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1)

    曲滇?

    这是何处?

    沈棠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褚曜。

    褚曜从方才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似乎揣着什么心事,与沈棠眸子撞个正着才回过神。

    他道:“曲滇在申国。”

    沈棠满头问号:“申国又在何处?”

    褚曜:“……”

    面对此情形,少年也不尴尬,反而笑着抢答道:“申国在东南,曲滇在申国以北。”

    沈棠:“……”

    申国在大陆东南。

    目前所在孝城处于大陆西北。

    两地相隔甚远,这少年怎么跑来的?

    似乎看懂了沈棠眼底透出来的疑惑,少年憨笑着挠挠头道:“我与友人约好了一起出来游学。既是游学,总在一片地方转悠有甚意思?只是没想到,游着游着便跑到这里。”

    沈棠:“……”

    你跟你朋友游得够远啊,一个在大陆西北,一个在大陆东南,就算两点一线飞过来都要好久,沿途各国还在打仗,够能跑!

    “在下沈棠,字幼梨。”

    沈棠干巴巴地学着少年抱拳,不说籍贯,纯粹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原主籍贯在哪里。

    翟乐:“幸会幸会!”

    如法炮制造了两坛杜康酒,少年翟乐心满意足地一左一右抱着,往先前看过的方向慢跑过去。沈棠暗暗关注,却见他与另一名高了半个头的青年会合,将手中一坛酒递过去。

    那名青年穿着与翟乐相仿,眉宇也有几分神似,只是气质更加冰冷。且不同于翟乐的不羁随性,他看着更加干净体面,而翟乐却是光脚踩着草鞋,头发随便一抓用红绳捆绑。

    “喝不喝?”

    青年问:“什么酒你都敢喝?”

    翟乐不满道:“先前不是你跟我做赌吗?瞧,我赌赢了,为何不敢喝?莫说这么好的杜康酒,入孝城之前连一碗清酒都喝不到。你真不喝?你不喝我可一个人独吞了。”

    青年哼了一声,从翟乐手中夺走一坛,淡漠的眼神投过来,与沈棠相撞,不避不让。

    沈棠:“……”

    她明码标价卖酒,既没有缺斤少两也没有卖假酒,用这种眼神瞧着她作甚???

    青年二十上下,比翟乐大两三岁。

    他与沈棠眼神短暂触碰又错开,不客气地拎着翟乐衣领,将人拖进茶肆。

    隐约还能听到翟乐叫喊:“有话好好说,阿兄你别拖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们进入茶肆前,沈棠视线在他腰间淡淡一扫——这人腰间果然也悬挂着一枚配饰,却是枚碧青色的文心花押。只是不知道文心几品,也难怪敢从东南游学到西北。

    一文一武,能打。

    有了酒托少年的帮衬,往来行人也被沈棠这一手吸引,陆陆续续来买酒,但没有翟乐那么阔绰一买就一坛,顶多买个一两二两尝尝鲜。生意不说多好,但也绝对不差。

    沈棠拍了拍腰间的文心花押,笑容满面,看样子她也不是一直走背运。

    白嫖果然最香了。

    看了看小有富裕的钱囊,再加上卖画赚的余额,沈棠在内心算了算,应该够买几匹好布,做几身干净新衣。孝城的秋天来得早,盛夏已过,要不了多久天气就该转凉了。

    “先生,咱们去买布。”

    买了布又自制两坛杜康酒,满载而归。回到熟悉的小院,刚推开院门就看到坐在廊下愣神发呆,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祈善。

    她喊道:“元良,这里还有多余的屋子吗?”

    祈善方才回过神。

    “你可终于回……”

    他顿了一下。

    一眼便注意到站在沈棠身后侧的褚曜,巧的是褚曜也在看他,二人视线在空气中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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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棠:“???”

    莫名觉得空气有些凉。

    她晃了晃头,将那些诡异的错觉丢到脑后,面上重新端起笑容,分礼物一般将手中带回的东西瓜分一空。祈善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两只圆肚酒坛,打开布塞闻了闻。

    他问:“杜康酒?”

    沈棠道:“对啊,送你的。”

    祈善笃定道:“你又用言灵造的?”

