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1)

    “什么意思?”林锦璨一愣:“旧情人?”

    沈渡嘴角微微上扬,嗤道:“鄙人知晓您与洛都那位谢将军有着不可言说的前尘往事,我方才的意思就是,此番战役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林锦璨揪住他衣领的手渐渐松开。

    难道她此生与谢鹤徵之间非但不能携手与共,还要争出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眼眸落寞地垂下道:“你说吧,谁都一样,就算是对面的谢鹤徵……又能如何,我与他此生恐怕注定是宿敌……”

    沈渡眸光一颤,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波中悄然,迅速地荡漾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

    沈渡随后自嘲一笑:“果真不留一点情面?”

    “可我也不能让数十万人因我的儿女情长失去性命。”

    林锦璨道:“若此战能赢,他此番再次因我而死,我也绝不独活。”

    “若我输了,甘愿被敌军削下头颅,我无愧于夏国的将士和百姓,至于谢鹤徵,就当我欠他一条的命,还给他了。”

    沈渡苦笑道:“好,南安王虽是女子,却如此爽快,鄙人定当为雁州效犬马之力。”

    硝烟持续了三月,燕军在沈渡的指挥下以少胜多,洛军轻敌连连败退,主帅不堪受辱,提剑自刎。

    营帐内,沈渡归来复命,正要踏入帐内时,一人将其拦下。

    “沈先生,殿下和南安王在里头。”

    沈渡本是上扬的嘴角,忽然平了下去,他蹙眉道:“此处是商议公务的地方,并殿下的非闺房,我为何进去不得?”

    那侍卫眉目间露难色,南安王曾是陛下的贵妃,二人许久不见,方才又唤人将门窗拉下,黑灯瞎火,无外人在,这要做什么……不难想到。

    “您,此时进去怕是不合适,否则打搅了陛下和殿下的雅兴,怕是会掉脑袋的。”

    沈渡此人平日里温文尔雅,云淡风轻,少有愠色,他瞥了眼士兵,没好脸色的胆大妄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陛下还有空男欢女爱?若殿下怪罪起来,就说是我有要事相报,和你无关,让开。”

    “是”

    沈渡一把掀开帘子,瞧见林锦璨和萧南衣时,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果然如护卫所说,他贸然进来倒是打搅他们的雅兴了。

    天气明明还很冷,萧南衣的外衫却不要脸的剥下了,只留一件白色中衣包裹着身体,他额上附着汗珠唇色苍白,再细细一看他的右臂被鲜血染红,少女的指尖就这么轻轻扣在上头,为他换药。

    带血的衣物搁在林锦璨腿上,她似乎丝毫不嫌弃这脏东西会将自己染脏。

    “怎么样?没事吧?”林锦璨将中衣给萧南衣穿上。

    萧南衣本是从南疆赶来此处,本是看着雁州局势不妙,要将林锦璨接回南疆王宫,可来时却不幸遇刺了。

    萧南衣忍着疼痛摇头,他握住少女即将抽离的手腕柔声道:“许久不见,阿妩待我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林锦璨道:“是么,陛下今日待我也比往日耐心了许多。”

    萧南衣见少女并未排斥自己,便试探着触了触她的脸:“今日我特来此处,是想把你接回家的。”

    “此处便是我的家。”

    见林锦璨垂下眼眸,他道:“阿妩,原谅我,从前欺骗你是我迫不得已,待天下太平,局势稳定便和我回宫,你我做一对令后世传颂的帝后。”

    林锦璨蹙眉,抬眸的瞬间却见萧南衣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恳求地看着她,在下一秒开口时,对方的薄唇几乎就要贴面吻了上来。

    “阿妩,此战凶多吉少,我不想失去你,让你冒险”

    林锦璨的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时,她已经浑身瘫软了似的躺在了小榻上,手掌已被萧南衣的十指扣住。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了,洛州已退兵了。”

    即将触碰到少女的嘴唇时,一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暧昧,萧南衣蹙眉,往声源处瞥去。

    沈渡就这么毫不避讳的站在他面前,眼神不屑的,宛如看垃圾似的看向他。

    萧南衣这才肯松开林锦璨,对其怒喝阿冬:“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殿下啊,殿下说了,前线若有变化,定要及时向她汇报,哪知倒是不巧了,撞坏了你们双修。”

