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8)

    顾思由像个在夜海上飘零的船只,拥有整片星辰,却独独垂涎于离他最远的月亮。

    “这是杨总新签的艺人吗?没想到杨总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

    听似夸奖的话,知情人却只能听出无限的讥讽。

    杨风清的情人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是他的艺人。他笑了,缓缓转头去看佘三爷怀里美得风情万种的女星。

    女星手里掐着烟,兀地对视使她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复杂。

    这样的眼神,被抱着她的男人尽收眼底。

    “当然不是,现在的小孩儿可都不傻,表面上的真心背地里都是顺杆爬。三爷自己不应该最清楚吗?”

    前科在此,他怎么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搂在腰上的手骤然收紧,疼得女星皱着眉吸了口气,柳云若收回目光后嗔怪地看向佘三爷。

    她柔若无骨地靠在男人胸膛,抬手将自己吸过的那支烟放在男人嘴边。

    男人高兴了,抓着她葱白的手腕细密地落吻。

    好不暧昧,好不香艳。

    杨风清说不上什么滋味,可能是对这种场面早就麻木,他平淡地坐下来,顺势把顾思由也扯进怀里。

    “听着,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从现在开始到出去,我对你做的任何举动都是为了保护你,不是有意的明白吗?”

    他贴在顾思由耳朵上小声说话,耳鬓厮磨,倒也不输前者。

    顾思由在他怀里点头,蹭得头发都要乱了,很安静,但不是很乖。

    杨风清让他坐在腿上,手臂一伸继续稳稳把人护在身前,只是手却压在他的头上,不让他抬起来被人看清脸。

    还好他哥不在这。

    但麻烦也麻烦在这。

    飘零的船只离月亮越来越近,顾思由以为无可企及的月亮现在奔他而来。

    坐在他怀里后,顾思由本能性地搂住了他的腰,开心的不像在抱一个人,而是在抱自己新买的玩具熊玩偶。

    “你们华世都这么喜欢玩地下恋情吗?”坐在斜对角的一个制片人问道:“前天才听说薛愈在片场跟小助理暧昧不清,今天就看到杨总你另有新欢。”

    众人唏嘘,饮尽杯中所剩无几的酒,纷纷笑称是狗仔太偷懒了。

    “跟小助理暧昧不清?真的假的啊?薛老师。”一直没发话的柳云若突然开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愈。

    后者眼神已不算清明,略有浑浊,可思路却情绪得很,摇头否定了这个桃色新闻:“助理是有的,但都是外头不了解情况,以讹传讹而已。”

    杨风清突然带了个人进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可他不知道这也是杨风清意料之外的事。

    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杨风清怀里的人是真是假他不敢妄下定论,薛愈自己那件事确实是真的。

    但不是暧昧不清,应该是正八经的另一半,身份不便公开。

    他们今天本来可以作为配角,但顾思由的到来使他们突然变成了主角。

    接下来但凡稍有不慎就会失手。

    今天这个局,谁带人来都得做好人带不回去的准备。举个例子,假如佘三爷想要杨风清怀里的人来玩玩,杨风清给是不给?

    给了他们下不来台,不给的话他们以后的合作要怎么谈。

    他坐在椅子上,酒彻底醒了。

    一盘好棋在他眼前毁于一旦,他现在只能看到一种结果:死棋!

    被暗戳戳瞪了好几眼,杨风清笑得苦涩,他当然知道这些。

    可惜今晚他谁都得罪不起,怀里的也是大人物,但他不能将顾思由的身份就这么说出去,他要是说了,岂不是坐实他跟顾家沆瀣一气。

    如果他真有顾氏的帮扶也就不怕这些了,问题是他没有。

    秦烟不会为了他得罪顾家。

    但顾家一定会因为今晚顾思由遭受到的一点委屈而活剐了他。

    所以现在顾思由不能是顾思由,他只能是一个醉了酒又绵软无力不清醒的漂亮小情人。

    他在心里来回打算盘,手握软玉却更像烫手的山芋,好在小山芋还算配合,就是太爱动弹,晃着头在他怀里寻舒服的地方睡觉。

    他怕这孩子一会儿突然抬头,手扣着他后脑勺都没放下来过,酸的很。

    “都说杨总怜香惜玉是个情种,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杨总都舍不得教他规矩吗?这要是换了我,早一个巴掌抽上去了。”

    佘三爷边说边用手掐着柳云若的下巴,硬生生将人拽过来,她疼也不敢吱声,只能笑着含着泪还讨好地喂酒。

    杨风清心里发怵,怀里这个可打不得。

    “另一半吗,就是用来疼的。她跟我多久,我就对她好多久,她要走我又怎么能拦得住,往后是福是祸她结局如何,我也管不着了。”

    话落后的沉默他并不在意,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刚递到嘴边就被顾思由抢走。

    他是无意识的举动,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口渴了而已。

    杨风清眼神一黯,顺势握住顾思由的手握,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喝了这杯酒。

    他笑着跟顾思由讲:“宝贝,你不能再喝了。”

    顾思由眼神迷离地摇头:“我还能喝……你…你不要管我……”

    不知道怎么回事,杨风清听着还觉出一股莫名的委屈。

    小孩是真醉了,说着就要去夺他手上的杯子,见他不给少爷脾气顿时上来,皱着眉哭道:“你干什么呀!你和我什么关系啊,凭什么管我!”

