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1)

    “如此——就更加留不得你们性命!”

    当!

    又是巨响!

    即将被长枪刺中面门的祈善不躲也不闪,唇角噙着笑,优哉游哉地看着因浑身蓄力而额头青筋暴起的黑衣男人。他的长枪枪尖距离他仅有两尺,再近些或许能取了他的命。

    但就是这么点儿距离却成了天堑。

    再难寸进。

    扛下一切的沈棠:“……”

    她内心优雅c语言,嘴上咬牙切齿:“祈元良,你够了没?傻愣站着不躲一下吗?”

    祈善当然不慌。

    不管愿不愿意,沈小郎君都要护他无恙,有了这一重保障,他就(能)很(装)放(比)心,时不时帮沈棠分担一下压力。

    总体而言还是在边缘ob。

    再度交锋,沈棠明显感觉到黑衣男人与先前的不同,且不说气力、速度,光是气势就差了一大截,饶是她也被震得虎口发麻,胸口发闷,好似这人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这时,祈善贴心帮她“讲解”。

    “不用惊讶他的变化,这是武者最普遍的压箱底手段。短时间内逼出丹府武胆的所有潜能,使武者短时间内获得极强的提升,四等不更能媲美五等大夫。时间一过就会变得虚弱无力,任人宰割,你再撑一撑就好。”

    沈棠:“……”

    这t不是拼命的手段吗?

    “你怎么不早提醒?”

    黑衣男人来势汹汹,杀意滔天,若她不清楚状况轻敌,一个照面就被斩杀了怎么办?

    祈善笑眯眯地观察沈棠:“在下见沈小郎君遇强则强,游刃有余,出声怕分了你的神。”

    区区四等不更,他根本没放眼里,也不值得他上心,他更好奇这位神秘的沈小郎君。

    这人太有意思了!

    明明拥有着文心,撸起袖子跟莽夫互砍居然不落下风。四等不更她能打,连靠着秘技短时间将武胆提升至五等大夫,她也能扛。

    这实在违反常理。

    再往上,她是不是也有一战之力?

    一个身怀国玺,有着特殊文心,且正面武力不亚于任何一个五等大夫的小郎君,还与被抄家灭族的龚氏关系密切。此等种种,让他抑制不住想要探究揭秘的冲动。

    百招过后,黑衣男人气势暴跌,被沈棠干脆利落地一剑串在墙上,动弹不得。

    “抓到活的了。”

    祈善说:“不,人已经死了。”

    沈棠收剑动作一顿。

    “死了?怎么可能死……”

    视线转移到黑衣男人身上,后者垂下头颅,乌黑腥浊的血液从口中溢出。

    真没气儿了!

    祈善说:“此人不是土匪是死士,任务失败,唯有一死!自尽还能有个痛快,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看这情形,他先前的判断是错的。

    黑衣男人跟先前的二等上造不是一伙。

    恐怕后者才是真土匪,意图想杀人劫财却被黑衣男人抢先一步,还倒霉碰上他们俩。

    “死士?来暗杀谁?难道是阿宴?”

    祈善兴致缺缺:“或许是吧。”

    “杀一个天生有脑疾的痴傻儿图什么?”

    “沈小郎君没什么阅历,自然不知人世险恶。你怎么能保证这个脑疾是真的?或许这孩子有心计,小小年纪就知道藏拙,以痴傻保护自身免受戕害……卧薪尝胆的例子可不少。”

    “这……”

    祈善:“先前沈小郎君送他三颗饴糖,他不肯吃,非得让你先吃一颗。你怎么能确定他这举动不是试探你,让你帮他试毒呢?”

    沈棠:“……”

    她心里没底:“可他至多六岁……”

    祈善道:“若是环境逼迫,莫说六岁,即便是两岁、一岁,也会用心机保护自己的。”

    沈棠:“……”

    一个六岁孩子心机都能这么深沉,她一个有轻微社恐的宅女还怎么混?

    她道:“若真如此,阿宴背景不简单。”

    杀个小孩儿都要派出一名四等不更死士。

    有排面!

