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折翠03(1/8)

    五年或许不长,可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能多活一天都是运气。

    在这个纷乱、争夺的年代,要si很容易,活着,bsi了更难。

    如若不是心上挂念着王心之,容池认为自己苦撑这五年,太不划算。皖系军阀虎视眈眈,革命烟硝甚嚣尘上,北有骁勇的草原骑兵,东边阎家更是处心积虑,觊觎祁连山矿脉资源已久。

    他是争一口容家覆灭的气,求一个自己没疯的名,履一道除他之外早无人惦记的约。

    如今,人见着了,村也毁去大半。

    容池走进王心之,伸出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浸染鲜血。

    他原想说,他这几年是怎麽过的。他想说,她当年果然还是不该救他,山上山下一个样,有他容池在的地方,就是人间炼狱。

    他有好多事想说,殊不知人在眼前时,却是半字也吐不出口。

    容池的手僵在半空,他没有碰她,最後一刻又收回手,连他自己也说不明为什麽。

    「我们下山吧。」容池淡淡道:「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

    王心之还是没说话。她看着容池,好一段时间的静默,连眼睛都没眨,像极披着红纱的jg致陶俑。然後她转头,最後将群山收进眼底封存,无声跟她挚ai的乡道别。

    就这麽短暂一刻,王心之眼底柔情才有属於人的温度。

    她原想将黎二从後肩轻轻放下,却不料容池忽来一句:「那孩子家人都si了,将他带下山。」

    王心之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容池为什麽要这麽做。背了这麽多条人命,这孩子在王家村是si是活,他肯定不会在意。既如此,又何必把人带下山?

    可是,当她现在坐在床沿,凝视黎二稚neng的脸庞时,她懂了。

    黎二是枷锁,无需白铁镣铐,就是活生生的束缚。

    只要年幼的孩子还在这,她就不能离开。带着孩子逃亡太困难,容池不必明说,他也相信王心之会明白。心地善良的她,绝不会丢黎二孤身一人,在这陌生又痛苦的环境求生。

    王心之敛下眼帘,手背轻贴上黎二额头。高烧昨晚退了,这得归功於容池找来全甘肃有名的先生,他用的是西药,立竿见效,即便王心之熟习草药知识也远远不及。

    下山至今已经过去三夜。王心之寸步不离床榻,容池要事繁忙,但也是照三餐会来关照。

    昨晚黎二有短暂醒来,但意识仍处半梦半醒间。

    他半闭着眼,开口。」

    容池说完原想走回办公处,不料那小弟听完後站在原地,面有难se。为难自家人不是容池风格,他知道小弟不敢主动发话,便又问:「有困难?阎老爷送来什麽大礼,这麽矜贵?」

    「池爷,阎家那送来了几位姑娘,要给您喜气喜气。」小弟心知这事讲不得,可萧良坚持要容池亲自发落後续,他也只能y着头皮来转告。「可那班妙龄nv子都是哑的。其中一位还是、还是——」

    小弟支支吾吾,「是阎老爷的小nv儿,阎琪。」他怕容池仍坚持要把人送回,就又赶紧补了句:「萧大人说,她们回去si路一条,要收不收端看您的决定。」

    小弟说完,再也不敢多吭一声。别说发声,他连容池的表情都不敢看,头低到要贴地。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小弟看着容池的影子迟迟未动,汗水从额侧滴落h土,全身发僵。

    「太过用心。」几秒过去,容池终於说话:「再推辞,倒显我器量狭小。」

    「找间屋子给那些姑娘住。没我允许,别让她们在外游荡,外头可是随时有人在失踪。另外,这里不是茶室下处,她们得有一技之长。丢些针线衣物给她们吧,还有书,别我哪天过去,还没个人识字。」

    他拍了拍小弟肩膀,「去吧,下回找我,放自在点。萧良人好,反衬得我妖魔鬼怪似的。」

    明眼人都知道,萧良只是扮黑脸,容池却是真正的笑面虎。小弟不说破,应声好後正要回头,却是又听容池补了句:「对了。让人传话过去,铁轨的事没门。他阎家要绕哪都行,就是不能进山。只要我容池还在,祁连山就是活人进,白骨出,谁要对山不敬就是与我容池为敌。」

    容池对姓阎的多处通融,唯此事没协议空间:「阎霍予那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抓着矿脉挖出的也不是他有命花的钱,早该si心。」

    小弟听得冷汗直流,这话要是换个人说,被阎家人听去,别说是明天的太yan,就怕是今晚的月亮也见不着。生怕容池再口出惊人之言,小弟这回就是打呼咙陪笑一声,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容池看着小弟慌忙离去的背影,仰头,让太yan光驱散些y霾思绪。

    说是执迷也好、心魔也罢。容池处理他事都能让也能谈,唯祁连山这块没有妥协空间。

    铁轨入山便是破坏,炸一个个乌漆妈黑的山洞,远看都像是大地的癌瘤。这是他的私心,威胁王心之现身是一事,除了他本人,容池也霸道的不允许其他人来w染这个地方。

    为此,他无形中树立多少敌人了?

