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子(1/8)

    1

    沈青梧久居浮云间,除有要事鲜少外出,一日他下凡除妖,正欲抽身离去,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孩童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一支竹木制的挑杆塞入他的手心。沈青梧疑惑地弯下腰,小孩子稚气未脱地说,像沈青梧这样好看的人一定是从天上来凡间造福的仙使,今日是上元节,他要将这盏从家里带出来的花灯送给仙使哥哥。

    入夜后的人间流灯千里,万家明火,远近皆是五光十色之景,沈青梧舍不得辜负幼童的一片情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收下,一并带回了浮云间。

    夜色时分,这样的仙人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兔子花灯穿行于草木花香中,葱茏绿荫里一星两点的亮色飞快闪过,还叫人误认为眼花。谢折封出门去寻久久未归的沈青梧,正巧望见不远处颔首走在青石小径上的人,纤尘不染的白衣一如初见,大半身形融进夜幕,灯火流光下映照的长眉微敛,鼻梁高挺,淡色的唇似乎比往日红润一些,常年冷若冰霜的面容也隐约在这时展露出一点少见的柔情。

    少年意乱只在方寸之间,谢折封大约在那一刻彻底爱上了沈青梧。

    2

    沈青梧在浮云间修行数千年,道骨仙风,仙力鼎盛,除折青等几位师兄弟可以与之一较高下,其余无人匹敌。他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面容,行事内敛,常深居简出,浮云间上上下下无不对沈青梧崇之敬之、爱之重之。然这样一人,也有重伤至无法起身的时刻。

    被层层血污覆盖的剑身直插进地下三寸,蜿蜒而下的血线似条条小蛇,沿着沈青梧死死攥紧的剑柄流淌至地面。素白衣袍近乎浸染成了殷红,胸口那片血色更甚。沈青梧右膝重重跪地,交战之际他的发冠被敌方挑落,三千青丝如数散在身后,半干涸的血痕粘在他脸上,还有些方才新添上的,疼痛使得大颗大颗的冷汗轰然坠地,沈青梧惨白的唇不断溢出惊人的血,因为打斗再次撕裂的伤口正在消磨他为数不多的意志,眼前逐渐出现虚影……

    上崖峰的仙鬼之战,以折青率一众弟子前来作结,鬼族首领被重新打回了老巢,族中内耗过度,近千年内再无反抗之力。

    伤势过重的沈青梧被折青带回浮云间后,倾无数师徒之力挽住了他体内的三魂七魄,亟需静养。那段时日,仙力大大受损的沈青梧行动不便,折青不时前来探望他,便常替他更衣。

    屋内的人影模糊而亲密,前来送药的谢折封伫立于门外,眸色晦暗不明,端着托盘的手几欲将其捏碎。

    3

    昏聩的一夜过去,浓烈的麝香味还未散尽,榻上一人悠悠转醒。沈青梧对昨夜的记忆十分模糊,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缓缓直起腰,四肢的酸痛蜂拥而至,腰腹尤甚。

    拉开红纱帐,沈青梧正欲起身,腰后蓦然窜出一双臂膀将他勾了回去:“时辰还早,阿梧起身做甚?”

    耳垂被人用舌尖圈点勾画,谢折封从后缠住沈青梧大敞着衣衫的腰,字里行间满是餍足的喟叹:“阿梧昨日累着了,今日多多休息才是,再作弄自己的身子我会心疼的。说起来,阿梧昨夜用手臂勾着我求我要你的模样,好生叫人心动。”

    沈青梧眸中震荡,攥住横亘在腰间的小臂,难得有些色厉内荏:“胡言乱语。”

    “不信?”谢折封扳过沈青梧的下颌,迫使他转过头,“那师尊猜猜你为何喉间干涩至此,又为何浑身酸软无力。”

    “你……”

    魔神的手段通天高明,沈青梧残存的记忆断在昨日午后的一杯茶水。

    沈青梧痛苦地闭上眼:“……你给我下了药。”

    “是又如何?”