    杨风清可是亲自领的人,这会儿小孩想跟他撇清关系,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诧异。

    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出下下策。

    扣在顾思由脑后的手往下放了些,彻底把人固定在怀中,凭他怎么挣扎,凭他怎么哽咽谩骂,他不还手也不还嘴。

    杨风清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再接吻,竟然会是跟他肖想都不敢肖想的人。

    这是个绝对算不上温柔的吻。

    他强势地入侵,撬开顾思由的牙关,唇舌交缠的那一刻口中尽是没散去的葡萄香,他没打算浅尝辄止。

    那样戏就不真了。

    “唔……”

    他好像攥了一朵云在手上,那样缥缈又绵软,明明青涩的不得了,却勾得人想得寸进尺。

    顾思由的脸很红,羞怯与酒精参了大半,他本来想说的话全都被堵在嘴里,不仅说不出口,也不想再说出口。

    这个吻好漫长,剥夺他的思考力,剥夺他的注意力,剥夺他的视线,剥夺他的心。

    这还不够,最后还要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地哄。

    “尝到了吗?不好喝,你还是更适合橙汁和苹果醋。不要闹了。”

    顾思由再过多少年都不可能会忘记当时的场景。

    他是晕的,傻的,被爱情跟酒精蒙蔽的。杨风清温温柔柔搂着他,却单枪直入夺走他的初吻。

    唇舌交缠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力,所有感官都汇聚在嘴上蔓延到心头。

    好奇怪,明明没再喝酒,却比喝酒还要醉人……

    他不会接吻,是被男人带着,诱哄着愈发沉沦。

    口中的甘甜使他逐渐着迷,从被动到有些贪嘴地回应索取,覆在他脸颊上的手宽厚又温热,他抓住了杨风清的一根手指。

    拇指抹去眼睛渗出的泪水,顾思由眼前雾蒙蒙的,可男人的眉眼好清朗。

    顾思由并没有被怜惜,接吻带来的酥麻与窒息是相同的。

    他想逃离片刻换气,却根本逃不掉,只是刚偏过头就被重新捧着脸拉回来,重新堵住了嘴。

    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才呜呜咽咽地出声讨饶。

    顾思由睁眼,看到杨风清在幽幽冷冷的白色水晶灯下,沾满湿意春潮的嘴唇,挺翘的鼻梁,透着冷漠与暗火的眼睛。

    “还闹吗?”他问道。

    顾思由噙着泪摇头,也不敢看他,就把头埋进他怀里,委屈地小声说:“不闹了……”

    明明本来也没闹。

    看看他这幅好像被人欺负得不行的样子。

    绯红的嘴唇微张喘息,桃腮粉面和引人遐想的委屈与害怕交杂的眼神。杨风清喉结微动,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死。

    自己竟然起反应了…

    或许是为了哄慰,又或许是为了一刹那萌生的情意,杨风清低头,在他脖子上轻轻缓缓地亲了一口。

    “尝到了吗?不好喝,你还是更适合橙汁和苹果醋。”

    顾思由不听,还在因为他突然又非常失礼的举动而心惊。

    虽然他不仅不怪他,还有亿点开心……

    但这并不能使他原谅杨风清!

    “看来杨总最终还是选择牡丹花下死。”

    杨风清笑得阴冷:“三爷不也一样吗?我与三爷共勉。”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在场众人惊骇,本来以为这孩子大概只是杨风清手上的玩物,却没想到杨风清竟然这么认真。

    “能让杨总这么宝贝的小美人,我倒是有点好奇究竟长了一张多好的皮相。”

    杨风清终于还是脸上挂不住,冷笑着拒绝这种无理要求,直接拂了佘三爷的面子:

    “不过是个未经雕琢的孩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比不上三爷身旁的人。但我宝贝得很,舍不得就这么给人看。”

    顾思由别的没听到,就光听到杨风清说“宝贝得很”这几个字。

    他真的醉了,开心得恨不得缠住杨风清亲几口。

    可他好累,头晕得受不了,到最后只能像瘫烂泥一样在杨风清怀里半梦半醒着。

    “时间也不早了,实在是不能奉陪,各位尽兴吧,我们就先走了。”

    杨风清抱着人站起来,不敢多耽搁,话刚撂下抬头就走。

    他走了,薛愈当然也留不下,善后完才追出去,心里觉得奇怪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风清闻言抱着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你快,先把衣服脱下来。”

    薛愈:“?”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措辞上的不对劲,杨风清倒吸一口气,又把人往上颠了颠才吐出去说。

    “…我的意思是,西装外套脱下来借我,你给他盖上。”

