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难(5/8)

    正经没两句又开始嘻皮笑脸,钟沐言忍不住又看了那受伤的膝盖一眼,「做梦。」

    语毕她随即转身,朝着车道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会有车行经的路线,可这地点本就偏僻,申羽澜已经数十次回头张望,耳朵也张大了仔细听着,就是没盼到那一辆载着希望的车出现。

    两个小时过去,很快第三个小时也过了,依然没有见到任何的影子。

    将那满心期盼的样子尽收眼底,钟沐言本身对搭便车没有多大意愿,可想到这双燃着火光的眼睛可能会显露出的失望,心底不由得和对方同步祈祷着。

    终於,在那日头开始西斜不久,一辆银se的休旅车携着滚滚h沙,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冒了出来。

    打从车子出现在视线中,申羽澜挥动的手就没停下来过,要不是受限於那只受伤的脚,感觉她绝对会原地跳起来。

    不负盛情的,车子缓缓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副驾摇下车窗後,一位戴着墨镜的nv子笑着朝她们友善的打了招呼。

    「ho!」申羽澜扬起招牌的笑容靠近窗缘,眼睛快速的扫视了一下车内,驾驶座的男x同样带着露齿笑,而两颗好奇的脑袋正试图从座椅间的缝隙往前探头,看起来像是出游的一家人。

    「no…nosva…osalsandiego」

    申羽澜努力挤着刚从钟沐言那热腾腾学来的西班牙文,话都糊在了嘴里,只有最後要去的地名发音最清楚。

    nv士疑惑的皱了眉头,不过还是抓住了关键字:「ieresirasandiego?」

    快速回头看向身後的人,见钟沐言朝自己点了点头,又转回来点头:「sisi」

    两位大人相互交谈着,而後座的小朋友也兴奋的cha话,车内热热闹闹讨论,让申羽澜听着有些紧张,默默退了一步站到了钟沐言身边,寻求安慰般握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钟沐言没说话,任由对方掌心的温度覆在自己的手背上。

    後来的对话就稍微有点混乱,钟沐言只大概理解对方并没有要前往圣地牙哥,可是提及了一个朋友的名字,她不理解现在的情况是要怎麽发展,只知道在对方开启车门邀请她们上车时,申羽澜毫不犹豫的就躜进了後座,还顺便拉着她一起,跟那两个小朋友挤在了一起。

    门一关,车子载着新加入的两位乘客,驶向了未知的目的。

    两双既好奇又兴奋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起挤在後座的两位外国面孔。

    那个戴着圆帽的人先是朝他们一笑,就转头朝坐在门边的nv生说着听不懂的话,对方表情冷淡的小声回了一句,她又马上看了回来。

    「as?」

    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听出对方是在问自己的名子,约莫岁的小男生笑得更开心了。

    他指了自己「go」,又指了自己身後的小nv孩,「kira」

    「ho!」申羽澜朝他们挥了挥手,又指着自己介绍道:「bobo」

    两位小朋友先是愣了一下,相视一眼後一起笑出声:「ha!bobo!」

    听见後座的笑声,副驾的nv子转过头,扬起眉头朝她们问道:「aigo?」

    「no」又是问关系,这题申羽澜会,上次问她们是不是朋友的回答她还记着呢,立刻自信的学着索菲亚的发音回道:「pareja」

    前座的两人讶异的交换了视线,可也没多说什麽,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就算无法用语言对话,也无阻止两位小朋友的热情。

    go从脚踏垫上的箱子里拿出了几包饼乾,递给了刚认识的新朋友,而年纪b较小的kira也有样学样,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几颗糖果,小心翼翼的放在对方张开的手心。

    申羽澜也拿出了她唯一的交易货币pocky与他们分享,一大两小像是同乐会一样愉快的吃着点心,当申羽澜拿着收到的饼乾转头,看见坐在窗边的人单手撑着脸颊,深沉的眼眸无神的望着飞逝而过的野岭,清秀五官透露出的寂寥,彷佛与吵闹的车厢割成两个世界。

    她在人群中总是这样,似是不愿沾染吵杂的喧嚣,将自己悬於千里之外。申羽澜不由的想着,好像只有自己与她独处时,才能偶见那深渊般空洞的双眸,映出些许鲜活的se彩。

    尚未步入h昏,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一座类似於蓄水池的巨大湖泊延伸了数里,虽然周边被高耸的山壁围绕,视野所及依然非常开阔,一扫h沙地为眼睛带来的疲劳。

