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第五日(1/3)

    第三夜

    帝京,七朝古都,帝国之钢铁心脏,是泾北二十一城拱卫的威严的狮王,依山傍水,随处古迹。这座人口数以百万计的不夜城,一如慈爱昏聩的长者,笑看百态人生。

    狮子打盹,帝京的夜晚绚烂至荼蘼。

    护城河边的秦楼楚馆兴盛千年,见证许多文化迁徙或朝代兴衰,被史学家称为历朝历代的衣冠镜。百乐门原身为潇湘苑,繁茂近百年。

    自国内革命维新,至帝国兴盛,封建王朝的踪影大多沉寂消弭。而护城河岸的盛景正是夕阳无限。

    昔年皇城公然贩卖人口的妓院摇身一变,成为权贵争相追逐的高雅之所。百乐门仍是其间翘楚。甚至牵头各大馆子拟定了行规,更甚于取得了专治警署搜查的执业证书。

    牵一发而动全身。白日里再坚定对于这等下流行业口诛笔伐的人,无论是高官、记者,或者是笔下见血的讽刺小说家,提到护城河的花船与红绿,提到登船后体贴入微的服侍与销魂一夜,很难有人不心颤。

    封建王朝被推倒数十年,世间百态的更迭不易窥见。

    ·

    百乐门是护城河岸风铃渡漂浮着的花船群。长数十丈的船最多容纳仆役舞女数百——这些人生活于此。昼间花船变作货船,夜里行商,买卖花草肉皮。

    屈篱一行人泊车赶到渡口,有翘首以盼的女子成群投怀送抱。屈篱在坊间人送外号鬼差。见她多是抓人时候,军部的高墙大院从未被放出一个竖着出来的嫌犯,见她等同于阎王催命。

    舞女也多避讳她这一类刽子手,嫌恶她眉骨的伤难入眼,嫌恶她身上血腥气与煞气,嫌恶她板着脸又装腔作势来惹风流……

    小葵唯独不是。她是百乐门中针对屈篱态度问题的特例。她对屈篱,是一见倾心。

    “出来卖的还假清高,卖给谁不是卖啊?”她为屈篱档过许多贵宾,鸨母与经理甚至她那些同命却不同心的姐妹无数次唾骂她。

    小葵不在乎,心里只装着一件事,日思夜想等那人团聚……

    屈篱踏上渡口靠近半步,她踩碎步匆匆相迎,缠她手臂抬头,笑盈盈地娇软地嗔怪:“屈大队许久未来了。”

    屈篱沉眸远眺,不夜城、河堤烟柳、花船、舞女、女侍,她的确有阵子不见,瞧在眼里身临其境,有些陌生。

    她打量来往的急切于配对的人,随口说忙了阵。

    “听姐妹说,前几日有位大官醉酒,胡乱说起些轶事,说你与同僚为一个漂亮的海归小姐争锋吃醋。”小葵亲昵挽着她,拉她往船上走,边走,边估摸她心情。

    果不其然见屈篱眼一沉,小葵心道不妙,赔笑,“官人,我学了调酒,尝尝可好?”

    这些自诩价值低廉的女子见人便称官人,真正印证那句古话——人尽可夫。

    屈篱心无波澜,她此番前来是为应酬,带忠心的手下喝酒吃肉,拉拢人心。

    “伙计,下一艘船。”

    她话对仆役讲,小葵勾唇窃喜。坐小船便是单独过夜。

    屈篱转身,抬了抬下巴。她身后那伙人收敛各自轻浮的言行,依次随她上船。

    屈篱没有理会身边神色骤变的女人。小葵咬了咬唇,挥手帕要同样迟疑的姐妹们跟上。

    舞女陪酒或起舞助兴。纱衣落地,心衣纱裙的遮面女子直往客官身上贴。

    一顿花酒喝得火热,兴致高起。男人们禁不住,眼珠子快要把香汗淋漓的舞女看穿。屈篱最后提一杯酒,庆祝姐妹兄弟齐心告破双子星案,擒获内鬼。小葵就贴身侍奉着,一杯杯为她斟酒。

    酒过三巡,酒桌上只有两个半人清醒,早有人将花烛吹熄,搂着舞女滚去一角的地垫上纠缠一处。

    还有的,露一身白肉,跌去桌下,枕在舞女身上。

    小葵虽是旁观过,跟在屈篱身边,却难以平静。她的眼神不时投过去,期待屈篱有所动作——温柔或粗暴的,有无前戏她都愿意奉陪。

    小葵之外,余下的二者喝没各自三分理智。化雪很像屈篱风格,因为颧骨落刀疤更相像几分。

    “今夜多谢姑娘奉陪。”

