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同寝(2/3)
&esp;&esp;“你在做什么?”叶云澜忽然开口。
&esp;&esp;“我叫陈羡鱼,在宗门有个外号,称作‘画痴’,常为师兄师姐们作画,并非……并非鬼祟之徒。”
&esp;&esp;——和一个他此生不想再相见的人,有几分相像。
&esp;&esp;“自从那日问道坡一见,我对师弟便久久不能忘怀。在此地候了许多日,才见你出来,忍不住便为你画像。”
&esp;&esp;他抽出缺影剑,握在手中,斜斜在空中一刺。
&esp;&esp;他凝眉握住手中缺影剑,却忽然听到前方竹林传来一个声音。
&esp;&esp;“是的,画画,我在画……”陈羡鱼看着周围,眼珠一转,“竹子!我是在画这里的竹子!”
&esp;&esp;衣袂翻飞,狭长淡漠的眼眸中透出一股逼人的凌厉,眼尾那颗血红灼人的泪痣也仿若火焰般跃动起来。
&esp;&esp;“洛、不,不对,叶师弟……我,我方才是在画画。”陈羡鱼有些结巴。
&esp;&esp;他早已觉察到竹林有人,本懒得理会,然而方才他用剑时,对方目光却委实太过炙热,令人忽略不得。
&esp;&esp;有风吹过,无数花瓣在他身边翩然飞舞。
&esp;&esp;“叶师弟,你还听不出吗?”陈羡鱼却是脸皮微红,决定破罐子破摔,“我画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竹子,而是……而是叶师弟你呀。”
&esp;&esp;长睫浓翘,翩然欲飞。
&esp;&esp;“长剑在直刺之时,腕不动,臂发力,心与剑合,气随意动;竖砍时,则肘抬高,气意凝……”
&esp;&esp;叶云澜转身径直穿过花海,往竹林中走。
&esp;&esp;沈殊这才慢慢回过神,低声道:“嗯。”
&esp;&esp;“画画?”叶云澜声音依旧冷淡。
&esp;&esp;“叶师弟,这竹林中竹子虽多,可却只有一株翠尾凤凰竹,姿态极美,教人见之忘俗。我若去了别处,又如何能再寻到这样一株竹子去画呢?”
&esp;&esp;这人应当就是方才那道炙热目光的来源。
&esp;&esp;闻言,陈羡鱼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esp;&esp;知他性子执拗,叶云澜不由提醒,“挥剑万次并非易事,刚开始时,你可以先从每日三千次做起,再逐次累加,慢慢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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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迈步走过去,见到竹叶掩映之中,有个身穿褐色布袍的青年,垂首蹲在地上不知在忙活什么。
&esp;&esp;容染。
&esp;&esp;“这青竹林哪里有翠尾凤凰竹?”叶云澜冷声道。
&esp;&esp;叶云澜又道:“剑术之基础,为刺砍抹挑等基本动作。若能够在不断挥剑演练之中,寻找出自身出剑时最圆融如意的点,方能算是将剑术基础打牢固。你且看我。”
&esp;&esp;但他之前,恐怕是真的没有拿过剑。
&esp;&esp;“剑道修行主要在勤,其次在悟。”叶云澜道,“我刚开始学剑时,每日挥剑万次,不觉辛劳。你可以先从此做起。”
&esp;&esp;不该学他走上那样的路。
&esp;&esp;后来之所以还能走上寂灭死亡之道,却是在浮屠塔中受百年困厄磋磨,才在无尽痛苦里领悟而出。
&esp;&esp;平日里会到他这偏僻住处来的人,叶云澜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esp;&esp;刺、砍、抹、挑,缺影剑在他手中仿佛没有了重量,明明皆是最朴实无华的剑招,却圆融无暇,无懈可击。
&esp;&esp;沈殊身形微僵,“师尊……”
&esp;&esp;叶云澜走到沈殊身后,倾身握住他手,仔细调整他姿势。
&esp;&esp;“剑修执剑,需静心,凝神,意想手臂与剑贯通,心与剑同,此为剑道入门。”
&esp;&esp;他的剑道曾被彻底摧毁过一次,按常理而言,他一生都不会再在剑道上有所寸进。
&esp;&esp;叶云澜:“……”
&esp;&esp;那张仿佛凝霜堆雪的容颜就在眼前,距离不过半寸,肌肤浸在晨光之中,泛出近乎透明的颜色。
&esp;&esp;归于尘泥之时,却都尽数化为整齐的两截。
&esp;&esp;“握剑时,虎口需对剑上刃,五指旋紧,扣于剑柄……如这般。”
&esp;&esp;翠尾凤凰竹,为竹中圣品。却早已在万载前灭绝。
&esp;&esp;用剑同时,叶云澜清冷声音响起。
&esp;&esp;叶云澜面无表情看着陈羡鱼。他记得这人他在问道坡见过,他还帮对方捡了画册。
&esp;&esp;他一生受尽世人鄙夷畏惧,纵然剑法称尊,始终孤身独行。
&esp;&esp;“若师弟能让我为你完整作画一幅,待你画像流传出去,恐怕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名头便会易主,必有无数人为你痴狂……”
&esp;&esp;沈殊认真点头。
&esp;&esp;“没什么,”沈殊哑声道,“我只是想……自己究竟何时……才能使出师尊那样出色的剑法。”
&esp;&esp;当时没有仔细打量,而今却发觉,这人生得颇有几分熟悉。
&esp;&esp;叶云澜正引着他五指扣紧剑柄,闻言偏过头看他,“怎么。”
&esp;&esp;他正讲解要点,忽然眉头一蹙,收剑回鞘,侧身对沈殊道:“你且先在这等我一会,消化方才所得。我很快便回来。”
&esp;&esp;能吟出这种油腻诗句的,应当并非容染。
&esp;&esp;“洛神?”叶云澜蹙眉。
&esp;&esp;这人显是在信口胡诌。
&esp;&esp;少年听了他的话,没有犹豫,便道:“好。”
&esp;&esp;纵然沈殊的动作迅捷有力。
&esp;&esp;语气不由更冷漠几分,“既然只是画竹,为何要在此地鬼鬼祟祟?”
&esp;&esp;至于悟,他却没有办法教给沈殊。
&esp;&esp;“远有佳人翩翩舞,疑是洛神临世间,幸得我与之相见,心魂飘飘欲登仙……”
&esp;&esp;……直到后来他终于剑道大成,却已是在那人死后。
&esp;&esp;陈羡鱼支支吾吾。
&esp;&esp;而沈殊这样年轻。
&esp;&esp;说起画画,陈羡鱼说话顿时流畅许多,“师弟,修真界第一美人徐清月你可知?当年他以一曲瑶台剑舞闻名天下,我一直以为世间无人能够超越,直至今日我见到师弟用剑,才知我错了。”
&esp;&esp;陈羡鱼被吓一跳,抬头看向叶云澜,表情却怔住了,呆呆道:“洛神……”
&esp;&esp;叶云澜:“此地距我住处不远,我为剑修,习剑时不喜有旁人气息干扰。这处竹林甚为广阔,可否劳烦另寻一处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