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4/5)
「这也是伊讲的?」
「伊讲,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是被欲望缠绕的女人,倷还傻乎乎地不晓得。曼姿也能看出来,都跟伊讲了。讲起来,还是倷帮我,去跟别的男人做爱,让我发现了我自己」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心如刀绞,盯着她的杏眼,声音几乎发颤:「颖颖,儂怎么能信伊?这些都是洗脑!我爱儂,我最瞭解儂,我跟儂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儂的心,儂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曼姿我就知道是伊在这里捣鬼,儂勿要让自己活在伊拉的谎言里!」我伸手想拉她,掌心却悬在半空,怕触到她眼中的陌生,胸口像被无形的锁链勒紧,痛得无法呼吸。
颖颖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陈昊给我的治疗,现在看起来很简单。伊后来讲,我之所以会人格解离,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性感和欲望感到羞耻,欲望越多,快感越强,羞耻心就越会把人格撕裂。不如正视自己的欲望,羞耻都是社会强加给女人的,这样就会慢慢好起来。倷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她抽出一支烟,点着了,躺在我怀里慢慢吸了一口,青蓝色烟雾吐在我脸上,带着薄荷的清凉:「倷勿要怪曼姿,伊也懂我,伊啥错都没有。伊以前是贪玩,怀孕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伊有没有跟倷讲过?伊慢慢地爱上了倷,倷是个好男人,好爸爸」
「儂别乱讲,我跟伊啥都没有,希颖也是儂的主意!」
颖颖伸手到床头弹烟灰,转身骑到我身上,哈哈笑了,杏眼里闪着揶揄的光:「倷真是人见人爱,自己还傻乎乎。倷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就把希颖当成我们的小囡好了。」
我被她吐出的烟雾笼罩,心中烦闷不已,觉得陈昊的说法是歪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我伸手在她的大腿上摩挲,感受着她皮肤的温热,享受这片刻的温柔,突然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她:「颖颖,就算伊讲得有道理,但儂始终是自己的主人,陈昊不是。儂可以正视自己的欲望,但不能让欲望支配儂,更不能让别人利用儂的欲望达到伊拉的目的,对伐?儂总归可以喊『红』,选择停下来,重新找回自己。」
颖颖低头咬唇,眼神迷离中沉默许久:「倷说得简单,可我已经走得太远了。喊『红』?我怕我喊了,也没人听。」
我们在无奈和绝望的心情下又缠绵了一回,身体交织的热烈像最后的挽留,她喊着:「老公,阿拉就一直这样下去」,我们的呻吟和喘息混在一起,试图用快感冲散心头的痛楚。但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五点半了。
我穿好衣服,颖颖披了件白色真丝睡裙,高挑的胴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花香还残留在她发间,曲线诱人却带着一丝残留的湿热痕跡。我看着她,怀着无限惆悵,宛如被无形的锁链勒住,痛得无法呼吸。
拉开公寓门,她站在玄关,杏眼闪着泪光,低声道:「泽然,忘了我吧!开始儂的新生活。」
我一阵眩晕,回身又把她搂入怀中,深深吻上去,舌尖缠绕,带着最后的绝望和不舍,捧着她的脸,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儂,我爱儂,儂再考虑考虑,阿拉复婚,好伐?」
她惊慌地「啊」了一声,猛地推开我。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娜娜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门外的楼道里,脸色煞白,一双丹凤眼眯缝着看着我们。
「娜娜,儂怎么来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颖颖,鼻孔里哧了一声,冷笑掛在嘴角,随即伸手揽住我,对颖颖说:「苏总监,谢谢儂伺候我老公啊!」又娇嗔着拍了拍我,「我家泽然啊,总是喜欢出来找野女人,儂辛苦了。」
颖颖脸色刷地胀红,杏眼瞟了我一眼,带着羞愤和痛楚,「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娜娜放开我的胳膊,转身就走,高跟鞋叩响地面:「回家!」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脑海残留的玫瑰花香已被娜娜的冷笑彻底撕碎。
