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难(4/8)

    漫长的挣扎好似永远不会抵达般,折磨着两人筋疲力竭的灵魂,直到钟沐言双脚上岸的那一刻,时间才终於接轨,恢复了原先规律。

    「小言!」

    毫无力气的钟沐言任由冲过来的人抱个满怀,要不是後面还背着包,大概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吓si我!你差点就被冲走了!」

    靠在肩头的人紧紧的抱住自己,sh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钟沐言动作有些僵y,可终究是没有推开对方。

    不知是脱力还是恐惧的余韵,她的身t还带着些微颤,而此时炙热的温度穿过布料印在sh冷的皮肤上,恰好抚慰了适才惊魂未定的心。

    两人的呼x1都还有些急促,起伏的x膛紧贴在对方身上,渡来的似乎不只有t温,还有些sh软的触感。

    好像有点太热了。

    「你有没有受伤?」像是想到什麽般,申羽澜忽然直起身,扶着钟沐言的肩膀左右检查着。

    钟沐言摇摇头,她在水中有些碰撞,可应该就是些轻微的擦伤,并不是很严重。

    可当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地上沾满了血迹。

    「你受伤了!」钟沐言拉过对方的手摊开,掌心泡软的皮肤被粗绳磨出了大片的伤口,不断的渗着血珠。

    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在申羽澜坐下後,才清楚的看到她的左膝下缘有个近五公分的裂口,似乎是刚才被拖行时意外划伤的,虽不至见骨,可还是有点深。

    「呜…痛…」在看到伤口的同时,申羽澜才意识到自己受伤这件事,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去,痛感随即如浪cha0般反扑,让她忍不住鸣呜出声。

    此时钟沐言已经迅速的卸下了背包,从底层翻出了外伤的医疗包,她有过基本的急救训练,知道怎麽处理开放x的伤口。

    她先将k管卷起,用开水稍微清洗伤口周围的砂石,仔细的观察後说道:「这里的水不确定是否乾净,要彻底的消毒,伤口很深又是在关节处,需要简单的缝合才能做包紮。」

    边说着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倒是申羽澜听到要缝合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将腿往自己缩了缩,「你…你是说用针…针缝吗?」

    「不是,我有缝合钉。」钟沐言头也没抬,将棉bang沾上优碘後一手扣着膝窝侧边,紧盯着患处说道:「要消毒了,忍耐一下。」

    「啊呜!痛!」

    申羽澜疼的哀号,灼烧般的痛感瞬间穿过神经窜入骨随,带着一路的刺痛让整个小腿都麻了,她反s的就想把脚ch0u走,却像是被预判了一样,被对方扶着的手给稳稳固定住。

    待消毒一个段落,钟沐言直起身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眼泪从申羽澜盈满水光的眼眶中不断滑落,眼角带着微红,嘴唇随着克制的啜泣紧抿,虽都是哭,却远不同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种狼狈,而是带着脆弱的柔美。

    忽地想起一部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内容不记得了,可有一幕的画面却印象深刻。

    主角娇弱可怜的神情透着隐忍,晶透的眼眸似能g住人心,划过脸颊的泪痕更增添了些许动人,她那时想,真不愧是演员,连哭也能这麽好看。

    面对这直接的视线,申羽澜用掌根抹了一把眼角,x1着鼻子委屈的替自己解释道:「真的很痛,我忍不住。」

    钟沐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转开视线。

    看着生理食盐水的盖子被扭开,移至伤口上方准备倒下时,未曾听过的轻柔语气传进了申羽澜耳里:「没事,想哭就哭吧。」

    这人什麽时候变这麽温柔了?

    没时间细想,伤口的优点被洗去後,钟沐言的手上就冒出了奇怪的器具,似乎是刚刚所说的「缝合钉」。

    「不…不能包紮就好吗?一…一定要缝?」申羽澜吞了口水,双眼紧盯着那个工具,现在伤口还火辣辣的疼着,她深怕一不注意,那东西就要往自己身上穿洞。

    看着对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钟沐言没发现自己嘴角g起一抹笑,耐着x子安抚道:「如果不固定,之後可能会裂的更严重,而且这个缝钉很快,就像打针一样,忍一下就过去了。」

    这人平时总是一张扑克脸,居然在要帮自己缝针时露出笑容,申羽澜觉得自己彻底误会惨了,这哪里是什麽温柔,怕不是个有nve待倾向的恶魔吧!