    林锦璨见萧南衣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干架的姿态,她拉住他给他拍了拍背,沈渡敢这么阴阳怪气对萧南衣说话,无非就是笃定她会护着他。

    沈渡见林锦璨给身边的男人擦汗,袖子里的手捏成一团。

    “沈先生,方才都是误会,我与陛下非你想的那般,你既有急事,便说吧。”

    沈渡眉目间带着不知意味的笑意,他看向萧南衣:“洛州连连败退,周将军将其主帅谢鹤徵一箭穿心,人已死了,尸体被洛军领了回去。”

    林锦璨听罢,喉咙一哽。

    隐瞒“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林锦璨有些僵硬地走到沈渡面前。

    “当真。”

    沈渡见少女站在原地有些摇晃,他扶住她的手臂,抬手替她拭去从眼角缓缓滚落的泪珠。

    “怎么哭了?”沈渡愣了片刻。

    “不是事先就同你说过,此番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林锦璨仰头盯着他,胃中开始痉挛了起来,她艰难的开口回了对方的话,可奈何喉间像是被堵住一样,只发出两声嘶哑微弱的声音,宛如受伤的小兽哀呼。

    她的视线略过沈渡,望向两军交战的方向,仿佛又看见了他当初被北疆人逼到走投无路时,少年双膝跪在血泊里,四肢上的窟窿流着血。

    可是,她这次还是选择了别人,放弃了他。

    不负众生,唯负了他。

    她脚步虚浮的跨过门槛,一个人走进雨幕中,片刻后两眼一黑,昏倒在木桥上。

    萧南衣见状,推开沈渡冲进雨里一把将人横抱起,随后怒视他:“南安王若有事,孤绝不会放过你!”

    几名大夫急匆匆冒雨而来,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兴师动众了,这里暂时没有其他女子,萧南衣看着少女湿透的衣裳,心中不是滋味儿。

    他唤人拿来自己几套干净的衣服后,便让人暂时退下,欲亲自给林锦璨换衣服。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衣料相互摩擦剥落声音。

    萧南衣坐在床沿边,把晕倒的少女抱在自己怀里,一件一件衣服脱下后只剩贴身的小衣。

    “嘭——”

    柱子旁的暖炉不知道被什么打翻了,里头的香灰洒落一地,萧南衣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动作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

    “”

    青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似乎要把他看穿。

    仿佛是来捉。奸的

    萧南衣被盯的也是一身火,若不是看在阿妩的面子上,方才打搅他和阿妩的时候,他就下令将人杀了,他怕林锦璨露出的胸脯和肩膀被歹人偷摸看了去,于是又将怀里的姑娘搂紧。

    他怒道:“你在这儿看什么?!”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阿妩是你什么人?岂是你能看的?”

    沈渡眸光未减,抱胸而立的手,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赤。裸的林锦璨抱在怀里了,还反过来说他不知廉耻。

    青年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断裂成两半,正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昏过去的人儿忽然猛烈的咳了起来。

    萧南衣剜了他一眼,暂时不和他计较,立即喊了大夫进来。

    大夫把脉后,犹豫片刻后回道:“恭喜陛下,南安王近日只是忧思过度,加之又有孕在身,这才一时晕厥过去,待服下几贴补身体的汤药便无事了。”

    萧南衣蹙眉道:“多久了?”

    “看脉像大概一月有余。”

    靠在门边的青年闻此不禁颤了下。

    半夜里,林锦璨还是不争气的发烧了,浑身滚烫如火,双颊绯红,许是头疼欲裂,她鼻间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嘤咛。

    外头还在下雨,沈渡将油纸伞搁在门边,独身一人踏入房间,他借着微弱的烛光,轻轻触了触林锦璨滚烫的额头。

    榻上的人似是察觉了般,未睁眼,只嘴唇微微蠕动了。

    男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柔软,他将熬好的药不厌其烦地喂入她口中,一遍又一遍。

    他放下碗,不禁将手掌心轻轻贴在林锦璨的小腹处,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谢鹤徵,谢鹤徵……”

    少女颤抖了下,脑袋在枕上挣扎着,似乎是梦魇了,片刻后,不知道梦见什么了,林锦璨的手猛然抬起,住了他的手。

    “沈渡”握紧了她滚烫的掌心,心底却酸溜溜的。

    哼。

    乱抓人。

    嘴里喊的是谢鹤徵,抓的却是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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