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羽毛(1/8)

    两个人在床上却反过来了。

    付沉本不喜欢男人,无所谓谁上谁下,贺因渝喜欢男人,却对攻受毫无概念。贺因渝甚至不考虑做爱。他理解情人,就是给他玩的人。

    贺因渝让付沉把衣服全脱了,他要检查身体。付沉皱眉,凌晨五点半。这是真有病。妈的。付沉利落脱了个干净。贺因渝装模作样拿一个听诊器。

    听付沉的心跳声。听了两个小时。

    操。要不是有求于人,付沉能把这人踹到床下。室内安静,贺因渝把一铁片搁在付沉胸口,是个人都觉毛骨悚然。更别说贺因渝一言不发,窗户紧闭着。付沉睡不着觉,他看天花板。计算自己的回国日期。

    白天贺因渝收起听诊器,他一夜没睡眼下乌青,皮肤更白,太阳光爬上床沿。贺因渝起身,在付沉面前换衣,他穿好西装外套,一言不发出去了。付沉暗骂一声神经病。他估摸着贺因渝能给他几个零花,付沉不想用账目上的钱,还没来得及提人就走了。睡到一半被尖锐铃声吵醒。“您中午的画像时间到了,请您尽快上楼。”还是昨天的布景,画架后的青年恢复正常神态。

    和昨晚付沉所见全然不同,他礼貌而陌生地点头。“今天确定你的风格,每个模特都不同。他们带给人的感觉不同,画布上的动态就不一样。我需要您给我一些灵感。”付沉没说话。

    陆衿白解释:“请您找一找自己喜欢的或者感觉到舒服的道具吧。”布景有大床,有山,有水。秋千,阳光。屏风,高灯。纱帐层层,隔开不同布景。有布偶哇哇,有毛绒猫咪,也有花篮和面包。付沉只是站在那里。

    付沉不是不配合,他性格从小就硬,没朋友,光打架。不用说话眼神就骇得人不敢靠近,付沉不会。也不知道什么是沟通。

    他杵在原地和陆衿白大眼瞪小眼。

    陆衿白折腾了一下画架。尴尬地催促:“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忽然感觉不该留下这个麻烦。付沉站了一会,环视四周,他走到床上躺下,被子一盖续觉。

    “……”陆衿白看得呆了,他病弱的脸庞覆上茫然,陆衿白喝了一口水。拿着画笔发呆。他走到金丝黑色大床前,拉扯了一下付沉的被子,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付沉身材很好,陆衿白看过太多模特,对身材无感,他只是摆来摆去地找一个好的角度。调整到半露微露,陆衿白将光线聚焦在付沉的面上,付沉侧头,侧颈露出。陆衿白熟练调高室内温度。

    他坐在大床不远处。喝着水端详画面。

    陆衿白勤快地搬了一个木凳子过去,在上面揪了几片金花瓣。又将手中水撒几滴在凳沿上。水流淌下,床上人不安动身,他用手遮住眼睛,纤长的睫毛压下去。陆衿白又端详片刻,他捏了一根鸟兽羽毛,轻放在付沉腹部往下。陆衿白满意点头。

    他找好角度,专注画起来。付沉开始只是假寐,后来睡得沉了,接连翻身。陆衿白安静作画,羽毛被付沉夹在腿中,隐没不见。那水滴在地毯上留下印记。画了半张,陆衿白留白半张。

    陆衿白没有叫醒熟睡的付沉,他将画夹在画板里,自己走了。付沉下去吃饭,他揉了揉腰,付沉的腰下雨天就疼,高二的时候留下的伤。

    他沉着脸查天气。妈的,真晦气。要下雨了,贺因渝还会不会来?他也没加自己联系方式,付沉不知道神经病怎么想。贺因渝要是忘了自己,下次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

    付沉对着镜子看,他不清楚自己长相,眼睛上那道疤明显,付沉遮了一下。一半冷峻的脸,付沉眼中晦暗隐去。付沉曾经的眼睛不是这样。

    付沉纯粹,直白,那双眼睛锐利,纤长的睫毛在雨下颤动,黑伞下是未加掩饰的青涩。冲入眼帘的荷尔蒙。安浦年按动门铃。女佣去迎接。下雨了。

    “安先生,路不好走吧。辛苦您了。”

    安浦年抬眸,女佣呼吸一滞,每次都是如此,眼前人温雅俊美,说话时看你的眼睛,让人大脑空白。几乎时间暂停。期盼时间停摆。

    “安老师,陆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管家在门口迎接。安浦年收伞。女佣立刻接过安浦年的雨具。女管家将人领进屋内,新的女佣连忙端上姜汤。

