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1)

    结果还没安生多久,褚姬倒了。

    褚曜与褚姬其他资产一起被发卖,辗转流落到了孝城,在月华楼洗了五年碗。

    听完整个悲惨故事的沈棠:“……”

    一个人走霉运不稀奇,稀奇的是一直走霉运,从他弱冠被替换文心就没顺过啊!

    不过——

    “先生还是没说‘三两’是怎么回事。”

    褚曜:“我没说吗?”

    沈棠面无表情:“你没说。”

    “哦,那是我忘了说我的文士之道。”

    沈棠:“……这能说???”

    褚曜倒是光棍:“如何不能说?反正文心已失,文士之道已废,说了又如何?”

    沈棠:“……挺有道理。”

    褚曜颇为无奈地道:“我的‘文士之道’是‘柳暗花明’,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柳暗花明’。不到绝境不可用,非我能掌控。至于它究竟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被替换文心那一晚做了一个冗长又很清晰的梦,梦中去药店开了一张药方。”

    沈棠:“……”

    合着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动技能。

    有没有发动,发动有没有用,一概不知。

    惨上加惨。

    沈棠追问:“什么药方?”

    “人参、大黄、附子、地黄各五钱,辅以月华三两,可知天命、可解顽疾。”

    沈棠嘴角动了动,无语凝噎。

    “这只是梦中药方,老先生也信?”

    怕不是庸医开的。

    褚曜那个“文士之道”,给人的感觉不靠谱,跟广告中的“图片仅供参考”一个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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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这话让褚曜脚步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脸上泛着的微苦化为从容:“人生在世,总要相信点什么才好活下去,或者自我安慰,这只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否则,活着太难了。

    这一日一日地熬,熬得都是他的心血。

    从加冠前一年被换了文心,做了那个梦,到后来几番颠沛流离,迄今已有一十五载。

    沈棠叹气:“但这样太苦了啊。”

    明明可以不用吃那么多苦,与其守着一个没有可信度的“预言”,倒不如走好当下的路。

    褚曜摇头不言。

    面对现实,他真没动摇过吗?

    自然不可能。

    他不过是凡夫俗子,面对看不到尽头的磨难也会动摇,还不止一次。

    只是每每生出动摇的苗头便被他自己掐灭。一则,他的脾性不允许他半途而废,二则,那个梦境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使用“文士之道”,不看看结果以及他的天命,如何甘心?

    可知天命,可解顽疾……

    倘若梦中药方上的预言成真,便意味着他的人生将真正扭转,否极泰来,而非一生一世都顶着贱籍在凡俗最底层的泥淖中打滚爬行。

    唯一没想到的是——

    褚曜微微偏首,暗中用偷看沈棠。

    五郎跟他想象中的天命相差甚远。

    他以为的天命,或是枭雄霸主、或是草莽义匪、或是游侠义士……那人应该生性豁达洒脱,不拘小节、不忌门第,不偏心偏听,也不会愚蠢得认为文士没了文心便一文不值,更不介意让他这样出身的“贱籍之人”大展拳脚。

    奈何现实与理想总有出入。

    这位正骑在白色骡子背上的天命,怎么看都是个十一二岁,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一瞧便与他这么多年无数次推演、制定的计划不符。

    委实有些活泼天真与单纯。

    沈棠没有窥视人心的能力,自然也不知道褚曜这么点儿功夫想了什么东西。

    兀自咕哝:“人参、大黄、附子、地黄……这应该是药材四宝吧?代指四宝郡吗?”

    巧的是,孝城便是四宝郡郡府。

    褚曜淡淡道:“嗯。”

    沈棠了悟。

    “那我就明白这药方怎么解读了。”

    月华三两最容易理解。

    明面上听着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引——因为按照一般药方尿性,所谓“月华”应该是树叶或者花瓣上,汲取足够太阴之精华的晨露。

    搜集三两,作为煎熬药引。

    但也能从另一个角度解释。

    月华可代指月华楼,三两或许有其他的解释,只是褚曜认为三两指的是“三两赎身银”,因此才有了先前那句话,但她还有一点不解。

    “天命为何?顽疾又是什么?仅从字面推测,我姑且认为我就是‘天命’,但我又不会医术,如何解得了顽疾?难道另有际遇?”