    「会怕就不要看。」

    见对方丝毫没有安慰到的样子,表情甚至更加的泫然yu泣,钟沐言果断的放弃g0u通,捏合伤口就要下钉。

    「等等等!」握着缝合钉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申羽澜软着声哀求道:「能不能就是…说点什麽帮我转疑注意力?」

    钟沐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多少也隐约发现了,只要申羽澜用这样的语气表情请求,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没办法拒绝。

    她ch0u回自己的手腕,问道:「怎麽转移?」

    「嗯…跟我聊天说话之类的?」申羽澜想了想说道:「这样我注意力就会放在思考问题上,不会一直想着…啊!」

    喀嗒一声,金属的钉针迅速的没入皮肤中,换来的是可怜又哀怨的眼神,还有几颗豆大的泪珠。

    强忍着唇角的笑意,钟沐言故作镇定的问道:「有用吗?」

    泪眼汪汪的人:「你真的坏透了!」

    後来俐落补上的两针,速度快得没让申羽澜有机会哭惨,等膝盖和手掌的伤口都包紮处理好时,距离日落已经剩没多少时间了。

    这场意外严重拖累午後的路程,钟沐言将医疗包收拾好,拿出定位仪後站起身。

    「你不包紮吗?」申羽澜看着对方磨破的k管问道。

    钟沐言摇了摇头,身上的伤口不严重,不处理也没事,现在更优先的应该是找个距离不远,又能妥善休息的过夜点。

    「好吧。」申羽澜双手撑着树枝拐杖,咬牙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那我们继续走吧。」

    钟沐言看着眼前的人r0u眼可见的开始盗汗,面se也因失血有些苍白,蹙眉问道:「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继续走?」

    「你不是赶时间吗?」跛着腿试着走了两步,伤口一用力立刻疼得弓起身,可她还是强撑起笑容说道:「一开始可能走不快,但等习惯後我会尽量跟上的。」

    又是这个感觉,那隐忍痛苦而透出的顽强,让钟沐言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一个随兴洒脱的人,为什麽总在这种时候特别不服输呢?

    「晚上在这过夜。」钟沐言指了不远处几颗较大岩石和树丛围绕的平地,可以为暂时修整提供一些庇护。

    「在这?可太yan下山前的时间就浪费了。」申羽澜瞥了眼这不到几十公尺的区域,急匆匆的说道:「你不用在意我的,虽然走得慢,但我…」

    「我累了。」钟沐言出声打断,将背包重新上身,「先去生火。」

    向前走了两步,申羽澜见对方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转头看向自己。

    「能自己走吗?」

    顿了一下,申羽澜才意识到她是在问需不需要帮忙扶,立刻随着心情扬起了笑容,「没事,我慢慢过去。」

    看着犹豫了几秒,才又提步离开的背影,申羽澜压不下唇角的笑意。

    这人的冷酷果然只是个伪装,其实心底也是个温柔的人吧。

    虽说是同样生火和整理营地的准备,可能因为少了一个人力,再加上t力已经差不多透支的状态,等全部都安顿好时,天se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原本申羽澜是想帮点忙的,可在听了那句「还想多缝两针吗」又立刻乖巧的坐回原位。

    她发现今天地上的碎石被清理得很乾净,火堆烧得又红又旺,还紧邻着能够倚靠的石块,她看破没说破,欣然接受了这细微的t贴。

    今天就连晚餐都有些不同,钟沐言烧水冲了两包袋装的泡饭,这本是拿来应急用的,可她对拼了命想救自己的申羽澜带着愧疚,没办法再让对方吃着没营养的饼乾或是啃乾面包。

    「好饱~」

    惬意的靠着背後大小适中的石块,伸着腿在旺盛的营火旁烤着,申羽澜没有备用的衣服,但这种气候有火就不太会有失温的问题,而钟沐言的衣服本就是排汗快乾的,经过刚刚的劳动整顿,基本上也差不多乾了。

    听着远处沥沥的流水声,心满意足的申羽澜双眼微阖,折腾了一天快累si了,就在她要直接睡si到天亮时,发现对面的人无神的盯着火堆,表情有些y沉。

    「在想什麽?」

    听见这轻柔又慵懒的声音,钟沐言抬头看着因自己而受伤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小声的问道:「为什麽要这麽做?」