    理智告诉祈善,事情到这步就可以了,不管阿宴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早早脱身免得惹上一身腥臊。奈何沈小郎君跟他没默契,还想帮这座宅子的亡魂收尸。

    一具具被找出来拖到正堂。

    摸尸体温度,沈棠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阿宴失踪不久,钱家村村正喊人去找那会儿死的。

    “唉,活生生十一条人命……”

    祈善面无表情:“世间人命最是轻贱。现在如此,以后也如此。”

    沈棠摇头:“这话不对,倘若局势安定,律法有序,无故杀人者必以性命偿还。”

    祈善被她的话逗笑了。

    “四方之地,从未有过‘局势安定’之时。”

    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棠被他这话噎住,忍不住吐槽。

    “祈先生有一身本事就没想着辅佐谁,平定乱世?尽说风凉话……”

    祈善笑而不语。

    沈棠正要去抱柴火将尸体收拾了,倏地想到什么顿下脚步,目光转向这些尸体的手。

    她看了一圈。

    “不太对劲。”

    祈善问:“何处不对劲?”

    “少了一具尸体。”

    “你说阿宴?他或许还活着……”

    沈棠道:“不是阿宴,是别人。”

    还有一人不在!

    耻辱(上)

    祈善的目光在十一具尸体上一一扫过。

    他思忖半晌也没发现任何疑点。

    索性不想,直接抄答案。

    “少了谁?”

    “一个男人。”沈棠回答完,又补充了点细节,“一个身高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约莫七尺四寸的男人?”

    祈善喃喃一遍,脑中倏忽闪过一道灵光。

    他知道沈棠说的是谁了!

    “是了,的确少了这么一个人。”

    这人或许还活着!

    祈善将目光锁定在十一具尸体的手部。

    这些尸体的手都很粗糙,肤色偏黑,长着许多老茧,即便是穿着绸缎的老嬷嬷也有一双常年干活的手,但这些尸体里面唯独没有一双常年执笔的手。长期执笔写字会令指节变形,变形幅度与练字时的年纪、习字时的长短有关,这些尸体手上并无此种特征。

    可他们方才待的偏室却有数张书架,窗漏前还有一大一小两张书案,书案上的竹简是给小孩儿启蒙的。若启蒙的孩童是阿宴,那么给他启蒙的人,此时此刻又在哪里?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个启蒙先生也有可能白天教孩子,晚上回自己家住着。可此前给二人开门的土匪有武胆却穿着一袭不怎么合身的褐色儒衫,这就有意思了。

    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就是这件衣裳不是土匪的,其主人正是那位给孩子启蒙的先生。

    祈善道:“然后呢?找到了有什么用?”

    沈棠说道:“至少能知道些内情。”

    祈善不由得失笑,提醒沈棠。

    “沈小郎君可还记得自己此时身份?且不说此事与你无关,即便与你有些干系,你这会儿被牵扯进去,一旦查过来,恐是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碰到点儿事情就管一管,这是游侠豪客的做派。”

    沈棠:“……”

    这话虽不好听却是大实话。

    她这会儿就该苟着而不是浪。

    整个庄子也找过了,除了他俩没有其他活口。没有线索,沈棠只得重新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与祈善回到钱家村,隔着雨幕看到守在村头等着谁的村正。恰好村正也看到他们二人,急忙迎上来:“二位可算回来了——”

    沈棠遗憾道:“我们还是没找……”

    谁知村正却说:“阿宴找到了。”

    沈棠与祈善俱是诧异:“找到了?”

    祈善又问:“他人呢?”

    沈棠也问:“他先前跑哪儿去了?”

    村正正为阿宴安全而开心,见两位陌生人这般热心,脸上笑容更盛。

    他是专程待在村头等两位回来告知喜讯的:“阿宴先前被他老师喊出去,那位先生说要带他离开,北上寻亲。因为出了点儿意外要立刻动身,这回儿已经上路了……”

    沈棠与祈善面面相觑。

    “阿宴的老师?”

    “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要连夜冒雨启程?”

    村正也不知道,他也不好过多询问。

    沈棠问:“阿宴是自愿跟他离开?”

    村正怪哉道:“小郎君这是什么话?”

    沈棠尴尬讪笑两声。

    村正又道:“放心,那位先生是好人。”

    即便不是好人也不会是拐子,这年头的孩子不值钱,更别说一个有脑疾的痴傻儿。

    费了老劲儿拐卖他作甚?

    这场暴雨丝毫没停下的意思。

    钱家村十几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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