    或许二、三个家族,也可能有五、六个。总之合起来也不是小势力。

    容池不是真的记不清,他只是不打算细数。萧良就b他还紧张,此刻人在办公处听了容池要小弟传的话,当下便往身後办公椅一坐,单手盖在额上,连话都不想说。

    「池爷啊池爷——」萧良闭着眼,眉头深锁,「容池啊。我留洋那几年,回来之後,你就完全变了个样。我都不知道是我洋墨水喝多,不懂你这个中国人了,还是你真的沉沦得万劫不复?」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容池,我就问你,」萧良指着外头还在c练的兵,「这些人的命,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你si命撑到现在,是这样挥霍资源、口不择言的?」

    萧良和容池自幼熟识,两人一个k裆长大,小时候总玩在一块儿。可是萧良生在经商世家,容家惨遭甘肃三大家族围剿那年,他人还在英l三岛。在甘肃的亲人当时发了电报给他,萧良人远在海外,也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乾着急罢了。

    不过说到底,他那时一介书生,就算人在中国,也救不了容池。

    这萧良也是清楚的。但他也明白,容池从没怪过任何人当时没有伸出援手。容晋当年在名门间虽是跋扈,但意外地礼遇商人士子,也才会和萧家交好。然而当容家遇难,下头受过恩惠的人却各个避之唯恐不及,就怕以後甘肃势力重整,自己成了三大家族的眼中钉。

    趋吉避凶是人之本x,容池明白。所以他从未问过萧良,他变成这样之前,萧家在哪?

    容池甚至没跟萧良提过羡慕两字,那太遥不可及。羡慕萧家经商不持刀剑、羡慕萧良说得一口英式发音、羡慕他总是能像教科书,脑中理x式子一列,就会笃定地摇头说:容池你这样迟早会出事。

    萧良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帮发小倒数那个未知的si期。他看容池听了他的话後神se未变,从柜里拿出高山乌龙,便知自己刚又是在浪费口舌:「唉。绝处逢生者,一半运气,另半都是疯的。」

    「依你看,我会是哪种?」容池心不在焉的问。

    「幸运的疯子。」萧良不讳言,他0透容池脾x,只要不提到王心之,多难听的话都很难激怒眼前人:「现在的你活着,会是许多人的不幸。」

    容池轻笑。「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他打开茶罐盖子,炭焙过的茶散出清香。但容池也没拿其余茶具,他伸出两指,从茶叶中夹出了封金边信,上头没有署名,封蜡的图腾做得却挺jg致。

    萧良认得那样式。「这是??北京政府的密信?」他问,语气里满满的不解:「他们可是在东北啊。多远的人,怎麽会找上你?」

    「不是北京政府,是奉系。张家人。」容池纠正,进一步解释:「现在的北京政府不过傀儡罢了。我五年前清扫的那三个家族,其中的张家便是东北张家的远亲。他们内部闹不合,我和张作颐借兵和火药,替他铲除异己,也报我自家的仇。」

    萧良听完,没有马上回覆。容池当年借的人不多,张愿意投资,是在花小压大。倘若容池失败,那张作颐不痛不痒,也算是对远亲的一个警告。如果成功更好,不仅除去内忧,更多了容池这个在内陆的友军,对未来并吞山西一带大有助益。

    容池把信夹在指间递给萧良。「你猜他写了什麽过来?」

    萧良伸手接过,融了封蜡开信,代容池看信过程脸se越发凝重。

    「联姻,我没想错吧?」容池嗤笑,语气里不免透出鄙夷,「用了洋人的火药,脑里装的还是八gu思想。张老狐狸总认为,他把家里千金嫁来,我俩一东一西就能并掉山西。他想我口中这声岳父想得可久了。」

    容池接过萧良手中的信,瞥上一眼,便找了个打火机把信点燃,「但照我看,山西阎家都b他有诚意。张作颐遣人送这薄薄一封信的时间,阎老爷都把nv儿弄哑送来了。」

    信纸着火,萧良隔着火光,竟有点看不清容池说这话时的神情。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在找什麽人。一个个把nv儿送来,是都甘心做妾?」

