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5)

    兄长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姚曦的,姚曦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兄长已经是太子的侍读,刚刚及冠才满二十岁还很年轻,对这个娇纵坏脾气的姚曦很不耐烦,常言姚曦远不如太子,对当时的天子因为姚曦而冷落太子而打抱不平。

    悠扬的女声接着和声唱道:“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过了几个月后,没怎么听见兄长抱怨姚曦,再过半年后,贺隐之看见兄长衣袖沾了蜜糖,提醒了心不在焉的兄长后,只听见兄长边拿帕子擦蜜糖渍边抱怨:“我上次给他带的蜜糖又让他喝完了,这次庄子里来人说这季节没有蜜蜂产蜜,我几次辗转才买来蜜糖。”

    当时贺隐之心里诧异,兄长口里那个人是谁,聊起他兄长的语气都是软和轻绵的。

    贺繁之还在絮絮叨叨道:“我怕他吃坏了牙齿,可一想他年纪还小,爱吃甜很正常,也不能不让他吃。”

    他越讲越出神,近乎自言自语:“他以前过得很苦,想吃蜜糖都吃不到……”

    说这句话的贺繁之眼中的怜爱太过明显,情愫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十六岁的贺隐之心里想,或许兄长是喜欢上了一个贫民家的女子吧。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贺繁之拉着他抱怨了好久,最后也没说那个人是谁,他也没有追问。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姚曦笑着牵着那个穿着繁复礼服的女子走上玉阶。

    贺隐之后来也见到传闻中恃宠而骄的姚曦,是贺繁之带着他去见的,三人出宫游玩。

    贺隐之一见姚曦便有些失神,途中贺繁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隐之你怎么一直低着头走路?”

    贺繁之压低声音:“你不和殿下说话很无礼。”

    贺隐之红了脸,耳尖都发热,呐呐:“我怕走错路……”也怕说错话惹了那人生气。

    话音刚落,贺隐之听见姚曦的笑声耳朵愈发烫了,贺繁之无奈的解释:“隐之一直是个害羞沉默的孩子,殿下勿怪。”

    “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歌词甜蜜到歌者们的声音都羞涩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姚曦,兄长在及冠那年就该结婚了,那年父亲给兄长议亲,打算给他娶一个家世显赫的贵族女郎。

    兄长拖了一年半载,就是不肯成婚,最后实在拖延不了告诉父亲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子,不想和女子成婚。

    暴跳如雷的父亲把兄长拉进祠堂,差点把兄长活生生打死,母亲急得快哭死过去,贺家清贵好面子,家里再怎么鸡飞狗跳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仰头看桐树,桐花忒可怜……”歌者还在婉转歌唱。

    兄长养伤的时间漫长,托他常去看姚曦,姚曦在那段时间也很不开心,甚至质问贺隐之是不是因为贺家选择了太子才瞧不起他这个无用的皇子。

    如果是太子喜欢繁之,贺家是不是不会追究?

    这样的话是很胡搅蛮缠的,很霸道无理的,偏偏质问得贺隐之心生愧疚。

    彼时又逢天降大雨,雨水倾泻入池,屋檐下的姚曦指着池中风吹雨打凄惨可怜的浮萍,惨笑道:“吾如此浮萍……”

    那一刻,贺隐之和贺繁之对姚曦的心疼是一样的,姚曦在冷宫里十年如荒草幽灵一般生长,孤独和没有安全感是根植在骨髓灵魂里的宿疾。

    帝王给姚曦的荣宠,从来没有真正给姚曦带来解药,姚曦心中忧患自己像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样随时会失去一切,父皇死后太子和所有看不惯他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杀了他。

    “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

    姚曦的忧虑并不是杞人忧天,贺繁之也担忧太子会在登基后杀了姚曦,便问身为太傅的父亲。

    父亲的态度很明显,并没有直接告诉贺繁之,如何处置姚曦,只是暗示太子会像之前的皇帝们对待夺嫡失败的皇子们一样对待姚曦。

    那些夺嫡失败的皇子们能得什么?无非是匕首、毒酒、白绫任选。

    惊慌失措的贺繁之辩解姚曦没有夺嫡的心思。

    太傅摇头:“繁之你还太年轻了,陛下病得糊涂了,不让太子侍疾让五殿下侍疾,朝廷和民间都对此议论纷纷,陛下这是把五殿下架在火上烤啊……”

    太傅是聪明的,他所说果然一一应验,只是失败的是太子。

    姚曦登基后

    “阿母,我怕他,我怕他……”樊卿含着眼泪怯生生道。

    “而且,我明明已经和长瑄定亲了。”樊卿落下泪。

    樊母也热泪盈眶:“我的儿,命为何如此苦?”