    「没有人会见si不救吧?」申羽澜挑眉,理所当然道。

    「我不是问这个。」钟沐言将下巴靠上环住膝盖的手,又低头看着火堆,「为什麽…这麽坚持要前进?」

    申羽澜听了也瞬间垂下眼,第一次陷入沉默。

    两人安静的看着火焰烧的劈啪响,灼热的温度烘烤着身t退去了寒意,过了许久,申羽澜有些难受的笑了笑,开口的声音似少了先前那种活力:「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她将腿挪了个更舒适的角度,向後仰起头靠着岩石,淡淡的说道:「从前从前有个小nv孩,她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非常的疼ai且关心她,哥哥对她也是礼让又照顾,从小就没什麽事情需要她去担心,可以说是像公主一般的被呵护着长大。」

    「後来就学了,她凭藉着出se的外貌,加上讨喜的x格,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朋友,老师也很喜欢她,在学校里算是混得风声水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经了不同班级的转换,她才逐渐发现一件事。」

    她停下来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说道:「她人缘好,篮球或排球那种团对竞赛总会有她的位置,可其实她的身t状况并不好,也不是时常需要请假看病那种,就是t力耐力很差,时常打到一半就不行了。同学们其实都知道,所以就算让她上场b赛,也不会真的分配什麽重要的位置,就是打打酱油,有时候还会要她站得旁边一些,不要影响其他人的表现。」

    「除此之外,她的脑袋也不是很聪明,成绩一直都在後段班,所以碰到需要分组的那种功课,同样的也会有人愿意找她同组,可做出的成果不是直接被厉害的同学拿去重改,就是乾脆只让她帮忙整理资料跟打杂。」

    说道这里,她朝专心听着自己说话的人露出了苦涩的笑。

    「其实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t力不好,人家还愿意找你一起打球,本就应该要感到庆幸。同样的,大家愿意跟你这样没什麽贡献力的人同组,难道不应该觉得开心吗?」

    「而我也一直是这麽认为的,可直到成年後,对生涯毫无方向的我凭着直觉随便投了几份工作,才发现这样的模式居然延续到了职场。」

    「同事们很喜欢我,可自然没办法像学生时期一样包容我的无能,他们各种明示暗示的表达过,我应该要更努力跟上大家的进度,不应该犯这麽多错让别人替我收拾,更不应该因为我一人而拖累整个团队。」

    申羽澜垂着头,不自觉的将故事的主角拉回了自己身上,映着摇曳的火光,钟沐言第一次从那张yan光俊俏的脸庞,见到如此哀伤的表情,似是受挫的难受,又似被落下的失望。

    见对方陷入沉思的神情更加凝重,钟沐言思考了刚听到的内容,开口时语气是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轻柔,「所以,你讨厌自己成为拖油瓶?」

    申羽澜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时脸上的y郁已经扫去了大半,她没回答问题,而是解释道:「沐言,我说这些不是要带给你压力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某些地方固执的理由,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坚持住,如果真的会造成你的困扰,我也会直白的告诉你的。」

    这些话像是带着热度,贴上了钟沐言冰冷的心,却烫得她有些难以忍受,内疚毫无预警的冲了出来。

    什麽造成困扰,明明自己才是一直接受帮助的人。

    协助自己与小镇的人交流,替自己先冒险渡了河,甚至还不顾生命危险的救自己,可从头到尾,钟沐言就只是做了原本就要做的那些事而已。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看着对方面上逐渐凝聚的低气压,申羽澜爽朗的笑了笑,「人都有些y影面,可我日子也一样过得很好阿,没事的啦!」

    说着她有些调皮的眨眼,「而且现在,我可是要故意挑这个时间点问今天的问题了。」

    昨天走了一天太累了,都忘了提问这件事,结果一到隔天马上失效,这可让她呕si了。

    钟沐言看着这个把心思大胆摊出来的人,她理解在自我揭露後的提问,是请对方也对等回答的意图,可她不懂,为什麽这人总是把心计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呢?

    曝了光的心机,还能算是心机吗?还是说,这是更深一层的算计呢?