    谢折封垂眸凝视着玉一般的人儿,隐形的捆仙锁将浮云间德高望重的折玉仙尊囚困于魔渊的床榻之上,仙力受制的沈青梧如同一介凡夫俗子,毫无还手之力,受到钳制的颌骨微微张开,殷红的舌尖无处安放,不时蹭到两片肿起的唇。

    谢折封喉结如饥似渴地滚动了几下。

    催情丹无色无味,遇水则溶,受缚的沈青梧试探不出,遂喝了下去,情热来势汹汹,谢折封掐着时候进入里间时,沈青梧已将自己的衣物扒去大半,像把被君侯弃之不顾的美人琵琶,在床褥上天可怜见地低吟、磨蹭。

    谢折封挥手放出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沈青梧心中惴惴,下意识偏头躲闪,谢折封一把捏住沈青梧腕骨,掰正他的头,硬逼他看向镜面。

    只一眼,便叫沈青梧如坠冰窟。

    孟浪淫乱的浪叫声先行入耳,两具肉体交颈缠绵的场景在铜镜中一一浮现,记忆在触及到镜中人衣衫褪尽的后背时纷纷收拢回笼,沈青梧难以相信那样放浪形骸的人竟是自己。

    “折封……”

    “折封,靠近一点,你靠近一点……”

    催情丹使冷心冷情的仙人也堕入凡尘,镜中的沈青梧跨坐在谢折封双腿上,与他胸腹紧贴,不停地将自己往他怀里送,红梅乱生的美人骨磕碰到了谢折封的下唇,后者死死盯着那处下陷的凹窝,身下的硬物抵着仙人的腿根,坚实如铁。

    沈青梧胡乱摸索着谢折封的衣带,给他添了满腹火气,谢折封吮住他的唇慢慢往里深探,两手肆意游走在沈青梧白皙的躯体上,所过之处留下或深或浅的印子,唇角牵扯出一道藕断丝连的银线。

    “为何停了……”沈青梧茫然地问。

    “不够,我还要……还不够,嗯、嗯哼……”

    华贵的衣袖被五指抓出了褶皱,沈青梧周身蒸着热气,埋在谢折封怀里不满地扭动着身子,两条笔直的长腿蹭了上方蹭下方,放荡得忘乎所以。

    “好热,好难受……唔嗯,啊……”

    谢折封蓦地拉开沈青梧。

    沈青梧深陷情欲,眼前迷离徜恍,只顾撕扯着少得可怜的衣物:“做什么,谢折封……要我,快要了我……”

    “吻我,吻我啊。”沈青梧眼尾沾染上红尘女子行鱼水之欢时的风情,清冷孤高的面容晕了满脸霞光,被情欲折磨得嗓音带上了哭腔,“你怎么不摸我,摸摸我,我好难受……”

    镜中的沈青梧摒弃了俗世的礼义廉耻,大着胆子引着谢折封的手贴上自己的后腰臀,劲瘦的腰循着快慰轻轻摆动,那作弄他神识的物什顶端欢快地冒出汩汩水液,沾湿了谢折封上好的衣物,而沈青梧并无丝毫愧疚,像头只知交配的淫兽:“碰一下,你碰一下这里……”

    天旋地转间,谢折封将沈青梧翻身压在了身下,狠狠吻了下去。

    “沈青梧,你跟谁学的,这么会勾引人?”

    帐中红浪翻滚,求饶与呻吟四起,翻云覆雨之际只窥见一双被啃得紫红交错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挂在上方之人的颈边。

    镜中痴缠之景混着滋滋水声仍在见缝插针地往沈青梧耳目中钻去,沈青梧整个人宛若五雷轰顶,脸色惨白,撑在塌上的手抖个不停,猛地朝后扇出一巴掌:“混账东西!”

