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开膛手(3/8)
达因满足了。低着头仰视塞希,漂亮的眼珠只露出半个,咬住意面咀嚼吞下,喉咙明显地鼓起。
而后,他抓住碎发,侧着脸颊舔弄叉子,像吞吐塞希拇指一样,亲吻包裹叉子。
塞希松开叉子,拿起新叉子插入水果,舌尖品尝微凉清香的味道。
她想,达因长大了,他已经到了二十岁,该交配的年纪,最近越发的躁动。
还是小的时候,在碎布拼成的襁褓里,脸颊冻红泛紫的样子更可爱。
总归不会这般地缠着她。
达因叼着叉子,牙齿夹住‘咯嗒咯嗒’发出难听的碰撞声。吐出叉子用刀切割牛排粗鲁咀嚼。
哪怕再给他一巴掌也好,今天只触碰到塞希三次,他可怜的‘棒棒’,今晚又要独自哭泣了。
填满肚子,是达因难得的乖顺时刻,他会专注解决面前的食物,而不是想尽一切办法触碰塞希的身体。
达因吃得很快,大口大口塞满嘴巴,随便咀嚼几下就咽进肚子。
等达因吃完牛排和意面,塞希才移向羊排,小口吃着。
推开碍事的盘子,达因趴在桌面,胳膊垫着下巴脸颊,温柔地注视塞希沾了酱汁的唇角。
当然,这只是在他的视角,自认为温柔。那简直是饿狼似的难耐饥饿,贪婪地掠夺塞希每一寸皮肤。
从嘴唇、脖颈、饱满的胸部到纤细的腰肢。粗糙手掌抚摸脸颊,茧子蹭得有些痛。
拂过手臂,顺着胸膛,他身体的路线,不知怎的就摸到塞希层层叠叠的蓬松长裙。
里面没有裙撑,只有几层衬裙撑起来的弧度。手指拨开裙底,额头抵住桌沿,眼睛迷茫地盯着地板,暗红色熟悉地让他产生一种温馨的困倦。
手掌抓住小腿,轻车熟路地向上游走,直到感觉到指腹下,不被长袜包裹的温热皮肤。
达因慵懒地喟叹一声,仿佛有正午的阳光,从窗户射来,落在他黑得油亮的毛皮上,懒洋洋伸着懒腰,卷起尾巴。
握刀的手顿住,塞希想了想,在外面殴打孩子是件很失礼又丢人的事。她继续吃着羊排,咀嚼加快。
只要这只淘气的猫,黏人的小混蛋。不把手伸进阴道里去,她就还能再忍一会儿。
“小甜心,我的手好冷。”耸动鼻子抽气,达因用力地摩擦大腿内侧的软肉。“你这里好暖和。”
探索塞希的身体,是他每日最乐此不疲的趣事。他的塞希在逐渐习惯他的抚摸,总有一天,他们融为一体时,她也会这样冷淡,挤出几分长者的威严看着他。
达因并起腿,也许吃得太饱,不仅肚子热乎乎的,肚子下面热得更厉害。
他才不会浅尝辄止,只会一次比一次更过分的试探,直到可以侵占塞希的全部,肉体以及灵魂。
吐出热气,鼻尖似乎都红了些:“小甜心,我可以把它放到更温暖的里面吗?”
