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山雨Y来风满楼(1/8)
吴默默收拾桌子,在外面慢悠悠地晃回寝房,见其他人早已熄灯睡了,便蹑手蹑脚的爬回自己的铺子,盘腿坐着,结着定印後,将九重佛风做个几遍後,稍一吐息後打算歇息。
她躺在毛毡上,脑子却清明得很,一些睡意也无,便来了孩子心x,在心里问道:「苏恒,你需要睡吗?」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苏恒不似还是夫子时那般严肃,虽说他说话有些直白,此般不饶人,却是让她心安。
「人有r0u身,才需要睡,我只是意识附在你身上,不休息也无妨。」
「你说在丰教里,每个人都有阶位,那你又是什麽呢?」她问得莫名来劲。
脑海没有声音,苏恒像是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
「我早已被逐出丰教。」
她有些自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後,便没再扰他,阖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留在她脑海里的苏恒,却没闲功夫休息,这几日都在冥思苦想着,该怎麽回到r0u身。来到吴默默这儿,着实太过蹊跷,他没多久前修成幻身,神识离t也非难事,就这麽一次,竟然卡住了,像是被捆住出不去。
待到第四日过去,他定要让吴默默将她的包袱倒出来,他不相信找不到症结,估0是什麽法器惹的祸,等知道後,再跟她借来用用。
第三日清晨,吴默默早早的去了学g0ng,待她坐定後,推门而入的,除了那位格隆以外,还有另个脚步声。
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瞟向来人,这人穿的服饰与那位格隆一样,都是灰青se长袍,但多了镶着黑边的绦红坎肩。
「孚西,你看看就是她,一直教不会,尊者下的旨令,怕是无法达成,我实在想不到法子,只能找你来瞧,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她先学个半式也成。否则尊者要追究下来,我扛不住啊。」
「随安,你也会怕呀?」孚西格隆戏谑的看着他。
随安,随遇而安,还真是名不符实。
「别损我了,快看看她吧。」
闻言,孚西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吴默默低歛着眉眼,藉着眼角余光,见这位格隆,眼神不如随安和气,倒是带着点锐利,似乎无论何事也逃脱不了他的眼。像鹰,将猎物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就这样被他看着,也够渗人的,时间半刻过去,孚西才收回视线。
「哎,你别不说话,还有救吗?」
吴默默斗大汗滴滑下,感情她被当成病入膏肓了?
「你急什麽呢,随安。瞧你穷紧张的,她不只半式学成,还学得十足十有了。」孚西顿了顿,又看了她一眼:「你这瞎担忧的x子得改改,别蒙了心眼。」
她没想到这位格隆一眼就将她看透,不知道待会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什麽?昨个儿是我亲自带她的,她那时连个尾巴也没0上,怎麽现在就会了,孚西,你没唬我吧。」随安睁大眼睛,只差下巴没掉下。
孚西笑了笑,倚在门柱边:「反正我是不用待着了,剩下的气脉明点,你自己看着教。」语毕,又往她身上瞧了一眼,才走出去。
吴默默觉得那一眼,看得意味深长,但她却希望永远也别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麽意思。
随安走到她跟前,从上瞧到下,也未见任何异样,但孚西说的那麽明确,让他不由自主地重新打量眼前这位小姑娘。
「九重佛风,当年我也学了半个月有余,难不成你作梦也在练?」随安00下巴,像是自言自语,也没想她回话。「该不会是祖师梦里传承……。」
「格隆,今日还是要练一样的吗?」吴默默觉得她再不打断他的思绪,他会一直钻葫芦钻到天荒地老。
随安又再次惊愕到了,不过这会儿却是:「你会讲话?不是哑巴呀。」
吴默默嘴角一ch0u,真不知道该回什麽好了。
「会说话就好办啦。哎,你真会了啊?」
「是,昨日回房後,多练个几回就熟了。」至於是怎麽会的,她可不能说。
随安思索半晌後,才道:「运个几回瞧瞧。」
吴默默盘腿坐在地上,照着昨日苏恒说的顺序,做个完整九重佛风。吐气後,脑子又更加清明不少,只是有些地方仍卡着,似是气通不过去般,这让她0不着头绪。
