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1)

    今天是个好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可谁知,脚还没踏过门槛,便又被狂奔而来的六水拦住了。

    六水气喘吁吁,朝他不自然地笑道:“公子,您不能出去。”

    谢明夷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六水有些为难:“陛下吩咐过,您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宫殿,若您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奴才们就算是了,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谢明夷转身便走。

    他有些气恼,又觉得无力。

    看来陆微雪是铁了心的要把他软禁起来了。

    如果这就是陆微雪报复的手段,那谢明夷确实无计可施。

    他回到房间,郁闷地待了半天,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下得一塌糊涂的棋盘,一道声音便在外头响起:

    “公子,秋千已经架好,您去看看吧?”

    谢明夷心烦意乱,把棋盘摔在地上,玛瑙制的棋子散落了一地,径自走了出去。

    身后一群人远远望着他。

    这让他有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

    谢明夷一跺脚,转头道:“老鼠洞擦干净了,就去把蜘蛛洞也修缮一下!我自己在这儿荡会秋千,跑不了。”

    宫人们都犹豫了一会,只能推推搡搡地离开。

    四下总算清净。

    初夏时节的天气极好,阳光耀眼温暖却不燥热,眼前花草繁盛,空气里浮动着一股刚下过雨的湿润味道。

    宫殿装潢精美,名贵花草更是数不胜数,此刻正迎着微风,竞相开放。

    谢明夷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他心事重重地向秋千走去。

    秋千伫立在二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榕树下,选的位置很好,由阴影全面覆盖。

    他正出神地往前走,在接近榕树时,却有一道黑影迅速垂了下来。

    谢明夷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只见一个少年倒挂在树上,印制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两只眼睛却投射出阴森的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正一反,四目相对。

    谢明夷有种被毒蝎盯上的感觉,一瞬间毛骨悚然。

    少年冷冷地勾起唇角,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对他的惊慌失措表示嘲笑。

    随后腰身使力,利落地翻身,坐在了树干上。

    “古兰朵?”

    谢明夷认出了他,正是那日在大殿之上对文武百官出言不逊的少年。

    古兰朵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声道:“不错嘛,还算有点脑子,看来也不是个只会坐秋千的傻子。”

    谢明夷从没被人这样平白无故地侮辱过,“你……”

    “我怎么?”古兰朵想起里耶对他的训斥,更是心中不畅,口吻便更如淬了毒一般: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个痴呆孩童一样,还闹着要什么秋千。也就你们中原人这般孱弱无能了,真不知道陛下到底搭错了哪根神经,竟然这么喜欢你……”

    陆微雪喜欢他?开什么青天大玩笑?

    谢明夷腹诽,但还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挑衅地看着古兰朵,微笑着说:

    “陛下就是喜欢爱荡秋千的我,这可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把你气得从树上摔下来了?”

    “你!”古兰朵急了。

    “我怎么?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谢明夷以牙还牙。

    古兰朵气得脸都白了,指着谢明夷,“你你你”了一阵,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明夷成功扳回一局,得意洋洋道:“你跳下来打我啊?把我打伤了,心疼的还是陛下哦,哦对了,陛下不光心疼,还要把我抱在怀里,帮我上药,耐心地哄我……”

    这样肉麻的话,谢明夷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手臂上却要起鸡皮疙瘩了。

    古兰朵憋红了脸,咬牙切齿道:“恃宠而骄,不知廉耻!”

    “你不是最看不起中原吗?可廉耻素来是我们中原的吧?古兰朵大人,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古兰朵两眼一黑,真的差点没从树上栽过去。

    而罪魁祸首还在下面,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着说:

    “古兰朵大人,如果你也想像我一样恃宠而骄,那就下来荡会秋千吧?陛下就喜欢荡秋千的人。”

    古兰朵冷哼一声,扭过脸去置之不理。

    半柱香后。

    秋千高高荡起,又迅速落下,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风。

    古兰朵紧紧抓着秋千绳,又笑又叫,玩在了兴头上,大喊道:

    “谢明夷,再推高一点!”