    「或是他们认为,王心之才该是我纳妾的对象?」容池点头,「正常也是该这样。」

    「唉。」萧良轻叹口气,「这群人根本不清楚你有多疯。那现在你如何打算?这不是单纯拒绝门亲事,这两家敌对关系越来越明,迟早得选边站。」

    「不知道。我就是还没打定主意,才来找你。」

    容池看向明明生得清秀,双眉却经常皱在一块的儿时玩伴:「不如我跟他们说容池实非良人,nv儿嫁我,还不如跟着萧良。脾气温顺,包不准还有机会出国当洋夫人?」

    「容池!」

    「我说笑的。」

    容池笑了声,从一旁架上拿出本册子,一翻开,里头满是手绘地图。

    「这事先搁置吧。我不会将王心之当妾,但也不想委屈两家nv孩儿。」容池将图摊开在桌上,指尖点了上头几处,「眼下东北的战事要紧。宁夏回族机动x强,拚游击不是上策。若是能谈最好,不能谈,便以守代攻,不要激进。」

    容池自有魔障没错,但讲起他事,依旧发落的井井有条。他又说了会儿,直到门外有人报信进来,这才停下在图上b划的动作。

    他听完,将来报信的人遣退,转头跟萧良说:「我山上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烧了三天,现在醒了。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他吗?」

    萧良当然是没兴趣的。

    在他眼里看来,容池碰上祁连山的事就像是中邪,没半点理智在。与那邪山有关的一切,萧良的原则是能不碰就不碰,要疯容池一人去疯就够多了。

    於是,容池速速和萧良交代完接下来的战事拟定,便一人折返回屋。沿途还不忘关心了下新人的c练状况,天气转凉,便交代厨子今晚加菜,煮点红豆甜汤犒赏大夥。

    甘肃并不算是个富饶地方,每每入冬,农稼收成若是不好,就有人冻si街头。容池看这些穷人可怜,便把还有t力又顺眼的收进来当军人,再怎样也能糊口饭吃,总不致於饿si。

    容池当年能靠少量人力翻盘,就是赢在带人。他本身武力虽不弱,但打仗终非一人的事,他就是有能让下属为自己卖命的魄力。真要说,萧良也是折服在他那gu天生将气下,才愿意回来陪这名半疯的发小出生入si。

    可惜,这样军里一帮人崇仰的对象,在王家村人眼中是最纯粹的恶魔。

    「你醒了。」

    容池一进门,坐在床上的黎二手中还拿着热水。孩子见到那张梦里反覆出现的脸,先是呆愣,随後把水杯往床外一扔,扶着床沿乾呕起来。他太多天没吃,胃里还是空的,最後只把刚喝下的水全又吐了出来,连胃酸的气味都很淡。

    记忆在瞬间回笼,血洗的家乡烙印在黎二心底。他虚弱抬头,身t恐怕都还站不直,人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握起拳头就要往容池冲去。

    容池倒也表现得平静,最後还是王心之先压住黎二,避免了肢t冲突。

    愤怒与恐惧在无声中膨胀,容池在他们面前拉出化妆镜的木椅,肘抵着扶手,撑颚,一双桃花眼对上两人,没有半点歉疚。

    过了好半晌,容池才说:「放开他。」他翘起脚,慢悠悠笑道:「王黎二,你要能杀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我就坐在这,让你一双脚和一只手,来。」

    他从绑腿里ch0u出匕首,刀刃压上木桌,一声闷响。

    这回,王心之还来不及挡,黎二便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站起,不要命似的扑向只有两步之遥的木桌,抓着刀,毫无章法的往容池x口刺落。

    可他大病初癒,又只是个孩子。对容池而言,随便只野j都b现在的王黎二还要有威胁x。

    「太慢了。」容池看准刀势,迳直握住黎二手腕说:「你这样杀不了人。」

    容池一施力,黎二吃痛便松了手,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刀,刀尖对着黎二左眼,亮晃晃的银刃挨近眼睫。

    一时冲动被绝对的实力落差压下气焰,黎二怔愣不动,只听面前人淡淡的一字一句道:「这是我在这教你的第一课。在山下,你这样拿刀对人,你没杀si他,就是他未来会杀了你。」

    「我喜欢你的血x。」容池转了个腕将刀收起,「但你想报仇,光有勇气成不了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年幼的黎二:「你现在在这,有两个选择。第一,好好当个打杂的过活,我不会为难你。第二,你来军里习刀习剑,跟着我上前线。等你有机会拿枪——」