    安浦年温和笑笑。付沉几乎静默在二楼与一楼的楼梯中央,他面无表情。安浦年蓦然抬头。

    两个人视线交错。

    付沉一步一步地下楼,安浦年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明明是近三十的人,长得还是那般完美,没有岁月风霜,只有无上风华。“安老师,您先休息一会,陆先生已经在等您了。”管家安排好一切。安浦年欣然答应。

    “安老师?”付沉琢磨着三个字。

    “安老师教陆先生什么呢?”下了楼的付沉走近,他不顾女管家神色坐于宫廷风格沙发座上。付沉问安浦年。

    “教他弹钢琴。”

    付沉眸子骤然一缩,他几乎要暴起,付沉眸底的血色一点点下沉,他忽然松了力。“我认识安老师很久,不知道安老师会……”付沉嘴唇颤抖。

    说不出那三个字。

    安浦年终于看他。眉眼如常,付沉抖着唇。“怎么了?”安浦年问,似乎关心。女管家冷漠出声:“付先生您在画像的时候睡着了,这已经是不敬业的行为了。您现在可以去补觉。”付沉纵然成熟不少,付沉纵然已经多次告诫过自己。

    付沉忍不住去攥拳头。

    安浦年看付沉一会。“画像?”他温润的嗓子吐出这两个字。付沉突然就坐不下去了。他骤然起身,头也不回上楼梯去。付沉双目冰冷。他闭了闭眼。

    竟露出一个笑来。

    安浦年看少年背影,两年不见,他长大不少。安浦年摸了摸装姜汤的碗身:“他有旧伤,给他准备的房间足够干燥吗?”

    贺因渝回陆堡了。他一来就去了付沉房间,可能是新鲜新收的情人,贺因渝没有跟陆衿白玩抓人游戏。不知逃过一劫的陆衿白合上钢琴盖:“安老师,这段曲子真美,是您自己作的曲吗?”陆衿白听过那么多抒情曲,这曲让他弹了又弹,情迷其中。

    难以释手。这悠扬迷醉的曲里有那么多欲说还休的爱语,该是多么有情的才子,能谱出这样心潮汹涌又回味漫长的曲。如云如雾,让人落泪,让人心悸,如恋语,如誓词,却又如午后的清茗,那抹清淡的身影。

    安浦年沉思片刻。“前半段是我写的词。”

    陆衿白一怔。竟然是共创……么?浑然天成,陆衿白完全没有听出割裂感,就像一人所创,不过心境不同。行云流水,曲殇纯洁。

    付沉跟他提零花钱的事,贺因渝显然没有预料,他似乎不懂为什么情人要钱,而他要给自己的情人金钱。付沉也显然没料到,按面前人答应自己做情人的速度,他以为贺因渝做得熟练。合着他之前都是白嫖?

    贺因渝不再理付沉,他翻着柜子找到两面镜。贺因渝将付沉推倒,直接地扒开他的衣服,付沉默然看他用那两面残缺的镜子对照着自己的身体表面。

    那种怪异感又上来了。

    付沉等了一会不耐,他要找贺因渝办的事很大,他不确定现在以他和眼前人的关系提出来会不会再没机会见到面。付沉必须加快他们关系的进度。

    付沉打量着仔细研究自己的男人,他穿着定制妥帖的西服,这样看没有一丝女气,得体的表情也让他显得神经正常,看不出是杀人狂。付沉突然伸手一推男人,他翻身而上,一个错位就压上男人红色的唇。

    身下男人双眼睁大。付沉只是轻轻接触,付沉自己抗拒亲吻,他想要抬头看男人的表情,脖子被猛得掐住。付沉下意识要出拳头,他愣神,这一愣,就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付沉喘不过气来,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贺因渝平静看着压在自己身上面色泛红的男人。他双手用力,眼神漠然地像在看器物,和之前的无害的行为大相径庭。付沉激烈敲击贺因渝的手,贺因渝只是冷静看他。

    生命本能让付沉大力挣扎起来,贺因渝却翻身而起,拖住要跑的付沉,用膝盖将他压在身下,贺因渝冷静地掐上付沉的脖子,头微微靠下。付沉脸憋得通红,发出“咔咔”的叫声。

    “付先生您在里面吗?”管家敲门。“付先生您说话。”管家机械地说道。贺因渝松开了手,不顾床上唾液呛出的付沉。贺因渝淡定开门,像是无事发生般自己走了出去。贺因渝把付沉关了起来。

    他安装好墙上的几条大铁链,贺因渝表情平静去和陆衿白玩抓人游戏。付沉缓过气来就去拿手机,断网了。他听到外面的动静。付沉都懒得骂人。贺因渝把自己关起来了,还屏蔽了自己手机的信号。妈的。还真有病。

