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浦村(4/8)

    这怎么可能真的听陈工的话,章珏看他光是流血都要流走半个人的量,再等下去估计人都要没了。

    他还是当下决定要打120,嘴上应付着说陈工你先走,他则落在后头按下拨号键。

    “嘟……”

    得到的是一阵忙音,章珏郁闷,才发觉右上角几近于无的信号格,知道这里信号不好,没想到居然赶在这时候。

    “和你说,我年纪轻的时候,也是在村里到处和人打架的,打破头摔断腿都是常有的事。小章,你说说,像我这样的身子骨,躺个三四天,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了,是吧。”

    章珏心里鄙夷,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没见过这么嘴硬的家伙,就不怕这么一躺再也爬不起来嘛?

    不过面上他可不敢如此打人脸,“老哥你这身体,我是见识过了,喝酒都跟喝水一样。”

    只不过他的奖金还维系在陈工的身上,之后怎么样他不管,但是眼下陈工可绝对不能在他监工的这段时间出问题。

    章珏摸了下后颈,夜风吹得他脖子阵阵发凉,他一边继续拨号,一边说:“陈工,就算不去镇上,要不我让村里的医生过来给你瞧瞧,腿都摔崴了,还是打个支架安心……”

    原本还剩下两格的信号,这下彻底一格都没有了。

    是因为在室内,有墙体阻隔的原因嘛?章珏心想,或许等到了外头会好一些。

    不过说话的功夫,陈工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章珏看着远处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消失的声音,有些着急。

    但是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他一个激灵,差点将手机也丢了出去。

    陈工的声音,竟然从他身后传来!

    “小章?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果然是年轻人,一不注意都走我前头了——”

    陈工疑惑的声线响起,他的尾音拖长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章珏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眶发涩,明明——明明陈工的背影还在几十米开外的眼前,怎么会在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陈工’?

    移动着的眼珠瞥见远处的人影缓缓向前抬起手,而就在他的左侧,也同时伸出了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臂。

    此时的走廊却仿佛衔尾蛇一般,东边与西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首尾相连,成为了一个无限循环的魔比斯环。

    只见远处的陈工往前踏入彻底消失不见,紧接着却从他的左侧方跨了出来。

    两人交错时,‘陈工’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章珏,他呵呵笑道:“你走慢些,今天穿得鞋子不对,走起路来总感觉不舒服。”

    章珏难掩面上的惨败,有些恍惚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点头道:“是吗?……我、我注意着点。”

    一瞬间,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章珏只能咬牙扶着身边的墙壁,才没有因为眩晕倒在地上。

    他用力锤打着墙壁,爬上身体的恐慌使得他恶心得只想干呕,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很快,章珏就发现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顺着手臂的方向抬起头,正对着章珏的脑袋上方,正立着一块锈迹斑驳的班级铭牌。

    上面刻着的是一年一班。

    教学楼分两层,一楼是低年级,二楼则是高年级和初中部。

    一楼,从东至西依次是一、二、三年级的六个班级,满打满算从头到尾整条走廊不会超过一百米。

    章珏他们是东边楼梯口处走进,按照道理,一年级一班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经过了。

    按照道理,难道一个学校还有两个相同的班级?

    一年一班的牌子,完全不可能重复出现在他面前两次才对!

    又或者……是他的错觉?

    章珏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走了大概已有几分钟,短短几十米的走廊,却到现在,章珏还没有走到出口。

    而一片阴森的黑暗里,‘陈工’也已经珏的身后超越他。

    ‘陈工’歪着脑袋,他的动作使得喉管处的伤口撕裂得更大,“傻站着做什么,快走呀。”

    开什么玩笑……

    章珏脚步停了下来,他的心里一阵发冷,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此刻面前有一扇镜子,一定能够看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无论如何加快步伐,在抵达三年二班即将跨越至地面的前一秒,永远会落空。

    踏出的每一步,都会最终踩在相似的地点。

    手机的右上角,时间停止在59分,连同教室内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针也始终未跨过正中的轴线。

    镶嵌在门框上的班级铭牌,就好像是重置点,每一次的出现都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让章珏面对眼前令人绝望残忍的事实。