「倒是有模有样的,老天是不公平,这种好根子怎麽就不分我一点呢,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也很努力呢。」随安蹲下身来,右手托着下巴,像是想到什麽,又摇了摇头。「倘若……罢了,虽说你是会了,但气却未足,还不能运至下丹田。是不是感觉身子里有些空荡?」
吴默默有些讶然,立刻点点头,眼神倏忽亮了几许,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随安愣了愣,他带过很多刚进门的弟子,但也从未见过如她这般,迫不急待想要知道答案的人。
「x1气为入。先将气运至中丹田,等你日後气足後,再降至下丹田,随後摇晃身躯,将气散至中脉,直至四肢,此为住。憋不住了,再将气给冲出来,是为融。」随安讲解道:「你先将此气法练熟,搭着九重佛风一起练,事半功倍。」
吴默默依言,赶紧盘腿试做一遍,果然气有愈来愈顺的趋势,而後,闭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两个时辰的练习,她想她现在在水里估计能闷气闷个半刻钟左右了。
随安站着也是累,索x就坐在她面前,也自个儿打起坐来了。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坐到日落,还是有人敲门後,才让他们停歇。
随安站起身,按按有些发麻的大腿,开了门让人进来。
「尊者让姑娘去中堂。」来人是吉索。
「看来是为了明日的事,你……去吧。」随安挠了挠後脑杓,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吴默默跟着吉索走到中堂,看来像个集会的厅堂。每个人就着垫子席地而坐,而正中间却空着,那座位形如椅子,铺着软榻,深红的毛毡为底,明hse的背靠,椅背镶了几颗通透的宝石,看来坐此位的人,势必地位极高。
她坐在少nv们的末端,低着头,几撮鬓发落下遮了些脸面,腰杆不驼也不直,一眼晃过去,都难以注意到她。
过了一刻钟,几位尊者纷纷落座,坐在右侧为首的是古堤尊者,再来是封恕及其他带着他们上山的尊者,而左侧的位置只坐了少数尊者,大多脸生。末端的位置,则是诸位格隆,吴默默一眼望去,未见随安入列。倒是那位孚西格隆坐在那群人的首位。
她不动声se的打量完众人後,古堤尊者首先出声:「封恕,事情办得如何?」
「已择定好,皈依仪式後,就带她们到上师那儿。」
古堤点点头:「开始吧。」
封恕站起身,走至她们前头,点了其中两位少nv,吴默默没多跟她们往来,名字也没记清楚,只依稀记得其中一位常常跟在陆歆後头,好像每次挤兑她时,她总是第一个起头。
「上师拣选你们,明日便同上师共修,这是你们的福分,今日行皈依礼後,得守三昧耶。」吴默默觉得封恕这番话说起来,有些没心,日後她回忆起今日所见,也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先见之明。
她坐在最後,自是没看见前面那几位少nvy晴不定的神情,几位少nv包括陆歆,脸上尽是些羡慕的眼光,能在进入丰教後第四日,便与上师一同共修,这下山与人说去,可是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喜事呀。
这一席列看下去,大概也只有吴默默依旧垂着头,脸上面无表情的,彷佛天塌下来,都还是不关她的事。
她眼角余光感受到有人一直往她这儿瞧,不过也不敢转头与那人对视,这里可是丰教,兴许天不时地不利的,那人猛地上脾气,一眼划过就能致人於si地。
要说在这g0ng里,让她敢正眼看着的,大概也只有随安一人吧,他人和气随顺的,没那气势b人,实是难以对他上警戒心。
「无se无味的药,毒x往往越重。」苏恒突然横了一句。
虽然吴默默习惯了他在她的脑海里,不过还是常常被他天外飞来一句给吓着。她懂苏恒想跟她说什麽,所以也没反驳他。心底也给自己留了个警惕的种子。
封恕端了个红漆木盘,上方放了两条二尺白se绢布,示意两位少nv将其拿起。
只见她们恭敬的端起那条白绢布,双手将其举在顶上,随後弯着腰,严谨的跪在那中间的座前。
吴默默感到奇怪,实在0不清她们在做什麽。
「她们手上拿着的,叫做卡达,在丰教里,那是有尊崇之意。皈依礼对着上师,直到上师将卡达挂在她们颈项上,皈依礼才结束。」苏恒最近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何总是不自觉得对她解释起来。
「不过上师没在那位上呀?那她们岂不要一直跪着?」想到要在这y板上跪到上师来,她就觉得膝盖一阵疼。
苏恒还未回话,就看见古堤走到上师座前站定,接起她们的卡达,将卡达挂在她们的颈上,随後便合掌,再转过身往上师座上一拜。
「若上师不在,就由丰教里的尊者代为行皈依礼,意义不变。」
吴默默对丰教的认识又多了点,突然想起裕国的皇室礼仪不晓得是否也这样繁复呢?