    谢折封没躲,生生受下,额间的魔神印记再次浮现出赤红之色,他浑不在意地吐了口血沫,歪着头邪笑:“清冷如天上月的折玉仙尊原来惯会在床笫之私上拨云撩雨,惹人怜爱。”

    “我虽喜阿梧骂我,但阿梧怎么来来回回只会这几句——孽障?混账东西?还有什么,厚颜无耻吗?”谢折封收紧揽住沈青梧腰部的手,抚上怀里人艳红的唇角,“我来教阿梧几句。”

    “师尊……”

    这个称谓谢折封已许久不唤了,除非情到浓时才会心血来潮地叫几声。谢折封固执地认为,“师尊”一词似是把自己又原模原样地打回了浮云间,但凡这二字出口,他便永远是那个跟在沈青梧身后无法近身的徒弟,再无傍其左右的立场。可而今不同,他已有能力把人禁锢在方寸之间,再无任何顾忌。

    谢折封箍住沈青梧的脸,两根手指直直插入他口中,与舌共舞,沈青梧无力反抗,涎水直流,他却恶劣地笑:“骂我‘杂碎’或者‘恶狗’。”

    “混账……”

    沈青梧仍只骂这两个字,趁谢折封不备迅速向后肘击,踉踉跄跄地向外逃去。

    本就松垮的衣衫在推搡中挣开了大半,乌发如瀑,挡住沈青梧惨不忍睹的后背,起伏的肩胛与若隐若现的腰窝连成绵延的小山,绿水美景欲盖弥彰地暴露在谢折封眼前。

    这哪里是逃跑,分明是欲擒故纵。

    “啊!”

    沈青梧尚未跑出几步便被谢折封撞到了冷冰冰的桌沿上,身后躯干火热,谢折封比之前更疯了,毫不怜惜地咬上沈青梧吻痕丛生的肩头,红着眼嘶吼道:“阿梧穿成这样想要去哪里,回浮云间找折青吗?你以为我会让你见到他?”

    “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嗯?你今日要去找他,好巧不巧,折青昨日才率浮云间一众师徒来跟我要人,口口声声说要他们的折玉仙尊,呵,阿梧猜猜我是如何回应的?”谢折封揉捏着沈青梧胸前的两颗红点,唇顺着滑腻的背慢慢下移到沈青梧后腰,使力掐着将沈青梧上身压得更低,一把薅下他堆叠在腹部的里衣。

    沈青梧眸中含了水色,发觉到谢折封下一步的动作,惊惶失措地阻止:“滚开,不要!”

    谢折封抚慰着沈青梧的分身,对那挺翘的臀尖又舔又咬,继续悠悠道:“我说,我这里可没有你们要找的折玉仙尊,有人欲查,我便一一回敬他们,将人挨个打了回去。”

    “那是你昔日的同门师兄弟,谢折封,你枉为……”

    谢折封打断他:“既是昔日同袍,与我今日有何干系?何况我与他们并未熟识,我只认得阿梧。”谢折封语气笃定,“我魔渊何曾有什么仙尊,这里只有我之师尊、我之阿梧、我之挚爱,不是吗?”

    “住口!荒谬至极!”

    谢折封充耳不闻,起身后将手背狎昵地贴上沈青梧的侧脸,沈青梧冷冷躲过,谢折封便强硬地捏起他的下巴,眸中血红沉沉:“阿梧刚刚做错事了,要有所惩戒,否则日后阿梧心中没有警醒,总会犯些不该犯的错事。”

    沈青梧预料到他所谓的“惩戒”为何,怒斥了句“畜牲”,谢折封反而满意地笑了。

    “卿卿总归骂了句别的。”

    他将沈青梧牢牢压制在身下,语气放缓。

    “昨夜与阿梧纵享人间清欢,阿梧十分配合,不若今日也……”

    1

    末世是什么?

    是混乱不堪?是天愁地惨?是十里之外百步之遥内荒无人烟?是高级变异丧尸的裹腹之物?

