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1)

    他蹲下身去,努力和小豆丁眉眼齐平。

    小豆丁长得大眼睛白皮肤,瞧着玉雪可爱,笑起来嘴角弯弯,露出右边脸颊上的一个小酒窝,朝他张开双手:“爹,抱!”

    文人爹把小豆丁抱起来。

    嗯,压手。

    转交给常大力。

    山路,还是野山,不比平地,文人爹的体力值已经快没了。

    等下了山,这一趟的出城游也进入了下半阶段的返程。

    回去的时候就简简单单一辆马车。

    常大力驾车,车厢内只留下赵骅和赵淩父子。

    赵淩趴在窗口,对站在村口的魏伯伯挥手道别,等看不见了,才把脑袋缩回车内。

    赵骅闲着无聊,看儿子很精神,就跟他聊:“你魏伯伯是我师兄。”

    “师兄是神马?”马车的减震效果不好,路况更不好,赵淩随口提问,就往赵骅身上爬。

    没照顾过孩子的父亲,完全不知道儿子的小心思,心里面还是很乐意见孩子跟自己亲近的,就任由小孩儿爬到他腿上坐下。

    “师兄就是跟爹同一个老师,比爹更早拜入老师门下的。”

    “哦,我的师兄是太子、豆豆、大公主、二公主……”

    赵骅把他的小爪子摁住,不让他继续数:“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赵骅不好解释授业恩师和蒙师的区别,敷衍道:“等你大了就懂了。”

    “哦。”

    “你魏伯伯家境普通,家里人又多,这些年一直住得挤。眼看家中四个儿子都已经要到科考的年纪了,想寻一处安静些的地方读书。”原先魏家为了省钱,租在市井的一个小院,是别家的房子隔出来的,总共就三间房。

    周围全是贩夫走卒,从早到晚都没个安静的时候。

    来个客人都没个下脚的地方。

    地方要大,租金得便宜,得清净,最好还要离城不远。

    正好赵淩得了这么一处宅子,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赵淩明白了。

    大概就是一家人就指着魏伯伯一个人的收入过日子,偏偏魏家不善经营,又能生。

    赵淩上辈子就见过同一个单位的同样收入的同事,生活质量天差地别。

    同事甲月入两万,生了二胎,老婆在家当全职太太,家里房贷车贷,一个月下来紧紧巴巴。

    同事乙同样月入两万,家里一个独生女儿,老婆月入六千,家里三套房子出租,家里老人还会日常帮衬,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他之前不进宫上班的时候,白天基本就待在赵王氏身边,听着她管理家中田产店铺,加上他爹官职高,俸禄应该不少。

    咦?

    那他们家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有钱啊?

    难道他爹和嫡母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

    姑外祖母的太后娘娘就别说了。

    真要是什么亲近亲戚,赵王氏也不会一副见了王太后就快激动晕的模样了。

    算了,不想了。

    反正他的房子是要租出去的,老爹给找了租客至少靠谱。

    赵淩丢开不管了,拿老爹当人肉减震装置,就是得听他爹考校功课。

    三岁小孩的功课能有什么?

    不过就是背背书,说一些简单的名词解释。

    赵淩正式读书都没满一个月,按照学习进度,也算是对答如流。

    赵骅觉得很满意:“淩儿学得不错。”

    然后他就接着赵淩的学习进度,一句一句地教下去。

    等父子俩到家,赵淩已经塞了一肚子知识,晚饭都可以少吃一点。

    今天出了一趟城,回来的时候就他们一辆马车,速度倒是快了很多,就是进城的时候遇到堵车,在城门口排了半个时辰的队。

    晚膳还没摆上,赵骅解释:“本来回来挺早的,正巧碰上许多回京述职的同僚,耽搁了。”

    临近年末,京城的驿站都人满为患。

    赵王氏一听,想着前几年跟着赵骅在地方上的时候,不禁感慨:“你那时候也是得赶路来京城。”

    仆妇们摆好了饭食,赵家没有人再说话。

    赵骅第一个动筷子,其他人跟着吃饭。

    等赵骅放下筷子,其他人也跟着放下筷子。

    晚饭就算是吃完了。

    今天他们回来得晚,赵淩洗漱的时候,房里头已经点上了蜡烛。

    蜡烛在这会儿属于奢侈品。

    赵淩也就是偶尔能点一下蜡烛,晚上偶尔需要点灯,都是油灯。

    那光线,真叫一灯如豆,连灯台都照不全乎。

    大概是因为奢侈地点了蜡烛,今天常娘子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赵淩感觉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三下就被擦洗干净塞进了被窝。