苏恒不觉的又嗤笑了声:「那地方实力高的人不多,好面子的人倒是多的很。」这话要是放到皇帝前面,不知道si几次才够,想到这她背後又渗了些冷汗。
皈依礼经过这几道仪式便结束,两位少nv被带到上师住的阁楼,其余的人也跟着散会。回到寝房的吴默默才真正松了口气,这下可安心了吧,明日过後,就可以离开了。
这夜,风刮的异常之大,寒意b入房内,她不禁打了几个哆嗦,几个少nv也是翻来覆去,甚至多盖了几件衣服避寒。
她心里奇怪,之前苏恒不是才说过桑奇g0ng气候如一嘛,今日怎麽这般冷?无奈她此行本就没多带衣裳,只能祈求过会儿风能消停消停。
「运几回九重佛风,将气散至四肢,身子自然暖和。」
真的?原来九重佛风那麽好。
她赶紧盘腿运了几回,再将今日新教的气法搭着使,真如苏恒所言,全身气息稳了点,四肢暖起来,逐渐恢复知觉。
不再那样冷的难受,吴默默很快便沉入梦乡,一道闪电和着阵阵风声,在她睡後不久划破那一夜沉寂。
山雨yu来风满楼。
吴默默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天还未亮,门外多了许多脚步声,急冲冲往同个方向去,不少人大声嚷嚷着,似是赶着什麽人。
她爬下榻子,提早起来洗漱,那些声响越来越大,甚至离她们寝房近了点,有些不安浮上心头,窗外那脚步声忙乱无序,有什麽事情能让丰教里的人如此着急?
「碰──」门被倏地踹开。
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样貌,手腕一紧,便连人给拉出门外,随後不仅仅是她,其他的少nv也被从被铺中拉出来。
东方微微光亮甫现,少nv们一副惊魂未定,连衣摆也未整好,除了陆歆脸se有些发白外,各个瑟瑟发抖的站着。
「搜!」下达命令的竟是封恕尊者。
几位穿着绦红布袍的nv子,将她们一个一个掀开衣襟0个透彻,就连腰带也不放过,像是要找到什麽东西似的。
「可有看到?」封恕的脸y沉的b夜还黑。「仔细搜,谁都别放过。」
这是发生什麽事了,到底要搜什麽?
她的腰带被往前一扯,肚子瞬间被束紧的感觉不太好受,x前衣襟也被扯松,幸好还有里衣遮着。不过就在她以为自己也会被略过时,检查她鞋子的nv子惊呼一声:「尊者,在这里。」语毕,还将她的鞋子脱下。
什麽东西在她这里?反正定不是什麽好东西,看那尊者的神情便可知,虽然自觉没做错什麽事,但背後还是被冷汗浸sh些。
封恕大步一跨,便到她跟前,拎起她的鞋子一瞧。
「果然是召鬼咒。」眼见被握在他手中的鞋子,一簇火徒升,瞬间化为灰烬。「退下,其他人该回房的回房。」
吴默默下意识的左脚尖向後一滑,但随即想起这件事表面上肯定跟她脱不了g系,後又定在原地。待她想再移动脚步时,却发现双脚像是被什麽东西缚住似的,动弹不得。
「还想走?」封恕手中转着轮子,听苏恒之前说过,这好像叫做转经轮。「你意yu为何,竟破坏上师的法事。」
吴默默现下真是丈二金刚0不着头绪,就连大清早的发生什麽事,也没人告知她。唯一可清楚的是,她肯定是被误会了,但人家现在在她鞋子抓到不得了的证据,她的罪名是跳进丰山河流也洗不清了。
她如今十分不明白,怎麽一路到现在,尽是些憋屈事呢?