    旁边的樊父唉声叹气:“早知如此,那天我就不该同意卿儿去鹿原放风筝,哪里就知道天子也在那里游猎。”

    樊母咬着牙悔恨道:“你就不该入京作官!如今的天子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京都是人人自危的险地,上次宴席我们一家险些葬身。”

    樊父头痛欲裂:“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啊。”

    两人争执不下,一直吵嚷到迎亲的队伍上门。

    在芳草萋萋的鹿原上,姚曦一开始真没认出那个提着风筝线跑得一脸欢快的女主樊卿,是之前在一次宴席上差点被他扒掉衣服的倒霉少女。

    他只是按剧情走到樊卿面前,向瑟瑟发抖恐惧不已的女主表达了一番爱慕之情,顺便表明自己至高无上的身份,最后来了一句要女主入宫当贵妃。

    整个过程樊卿没有露出一点点高兴的表情,姚曦知道她有个未婚夫男主也没有奇怪,直到樊卿在他说要她入宫为妃就晕倒了,姚曦心里就嘀咕这反应略微有点夸张吧……

    全程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袁信动了,他走上前扳起晕倒过去的樊卿的下巴,让姚曦更加仔细认真看清樊卿的脸。

    袁信一脸问号:“陛下,你是认真的吗?”

    这个家伙总是在姚曦的私人感情上犯蠢,而且屡教不改。

    尴尬不已的姚曦忍不住解释:“那天太黑了,朕没看清。”

    这解释袁信明显是不相信的,但他作为姚曦最忠诚的走狗,还是尽心筹备了姚曦和樊卿的婚事。

    和贺隐之结婚不到一个月,姚曦又娶了一个小老婆,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夫一妻制生活。

    一直到入了洞房,樊卿放下遮挡面容的扇子,一双盈盈美眸还是惊恐不已,显然姚曦的暴君形象已经深入这个姑娘的心里。

    姚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尴尬起来。

    他掩饰性地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一入口才发现酒是甜口的,姚曦心情更加坏了。

    姚曦还没有被系统选中前,年纪轻轻便死于疾病,穿越成别人后就或多或少染上前主的习惯。

    姚曦得上了很重的糖瘾,大抵是姚曦在冷宫苦了很多年的原因,所以对甜蜜的滋味根本抗拒不了。

    贺繁之知道后,总是想方设法给姚曦弄来蜜糖蜜饯之类的甜食,姚曦即便吃坏了牙齿也来者不拒。

    有几次贺繁之看姚曦牙疼总也好不了就狠心不给姚曦吃糖,吃不到糖的姚曦又哭又闹,任凭贺繁之怎么哄都哄不好。

    什么时候姚曦不吃糖了呢?

    贺繁之死后……

    姚曦从此再感受不到糖的甜蜜。

    樊卿偷偷去看姚曦,心里在想姚曦的过往。

    她从父母口中得知了姚曦的过往。

    这位帝王残暴不仁,杀了逼宫失败的太子,并且迁怒太子的党羽,杀得京城血流成河。

    他昏庸无道,宠爱宦官把国家政治交给奸宦袁信处理。他喜爱奢华,宦官便横征暴敛掠夺国人供养他。

    他贪恋男色,强迫一个男子入宫为后。

    这些都是姚曦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罪行。

    背地里关于姚曦的流言闹得更是沸沸扬扬。

    姚曦刚登基时就有人信誓旦旦说,先太子是冤死的,是姚曦毒杀了先帝诬陷了太子,太子被迫反击,却无奈兵败身死。

    这样没有根据只凭臆想的流言是很恶毒的,可联想到姚曦做过的荒唐事,听过这条流言的人大多信了姚曦的皇位来得不正当不干净,而且随着时光飞逝,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几乎是默认的事实,写进了野史里。

    樊卿越想越怕,甚至想要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甜酒已经入口,姚曦皱着眉咽下,转头看向樊卿,开口道:“朕想出去走走,你先睡吧,不用等朕。”

    说完姚曦真的走了出去。

    新婚之后被夫君抛下独守空房的樊卿心里长舒一口气,碰死在柱子上的念头也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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