    抹布也是同样的操作,等常娘子关上了房门,才“喵呜”叫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来福和常威敲了门进来,也是洗漱完了。

    他们的房间是赵淩房间的另外一间耳房,比当做小库房的那间要大一点,挤挤得摆了两张单人床,两个小箱笼。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住得憋屈。

    这住处好着呢。

    尤其像现在冬天,房间里能蹭到赵淩卧室的炭火,可比睡在厨房后头的常家夫妻要暖和得多。

    厨房后头那间虽然地方比他们这间宽敞一些,但要比耳房冷多了。

    常威小声说道:“要不是怕常禾吵到四郎,我就把常禾抱来这里跟我睡了。”

    来福小声回道:“今年冬天的被子是新做的,暖和着呢。”

    说是新做的,其实是赵淩去年用过的被子,里头的棉花重新弹了一遍做的。

    他们这些下人的很多东西,都是主家用剩下的,但放在外头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家里给他们下人置办的棉被棉袄棉鞋,可没那么厚实,也没有每年换新的。

    像来福这样,已经是大管家的儿子了,以前在家也都是兄弟几个挤通铺,褥子薄薄一层,被子也不厚实。

    他现在有单人床,房间暖和,盖了两床厚被子,甚至有点热。

    常威听来福说话,也觉得是:“早点睡吧。”

    他们其实不能睡个囫囵觉,晚上得起来两三次,检查一下赵淩有没有踢被子,要不要上厕所,会不会想喝水之类。

    要不是赵淩不喜欢别人陪睡,应该是常娘子抱着他睡的。

    赵淩人小觉多,沾枕即睡。

    他爹赵骅却还在跟赵王氏嘀咕,感慨了一下魏家的情况:“魏师兄养家实在辛苦。”

    赵王氏此刻十分善解人意:“正好乔迁,又是快过年了,下次休沐我和你一同去送礼。先生那儿也得送年礼了,咱们今年早一些送。淩儿捣腾的那些萝卜苗白菜苗的,吃着不错。我这几天让人在屋里多种上一些,到时候也给他们送去。”

    赵淩种芽苗菜的法子,宫里头已经有人来看过了。

    赵王氏和赵骅更是除了他小院的人以外,第一个看的。

    这东西看一眼就会。

    赵王氏打算送的礼,当然不是一小把芽苗菜,而是打算连着这法子一起送出去。

    比起卖芽苗菜赚钱,显然是拿去交换人情收益更大。

    再说,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大族,可不会缺新鲜蔬菜吃。

    无论是暖房种植,还是从南方运过来,顶多就是价格贵一点。

    他们打算送的,主要针对的是类似魏学海那样家境比较清贫的官员。

    这些相对下层的官员,才是赵骅示好的目标,也是他能够交好的目标。

    往上,人家压根不稀得搭理他。

    再往下,对他来说交好的价值不大。

    招揽谈不上,他也不能招揽。

    但官场上混个好脸,将来无论是自己办事还是家中子弟办事,都能有三分薄面。

    夫妻俩商量好了,第二天就跟赵淩商量(通知):“爹娘拿你种菜的法子送人,凌儿会不会不高兴?”

    赵淩表现出一贯的大方:“不会。”他已经收拾完了,催他爹,“爹!出门了,要迟到了!”

    他要去上学,他爹要去上班!

    不要以为今天没朝会,他爹就能随便迟到了,为了他能过富家公子的生活,给他去卷啊过气探花!

    赵淩属于上早班的人,他得进宫陪王太后用早膳。

    赵骅以前就是到了时间点卯,完了就拿出家里带去的早饭慢慢吃,吃完再开始办公。

    但是儿子一开始上班,他也被逼的只能早起。

    毕竟他不能放着三岁的儿子自己进宫,哪怕心里面放心,表面上也得做一套出来。

    开玩笑,现在他儿子可是在太后面前挂了号的人,连陛下都知道,他不重视一个看看?

    这么天天一早送孩子,好处也不是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求学的时候,也是早早起床。

    区别在于那时候是起床晨读,现在早早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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