    去他妈的,他才不想待在这个满目疮痍的鬼地方!

    沈灾捂着被抓伤的左臂,踉踉跄跄地跑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高楼大厦间,三道抓痕源源不断地渗出温热的血液,染红了沈灾浅色的衣襟,伤口即使被死死捂住,鲜血也会从指缝成汩地流出。

    沈灾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空空如也,血液流失的同时带走了他身体的热量,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头脑发晕,眼前恍恍惚惚,豆大的黑点如冰雹般砸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沈灾清楚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所剩无几了。他费力地朝后看了一眼,只一瞬,一只布满尸斑的苍白的手蓦地袭来,沈灾迅速偏身,黑色的长指甲险险刮过他的侧脸。那杂种还试图揪住沈灾过长的黑发,被他一脚踹远。

    追杀沈灾的是一只一级变异丧尸,这种丧尸与普通丧尸一样不具备自主意识,平时行动缓慢,遇到生命体移动起来却异常快速,被这东西抓伤或咬伤后24小时内不经处理,最后会无可避免地沦为盘中餐或变为丧尸。

    沈灾非常不幸,被它抓出了三道伤,但又意外地走运,与这玩意儿斡旋了一路没引来其他高级丧尸。

    周围一片荒芜,仅有的几处断壁残垣在一人一尸的追赶下慢慢从旁退去,放眼是灰蒙蒙的地界,像是踏进了荒漠,日暮穷途。

    沈灾半边身子后仰,躲过丧尸又一轮攻击。这并不是个办法,如果单纯只有你追我赶,他凭借自己的藏身能力还勉强可以活命,但麻烦就麻烦在变异丧尸身上的“变异”二字,它们的变异部分往往具有超长能力,沈灾一个普通人是躲也躲不过的。

    沈灾松开一直以来摁住伤口的手,皱着眉摸到颈侧被利爪划伤的小口子,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溢出,很快连成一条细细的血缝,受地心引力作用顺着较低一头滑入衣领之下。

    食物近在眼前却多次失手,丧尸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血引发了它的兴奋,也激起了它的愤怒,它又一次向着沈灾扑过来,鲜血淋漓的嘴大张,涎水滴答滴答坠地,在地下凝成一小波水渍,猩红的长舌长满了倒刺,以每秒几米的速度伸向沈灾。

    真够恶心的。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多出把瑞士刀,这是沈佺期要求沈灾随身携带的物什,当初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沈灾时,沈灾还取笑沈佺期过分忧虑,胆战心惊自己到了这种随身带刀子的地步。

    现在倒不觉着沈佺期的想法多余了,沈灾想。

    瑞士刀刀尖出鞘,雪亮的刀刃映射出丧尸面目全非的丑恶面孔,沈灾低了低头,缓缓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来。

    “过来啊,老子陪你玩玩。”

    2

    “操,这破地方哪有什么物资,你们疯了吧,来垃圾堆里找资源?”怀眠拿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把,埋怨走在前面的人,“说得就是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听见了没!”

    一个背包的男人扭过头来,痞笑一声:“还五大三粗呢,哪儿粗?”说着还抖了抖腿。

    怀眠的人跟她的名字八竿子打不着,或者说,她仅对着嘴里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半点温柔也无,当即怼回去:“翟景,你少跟我开黄腔。就你那裤裆底下能有几两肉,敢在老子面前显摆。”

    叫作翟景的男人一听,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说:“怀眠你可消停点儿吧,你不满意跟队长说去,逮着我怼算什么事儿?你以为老子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当腿梭子?”

    怀眠马上要跳上前掐死他。

    “给老子滚蛋!”

    两个人一口一个“老子”,跟俩爷似地,纯纯组织里头两个活宝。

    封赫回头轻飘飘看了那俩货一眼,两人立马收手。怀眠抱臂瞅向另一边,看天看地看太阳就是不看人,翟景搓着小臂一个劲儿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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