    突围

    北风卷地, 沙尘四起。

    初夏时节,漠北的天依旧令人胆寒。

    三阳城是北境的一座边陲小镇,由于深入大漠, 与边境州府的联系微弱, 又因土地干旱贫瘠, 所以日渐荒废,人数也锐减数倍,全城的壮丁加起来, 也只剩三千人不到。

    朝廷要在此开展互市的命令一下, 向来冷清的三阳城终于迎来了它的转机,一夜之间热闹起来。

    此刻天刚刚破晓,中原商人便挤满了主街道。

    他们入乡随俗, 头戴色彩斑斓的纱巾以抵御风沙, 成群的骆驼运输了大量茶叶和粮食, 只待互市一开,与北狄人交易毛皮骏马。

    高塔之上。

    “哼, 钱只让这些奸商赚去了, 朝廷从何获利啊?”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捻着胡子, 白胖的脸上浮着一层油光,话里话外尽是不满和鄙夷。

    穆毕武站在一旁, 笑道:“薛大人,朝廷既然有开放民间互市的意思, 那必然是有所考量的, 先让民间的商人将货物运来,这么过个一两年,摸索出经验,朝廷再插手也不迟啊。”

    薛太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瞥了穆毕武一眼,讥讽道:“穆将军是以为本官不知道?只是我不像你们穆家一样,仗着天高皇帝远,便只考虑穆家军的饱暖,我为了朝廷殚精竭虑,又岂是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愚昧东西能懂的?”

    位于二人身后,一直一言不发,俯瞰全镇的穆钎珩,此时目光一凛,悄然摸上了腰间剑柄。

    穆毕武察觉到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摁住他的手,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薛太义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胖脸上的肉也跟着抖了抖,他不屑地扫了穆钎珩一眼,挑衅道:

    “怎么,威远将军想动手了?来来来,把本官的脑袋砍下来,正好你们父子俩也坐拥重兵,不如现在就反了朝廷,拿我的头祭天吧?”

    穆毕武赔笑道:“薛大人说笑了……”

    薛太义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只怕不是说笑吧?威远将军连铠甲披风都未脱下改换常服,这架势,到底是要把本官置于何地啊?”

    穆毕武连忙拱手解释:“朝廷在一月前下令互市,珩儿便每日从子时开始率人巡防三阳,今日大人来得太突然,所以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事出有因,还请大人见谅。”

    薛太义看了一眼穆钎珩熬红的眼睛,正想再说什么,却忽闻高塔下一阵嘈杂。

    三人齐齐望去,只见几十个牵着马匹的北狄人突然掏出了弯刀,用北狄语大喊着“报仇”,见人便砍。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混在一起,鲜血洒在地上,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

    “不好!以往这个时候,珩儿都是亲自带人在城外盘查的,今日竟让歹徒混了进来!”

    穆毕武话音刚落,穆钎珩便提着剑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赶来支援的穆家精锐有五百人,为首的是个年轻男人,他看见穆钎珩,便焦急地大喊:“将军!末将等被人拖住了脚步,来迟了!”

    穆钎珩拔出剑,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保护城中百姓,杀敌!”

    一时间,三阳城混乱不堪。

    几十个凶恶的北狄人虽然训练有素,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斩于马下。

    而其中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竟不知何时摸上了高塔,还将薛太义挟持在手。

    一把雪白的弯刀架在薛太义的脖子上,北狄男人威胁道:“放我离开,饶他狗命!”

    薛太义哆哆嗦嗦,道:“穆、穆毕武,快让你儿子照他说的做!”

    穆毕武也奈何不了眼前这个北狄人分毫,刚才不知怎么的,薛太义自己就靠近了高塔的梯子,一下便被北狄人逮住了。

    他只能向下喊道:“珩儿,薛大人性命攸关!你快让简青他们放下武器!”

    穆钎珩双眸微眯,右手握紧了手中长剑。

    东方日出之时,滚烫的阳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北狄人的血迸溅在硬挺的鼻梁上,显出极重的杀伐之气。

    他盯着高塔之上的人。

    方才无辜百姓和商客绝望的呼救声、求饶声、逃窜声都纠缠在一起,仿佛还在耳边。

    见穆钎珩这副模样,薛太义顿时慌了,他扯着嗓子喊:“穆钎珩!你不救我,那不说你们薛家军要陪葬,穆毕武首先就要午门斩首,你听见没有!”

    穆毕武着急叫道:“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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