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不肯联系我?”

    许岁倾被问得噎住,再说不出话来。

    “我永远都记得,你那时候哭得满脸都是泪,撕心裂肺地在我面前发誓,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来找你,是想……”

    渐渐地,明亮澄澈的双眸蒙上一层雾气,越来越厚,快要看不清楚。

    模糊中察觉熟悉的身影,脚步轻快地朝这边走近。

    许岁倾立刻坐直了身体,闭上眼睛强把泪意强忍了回去。

    er坐到身边位置,她装作自然地低下头,夹起流沙包咬了一口。

    但到底是什么味道,已经尝不出了。

    终于熬到吃完,er目光跟随去前台结账的挺阔背影,轻轻地抵了抵许岁倾手肘,凑近问着,“岁岁,你觉得陆禹怎么样?”

    “他之前来都柏林旅游,结果喜欢这里就留下来了,那天在酒吧门口,我差点被一个醉鬼欺负,幸亏遇见了他呢,是不是好有缘分呀?”

    许岁倾耳边忽然响起那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但架不住er眼睛里都是期待,只好迟疑着点了点头。

    同时间,被提及的男人看过来,朝着这边笑了下。

    er更是心花怒放,小小声又激动地感叹着,“天哪,他真的好帅哦……”

    走到门口,陆禹极有绅士风度地提出要送两人回家。

    许岁倾已经疲于应付,说不了那么多话,拿手机打下一行字出来。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打车就好。】

    er也想多些机会单独相处,暗暗窃喜地回,“那岁岁你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发信息。”

    告别之后,许岁倾刻意等到他们离开,才转身假装去路边等车。

    那边er还处在兴奋之中,绞尽脑汁找话题,开始聊起了许岁倾。

    “其实岁岁不只是长得漂亮,画画有天赋,就连弹钢琴也很厉害的……”

    说着便叹了口气,“就是身世挺可怜,好像已经没有亲人了。”

    陆禹心脏抽地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随之紧了紧。

    临近下车,他才像是想起什么,问道,“能不能,把你朋友电话给我?”

    对上不免疑惑的眼神,很自然地解释着,“有时候酒吧搞活动需要钢琴演奏,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

    er恍然,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了过去。

    饭店不远处,许岁倾神情呆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沉浸在痛苦之中,没发现有车子停在了自己身边。

    车窗降下,听见醇厚的嗓音,“好巧啊,小哭包。”

    许岁倾转过头,看见季斯晏坐在幻影后座,正对着自己笑。

    或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因为这句称呼,终于没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

    季斯晏见状,赶紧下去把人抱在怀中,温柔地哄着,“逗你的。”

    说完就牵着她上车,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接着拍了拍她的背。

    许岁倾吸了吸鼻子,还有些抽抽噎噎。

    男人一只手转过她肩膀,很是认真地说,“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么?不管什么,岁岁都可以告诉我。”

    那个瞬间,许岁倾视线凝滞,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过去全盘托出。

    夜里八点过,都柏林的天色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暗了下去。

    好在夜空中不见乌云遮挡,难得没有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幻影后座左侧,许岁倾望着身旁男人,眼前却是雾蒙蒙地,怎么都看不清晰。

    她背挺得僵直,并拢的膝盖上搭着绞在一起的手,双眸已经失去焦距。

    耳边回响着季斯晏的话,神情恍惚又呆滞。

    他在问自己,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还说不管什么,都可以说给他听。

    许岁倾心尖倏地颤动了下,有感动,更有不知何时产生的依赖和信任。

    那个瞬间,脑子里突然跳出两个小人儿,正激烈地开始辩论。

    一个要她勇敢,告诉季斯晏过去所有的遭遇。

    不关乎别的,只是需要找个人倾听。

    独自承受了这么久,说出来,自然会觉得好受一些。

    另一个要她坚持,反正都撑到了今天,又何必非要再去提及?