    小葵抿笑,为屈篱捏着肩,垂眸瞧她闭目养神的侧颜,心中欢喜,大大方方的不似自嘲,“妾身早已是妇人,哪里当得起官家如此称呼。”

    化雪望着她,红着脸颊羞笑。

    小葵一颗心全系在静默不语的某人身上,垂首,扶她肩头,轻问:“官人今夜饮过不少酒了,接下来想跳舞,泡温泉,或是……直接开房间歇下?”

    屈篱闭目享受着浓酒醇厚与玫瑰花香,醉在。女人话一出,她的绮梦无形散去。不知怎么,她学起幼时私塾里的老先生,学人家酸丢丢文绉绉拉长声吟一句诗——除却巫山不是云。

    按理,她与此刻的身边人亲近过无数次,默契理解远胜过对管虞的,然而默契熟悉是一回事,喜爱渴望又是全然无关的另一回事……

    屈篱心生抗拒,借口透气躲出去。

    她站在船头掐着烟头,嗅着混作一团的浓烈胭脂香酒气,吐出最后一口烟雾。

    “夜间风大别贪凉。”女子将她西装外套披给她,双臂环她腰侧贴她后心。

    屈篱闭目,心里又浮起不合时宜的涟漪。她自嘲笑笑,转过身避开其纠缠,问她何不留在舱内饮酒作乐。

    女子忙着辩解:“妾从不曾陪他人,官人……”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人生苦短。”屈篱对自己从前的困觉搭子总有些别样的怜惜之情,她没再说下去。眼前女人已然白了脸,“官人嫌恶妾身吗?我身价低贱,只一心记挂你,从不曾许过旁人……”

    屈篱讶异,她见眼前人双目垂泪模样伤心,一时语塞。

    “官人今夜留下的罢?”方才另一位女官家在舱内试图亲近索要,她心生惧意,躲出来寻依靠,听这人言下之意推拒自己,小葵心中凄苦,她只得用尽浑身解数,挽留此人。

    藕臂缠过自己后腰,紧得挣不开。女人披纱倚在身前,些微摆腰蹭弄胸腹……

    再一声娇软的“官人”。喊得人魂飘腿软。屈篱从不委屈自己,她将人锁在怀里,莽撞地探手抚摸玉背纤腰两瓣翘臀。

    纤细、柔弱无骨,被调教多时的身子稍经触碰就酥了骨。

    这不是管虞……

    屈篱的掌心将两瓣软肉包住,任意揉捏。

    滑腻软弹,但不比管虞臀翘……不是管虞,她便可以任性拿捏,无论如何,这女人都配合,绝不会挖苦唾弃咒骂她……或是天下除了管虞,哪个女人都甘于与她过夜……

    屈篱两手托起女人瘦削的脸,低头啃了上去。她用蛮力,闻得嘤咛嗅出血腥,心中狂躁更甚……

    女人勾她的颈项,期待她将自己抱起那刻。

    就在今个白日,办公室,她压着管虞缠吻也嗅到血腥气。管虞的血是苦涩的,她尝过,心中胀疼……

    不是管虞。她此刻亲近之人不是管虞。玫瑰味是天然的花瓣沐浴滋养过的,是她素来喜欢的味道。

    但此人柔弱如小羊,不是管虞那只小病猫……

    想她了。

    深夜时分,不知她可用用药安睡。不知她宿在何处,是否将自己临别时的嘱托听进去:

    “光华路23号的公寓收拾好了,是全新的。你随意挑一间入住便是。钥匙就在门外地垫之下。你入住后,换把门锁。”

    那时管虞的态度呢……依旧是冷笑过后整理仪容沉默离开。

    欢爱三次,每每如此。

    “我还有些事。”刚巧化雪披衣追出来,屈篱摆摆手叮嘱她疼人些。

    “我这小姐妹没经验,你多教导。”

    化雪闻言,期盼地望向背影纤弱的女子。

    小葵脸色惨白,她堆起笑容,唇角的红色惨淡,“官人打发我、给别人?”

    屈篱平静望着她,劝:“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她随之抛一句自己脱身的借口,“我事情多,不便常来探望你。”她说得高尚,仿若是下来体察慰问失足妇女。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