    他被困在了这条没有出口教学楼里。

    一直在耳边鸣响的蝉鸣,不知何时起消失无踪。

    空荡的教学楼内,一片寂静,明明是夏天,却好似冬日般彻骨寒冷。

    只剩下二人沉重的步伐声,章珏能够清楚地听到他呼吸变得开始急促,心跳声根本不受控制,只觉得下一秒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如果只是困在出不去的围笼里,或许还不至于让章珏如此害怕。

    让他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的是,他发现身边的‘陈工’,根本不是人。

    因为声带受损,陈工的嗓音一直给章珏一种扯着力气嘶吼的感觉,总是飘忽断断续续,或许是他之前太过于心慌没有仔细听。

    直到他凑近了之后,敏感的章珏终于听出了‘陈工’声音的不对劲,‘陈工’发声的位置与常人相比偏矮,就像是腹语者一样,声音位置更靠下。

    平常人是声带振动闭合,声音从口中传导发出。

    陈工不是这样。

    他的嘴巴虽然在一开一合的动,却只是为了模拟人说话的动作,所有的音量都是从被撕裂的喉管里出现。

    可是,章珏额前额前沁着冷汗,眼神涣散不复清明,他有些记不清了,如果人类被隔断了喉咙,还能够这样子说话嘛?

    回想来,那声音也低沉得可怕,仿佛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恶鬼,发出阴冷的嘶语一般。

    ……这是人类可能发出的动静嘛?

    章珏脑子里莫名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那不是人,是有东西在假装人。

    彻骨的寒意从身体深处袭来,这个念头蹦出,他立刻吓得浑身毛孔大张,汗水从后脖颈滑入衣领,连后脑勺的头发都根根直立。

    章珏的耳边,冷不丁响起夏念说过他撞鬼的故事。

    夏念是个运动爱好者,因此加了许多当地的徒步交流群群,时常在里头和人一起参加城市附近的夜爬活动。

    那天他是赴了好友的约,凌晨出发准备与大部队会和在山顶看日出。

    城里的山大大小小早都经过管理局规划开发,道路平整指向清晰,为了增添些趣味,他们是从主干道上岔开走的没有修整的野路。

    走得人多了,这些隐藏在密林之间的小路就不再陌生,沿途的树梢上挂着许多各色的飘带给人做引路。

    夏念和好友抵达之后,踏上了这条走了无数遍的道路。

    本以为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出发后二人都懵了。

    他们都是本地人,自小在这些山里到处玩,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回去的方向,却发现他们竟然迷路在市区的山里。

    分明是随着系带的标记走,但是无论怎么绕始终都在原地打转。

    夏念想得简单,认为是有人在恶作剧,估计打乱标记才会让他们走错路。

    上山的方向就一条,他们只要朝着月亮升起的方位走,总归能翻过这座山。

    只是,登山的路从未如那天夜晚一般的艰险漫长。

    往日三四百米的山,竟让他们平生出攀登天梯的无力感,仿佛横在面前的是无法跨越的挑战,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不止是生理上,当黑暗笼罩在他们四周,前后没有旁人,生命只能维系在彼此之间的时候,不安与恐惧袭来,一种孤立无援的虚无感更让夏念和好友萌生退意。

    他们想要原路返回,却已然被架在了高处,不论往什么方向走依旧是原地踏步,上不去也下不来,进退两难。

    背着的水早就喝完,精疲力尽之下夏念靠在树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至珏有些忘了他当初是什么反应。

    如果是之前,他大概会是十分嫌弃的走开,把这些都当成是胡话。

    但是自从来了三浦村,章珏居然开始做噩梦了。

    他从小睡眠质量就出奇得好,就算高中那会儿最累的时候,也是倒头就睡,连梦都不怎么做,几乎算是一闭眼一睁开,一觉就过去了。

    起初只是当做水土不服没有休息好,他没有当一回事。

    然而噩梦越来越频繁,只是午间打个盹的功夫,他也能够梦到不寻常的事情。

    梦境多是些重复的内容,他经常梦到他以一种灵魂出窍升天,奇特的视角打量自己。

    梦里和现实中一样,他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干活,或者又是独自一人睡觉。全都是白天的时候发生过的场景。

    只不过除了记忆中的人,现场还有一个看不见正脸的男子,永远只是站在章珏的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盯得他内心毛毛的,有些怀疑是否白日身后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即使是从梦境中醒来,那股被人从阴暗角落偷窥的凝视感,依旧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让章珏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啪!”