    许岁倾脑子乱糟糟,像是被缠上密密麻麻的丝线,剪不断,更理不清。

    车子平稳地行驶,从勾扯出昏暗记忆的地方驶离。

    从最初的坚定,再到逐渐淡忘痛苦的过去。

    她自以为,似乎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步入正轨。

    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能顺利完成学业,过得安安稳稳。

    可陆禹的出现,彻底将许岁倾可笑的幻境打碎。

    季斯晏没等到回应,依旧是一脸关切,用指腹替她细致地拭去眼泪。

    其实早就猜到,许岁倾之前的种种表现,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和伯恩这样的人,达成某种交易。

    可她不愿意透露,自己也没打算再继续追问。

    过了好久,许岁倾眼神变得澄明,终于止住了哭泣。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算是给出的回应。

    脸上还挂着擦不掉的泪痕,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季斯晏手落到她脸颊,眼里带着温柔笑意,轻声安慰,“没关系,要是岁岁想说了,随时都可以。”

    车子经过梅林广场,许岁倾还侧着身体,视线扫过对面的街景。

    这会儿时间已经有些晚,按照常理,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可广场外沿,聚集着里三层外三层。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中间有人坐在棕色的木凳子上,正忘情地弹奏钢琴。

    车窗玻璃有隔音的作用,听不清楚是哪首曲子。

    许岁倾被吸引注意力,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季斯晏循着她的视线回头,随后吩咐司机把窗户降落半分。

    悠扬的钢琴声传进来,裹挟着夜里略显潮湿的空气。

    许岁倾终于听出来了,是《钟》。

    这首乐曲速度很快,包含许多音与音之间的大跳,还高难度的颤音技巧,是钢琴家们经常在音乐会上演出的曲目。

    小时候家里有专门的钢琴老师,觉得她有天赋,让她练了好多好多遍。

    但许岁倾知道自己水平,现在弹奏起来都只能说是磕磕碰碰才能完成。

    能够弹出这种效果的,算得上屈指可数。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驻足聆听。

    她不由得把耳朵朝窗边竖过去些,眼睛盯着紧紧地,神情更是关注。

    仿佛此时再发生任何事,都分散不了注意。

    季斯晏察觉,直接让司机把车停靠在了路边。

    推开门之前,他问了句,“要下去听听吗?”

    许岁倾点头,季斯晏便牵着她的手从车里走了出去。

    行至一半,距离拥挤人群大概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出于本能和这些年养成的孤僻习惯,许岁倾脚步迟疑,紧接着忽然停顿。

    人太多,太热闹,她心底恐惧油然而生。

    季斯晏大手朝着纤细的手腕往上,把许岁倾冰凉的手包裹住,隔着肌肤传递热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给她无声的力量。

    悠扬的钢琴声还在继续,人群熙熙攘攘,有游客也有本地居民,随着节奏摇晃身体。

    许岁倾没抬脚,目光落在中间演奏的艺术家,和表面出现许多裂纹,甚至已经开始掉皮的陈旧钢琴。

    金色长发的男人,她只看得见侧影,因此无法得知年纪。

    身上穿着随意的帽衫和运动裤,和寻常在金色大厅里所谓的音乐会,分隔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也是。

    音乐本就应当是自由的,没有国界,没有性别,更没有高低阶级之分。

    就好像现在,不需要华丽的外表,只凭着鲜活纯真的灵魂足矣。

    艺术家扬起右手再高高地落下,一声重音昭示着演奏完毕。

    许岁倾看见他站起身,微弓着腰对前排某位听众做出“请”的手势。

    接着有位年轻女孩双手合起,捂着嘴巴雀跃地跳了起来,惊喜在扬着笑的脸上绽放。

    从口型看,她应该是在对着艺术家说谢谢。

    (′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 然后走到普通的木凳子上,在期待的目光中开始演奏。

    许岁倾手还被握住,指尖跟着心里的复杂情绪蜷了蜷。

    那女孩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思绪被拉回到还在港城,如果没有那些人,自己和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被无情地丢弃。

    理所当然,也不会经历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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