    他边说边往怀里已经睡熟的顾思由脸上瞅,笑得苦涩又无奈:这孩子,怎么在陌生人怀里也能睡得这么香啊。

    “你要送他回去吗。”

    杨风清有点上头,靠在墙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在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把人送到顾辙身边去,顾辙会不会当场闹翻。

    那他只能把人送到顾思由那个小未婚妻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告诉她:顾思由喝醉了,不要吵醒他。

    “当然,我不送他还能有谁送他。”杨风清颇为头疼地说。

    他看着薛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赔着笑开口请求:“再帮我个忙,你去找一下孟珺书孟小姐,我得把人给她。”

    “你看我总不能抱着他满场找吧,据我所知小姑娘是你粉丝,你肯定比我好说话多了。”

    刚想开口但又被噎回去的薛愈:“……”

    真是造孽。

    弄丢了顾思由,是孟珺书没想到的。

    她让顾思由去换衣服,找了更衣室在门口守着,完全无视跟过来的男孩。

    “怎么又不理我了?国内的女孩都这么喜欢突然不理人吗?”

    她听着这种不着调的话,心里不太舒服,皱着眉问:“国外的女孩儿爱理人,那你回国干什么?出去找她们啊!”

    难得她有这种时候,抱着双臂转身不理人,又一副愠怒的模样,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过往沉积,眉目间难免幽怨横生。

    并不惹人厌,反倒有些嗔怪娇嗲在里。

    孟珺书时年十九,身材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乌黑油亮的长发挽在头顶,露出颈上大片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水晶项链很长,一直漫延到锁骨,最后没入丘间春涧。

    她是极招人的,秀气的五官楚楚可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令人心生爱怜,单薄的脊背纤瘦的身材,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

    这样的女孩却已经丧失了被追捧竞争的机会,早早定了婚约,包办婚姻下没什么选择权的爱情。

    嫁给一个“傻子”。

    大家似乎都会说顾家家大业大,嫁进去就是高攀,但鲜少有人提起阴盛阳衰的孟家势力也不小。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并不想他们的对话结束在这种话题上,男孩挠了挠头,拉过她的胳膊试图辩解。

    孟珺书心里郁闷,没理他的哄劝,抬手去敲更衣室的门:“思由?你好了吗?”

    她手都没放上去,就被握住了手腕。

    “你就那么关心他?”

    “我不关心他难道要关心你吗?我和他好歹还有婚约在,和你八竿子打不着。”

    “意思是如果我成为你的未婚夫,你也会关心我?”

    “……”

    仿佛连空气都在这句话结束后凝固窒息。

    “你在胡说什么?”孟珺书瞪他。

    他笑着循序渐进地把人拉到身边来:“姐姐,当年顾家可以是你最好的选择,现在不是了。”

    孟珺书看着他,目光呆滞了很久,到头来恢复清明的那一刻还是甩开了他的手,转头重新回去叫人。

    “你们沐家自己一堆烂事还没处理明白,就别拉孟家做冤大头了。”

    她又叫了顾思由两声,却没得到回应。

    她有些担心顾思由宿醉晕倒,所以直接推了门进去,直到空荡荡的更衣室使她彻底傻眼。

    “顾……”

    孟珺书来不及思考,转身回去找人,却没注意门框上的挂钩,裙子上身的薄纱勾上去,随着她摆身的幅度而撕裂。

    她怔住,回头看着已经坏了的礼服,眼神有些恍惚,但裹住自己肩膀的西装外套又格外温暖。

    西装外套的男主人心有不忿,说出的话也沾些刻薄,却更显真心。

    “突然有些羡慕顾思由,不仅有个完美的家庭,还能有个这么优秀的未婚妻。”

    孟珺书没回答,道了声谢谢便走了,对于这枝桃花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与重视。

    如果换做几年前,她大概不会选择披这身衣裳。

    她着急去找顾思由,但回到一开始他们待的地方却并没有顾思由的影子。相反,今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辙却等候多时。

    她脚步顿住,一时不敢上前,说辞在嘴里打转,左右都是一个难字。

    她要怎么说,说她把顾思由弄丢了?

    “珺书?”顾辙看到她率先开口唤道。

    孟珺书硬着头皮走上前,笑着叫了声辙哥,随后面色微僵,拢西装的手也不自觉地发抖,只盼着顾思由那个小祖宗没出什么事。

    打量起自己这个准弟媳,顾辙当然注意到了她身上这件明显是男款,且非常不合身,陌生的西装外套。

    但他的重心不在于此。

    他问:“思由呢?”

    孟珺书犹犹豫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可西装外套的主人姗姗来迟。

    他边走边想替孟珺书解释:“顾总,我想你可能得……”

    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孟珺书打断了。

    她皱着眉,下意识挡在男孩面前,将话题的中心尽可能引到自己身上,揽了所有责任:“辙哥,我好像又找不到思由了。”

    话音刚落,空气不止凝固窒息,还冷得可怕。

    “这位是谁?珺书,他是你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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