    章珏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艰难地吞咽口水。

    有些疼。

    说明他这回不是在做梦。

    ‘陈工’断骨的脚踝拖在地上,划出道道凌乱曲折的血线,而红色的脚印,更是到处都是,而断喉处的伤口也因为动作的撕扯,汩汩向下淌着鲜血。

    当踩到血泊之中的时候,即使没有触及到皮肤,那种黏腻阴湿的触感也能传达到头皮,让人后脑勺一阵发麻。

    章珏只是看着地上脚印,就脸色发青有种泛呕的感觉。

    他关闭闪光灯,吐着气小心翼翼将背脊贴在墙面上,只有拽着胸口的衣服,才可以生出些许安全感。

    章珏嘴唇动了动,暗骂道,这样吊着人,还不如做噩梦。

    和鬼共处,让他又想起夏念说的那个故事里,鬼怪化身为好友相伴在夏念左右,并且陪他走完了全程。

    这点让章珏松了口气,起码说明鬼打墙里遇到的鬼,如果不主动招惹或许并不会对人产生威胁。

    章珏将目光移到了走廊两边的教室,看准机会,趁其不备一个人闪身躲进教室,动作之快并没有让‘陈工’察觉。

    他观察着门外一遍又一遍在走廊重复游荡的‘陈工’,一直在埋头朝前走路,并没有发现身后少了一个人,按下紧张的心立即将门上的锁栓落下。

    不信鬼神,章珏还是看过电影的,夜里阴气重那些小鬼才会乘机跑出来,等到白天太阳出来,什么牛鬼蛇神都消失不见。

    躲起来,挨到珏提供任何信息,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只能通过身体的疲惫感推断,或许过了有一两个小时。

    教室的窗户蒙上了一层灰,他试过从打开的窗缝里丢东西出去,然而并未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仿佛声响被看不见的黑洞吞噬。

    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

    不到一墙之隔的距离,仿佛横亘了一道天堑,将他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章珏在教室里搜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一根扫帚,拆下手握部分的长柄,在手里掂量着重量。

    虽然是中空,到底材质用的铁质地坚硬分量又轻,要真是‘陈工’暴起想要袭击他,用这击打最合适不过。

    章珏抱着铁棍蹲在窗户下,阴冷的月光照射在他脚边,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感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短促而又迅速。

    很快,又振动了一次。

    章珏掏出手机,他这下确定,不是蹲久了腿发麻的错觉。

    ——没有信号的手机收到了两条消息。

    “小玉,你还好嘛?”

    “我突然看不见你,让我好担心。”

    熟悉的黑色头像,一下子唤醒了他的记忆,竟然是之前梦里出现的怪人!

    他连忙将聊天记录往上翻,原本在手机里搜索不到的记录,就好像是解除了某种禁制,现今从头到尾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陌生人的聊天对话,停止在了那张让他心慌的图片上。

    是他!

    章珏意识到,那个一直出现在他梦里,总是似有若无地窥视他隐私的人是这个家伙。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还沾染上了这个小鬼?

    平日里不出现,倒是撞邪的时候也一起冒出头来吓唬他。

    眼见软件上方一直显示网络状态有误,章珏不死心,又尝试着向其他人发送消息和打电话,依旧是提示消息异常。

    只有那怪人的消息单方面地不断发送过来。

    黑色头像似是关切章珏的安危,“小玉,不要害怕,你乖乖待在这里,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章珏心情微妙,他的命这么值钱?一个鬼不够,又来一个的话那还要怎么对付?