    「别这样看着我嘛。」申羽澜咧嘴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读得懂这张扑克脸了,「问归问,要怎麽答还是由你决定的阿。」

    话说着她又垂下了头,开口的话有些没底气,「不过这次问题的回答,也很单纯就是了。」

    钟沐言听不出对方在打什麽主意,直接了当地说道:「问吧。」

    反倒是申羽澜扭捏了一下,几经犹豫,才深x1了口气,看着对方的眼睛慎重的问道:「沐言,我能跟着你一起完成这趟旅行吗?」

    心脏忽地ch0u了一下,钟沐言按住翻涌而出的情绪,平静的回问:「什麽意思?」

    「那些明信片,好像是某个人给你的。」申羽澜低头捏着钟沐言借给自己的方巾,自从她有帽子後就一直绑在手腕上,「你说你的目的是旅行,可我发现你虽然有相关知识,但并不熟悉这种奔波的行程,更不擅长与陌生人社交,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麽理由让你必须跑这一趟呢?」

    「你一路上跟着明信片的地点前进,在小镇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你拿着东西在询问她们,因此我猜,你可能是在寻找什麽。」

    「这跟你有什麽关系?」无意识的,钟沐言的语气淡漠的有些冰冷。

    申羽澜听出来了,她咬了咬唇,继续用温润的声音解释道:「你刚才知道了,我是个挺没用的人,t力b人差又不聪明,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一直过得浑浑噩噩,还是靠家里支应才过得好日子。」

    「其实我很憧憬你这样的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钟沐言讶异的抬起头,撞进了申羽澜真挚又和煦的眼神,「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做事稳妥又有条理,碰到问题能冷静并果断的处理,即使是不擅长的事,也能提起勇气去面对,让人觉得值得依靠跟信任。」

    「我很清楚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像你样的人,所以要是能成为你圆梦的一gu助力,我想也是对自己心里的一种补偿吧。」

    申羽澜说了很多,却也有不少话没有宣之於口,其实会让她提出如此的询问,主要还是因为河上对自己的那声呼唤。

    那是即将要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她从来没这麽害怕过,巨大的恐慌跟无助几乎瞬间将她压垮,完全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即使事件已经过去,那残留的余悸依然让她惴惴不安。

    如果可以,她想要留在钟沐言身边,陪着她面对这尚未知晓目地的旅程。

    没有想到今晚会出现这样ch11u0又沉重的自白,虽然说完後那人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笑,可钟沐言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不善言词的她只挤出了一句反驳:「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是吗?」申羽澜语气轻挑,不以为然道:「也许你只是不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麽样子吧。」

    钟沐言听了微微g起唇角,「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申羽澜绝对不是自己口中愚蠢又无能的人,相反的,她热情又有感染力的社交手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更别提那对人细腻的观察力了。

    「羽澜。」

    这是钟沐言今天第二次这样叫她,基於第一次的y影,申羽澜有些紧张的吞了口水。

    「之後想问什麽,就问吧。」钟沐言折了几跟树枝丢进火堆里,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冷y,「还有,别再吃那些饼乾了,小心变胖。」

    「哎呦,有人很关心我的腹肌喔。」

    听出了对方的默许,申羽澜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兴奋的问道:「那我想问,你之前…」

    「从明天开始。」钟沐言无情的补了一句,如果要接受问题的轰炸,至少再留她最後一晚的清净。

    申羽澜忍不住轻笑一声,「小气鬼!」

    起风了,带着丝丝凉意卷着火星啪啪作响,那个好睡的人早已不省人事,留着满腹心事的人独自守着夜。

    其实应该拒绝的。

    这本就是个该独自完成的旅行,牵扯更多的羁绊不只毫无意义,最终也会造成自己更多的负担。

    可钟沐言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她不想看到那开朗的笑颜蒙上失落的苦涩,而即使再不愿承认,她心里确实是有点希望申羽澜能一起同行的。

    拉开了外套里侧的内袋,拿出那张边角都磨的起毛的相片,她静静的看着里面那个明明是无b熟悉,却又因许久未见而逐渐陌生的脸孔。

    有时旅行的重点不是在於去了哪里,而是跟谁一起去喔。

    钟沐言将照片紧抱在怀里,x前闷胀的ch0u痛让她咬紧了牙根,肩膀不住的颤抖。

    湘璇,我出来旅行了,可你人又在哪里?