忍!
「尊者,我怎麽敢破坏上师法事呢?」
「召鬼咒从何处习来的?」封恕似乎不想听她解释。
吴默默赶紧摇头道:「从未听过那种咒。」仔细一想,在这里一切的行头,都是从丞相府里带出来的,衣物都是放在寝房里的,鞋子大概只有在学g0ng里修练时,才会将它脱下,放在坐垫的边上。
放在边上……吴默默脑海瞬间浮起随安那有些温润的眼,似乎没那麽机灵,还带着点不同於其他格隆那般的傻劲。
「你别想狡辩,我只再问一次,是谁指使你的。」
「尊者,真不是我做的!」她觉得她这番话有些白费力气。
「吉索,把她带去钩召塔。」封恕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而她双脚的束缚也未解开,就被连人带拖的给拉出去。
她没反抗,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钩召塔在桑奇g0ng的南面门之外,塔身全被四se旗给围绕住,全塔只有顶处有个通风口,塔内冷sh,还有浓浓的焚香味扑鼻。
吉索一路上无语,将她锁进塔里後,什麽也没说的,便转身离开。
钩召塔内只有高处那个小口有些光,她入目所见,皆是一片漆黑。现在什麽事也无法做,只能靠着墙蹲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万分无奈。
她是不是很快就会没命了?吴默默看得清,从踏入丰教g0ng门之时,便知道这里的人大多都非善荏,可是没想过的是,她不知招谁惹谁,竟被当成黑锅。
「这儿变得真多……」许久未出声的苏恒,竟第一句话就这句,吴默默不知该笑还是该怎的,她现在很有生命危险啊!何况她若si了,那他不也无处可去了吗,他们现在应该要站在同一艘船上呀。
「你若真si了,我再找别的人就好。」是她错了,他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可别指望人家。
吴默默望着上空那一缕微弱的光,阖上眼叹了口气:「为什麽你说这里变得真多,你之前待过?」
「我从小就在这儿生活。」苏恒语气平平。「本来这里跟你所待的房差不多,没想到等我出去後,竟成了这副德x。不,说不准之前就一直都是这样,我眼瞎了才会不认得,还以为……」他没再说下去,吴默默也没问,她知道他跟丰教的人多有摩擦,此刻也不适宜揭人旧疮疤。
「这儿是降伏外道、恶鬼之处。非极恶之人,是不会被关到这里来的。」苏恒言下之意,就是她此刻在那些丰教人眼中,定是万恶不赦的。
这不是活命的机会又更少了吗?
「四日将过,你赶紧逃出去吧,反正这里也没我的r0u身。」
「逃?怎麽逃?」
「不知道。」这是在唬她,这绝对是在唬她。
苏恒咳了声又道:「这里原先每层都有窗,之所以成了现今这般黑」他顿了顿:「这空气中又有那麽浓的焚香,不细闻,还真嗅不出那血腥味。」
「那,你意思该不会是说,这儿黑的是」吴默默想到这,赶紧站起身,额头冷汗滴了下来。
「你猜得没错,血──沉积已久的。」闻言,她不禁边抖着身子,边强b自己x1一大口气,稳稳心神。
她活到现在,还真没有过这般紊乱的时刻,她以为可以忍的,不过这边黑的不见底,她觉得每多待一刻,就像是要了她的小命般恐惧。
不知道是否心理太过惊惧的原因,她耳边一直拂来微凉的风,凉的她一身疙瘩无处掉,耳边隐隐传来铃声,伴着绝望的──吼声。
「那个召鬼咒真不是你放的?」她突然觉得苏恒的嗓音非常好听,最好盖过那些令人心惊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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