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1/1)

    登基仪式结束才是他给白照影封后。

    仪式流程较长,他早就吩咐下去,赶着仪式的尾巴再去叫白照影,参加下一轮场合,他并不在乎这些虚礼。

    只是,轿辇就不必上了:“朕走着去。”

    皇帝充满了腿长的优势。

    萧烬安一转身,大太监就被遮住了一半,向前走,成安就在后面赶紧跟上。堂堂锦衣卫新秀朝气蓬勃,却被正值盛年的皇帝,被衬得像小孩似的。

    萧烬安身后是锦衣卫一支十几人的队伍。

    从服饰判断,他应是皇帝。从气质判断,他还是那个当初南北征战的大虞名将。

    萧烬安走到道口,即将踏上御道。

    这条御道分为三部分。

    主道居于正中,笔直地通往圜丘。

    自从天坛建立以来,这条主道只允许皇帝一人通行。

    萧烬安站上去,前面没有人,略微仰视,视野的高处是泛着青灰色的天空。

    主道左右分别站着官员和宗室。

    正待向前,御道四周窜出支近百人的队伍。

    晨曦未明的薄光,映在这些人雪亮的兵器,兵刃反光灼目,刹那间使许多人同时闭起了眼睛,心里突然一慌!

    “有刺客!”

    一声刺客,宛如将炸弹投向人潮。朝臣与宗室顷刻哗然。

    有些胆小的宗亲躲进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来:“幽兰教!”

    幽兰教徒不再隐藏,教众出手,到处响起兵器刺破皮肤的闷响伴随惨叫,锦衣卫与其兵刃相接。

    成安还守在萧烬安的跟前,身为锦衣卫,他要保护皇帝。

    皇帝眉心颤也不颤,反而伸手,朝成安要绣春刀。

    成安怔了怔,发觉他们陛下,并非寻常的帝王,他的实力甚至能亲自上。

    短兵相接,怎知御道另一头,有人胆敢站在主路,就在萧烬安的对面。

    此人徐徐而来,戴着面具,身材不高,黑衣黑袍。

    那人一出现,光线将影子拉得好长。

    那人笑起来,在天坛独特的环境里,笑声不断萦回,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那般猖狂与阴森没有别人,正是幽兰教教主。

    他声音喑哑,音调略高,像漏了风的唢呐,怪异诡异地对萧烬安说道:“我儿,好久不见了。”

    “阴沟里爬行成习惯,你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萧泽。”

    萧泽就是……隋王!

    真正的隋王出现, 以及隋王幽兰教教主身份揭穿,使得在场者同一时间, 望向宗室队伍最里面的那个隋王。

    假隋王已经不见了。

    在假隋王原来所站的地方,扔着件隋王的服装,两绺假胡须散乱地摊在衣服上。

    假隋王代替了真隋王。

    真正的隋王,乃是幽兰教教主,是他蛰伏于大虞朝的角落,勾结瓦剌, 联合倭寇。

    如今还纠集了一支百余人的教众队伍,包围了天坛御道,来此逼宫!

    隋王黑色的法袍在颤,银色面具之下, 他用喉音发出一连串地怪笑。

    他的笑声再度被天坛独特的环境放大环绕。

    皇族宗室和百官,无端引起颤栗。

    众人抬头四望。

    两边的兵力几乎均势,然而明显皇室这边累赘更多。

    面对着来者不善的隋王,以及幽兰教教众们亮出的屠刀,众皇室成员在下意识里聚集得更紧, 人群突然像扎堆的蚂蚁一样。

    “隋隋隋……隋王叔, 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喊这句话的是哪家贵族, 喊声出口, 人已经吓破了胆子。

    这段时间朝廷不断出现变故,山石爆炸事件, 争夺城门事件, 因为幽兰教作祟, 以至于皇族人员锐减。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有人冲出人群, 想往外面逃命!

    逃出皇室队伍的一刹那,却正好迎面撞上幽兰教徒,手起刀落,一声惨叫贯穿御道,骤然让人头皮发紧。

    “诚顺郡王!”