    因为担心固定好的伤口会因过度使用而再度裂开,所以隔天并没有安排移动太长的距离,而这多出的空闲时间也没有浪费,钟沐言烧了些水做补给,也把握机会简单了擦了澡。

    某个恬不知耻的nv人还装得可怜兮兮,说自己脚受伤了不方便,想要对方帮自己擦澡,直接被钟沐言赏了满脸水。

    直到第二天,她们才又重新回到预定的路线上。

    虽仍然走在充满碎石的沙地上,可周围已经有了青翠的绿意,林立的树丛镶满neng叶,让枯燥的旱漠有了生机。

    远远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身形端正笔挺,稳健的步伐中带着文雅的气质,另一为则是单脚卷着膝上k,脚上趴嗒响的夹角拖台湾味十足。

    「最後一次是ga0砸进出货的年度报表,之後我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这份工作也不到一年就辞职了。」申羽澜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着,绘声绘se地说着以前工作的故事。

    怎麽会让一个不满一年的新人,制作整个年度的报表呢?

    钟沐言眉线拧在一起,一路听了这麽多,终於忍不住开口:「你是被欺负了吧?」

    「哈!太夸张了啦。」申羽澜豪爽的笑了声,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分配的工作不同罢了,是我自己做不来,怎麽能说是被欺负呢?」

    的确,要是偶然碰到这种状况,可以归咎於运气不好,可上一份工作她被分配的两个专案,都是公司里资本额最高又最复杂的,这也是巧合?

    企业实习就更不用说了,什麽样的公司会派一个刚毕业的菜鸟出国跟客户访谈?

    钟沐言一直觉得得奇怪,申羽澜并不笨,甚至是有点小聪明的,难以理解为什麽会生出这麽多挫败的经验,结果一听才发现,问题可能不完全出在她身上。

    她猜测申羽澜大概是因为太过好说话,又对团队有着付出的渴望,才因此被有心人给利用,毕竟职场不同於校园,同事间没那麽多纯洁的情谊。

    看向一派轻松的说着自己悲惨经历的人,钟沐言不自觉噘起嘴,默默收回视线。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可她却莫名的觉得生气,其他人的行为她一向不在乎,可唯一感到恶心的,就是这种践踏他人良善的人。

    令人矛盾的是,她认为申羽澜不应该这麽蠢善,要对这个残酷的社会有点醒悟,同时又希望这样纯真温厚的心,能够一直保留在这人的身上。

    越想越烦躁,钟沐言微微叹了口气,乾脆转移了话题,「工作这麽不稳定,怎麽还有钱出国玩?」

    虽然说解除了一天一问的限制,可大部分的问题还是落在了申羽澜身上,本人其实也不以为意,她知道钟沐言本就不是习惯揭露自己那种人,更何况愿意提问就有想拉近关系的意思,她也是乐见其成。

    「之前不是说家人很照顾我嘛。」松了松握得有些发麻的手掌,申羽澜将拐杖换到了另一只手,「老实说我家的经济状况还不错,小时候我爸开了间国贸顾问公司,收入算满优渥的,而成年後公司就交给我哥经营,好像有做转型还是什麽的,具t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也是做得有声有se啦,所以家里从来没有缺过钱。」

    看见对方投来si鱼般的眼神,申羽澜俏皮的笑了笑,「我知道这麽说很欠打啦,可这就是事实啊,他们看我这半年过得不是很顺利,就给我一笔钱要我出国转换心情,我当然就欣然接受搂。」

    「那你呢?家人对你好吗?」

    听了这句反问,钟沐言不自觉的垂下视线,将帽檐压低了一些,「我没有父母。」

    没想到一脚就踏进了雷区,申羽澜正想开口道歉,却听对方又继续说道:「我是舅舅和舅妈扶养长大的,他们很尽责,从没让我饿过冷过,还供应我上了大学,对我算是很好吧。」

    这淡漠的语气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也听不出她与家人间情感状况究竟如何。

    语句落下後的沉默让人有些焦躁,申羽澜吞了口水,倾身小心的观察着帽檐下的表情,「你…想念你的父母吗?」

    问出的当下就後悔了,这什麽蠢问题?