    这种鬼话他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谅谁也不敢把身家性命托付在鬼神的身上。

    他直接把手机扔出去,这个时候怎么来找他,别不是从屏幕里将头钻出来。

    正在这时候,走廊内的‘陈工’已经察觉到章珏消失,发疯了似的呼唤他的名字。

    他当然没有傻到应声,握紧了铁棍,捏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清醒过来。

    ‘陈工’在走廊内找不到人,很快便将搜寻的注意力转向教室,他从东边开始,一间一间地砸门。

    推得开的教室门,他会在进去后肆意踢翻桌椅,踹开书柜门,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个角落。

    “章珏——章珏!你在里面嘛?”

    “还是躲在这里?”

    “晚上一个人太危险,不要玩了,跟我回去吧。”

    教室的铁门砸得“哐哐”作响,发现打不开,恼怒地踹门,拽着门把手剧烈摇晃。

    几番无果,他喉咙嘶哑着破口大骂,转而用拳头捶打窗户破窗而入。

    锋利的玻璃碎片刺入皮肉,随着他的爬行不断剜着他的肉骨,血液澎涌而出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陈工’却没有发出半分疼痛的哀嚎。

    他扭曲手臂,压缩身量从玻璃破裂的缝隙内钻入。

    这么一间间教室寻过来,不出五分钟,‘陈工’就要走到章珏的藏匿处。

    他闭上眼睛,想了会儿,决定冲出去赌一把。

    趁‘陈工’进入教室翻箱倒柜的时候,往前进入走廊西侧的循环点,绕到东边‘陈工’的背后,躲进一年一班。

    就赌‘陈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查珏从前门探出脑袋。

    斜侧方的视角里,一个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楚身形的鬼影,正趴在窗户上跨出一条腿往里头爬。

    它的衣服上挂满了碎肉沫,手掌心里扎着玻璃渣,身体几乎失去了大半的血量,原本凸起的肚子现在看扁了许多,像是少了大半个人。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走廊,那个鬼影一边爬,嘴里还在一遍低声地哄叫着:“章珏……章珏!”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理防线差点都要崩溃,要不是咬住舌尖,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尖叫。

    待鬼影跌入教室,章珏手脚并用的从前门跑出来。

    却不曾想,在这阴森寂寥的走廊中,只是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奔跑的脚步根本没办法在此刻隐匿。

    鬼影闻声猛然将身体扭转,重重地拍打在玻璃上,他的眼珠挤压着幽幽朝章珏逃跑的地方移动。

    裂开的嘴角吐露出几道血痕,露出森森的白牙高声笑道:“找到你啦!我找到你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淦!

    他很快反应过来,手里的武器对着鬼影脑袋一丢,撒腿就跑。

    这下子好了,完全成了走廊里的追逐战,后头虽然跟了个残废腿脚不便的鬼,可到底人鬼殊途,他的体力根本无法和反科学的鬼影相比。

    本来还能拉开一大段距离,现在就差两三个身形鬼影就能抬手拍到他的肩膀!

    不管了。

    章珏一咬牙,瞥见走廊尽头有一道通往二楼的楼梯,他竟然之前都没有发现。

    也不管前面是否也是龙潭虎穴,三步并作两步先上去了再说。

    出乎他意料的却是,在踏上二楼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就好像天有神助,身后的楼梯像是多米诺骨牌被触发,从二楼的平台处开始向下坍塌。

    石块卷着沙尘吞没了鬼影,它只来得及发出不甘的惊呼,就被砖块重重的压在了底下。

    章珏虚弱地瘫倒在地,他抓着胸口确认心脏还在跳动,这不过前后脚的距离,只差一步……

    他颤巍巍地趴着向楼梯断口处往下望,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映入眼帘,若是晚半分,他也跟着鬼影一同跌了下去。

    而在他的身后,珏一下子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透过晨间氤氲的雾气,他眯起眼睛眺望。

    楼下不远处的空地上站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让章珏满腹狐疑。

    “这个时候……关明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章珏意识到,关明江没准是一大早来检查现场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很快便叫来了人帮忙,将章珏从楼上带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章珏特意去一楼转了一圈,发现昨日的遍地血迹此刻在阳光下无影无踪。