    褚曜垂眸,淡声道:“不知。”

    “真不知?”

    褚曜神色如常:“不知。”

    沈棠也不再多问,心里则想着“褚老先生无依无靠也挺可怜的,若他们相处得好,念在未来‘半师之恩’的份上给他养老送终,反正自己年轻力壮,不至于养不起一个老人”。

    如此一想,简直要被自己感动,不给她颁个“五好青年”的奖状说不过去。

    “先生啊……”

    一路无言,可沈棠有轻微多动症。

    不是动手脚、动嘴巴就是内心活跃到飞起,闲下来就难受,非得找话题让人搭理自己。

    褚曜不似祈善,后者有时候看心情理她,前者倒是很给面子,第一时间给了回应。

    “五郎有何吩咐?”

    “额……”沈棠怔愣一下,她其实也没什么事,但就是闲不住,褚曜给予回应,她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电光石火间想起了月华楼内的遭遇,“先生可知道窥探人心的言灵?”

    “知道,五郎突然问这个作甚?”

    沈棠想到那个“顾先生”就憋屈,对于她这种心理活动旺盛的人来说,“顾先生”就是永远拉进黑名单的存在。她道:“方才在月华楼碰见个文士,读心之能好生厉害……”

    “厉害?”

    “一个照面就被读窥测,半点儿隐私都没有。”沈棠请教道,“这该如何应付?”

    “人心隔肚皮。”褚曜平静无波。

    沈棠“啊”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人心隔肚皮’?”

    褚曜道:“抵御窥视的言灵。不过学不学意义不大,一般情况下也用不到。修习窥心言灵的文士不在少数,但能学成的寥寥无几,每一次使用都会对文心造成极大的负担。若被窥视者也是文心文士且有一定防备,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个不慎还有被反噬的危险。”

    类似的窥心言灵,他在替换文心后也私下偷学过,还是滚瓜烂熟的“熟”。

    沈棠:“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人一副短命痨病鬼的病容,让人怀疑风一吹他就学风筝上天。只是这种言灵负担这么大,有必要滥用在我身上?还是嫌他自己寿命太长?”

    负担大?

    真看不出来。

    沈棠觉得那位挺游刃有余。

    褚曜没见过沈棠口中的文士,自然无从判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非善类,敬而远之。”

    不管那位文士是实力强横到能无视负担,还是他的‘文士之道’就是窥心,都不是善茬。

    “这个我懂,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只希望别那么倒霉,一把火烧到我身上。”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远就能远得了的。

    以她和龚骋的关系,那个倌儿和顾先生也不会真正对她放心,兴许还会派人暗中调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思及此,沈棠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原主本人,也无心插手乱七八糟的事情,龚骋那边也不会出卖她,毕竟二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她被抓了,龚骋还能高枕无忧?

    作为朴实无华、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与其担心大人物的破事,倒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

    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要钱?

    待她以后过河拆了祈善这座桥,只能与褚老先生“相依为命”,养活两张口的重任就落在她的肩头。她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养家,总不能指望褚老先生出门洗碗养活他俩吧?

    还是得赚钱。

    沈棠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走,咱们去批发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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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坛子?五郎还好酒?”

    这倒是看不太出来。

    五郎长着一张偏野性气质的面孔,只因为过于俊秀,男生女相,反倒给人一种滴酒不沾的既视感。不过好酒也不是什么大事,时下乱世,风气豪迈,不管男女老少都能喝几杯。

    酒量好的能千杯不醉。

    沈棠正欲回答,又遇卡壳。

    话说,她自己酒量如何?

    “五郎,可是哪里不舒服?”见沈棠莫名走神,表情恍惚,褚曜将她神思唤回。

    沈棠摇摇头。

    记忆被偷家就是这么麻烦。

    她郁闷道:“没不舒服,我只是在想自己的酒量如何……我好像不太能喝?”作为家里蹲的宅女画手,酒量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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