    钟沐言微微的耸肩,开口语气很平静,「他们很早就过世了,我没有任何印象。」

    申羽澜机械似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想确认,可知她道该将问题停在这了。为了缓解自己制造的尴尬,正苦思着话题该怎麽继续下去,身旁的人却先开了口:「看来不管几岁,你家人都打算一直这样照顾你。」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几岁?」申羽澜自然没放过这个nv人最在意的问题,倾身将脸凑到了对方面前。

    看了眼前白皙又有棱角的下颚线,钟沐言用食指抵着下巴将她推开。

    这问题实在是很多余,刚才都已经把自己工作的年资经历摊得差不多了,小学没毕业都能算得出来。

    可她还是敷衍的张开掌心b了个五。

    「唉呦!猜得很接近喔。」申羽澜刻意扬起了声调,装模作样的演着,「本小姐今年二十有六,正值青春貌美的最佳年华,凡踏过的草原遍地生花,路过的林间鸟儿歌唱,无处不倾倒於本人的绝se之下。」

    见这人又开始吹捧自己,钟沐言毫无感情的回道:「差远了,我猜的是五岁。」

    「欸~好过分!」

    申羽澜假装不悦的噘起嘴,心里可是乐得开花,她喜欢这个清冷的人跟自己斗嘴,喜欢她们的对话越来越有温度。

    「那小言你几岁?」

    钟沐言目视前方,平淡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猜。」

    「这还用猜吗?看这青涩秀丽的容颜,小言妹妹,你这才刚满十八对吧?」这种简单的问题难不倒申羽澜,抓着机会就开始马pjg,「是不是连驾照都还没考啊?没关系~姊姊有车,回国就载你出去玩。」

    钟沐言冷笑一声,这人的油嘴滑舌她算是习惯了,听久了也不觉得反感,不过明明是ai哭又ai撒娇的x子,居然还敢以姐姐自称,怕不是对自己的属x有什麽误解。

    「笑起来果然很好看呢。」申羽澜歪着头,满意的欣赏着那不经意g起的一抹笑,「要是能时常见到就好了。」

    这话让钟沐言不自在的别开脸,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表情的变化,而对方真心的称赞让人感到窘迫,乾脆保持沉默,将注意力回到行进的道路上。

    身旁的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麽,默默跟上对方变得有些浮躁的脚步。

    根据规划,她们行进的路线会经过一些当地人才会来的小景点,因为跟城市相距非常远,要抵达这里大多还是需要开车,因此地上开始看到多次被车轮碾压後出现的道路。

    似是下意识的想避开与人接触,钟沐言行走的位置与车道保持了一大段的距离,即使有车经过看见她们,也只能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小言,你搭过便车吗?」

    又一次热情的朝行经的车辆单手挥舞後,申羽澜有些兴奋的问道。

    「没有,也没兴趣。」她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直接表明立场。

    「先别急着拒绝嘛。」申羽澜重新调整了肩上的背包,偷偷r0u了撑着伤腿而有些紧绷的大腿,「既然都出来旅行了,能收获一些不同的t验不是很好吗?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见那回避社交的人依然无动於衷,申羽澜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坦然道:「当然也不是什麽都要尝试啦,只是希望多年之後想起来,不会有阿!要是当时有做过就好了那种後悔的感觉而已。」

    猝然停下的脚步吓了申羽澜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那人紧抓着背包肩带,面se异常的沉重。

    要是现在不去做,之後想起错失的机会,肯定是会後悔的,所以得好好把握现在才行。

    传入耳中的话语意外的和脑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各种复杂的心绪翻涌而起,全都闷胀的挤在x口,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深x1了一口气。

    除却心情的杂乱,有件事却是很清楚的。

    她的确後悔了,非常非常的後悔。

    「小言,你还好吗?」

    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写着担忧的眼眸,钟沐言垂下视线,轻轻的摇摇头。

    她没意识到申羽澜主动的靠近,已经超过平时与其他人保持的距离,甚至只要微微倾身,就能靠上对方的肩头。

    「坐陌生人的车,可能会有危险。」虽然心里已经差不多妥协,可钟沐言还是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与先前的冷y决断截然不同,这次是协调的语气,话中甚至带着不自信的畏缩,隐约藏有难以察觉的依赖。

    第一次听到钟沐言用这样的语调说话,申羽澜有些讶异,她不知道对方想到什麽才有了这样的变化,面对那样哀伤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才能让钟沐言好一些。

    好想抱一抱她。

    当然申羽澜并不敢这麽做,只是软着声说道:「小言,我知道这种事肯定有风险,不过要是因为担心就什麽都不尝试,那也太可惜了。」

    说着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似乎光是看着,就能吹散所有心中的烦闷,「反正你这麽聪明,要是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就偷偷给我打暗号,我们再一起想办法逃跑就好啦。」

    这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天真,钟沐言轻叹了口气,声音又恢复如常,「你腿还瘸呢,怎麽跑?」

    「那…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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