    一侧的褚曜终于有了反应,眼神微动,看向祈善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渊般的凝重与冷意。

    沈棠:“为何就不能是我买的?”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祈善一下子就猜到,这让她不满,说得好像她多抠多爱白嫖。

    祈善呵呵两声,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

    “你有钱?即便有钱,孝城哪儿来的杜康酒?即便真有杜康酒,酒坛和布塞会这么新?说罢,你又糟蹋了那句言灵?是‘不乐仕宦,唯重杜康’还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那些卷轴中跟杜康酒有关的,似乎就这两句,但没想到沈小郎君还真能弄出来。

    沈棠心虚但很理直气壮,声音逐渐上扬:“管他是什么言灵,能弄出美酒赚钱的就是好言灵。做人不就活一张嘴?我看这孝城的百姓还是挺爱喝酒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弄几坛酒出去当街叫卖,银钱不就有了?”

    回头还能做一做青梅酒。

    祈善不由得自省。

    虽说他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但一路走来也没让沈小郎君哪里短缺,怎么小郎君就一心往钱眼里钻?青梅、大饼、饴糖卖不够,现在又准备当垆卖酒,这是准备长期干下去?

    “我看你这生意做不长久。”

    祈善给沈棠泼了一盆冷水。

    拔凉拔凉的。

    “白嫖……不是,无本买卖,如何做不长久?又没有租金原料成本……”卖多少赚多少,这是多少商贩做梦都想要的利润?

    祈善并未回答,反而掀起眼睑,视线上移,最后落在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褚曜身上。

    沈棠看看二人不明所以。

    “你看他作甚?”

    祈善还是没回答,反倒是褚曜张口解惑:“五郎,孝城要乱,故而生意做不长久。”

    “孝城要乱了?”这是沈棠。

    “五郎?”这是看着沈棠的祈善。

    “我家中行五,便让无晦先生喊我五郎了。”她先是回答祈善的问题,紧接着又问,“孝城要乱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战事初定?今日街上依旧热闹,看不出快打仗的样子。”

    尽管城内城外两个世界,如此不平衡迟早也要出事情,再加上祈善先前跟她说过的郡守是个歪屁股,十乌间谍,隐患爆发不过早晚。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其中必有缘由。

    “不过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方才获悉一则消息,孝城恐成是非之地。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往别处,暂时避避风头。”祈善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连报仇都选择搁置,心里想着带沈小郎君离开。没想到这位小郎君倒是好,反手给他拉回来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坑人都不打声招呼。

    哼╭(╯╰)╮~~

    沈棠没注意祈善微妙的表情,注意力都在那则消息。她一屁股坐在廊下,踹掉木屐,凑近道:“消息?什么消息?莫非是哪路叛军或者别国正义之师来讨伐郑乔了?”

    祈善道:“皆不是。”

    沈棠:“那是什么?”

    褚曜插入二人谈话,补上祈善未说完的内容:“是一则谣言,恐是祸端源头。”

    “什么谣言这么厉害,能让孝城乱起来?”沈棠看看二人,忍不住道耍起了无赖,“你们谁给我一个痛快吧!你半句他半句的吊着人胃口,我迟早要半口气一口气提不上来……”

    褚曜:“……”

    祈善:“……”

    毫无默契的二人却心有灵犀地冒出同一个念头——沈小郎君(五郎)尚是孩童心性。

    祈善哑然失笑:“这点耐心都没有?”

    褚曜的眼神则写着“还需磨砺磨砺”。

    被倒打一耙的沈棠:“……”

    她哪里是没有耐心啊?

    但是耐心也不是这么用的。

    你们俩多少有些大病,说话办事儿效率这么低,资本家看到了都要血压飙升好伐!

    “你自己看。”

    见沈棠面上不加掩饰的委屈,祈善只得将一张画纸拿了出来,推到她面前。

    沈棠一眼便认出这是画秘戏图任务时倌儿提供的纸张,上面赫然是一幅有些眼熟的大漠落日图,一侧还有一行整齐的字。她逐字念道:“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统?”

    内心吐槽轮番滚动。

    卧槽,这谁啊?

    造势吹牛皮玩这么大?

    只差将野心刻画在脸上告诉世人图谋天下,天下百国,这是要一家一家推过去吗?

    这要是没成功,打脸得多疼?

    想起早上见过的倌儿、会读心的顾先生,以及被他们救下的龚骋,道:“这幅图我在那个倌儿房间瞧见过,一模一样,屏风上也是大漠落日图。这则流言莫非是他们散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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