    他们驶入的这片平坦砂石地已经停了几台车,各自沿着岸边摆出了摺叠椅,搭起了两座天幕和数十个营帐,看来像是个营区。

    停好车後go的父亲离开了一下,几分钟後回来时身边跟着另一位年轻男子,他主动向两位新夥伴打了招呼:「hi,iacas」

    「~gdtoetyoucas!」终於有人会说自己听得懂的语言,申羽澜差点喜极而泣。

    就算只是基础的英语会话,在能够g0u通的情况下,她们总算对现况有了清楚的了解。

    原先载她们来的go一家确实没有要前往圣地牙哥,可今天要一起在这露营的卢卡斯明天会和他的家人开车路过,所以刚好能让她们坐上这台顺风车。

    当然这对话主要是由申羽澜和对方进行的,钟沐言自然的把社交工作全丢给对方,自己只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本来要是没有出意外,根据计划也是要再三天才会抵达大城市,所以要是能提前也不算坏事。

    讨论完接下来的行程,两位就被正式交接给了卢卡斯,她们跟在对方身後,经过一车车搭着露营设备的家庭,停在一台黑se的休旅车前,旁边已经搭起了一大一小两座帐篷。

    卢卡斯指了那顶b较小的单人帐,表示孩子会跟他们一起睡,又说道:「it''''salittlebitsall,butithkyouuplehaforonenight」

    「wait」一直没开口的钟沐言抓到关键字,否认了她们的关系:「wearenotuple」

    卢卡斯不解的用手抓了抓头,「butjoesaidyouare」

    现在换成钟沐言一头雾水了,她看了一眼明显也0不着头绪的申羽澜,突然想起了什麽,朝卢卡斯问道:「what''''sparejaans?」

    「哈!原来一路上都是这麽误会的吗?」

    听见坐在帐篷边看湖的人笑着,钟沐言微微蹙着眉,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行囊。

    她先前就觉得怪,在小镇的时候明明有看见屋内其他开着的房门内有着两张单人床,而且整理得像是客房,屋主却选了一张双人床主卧让她们过夜,现在终於知道,问题是出在於某个不懂装懂的人身上。

    「不过这也很有趣欸。」一派轻松的申羽澜完全不以为意,还从中挖出了乐趣,「我们看起来很像伴侣吗?不然他们怎麽这麽容易就接受了?」

    「只是合理的猜测罢了。」钟沐言没发现自己开始会下意识的回答对方的提问,平静的解释道:「一开始就否认了朋友这个选项,他们自然会往别的方向猜想,而且智利跟台湾一样,是能同x结婚的。」

    申羽澜眼睛一亮,朝对方投以崇拜的眼神,「原来如此,小言好厉害!懂得事情好多。」

    钟沐言微微叹了口气,「要是真懂得多,就不会让你闹出这样的笑话了。」

    其实她并没有很介怀,这种误会本就无伤大雅,何况她本就不是很在乎他人的眼光,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也对这种事并不感冒。

    在这露营的家庭之间似乎都有认识,大人们将食材集中到一处,生起两个烤r0u炉准备着晚餐,年纪较小的朋友就在一旁打杂帮忙,而年纪大一些的早就下湖玩得满身sh了。

    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卫浴,但是有一间铁皮简易搭建的空间装有马达,能将湖水ch0u上来做身t的冲洗。

    钟沐言接在了申羽澜的後面进去冲澡,这水看起来无se,0起来也不滑腻,可却有一gu不淡的草腥味,洗完了身上也染上了那gu味道,感觉不是很舒服。

    这让她想起自己学生时期的时候,虽然家人有支应大学的学费,可其余的住宿与生活费用都是需要自己打理的,只依靠微薄打工薪水的情况下,钟沐言在很多状况不佳的地方生活过。

    天花板因严重受cha0而充满霉味,除sh机怎麽开都没用,下雨天更遭,不时就会有地方滴水,电器都得用袋子罩起来。

    隔音不好又有习惯很差的邻居,三更半夜打闹吵架也就算了,就算房间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是会有蚂蚁蟑螂从墙缝爬过来。

    耗电又吹不冷的冷气、关紧还是会透风的玻璃窗、流出铁锈味的热水器,在出了社会後依然因新鲜人低廉的薪资,游走於各式条件不齐的租屋。

    有了这些经历,钟沐言可以忍受现在的不便,可申羽澜不一样,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家庭经济富足的情况下,应该不曾有过如此糟糕的生活品质,长途荒野的步行在卫生洗漱上条件极差,但这一路上几乎没听她抱怨过,基本上就是逆来顺受。

    是x格使然,让她习惯用乐观洒脱的态度面对这一切吗?

