“我买了个房子。”
他问了我几个问题，似乎是在验证我失忆的真假，马行远应该还是在怀疑我。
我期待她会是个和蔼可亲的奶奶辈。
我现在只想骂他，可是嗓子干疼地严重，我脏话的储存柜也极其有限，所以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话。
果然只有当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真正在乎起来灾难发源者的心情。
赵寒裸着上身，晃悠到我面前，我没理他，自顾穿着衣服。
我沉默地看着面前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医生，反应过来这才应该是那个“有名的专家”。
他从上车开始就没看过我一眼，却好像直接将我剥开，将我的跳动的心暴露在空气中，探查的一清二楚。
我坐在副驾驶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忽闪而过的风景，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马行远开口说搬出去的事情。
房子的位置不算太中心，虽然交通没那么方便，但好在安静。
我利落地付了全款，中介笑得很开心，应该会有不少的提成，不过也有可惜的地方，房子不是精修，我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住进去。
目光最后定格在他胸口的名字:宋轶声。
我刚走出赵寒的房门，就差点撞到突然打开的门。
外面的太阳有点刺眼，我后悔没有将帽子带出来，回去拿也不算多远，但我实在不想对上里面三人，在街边打了个出租。
但在我的意识里，工作狂一向不太好说话。
我的最大预算是一千万，可以在一个很好的地界买个比较舒服的独居了。
旁边的房子也正有人在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是我未来的邻居。
他眼中多出一份惊诧，随机点了点头。
是秦匀。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叫“医生”的医生。
中介的速度很快，下午我就接到了看房电话。
虽然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但马行远看样子却很在意。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可以拥有他的身份，他的脸，甚至他的钱他的地位，我本质可能还是自私的，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优点，但过错不行。
也许是高三的习惯，我对声响的确有点敏感，所以安静对我来说是尤其重要的一个选房条件。
别墅还不错，八百万，对于我的预算来说也还可以，这条街道空的房子还剩两个，中介说这里一向很火爆。
我从衣柜中翻出来仅有不多的一件高领衬衫，向中介公司去了。
开门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上楼的赵寒，他跟没事人一样快步走过来要跟我打招呼。
我皱着眉，将他推开，看也不看楼下的另外两个人，开门走了。
我抖着手把散落一地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即使我应该坦然面对他所带来的糟糕透顶的结局，但我绝对不能心平气和地全盘接收这个过程中的所有戾气和委屈。
虽然直觉不太精准，我要搬出来，的确有秦匀的原因，但大头还是被赵寒给占了，他根本就不像网友说得那样可爱单纯。
“快到点了，走吧。”
“什么医生？”我有些不解:“我没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见我回来，马行远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然后责怪地问我:“现在的节骨眼上你乱跑什么？”
但我一想又不太可能，她们子孙满堂十分幸福，应该不会出来独居。
我笑了起来:“那可以跟您要个名片吗？”
我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未成年”这件事，可我又伤心地想起，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早就被未成年保护法无情踢出了门外。
到了医院，却不是之前的那个，我眨了眨眼，看向马行远。
在清醒的角度来看，他毋庸置疑是在哄骗。
他将我扒拉了很久都没拿到手的裤子递给我，声音放的特别柔，特别轻。
听见这话，我皱起眉，低头看着胸口的掐痕和吻痕，突然有点恶心。
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医生的胸口的绣字，好像是姓宋，我喃喃一句:“宋医生……”
“六哥，去哪了？”赵寒的眼神只在马行远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又跟胶水一样死死黏在了我身上。
他告诉我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的需要关心的精神病人。
我想，这也许就是精英的自信和直觉。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医院了？”马行远往赵寒那边走了两步，问他。
那我只期望她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他这样做，真的好像我妈一样。
我摘掉口罩，深吸了口气，倚在椅背上，带着热意的风从车窗缝里吹在脸上，让我心里的压抑被舒缓了些。
我几乎是愤然地走出门，拽着被揉的皱巴巴裤子，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房间走。
他的表情极其真诚:“你昨天很可爱，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楞了一瞬间，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你买什么房子？”
他挡在楼梯口，楼梯太窄被他挡了大半。
我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反客为主问他:“请问您是精神科的医生吗？”
开门的瞬间，他眼神直冲着我来，盯了我好一会儿，才笑眯眯地跟马行远问好。
我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的小腿，好像是刚洗完澡，还有些水珠没擦干净。
中介热情的有些可怕，像是极力推销必过六百分的高考补习班，好听但最好别信。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勤劳”这一简单的高考作文题目，还没有意识到，背叛跟欺骗这东西，一旦有了开始，结束便是漫漫无绝期。
我从他的话中隐约听出了点“只要脸没问题人傻了也没关系”的意味。
“六哥，要吃东西吗？我们点了外卖。”他说着，还要过来拉我的手。
果然人设就是人设，只假不真。
汤校六会做这种事吗？
但我做了，所以我不是汤校六，也永远不会是汤校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