一回到家,娜娜冷着脸催促我去洗澡:「快去,洗乾净点!消消毒!」
我洗了十分鐘出来,裹着浴巾,她远远地嗅了嗅,皱眉,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够乾净,脏死了,浑身都是狐狸精味!进去重洗,不洗乾净不许出来!」
她叫菲佣把我今天穿的衣服塞进塑料袋,喷了好多消毒药水,扎得紧紧的,拿去外边的垃圾箱扔掉。我想跟她谈谈,道歉,解释都好,低声道:「娜娜,对不起,我」
她猛地转头,丹凤眼瞪着我:「勿要过来,勿要跟我说话,勿要碰我!」她叫菲佣在书房搭了个铺,扔了床被子给我:「今晚睡那里!」
曼姿抱着希颖,想过来劝解,却被娜娜打断:「曼姿姐,你和囡囡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他好脏,怕是染上了什么病!明天要他去医院检查!」
第二天早晨,我从书房出来,揉着酸痛的脖子,发现娜娜不在家。管家递来一封信,信封上熟悉的香气让我心头一紧。娜娜娟秀的字跡带着颤抖:
泽然,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那么爱你,用尽全力爱你,你却这样对我。我问我自己,娜娜,你这个笨蛋,你现在该怎么办?我想了一夜,算了,为了爱你,为了你的救赎,我愿意再试最后一次。不要来找我,很快就会回来。
爱你的傻瓜
娜娜
我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急忙找曼姿,她正哄着希颖,接过信扫了一眼,叹口气:「为啥又是这样?」
我回想起颖颖在陈昊身边变成「妮妮」的样子,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低声道:「她不会是去找陈昊了吧?」
曼姿一惊,皱眉道:「不至于吧」
她给颖颖拨了电话,先聊了一些宝宝的事,终于支支吾吾地问:「陈昊现在在哪里?」
颖颖平静中带着疲惫:「他这两天在新加坡开学术会议,週末才回来。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下周你们的婚礼,我们」
「曼姿,你们一定要来!我知道你和泽然都生他的气,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
晚上,我彻夜未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精緻的雕花吊顶,脑海中反復想像着她离去时的决绝身影。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那是她留下的温柔在陪伴着我,却如一根刺般扎进我的心窝。
我反復猜测她去了哪里——浦东的公寓空空荡荡的,她会躲在哪里?独自蜷缩在沙发上刷着小红书,试图用那些光鲜的生活照麻痹自己?穿着红色吊带裙在酒吧里和陌生男人调情?又或许在江边漫步,吹着夜风,任由泪水与江水交融。她在做什么?是否像我一样,辗转反侧?这些念头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个多么自私的混蛋。
回想我们在酒吧的相遇的那个夜晚,她主动配合我的调情,在激情中把我带进入她的世界。那时,我正深陷对颖颖的痛苦中,她成了我逃避现实的港湾。我无条件地接受了她对我的爱,将沉浸在她的温暖中视为理所当然,从未真正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考虑她的感受。
在普吉岛的别墅里,她被骗,以为带我去看到陈昊和颖颖秀恩爱后会死心,却意外目睹颖颖的堕落,那一刻她的泪水和颤抖让我心疼,却也让我自私地庆倖自己有她作为支柱。我从未主动去化解她内心的不安,只是被动地享受她的付出。
现在,我终于承认,对娜娜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现实的逃避。她在我们关係中的主动——从酒吧的激情到日本的调查,从接受求婚到照顾曼姿——都是我欣然享受她的付出。我总是藉口情感纠葛,让她独自承担关係的重量。
我们的开始,也许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一场我对颖颖背叛的报復。那晚在拳击赛后,她当眾吻我,我将她推开,却从未想过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在酒吧,她扇我耳光,又坐在我怀里吻我。她敢爱敢恨,在我的感情世界里显得那么无辜。她害怕被人看作拆散我和颖颖的小叁,总是在朋友圈高调秀恩爱,以此证明自己的正当性;她介意我和颖颖的那些混乱的过去,那段阴影一直笼罩着她,让她在东京的赏樱时泪流满面,质问自己是否只是替身;她在公司会议上面对颖颖的冷嘲热讽,却勇敢地熬夜做出方案,赢得认可。她诚实、包容,始终积极面对这段感情带来的折磨——从东京諮询室中的崩溃到希颖的出生,她从未真正放弃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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