    还是那不想拖累他人的倔强,所以强迫自己一声不吭呢?

    走出铁皮屋时,钟沐言大致扫视了一眼,轻易的就从大片的营区里找到申羽澜的位置,她站在湖畔的尾端,正笑着和身边几个身高及腰的小朋友说着话。毫不意外,她总是被人群围绕着。

    申羽澜蹲下与小朋友们平视,他们似乎对帽子底下那颗光头很感兴趣,见帽子被拿下後,几个b较大胆的甚至还伸手0了几下。

    突然,其中一个小男生恶作剧似的抢走了申羽澜手上的帽子,转身就跑,其他小朋友见状也瞬间鸟兽散,还一路嘻嘻哈哈的叫喊着。

    申羽澜立刻起身想追,可伤腿无力的情况下不小心绊到颗碎石,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倒,看得钟沐言倒x1了一口气,好在手先撑住,受伤的膝盖没有着地,不然刚癒合的伤口肯定又要裂开了。

    拿着帽子的男孩跟着其他人一起跑着,不时回头看看那个笨姐姐有没有追上来,还没来得及转回前方,他就撞上了某个人跌坐在地上。

    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冰冷又锋利的眼眸,面无表情的脸却明显透着震怒,周身带着极强的低气压,让旁边的小朋友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那人一语不发,默默朝地上的男孩伸出了手。

    男孩被对方的视线困住,微微发抖的手将帽子轻轻放到伸出的手上,待对方缓缓捏住的那一刻,立刻起身拔腿就跑。

    这人好像b妈妈发火时还要可怕。

    小朋友们各自逃窜後,钟沐言低头看着手中的帽子,想着自己刚刚怎麽就追了上来,明明这事就算不处理,等会孩子的父母也会来解决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申羽澜被欺负,她的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回到了帐篷边,申羽澜伸着腿让还没重新包紮的伤口风乾,失去帽子的头顶换回了原先的方巾,她将手撑在身後,惬意的欣赏着夕yan映照下的湖面。

    将帽子藏在身後,钟沐言装作无事的走过去,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在对方身侧坐下。

    「你洗好啦。」申羽澜扬着清新的笑容,欢迎对方的归来,「他们刚跟我说,再半小时晚餐就准备好了。」

    钟沐言望着湖面轻轻点了头,平淡的问道:「帽子呢?」

    「喔这个。」申羽澜0了0自己的头巾,「小朋友借去玩,等一下就会还我了。」

    骗子。

    钟沐言在心中反驳,看对方顶上戴着自己借的那块青se方巾,突然有点不想把帽子还回去了。

    可她马上意识到这有多荒谬,东西又不是自己的,凭什麽占着不物归原主?

    一个心虚,立刻将藏在背後的帽子拿了出来。

    「你帮我拿回来了!谢啦!」完全忘了刚才某人的明知故问,申羽澜开心的伸手要去拿,却瞬间抓了个空。

    「帮你拿回来,怎麽谢我?」钟沐言晃了晃手中的帽子,歪着头问道。

    申羽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总是带着疏离感的人会主动与自己亲近,即使隐约感觉对方已经接纳了自己,但感受到这冰山消融後的态度还是有些惊讶。

    她心情因此好了起来,「那我唱首给你听怎麽样?」

    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头,她撑着手倾身靠了过去,说服道:「跟你说,不是我要自夸,听过我唱歌的人就没说过不好听的,今天听到算是你赚到。」

    钟沐言将帽子扣上探过来的头,忍不住吐嘈,「唱什麽?笨小孩?」

    「欸!不对吧。」申羽澜坐了回去,重新将盖住脸的帽子调整好,「这不是个十八岁nv孩该说出的歌名阿,小言妹妹。」

    见那冷y的脸终於出现一抹淡笑,申羽澜撑着下巴看得有些着迷,感觉自己逐渐沉醉於那冰冷中透出的柔美,只经这一瞬的撩动,x口就回荡起舒心的弦乐。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对了。」钟沐言收起笑容,朝申羽澜严肃的说道:「不要再叫自己bobo了,那在西班牙文是骂人傻瓜的意思。」

    没想到申羽澜听了却是g起嘴角,一派轻松道:「原来是这样,那跟我猜得差不多。」

    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这样称呼自己?