    容池莞尔一笑,「说不定哪天就能杀我了。」他说完,又看了一旁的王心之一眼说:「另外,你养伤这段时间,好好跟你们的山神聊聊啊。」

    「若有机会,你能问问她??」容池g起嘴角,在黎二耳边耳语两句,这才放开他,「别不信,你迟早会知道我说的半分不假。」

    黎二也不知是被那话吓着还是手腕仍在发疼,他盯着自己的手,动也不动。容池没再理会他,转身往一身yan红的王心之走近,伸手将她的鬓发拨至耳後。

    容池的手很热,碰上王心之因天冷而发凉的耳廓,让她双瞳微不可见的紧了下。

    「我下周有宴要请,你一个容家准夫人的身份,不能都不见客。」他看着王心之说:「但我知道你不喜见生人。所以,你有第二个选择。我会替你备帘,你人待帘後,出声讲几句话便可。」

    容池收回手,「这不急,你能想个几天,再跟我说你的决定。」他顿了下,又道:「心之,我很ai你这双温柔苍凉的眼。我过去五年,梦里除了迷幻的焰红,就是这双琥珀se的眼。」

    「但我有时又会想,这样实在太不像人了。我带兵无数,就这双眼对世间毫无眷恋。」

    容池踏出门前,特意又回头看了黎二。王黎二仍旧低头看着手,没注意到容池那道注视,但旋律熟悉的歌声还是隔着窗,从外头钻进他的耳里。

    容池离开时哼着歌,是他那晚在王家村听见孩童唱的山谣。

    红衣裳红衣裳

    你踏呀踏踏进山水呀

    阿娘说山里有野兽你为甚麽不回家?

    红衣裳红衣裳

    你踏呀踏踏上树梢呀

    阿娘说山里有魔神你为甚麽不回家?

    红衣裳红衣裳你不要害怕

    红衣裳红衣裳你不要说话

    阿娘说山里有红衣裳她要我回家

    几句旋律相同的歌词,非常容易上口,容池当晚听过几遍便记了起来。歌词是有些不对劲,但童谣嘛,好念好记才是关键,内容也不多人会去深究。

    待容池走远,歌声再也听不见,黎二才终於抬头。

    他从木桌前的蟠龙铜镜,看见自己这张脸的映像。

    那眼神实在陌生,原先的王黎二已经在祁连山si去,和红衣裳一样再也回不来。

    他觉得自己蜕变成某种生物,挤落无知、单纯又美好的蛹,换上贪嗔痴恨的皮。

    这样,是不是更像人了?

    山谣中是否真藏有弦外之音,後人再也难以明说。

    红衣裳指的是谁?祁连山中又是否真有魔神存在?这些,对容池而言都无足轻重。

    他眼见为凭,当年救他的人确实是王心之。

    众口铄金,传闻真也好假也罢,容池不在乎她的背景。

    下周的摆宴令人心烦,容池路上边走,边想着还有多少事没交代。要给各方的帖子都已送达,各系军阀都很给面子,全在等容池一个答覆。

    更准确来说,他们全在肖想着能将甘肃这块隐而不宣的战力纳为己用。

    只有天知道容池压根儿不想和这群人交涉。什麽联姻、什麽陪嫁,他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沙场,或许和身下良马的感情都b屋里妻妾还亲。容池暗自哂笑,他就不懂这些人的想法了,难不成他看起来像是会因nvse妥协的人?

    想到这,容池心念一转,原先要踏往靶场的步伐一个转向,走入楼房。

    阎家小nv儿不知被自己亲爹用什麽法子弄哑了,她人到这,容池连个关心也没送过。他想了想,这样对人家姑娘是太刻薄了些,至少见个面,别让人总说自己姿态摆得高,谁都不入眼。

    阎琪这人小他几岁,容池上回见她,是在容晋寿宴上。那时,容池行事风格仍算温润,在宴里也没亲哥哥风光,便颇有自知之明的待在桌旁,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看遍所有人藏在祝贺下各怀鬼胎的心思。

    阎霍予当时领着一家妻小前来,首先就朝容晋打了招呼。阎琪鬼灵jg怪,还唱起贺词给老爷听。虽然词也唱得不怎麽样,但总归是搏他老人家一个欢心。

    容晋喜上眉梢,当场选了颗玉石赠与阎琪,还边说这孩子可ai,以後要让儿子娶进门。

    阎琪听了只是笑笑,目光却是往在旁边注视一切的容池看了过去。

    容池也没多想,毕竟酒过三巡的场面话没多少能信。

    但谁也没料到,那日宴後,两家一别经年。容池下回再出现在阎家,已是一家之主的身份。

    劫後逢生的容池注意到她,给了一个礼貌而生疏的微笑,笑里无温,更别提什麽过往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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