    所有人在外头都是天潢贵胄,来到此处,竟好像变成了待宰的牛羊。

    诚顺郡王的躯体还在不断地抽搐。

    鲜血刺中了每一个人最近都很敏感的神经。

    已知面对的是众多亡命徒,朝臣与宗室迅速分成两派,混乱中又有人失措地跑出包围圈,然后在幽兰教匪徒的跟前倒下。

    空气里已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另一部分宗室贵族,紧紧往皇帝身后拥挤。

    不仅因为锦衣卫混战,需要率先保护皇帝,更因为皇帝本人。

    一切对皇帝新政的不满,和对他强权霸道的厌恶,全部都在生死关头等量置换,全部都变成对萧烬安能力的信任。

    在人群里不断爆发出“求陛下救救我等”“陛下救命”“我等从此愿对陛下心服口服”“幽兰教当人人共同诛之”……分不清谁是谁,言语混杂。

    隋王与萧烬安在御道相对。

    隋王愉悦地审视着,犹如炸窝蜜蜂似的,惊慌失措的对面,那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场景。

    可是萧烬安勾起个冷笑,他对周围的强敌,还有背后的负担,通通毫无动容。

    萧烬安太过平静,竟让隋王心里打了个突儿!

    隋王精于谋算,不着痕迹,将这缕慌乱镇压下去。

    隋王扬起声音,缓慢地道:“我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你也曾经总围在我身边,真挚地唤我父王,没有比你再好的世子了。”

    萧烬安平静中漾起一丝微澜。

    有道暗流划过他深邃的眼睛。

    隋王继续道:

    “你文才武艺样样俱佳,我想象过,你这样的孩子,若真是我的儿子,压得敬贤帝的废物儿子们抬不起头,老夫就算是把这条老命赔上,也得将皇位抢回手里,让咱们父子俩坐坐。”

    “你那个亲爹是世上最卑劣狭隘的东西!”

    “记恨我,记恨我的部将,我的父皇,记恨江氏,记恨一手将他托到皇位的老师。”

    “本王看到你昭告天下的那道旨意时,甚至都有一瞬间怀疑,难道你真是本王的儿子?是来为本王做主的吗?”

    隋王这番话音刚落,暗合了萧烬安才颁布到各地的旨意。

    多年来他行走在见不天日的黑暗里,早已让隋王迫切地需要个发泄的机会。

    萧泽所有的不甘,满心越酝酿越暴涨的偏执,都使得这个人每说一个字,表情就狰狞一分,甚至都无需听众,他太需要表达。

    而他的话,霎时间引发人声低语:“难道那旨意所言,全是真的?”

    隋王不可能替萧烬安说话。

    隋王正是饱受敬贤帝迫害的直接当事人。

    真相显而易见。

    “江氏确实是被逼嫁给隋王的?”

    “江太傅我还记得,江家之人,惯有才名。难怪江家在朝廷销声匿迹,原来是事成之后,被卸磨杀驴了。”

    “隋王的部将也受到了牵连?”

    “江家当年门生遍布四海,隋王从军时,麾下有名有姓的将军,也算数不胜数。”

    “他们都被清算了……”

    那些低语持续不到片刻。

    只在短暂的时间里,再度狠狠揭开了敬贤帝努力想要遮掩的疮疤。

    萧泽突然大笑着摘掉自己的面具,扯下黑色的法袍。

    然后面对着萧泽的人群,此起彼伏发出抽气的声音,甚至有人爆发出惊叫!

    “你——”

    “你的脸……”

    如果刚才那假隋王小老头,已经是骨瘦嶙峋,面颊无肉。

    真正的隋王脸部肌肉松弛,还在人前控制不住地抽搐,比假隋王丑陋百倍!

    他的身躯佝偻,后背鼓起,弯着的弧度让人心惊。

    他手脚犹如萎缩似的,在衣袍的暂时下,看不出他的人已变了形,现在则一览无遗。

    谁还能认出这就是当年,能领兵打仗,相貌堂堂的隋王萧泽。

    不知谁道出声:“牵机药!”

    皇室中有秘法,牵机药能使服用者改变形貌,面部肌肉失控,身体蜷缩成弓形。

    对,敬贤帝记恨比他英武的隋王。

    敬贤帝彻底毁了隋王,没有要他的命,而是成为不人不鬼的模样!

    那层最后的遮羞布取下,隋王整个人陷入了疯狂。

    “我要这天下!”

    “这本该是朕的天下,这是朕的登基盛典,朕将要在此君临大虞。”

    “萧烬安,朕让你退位避贤,举剑自裁,以死为你的生父谢罪。”

    晨曦将明未明。

    隋王面容铅灰,他那眼皮下的肌肉,仍然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隋王招招手。

    众人望向御道那头,有个身着皇后盛装的人,她被众宫女簇拥而来,她摘下易容。

    是坤宁宫宫女百凤。

    百凤大叫道:“萧烬安!你的人在我们这里!退位,自裁,给敬贤帝谢罪,还我家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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