    没问出的疑问写在了钟沐言的脸上,申羽澜读出了其中意思,微眯起眼看向远方的山峦,轻声解释道:「看他们的反应,大概能知道这是带有点贬低意味的词,可也因为如此,这种称呼通常带有一点亲近感,要是能跟他们相处得更好,这样叫也无所谓吧。」

    看着那洒脱的脸庞,钟沐言垂下眼眸没回答,这些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的确,申羽澜用自己的方式能跟大家融洽的相处,可无论是毫无保留的给予信任,还是让别人用戏谑的方式称呼自己,总感觉在与人的交流中,她习惯用一个较低的姿态来博取好感。

    钟沐言无法理解,在她眼中这样有人格魅力又亮眼的人,轻易就能获得大家的喜ai,为什麽在关系中还要如此委屈呢?

    她还没意识到,对申羽澜的在意已经如同发了芽的藤蔓,逐渐在心中攀附缠绕,而自己的目光,也开始不自觉的追随着这个人的身影。

    斜yan在翠绿的山峰撒下金se的余晖,深绿的湖水被微风掀起涟漪,广阔的视野沉淀了心绪,让人随着这份娴静感到舒心。

    似被这样的氛围所触动,钟沐言第一次生出了留存此刻的想法,她从背包中拿出相机,喀擦一声,记录了由自己所选的景致。

    「小言。」闻声她从镜头移开视线,撞进了申羽澜慵懒柔媚的眼眸中,「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看来想珍藏这一刻的,似乎不只有一人。

    虽没有要拒绝,可钟沐言还是故意问道:「那你用什麽跟我交换?」

    「嗯…阿!用我的照片跟你换。」申羽澜像是想到什麽,回头翻找了自己的包包,拿出了一张照片,没等钟沐言反应过来,手上的相机就已经跟相片做了交换。

    拿起来一看,没忍住轻笑出声,她都忘了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到底有多恼人了。

    「这麽丑的照片还跟我换?」看那人满意的晃着手上迅速抓拍的底片,钟沐言也摇了摇手中顶着颗光头,满脸傻样的照片。

    「还不是怪你,把我拍得丑si了。」申羽澜噘着嘴埋怨,骄傲的秀出自己的成果,「你看我把你拍得多美。」

    立可拍上的影像慢慢浮现,清秀的侧颜将娟秀的五官清晰的描绘,唇角敛着淡雅的笑,映着原先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

    这画面,连钟沐言自己都觉得陌生。

    「交易成立了啊!合作愉快。」怕对方反悔,申羽澜只展示了一下就将相片收回。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换来的照片,钟沐言挑了眉头,默默的将它收进了那一叠明信片中。

    「小言。」

    几经心中的反覆犹豫,申羽澜紧捏着手中刚换下来的头巾,牙一咬问道:「我…能看看那些明信片吗?」

    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这些明信片对钟沐言有多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而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触碰那些伤痛,她其实毫无头绪。

    可为了贴近那颗冰冷的心,她不介意在过程中冻伤自己。

    夕yan映着那人深邃的脸庞,姣好的五官因紧张而显得有些紧绷,钟沐言平静的看着,半晌才默默挪开了视线。

    指腹擦过起了毛边的纸卡,却无法抚平心中升起的闷痛,钟沐言深x1了一口气,同过去一般努力压抑住那些难受。

    人们都说月亮能惹祸,殊不知过於yan丽的晚霞,也能让人被蛊惑。

    当明信片出现在申羽澜眼前时,似是过了一世纪之久,接下的那刻感觉如有千斤重。

    翻过一张张明信片,上面有些景致不久前自己才亲眼所见,可被描绘在卡片上却是独特的取景,彷佛光从相片中就能道出一段故事。

    有的卡片左下方写着座标位置,有的又没有,得以看得出纪录者的随兴。

    申羽澜没去翻看背後的文字,在被主动邀请之前,那是只属於对方的ygsi。

    「哈!这只蜥蜴好可ai。」看着手上有趣的构图,申羽澜笑道。

    什麽蜥蜴?