    真他妈有病。付沉不是很后悔自己的试探,他估摸着贺因渝平静下来就会来找自己。付沉没料到贺因渝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有的疯子,只是发疯的时候不杀人。

    付沉更没料到,贺因渝这一关,就是七天,没送水没送饭,好在水龙头的水可以放在陶瓷壶里加热。付沉饿得下不了床,蜷在被子里发抖,付沉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腰上的旧伤泛泛地疼。付沉以为自己忍痛能力一流,没想到只是七天不吃饭就能让人身上的旧伤挨个发作。付沉高二的时候弄坏了自己的胃,自己的腰,现在全部报应到了现在缺乏养分的身体上。他缺糖,付沉甚至昏过去了一会。好在他福大命大又醒来。

    又哆嗦着觉得冷。

    贺因渝进来了,他手里一盘饭,付沉看着贺因渝走近,他起来,眼前一阵黑。贺因渝示意付沉去吃。贺因渝完全没有给付沉准备餐具。他一手拿着餐盘,示意付沉去吃,付沉不在意贺因渝或是故意或是无意的侮辱,只是他看到那盘泛着油脂的饭。

    付沉再没常识也知道人几天不吃饭上口不能这么来。简单说,付沉还不找死。谁知贺因渝看他不吃,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勺,舀了一大勺油,就往付沉喉咙眼里塞。粗糙的器具伤害付沉的喉咙,付沉恶心地直吐。贺因渝又不依不饶地往里灌,往下推。

    付沉整个人哆嗦起来,也是被灌,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趴在地上吐,疼痛,没有办法,付沉抬头,贺因渝低眼看他。

    和回忆中的一张脸重合。古堡的人,果然是一丘之貉。付沉只这么想着,倒了下去。

    贺因渝没有想到这次的玩具竟然又跑回来了。往常的玩具玩一次就都不见了。贺因渝好奇看走进大厅的付沉。此时贺因渝半躺在沙发上,听着陆衿白跟他汇报模特状况。

    付沉淡淡看贺因渝一眼,仿若无事发生径自上了二楼,可能是自己的房间记忆太过不美好,付沉直接等在了贺因渝大了一倍不止的华贵客房。这里的色调水墨,与整栋旧堡又格格不入。付沉躺靠在床上,他思考怎么能在不激怒贺因渝的状况下和他拉进关系。

    贺因渝进门,他拿了一盘水果,给付沉吃。付沉沉沉看那果拼,切的乱七八糟汁水横流。贺因渝开口:“吃吧。”付沉接过盘子,放在桌上。盘子发出不大不小的碰撞声。“我不想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贺因渝闻言一愣。

    “喜欢?”

    他漂亮的脸上没什么实质性的表情,似乎不明白喜欢和吃水果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答应我做你情人?”付沉问。“又不对我好。”付沉忍着恶心,对贺因渝说道。

    贺因渝看了一会付沉。推开门走了。

    付沉靠倒在床上,紧绷的身体放松,他怕那个疯子一句话听不得又拿他出气。

    贺因渝拿了一串宝石进来,他手上挂着玉石穗,青珠宝。贺因渝将那串华而不实的项链递给付沉。然后他对着付沉的脸说:“谈情爱收礼物的是婊子,你是婊子吗?”

    付沉差点给气笑了。贺因渝也笑,他漂亮的眼睛闪烁阴凉的光。“贺董不想给就算了,别这么侮辱人。”付沉只是玩笑揭过,他眼底的晦色一闪而逝。谁知贺因渝听了这话却兴奋。“婊子,你把衣服脱了。”

    付沉眼神低下来。贺因渝安静看他,皎白的脸上平静,红唇勾起。付沉听话地解开纽扣,贺因渝看着付沉的脸,眼睛从上到下。付沉解开裤子,贺因渝伸手拧了一把付沉的下体,用了几成的力道。付沉在床上惨叫。

    贺因渝抽气,他接连抽气,配合着付沉惨叫,贺因渝兴奋地大笑,他扑在付沉身上,学着他叫。双手没有章法地摸,付沉忍不住踹人。疼到抽搐。贺因渝玩了一会,收拾好自己褶皱的衣服,出去了。项链摔碎在地上。付沉终于骂出声来。他捏紧被子。“操你妈的。”“垃圾。”

    贺因渝没给付沉找医生,他似乎是出了房间就失踪。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收拾结尾。付沉缓过劲来不稳地下床,他先是到洗漱室去看自己的脸。难不成是……不像女人?付沉想到通缉令上的照片。他不知道人喜欢人喜欢的是什么,付沉一个电话打给慕恒:“你会化妆吧。”慕恒给付沉定的护肤套装没到,付沉就被叫到了画像室。付沉想也没想就上了床,他站着都不舒服。陆衿白觉得付沉走路姿势有点怪,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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