    只有他指缝内干涸的红色提醒着他。

    “哎呀,章经理,你什么时候跑到这楼上来的,还好没有掉下去,不然实在是太危险了。”

    章珏经历了一晚上的波折,属实是有些精疲力尽。

    他强撑着眼皮挤入塌方周围,“我就来看看,马上就走。”

    “章经理,这里危险,你往后面一点,现在这附近的土都松得很,挖起来又塌了就麻烦。这里有我们在,你放心。”

    负责维持现场的小工担心章珏的安危,很是好心地提醒。

    其实他也不是在督查工人们的干活,只是有一件事情一定要亲眼看见才能放下心。

    他眼神紧张地看着碎石钢筋被挖掘机一铲一铲地倒在地面,渣土随着铲斗的倾倒在他的面前堆成了一个小山坡。

    章珏目光掠过,快速在这些碎石之间来回扫视。

    始终不见任何‘陈工’的尸首,被挖掘出来。

    他适才放松,看来那不过是被野鬼假扮的陈工,有些失笑,他怎么会认为陈工会死在这里呢?

    没准昨天就只有他一人撞鬼,陈工昨天见不着他人,就独自回去了呢。

    章珏打了一个哈欠,既然无事想着回去补个觉。

    却发现关明江站在不远处,在他身边的还有罗村长,两人正说些什么,言辞之间面色凝重,很是严肃。

    他想着关明江都来了,怎么也是他的领导,都在场了也不好不过去露个面。

    “关总、罗村长。”章珏向两人喊了一声早,准备离开,听到远处忽然一阵喧闹。

    两辆警车穿过大门,停在了教学楼前,车上下来一群民警,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警官看了一番后,越过人群朝着章珏他们的位置走来。

    站定后,男子介绍他姓徐,问道:“你们中间,是谁报的案?”

    关明江:“是我。”

    徐警官:“那你在前面走,带我们过去。”

    章珏心里慌得很,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警察过来?”

    徐警官注意到章珏也跟了上来,问关明江:“他也是目击者?”

    “不,是我珏一脸紧张的看向关明江。

    徐警官用笔敲了下他用来记录本子,想了下,看向关明江,“可以,反正后面也有事情要问他。”

    关明江点头示意章珏跟上。

    众人绕过人群,来到学校的东南角,那里正是让章珏后怕的地方。

    只不过意外的是,本该是厕所的位置,一如教学楼一般现也地面塌陷,落入巨大的黑洞之中。

    粪便的熏臭气息冲天,章珏捂住鼻子凑过去,不忍地看到了下面的景象。

    只见陈工双目瞪圆地躺在地洞之中,他的双手双脚扭曲折断,手掌用力掐着泥土,似是临死前还在不断挣扎想要挣脱。

    如果只是三四米的高度,底下不过是柔软潮湿的泥土,并不会致其摔死。

    真正的致命伤是被门板的边撞击至咽喉,头颈断裂被鲜血呛如喉管窒息而亡。

    徐警官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他问罗村长:“通知他的家人了没?”

    罗村长点头:“一发现就打电话了,陈家人住在镇子上,现在这个点,估计再过会儿就到了。”

    洞穴有些深,不得不让人下去动用吊机才将尸体搬运上来。

    蛆虫、粪便、尿液遍布在尸体的身上,验尸的警官即便带着口罩和防护衣,已无法阻挡着逼人的浓厚气息。

    待到陈家人赶到,哭嚎声顿起。与陈家人同行的,还有刘昊的父亲,刘支书。

    陈工的妻子刘月兰是刘支书的堂妹,他们不住在一个村,当初两人的关系也是刘支书介绍的。

    刘月兰看到裹尸袋内丈夫惨死的模样,几度受不住地晕厥过去,被家人掐醒。

    她抓着徐警官的手发出凄冽的哭喊:“警官求求你,我求求你查清楚我老公怎么死的,他好好一个人,才出来没几天怎么就没了呢……”

    徐警官见多了诸如此类的哭诉,工作多年早已练得铁石心肠,他与验尸的同事交换着眼神,顿时了然。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