    这些明信片少说也被翻看了数百次,怎麽不知道有什麽蜥蜴。

    钟沐言疑惑的问道:「哪里?」

    「这里阿。」

    申羽澜拖着伤腿挪近了一些,钟沐言也探头过去,两人肩头轻触。

    指头前端是一条溪流旁的圆石,而在石头下方y影处,仔细看的确有着生物的轮廓,可确实不易察觉。

    还没想通这人怎麽一眼就发现图中的细节,申羽澜又拿起另一张明信片说道:「这里我们好像有经过,不过那时候没有拍到照片。」

    这张并没有座标,图上是两座山峰间的低谷,虽说这一路走过不少相似的地形,却还是相当有辨识度。

    钟沐言对此毫无印象,「什麽时候?」

    「离开小镇那天吧。」申羽澜稍微回想了一下,在相片上b划道:「不过我们走的是山的这一侧,也没下到这个坡度,所以b较难看出来吧。」

    对没有标注座标的明信片,钟沐言本就没有强求,可画面还是深深印在脑海里的,因为她期望旅程中所有重叠的脚步,可以为她和心中的人带来某种交集。

    可她看不见,看不见相片中藏的小惊喜,看不见脚下踩过相同的风景,只是机械式的跟随那些数字。

    钟沐言微微偏头,看向那张带着清澈笑颜的侧脸。

    但这个人能看见,就好像…她们是用同样的角度在看这个世界一样。

    「这些拍得很bang欸。」申羽澜由衷的赞叹,诚心地说道:「真希望能见见这个摄影师。」

    心脏倏地ch0u痛,钟沐言低下头,下意识的握住颈上的吊坠。

    「你见不到的。」强装平静的语气里,藏不住悲恸的微颤,「她已经不在了。」

    这个可能x申羽澜是想过的,只是一句无心的想法脱口而出,换来的回应也让她有些无措。

    可她没打算道歉,如果对方都愿意鼓起勇气揭开伤疤,自己跟本没理由在这里退缩。

    没去看身侧人的表情,申羽澜盯着明信片,语气轻柔的问道:「那你能跟我介绍她吗?」

    语句落下後陷入沉默,只留下寂静的等待。

    直到下一阵风卷起的h沙让人眯了眼,余光瞥见那曲起的膝盖被手环抱,耳边才响起柔和却带着乾涩的嗓音:「她叫蓝湘璇。」

    「她是个旅游作家,有时会帮旅行社做旅游行程的规划,或是接一些旅行专栏的文案,不过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撰写旅行纪录并出版。」

    「她会说的语言就有五种,去过的国家我从没算清过,可她很少走那些观光客会去的城市,大多都像我们这几日这样,走没人走过的路,找出未被发现的风景,深入各偏乡与当地居民一起相处。」

    「她真的很厉害,大家都说旅游作家收入很不稳定,可她的邀稿却从没断过,还有出版社愿意负担旅行的支出,请她为特定的主题写专栏。更夸张的是,还曾经有节目公司打过电话,希望她担任旅游节目的主持人。」

    话语至此停顿,申羽澜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人,她嘴角似因回忆的美好而微微g起,可眼神中浓浓r0u不散的哀伤,却让这抹笑显得更加悲凉。

    「听起来她是一位很bang的人。」

    钟沐言抬起头,对上申羽澜清澈的眼眸,看着那柔软又真诚的笑容,突然生出一gu冲动。

    她想靠上那人的肩头,想让自己慌乱无助的心,偷偷汲取属於那人的温暖。

    可理智没让她如此放纵,所以她只是将下巴靠回膝上,淡淡的开口:「她b我说的,好太多太多了。」

    後来呢?

    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却没有人先开口,话题尚未结束,可似乎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你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这里吗?」

    不知过了多久,申羽澜将问题拉回了此行的目的。

    「嗯。」钟沐言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轻薄的声音淡在了风里,「这是她生前,最後走过的旅程。」

    「旅程该从哪里开始,走到哪里是结束,我完全不知道。他们说,她是搭着一艘渡轮回程的,什麽原因导致的意外没人说得清楚,只说全船无人生还,救援队甚至连屍t都没找回来。」

    听她嗤笑了一声,眼中浸满被丢下的落寞,「你看这个人,好好的飞机不搭,上了艘回不了家的船,让我在那傻傻的等,结果我想见的人没回来,回来的只有这些。」

    她看向申羽澜手中的明信片,又伸手搓了搓颈间的吊坠,撕心的痛楚让她咬紧了下唇,不让悲伤呜鸣从喉间溢出。

    「我真的好後悔,为什麽她邀请我这麽多次,我却从来没跟她出来旅行过,直到现在才在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麽。」

    翻涌而出的内疚让钟沐言低吼出声,撕心的悔恨扯着伤口再次渗出血来,她反覆用那些痛楚折磨自己,好似这样才能惩罚自己所留下的缺憾。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人紧紧的抱住。

    太yan落山後气温骤降,身t开始感到有些微凉,可申羽澜紧靠上来的t温,却适时的驱除了那gu寒意。

    钟沐言嗅到了环在颈前手臂,跟自己身上一样有着那gu草腥味,又感觉到倚在自己後颈的人微微在颤抖,似乎是在啜泣。

    钟沐言有些好笑,「我都没哭,你哭什麽?」

    「因为…我知道你很难过,所以我也…很难过。」申羽澜哽咽得挤出字句,断断续续的x1着鼻子,「就算你…再坚强,只要失去了重要的人,心…还是会被摧毁的。」

    心口突似是被一双温暖的手给包覆,触动的感觉有些陌生,却是温柔得让人难以抗拒。

    钟沐言一直以为,悲伤是只属於一个人的事,可此刻的申羽澜好像跟自己靠得很近,却又不只是肢t上的接近,两人似乎共享着同样的情绪,在这一瞬,她们就是全世界最贴近彼此的人。

    缓缓闭上眼睛,钟沐言将脸缩进对方的臂弯里,「不是重要的人。」

    「是我这辈子最ai的人。」

    和煦的晚风掠过垂在肩头的发丝,却没带走凝滞在心头的哀伤,如同每个难眠的夜晚,钟沐言沉沉的吐着气,让时间缓解x口难耐的闷痛。

    可今天她并不是一个人,经过须臾的沉默,她听见搂住自己的人用着浓浓的鼻音,在颈後小声的埋怨道:「小言真的很小气,知道人家的意思还故意反驳我。」

    这无理头的抱怨来得突然,钟沐言一时间无奈得有些想笑,有这个人在身边,那些难受的情绪似乎没有过去那般折磨了。

    她忽然意识到,申羽澜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自己,她不是要你别想太多,也没有一句不要难过,而是试着贴近你的心情,与你同样浸泡在悲伤里,陪你一起伤心,再悄悄的,领着你走出情绪。

    她真的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这样说来,你第一次旅行运气很不错阿。」

    sh热的气息打在博颈,钟沐言下意识缩了缩,「怎麽说?」

    「因为遇见我了阿。」申羽澜揽着钟沐言的脖子,靠在对方肩上笑了笑,「你看你这麽社恐,要照着湘璇那样随兴不羁的旅行方式,光是要应对一路上不同的人就耗尽心力了吧,哪还有什麽心情享受旅程呢?」

    被戳中心事的人偏头噘起嘴,申羽澜仔细观察,确认对方没因自己直呼那人名字表现出反感,才又继续说道:「再加上多了一个人,就是多了一对眼睛嘛,你看你没注意到的景se,不就碰巧被我发现了嘛。」

    「我知道未能同行的缺憾是无法弥补的,可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没有遗憾的旅程,无论你要去任何地方,或是经历哪些t验,我都会陪着你的。」

    说着她开玩笑道:「就算是要搭渡轮,我也会跟你一起上船的。」

    这些话要是出自别人口中,钟沐言肯定是会生气的,即使蓝湘璇不在了,她也不认为有谁能在这趟弥补的旅程中替代那个人的位置。

    可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在不久前她早就已经发现,申羽澜和蓝湘璇有不少相似之处。

    开朗洒脱的x格,游走於人群的社交能力,老好人似的善良,还有毫无距离意识的肢t接触,跟这些熟悉的特质共处久了,好似生成了一种错觉:要是走在自己身边的是蓝湘璇,旅程是否也会是同样的感觉呢?

    即使不知道答案,这些感受也足够让人迷惑似的答应同行的请求,甚至像现在一般,沈溺於对方的温柔之中。

    「为什麽我对你这麽糟糕,你还愿意对我这麽好?」

    这是钟沐言最无法里解的,自己对她一直很苛刻,可对方却始终很照顾自己,无论是行为上还是心情上。

    「你有想对我很遭吗?」申羽澜歪着头问了句,没等对方回答,又自己答道:「如果没有,那就没有很遭阿,因为我没有这种感觉。」

    g在钟沐言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申羽澜将脸埋进对方有些单薄的肩窝里,「同样的,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有特别对你好,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可是我觉得你对我很好。」钟沐言还是很坚持。

    「那…关我什麽事?」

    见申羽澜嘻皮笑脸的耍起嘴皮,钟沐言知道她是想表达自己并不在意,可心里的那份歉疚,却如同鱼骨卡在喉间那般难受。

    「羽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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