最后一口肉块被牙齿碾碎。塞希放下刀叉,餐巾擦拭嘴唇。
她揉着达因扎手的硬发,握住手臂把那双放肆的手拽出来。按住达因肩膀,摆正他的身体。
‘啪’
清脆的一巴掌,脸颊终于红了。好在此处有屏风,没人会注意些许声音。
“乖一些,达因。”
双手捧住脸庞,达因眯起眼睛。眼珠滴溜溜转动,脸颊有微微刺痛的疼意。也许痛意会转移,这一巴掌好像扇在下面,他兴奋得快要夹不住腿了。
“好的,小甜心,我会听话的。”达因抱住自己,闭上眼睛,睫毛在轻轻颤抖,仿佛享受那阵疼痛的余韵。
很快睁开眼,委屈地努嘴:“你要奖励我。”
手指穿过发丝,抚摸达因后脑,而后抓紧迫使他仰起头,近似无助地将身体倚靠住她手臂的力度。
“有事要处理,不要撒娇。”
“老板,那两只秃鹫又来这里觅食了。”今日人少,帕帕尼得了空闲,身体挤进墙边的椅子里,用围裙擦拭手掌沾到的油渍。
“最近有‘需要’吗?”大部分时间,蒙丁都会留在厨房,虽然用不上他做饭,长方形的厨房里,他在对面废弃的纸盒堆旁看书。
“没有。”帕帕尼耸肩:“我这里没有任何新的订单,您知道的,太频繁的制作并不是一件好事。”
蒙丁赞同,靠住椅背跷起腿,用书封敲击下巴:“那群家伙太贪心了,应该让你有更多休息的时间。”
“我记得还有一份旧订单,让他好好地等一阵,那两位还是不被太多人注意到比较好。”
帕帕尼搓着手指,想在这闷热的空气里,吸上一根烟:“我想他们喜欢我的手艺,时不时便要来上一趟。”从来不给钱。
“算了吧,帕帕尼。”蒙丁笑道:“他们毕竟一直在帮忙收尾。”
帕帕尼掌心摩擦下巴长出的胡茬,他最近很忙,都没有时间去刮胡子,这么大的餐厅只有他一人。
他的老板从来不肯帮他打下手,娇气的小子。
“老板,您的新宠物怎么样?”
“他很可爱。”蒙丁想起来,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过克罗诺了。
说请他品尝正在研究的新菜品,最近却懒惰地只在厨房里看书。
帕帕尼在蒙丁少年时,就跟在他身边,对他还算了解。
“您真的喜欢这个小宠物吗?瞧瞧把人都忘了。”他打趣道。
“我最近很忙。”蒙丁为自己解释,不过帕帕尼的确也提醒了他。
“得了吧!得了吧!”帕帕尼真要抱怨了。“餐厅忙的人只有我,您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
“我做饭声音成了您的安眠曲。”
蒙丁低声笑起来,眼尾眯起:“你说的是,正好今夜我有空,去看看他也好。”
“要在晚上去吗?”帕帕尼诧异地问。
虽然只是外街区不安全,但近期内街区的人,到了晚上也不会出门。
“他希望我晚一些去。”蒙丁说:“黄昏时我会去他那里,我应该带什么食材呢?”他问着自己。
“我想还需要一束花。”帕帕尼是个无趣的老男人,他对年轻人的相处不是很了解,只记得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一套。
“您还回来吗?”粗犷的脸庞,拉扯出暧昧的笑容,显出几分诡异:“需要我去接您吗?”
蒙丁合并书籍,挡住下半张脸:“我当然会回来。”
“你最近想女人了吗?”那双漂亮的眼型,含着水灵的黑色眼球,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审视。虽然佯装出温柔。
“不。”帕帕尼摊开双手:“我只是认为您长大了。”
“如果您需要,我随时乐意把您可爱的小宠物,弄得甜美可人,送到您那里去。”
蒙丁想了想,说道:“他只是一只小猫咪。”
帕帕尼笑了:“您也可以试试小猫咪。也许您会喜欢那种感觉。”
“你要教坏我了。”起身将书籍放到纸盒上,蒙丁说:“去告诉他们最近没有‘腐食’。你需要休息。”
帕帕尼站起身弯腰行礼:“感谢您的体恤。”
他可怜的小老板,几乎整日整日的守在厨房,直到夜晚才会回家。他真希望蒙丁能有别的乐趣,哪怕是玩弄一只猫咪。
只要他想要,他就给蒙丁弄来。
塞希等到一张绿色的卡纸,被服务员送来。她知道近日不会有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拉着达因离开了。
天还阴着,乌云一泻千里。路面流淌泥水,尽管步伐轻缓,层叠的蕾丝裙摆依旧溅上泥点。
塞希提着裙子,小洋伞挡住脸庞,她习惯这样的天气。太阳对于她像是酷刑,几乎要让皮肤皲裂干瘪。常常刺痛她的眼睛。
达因硬要挨着塞希行走,紧紧地贴着臂膀,把塞希挤到路边。他们住在五街区连接六街区的一栋僻静住所。
回去的路程并不远,只不过行人会逐渐稀少。
拐进那条道路,塞希默默数着,不远处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仰起伞,身穿得体黑色西服,绑着黑丝绒领结,长着一双警惕眼睛的男人,正从道路一头走来。
与塞希和达因擦肩而过。
待到男人走远,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达因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他身上有血腥味,很重。”
“新出现的捕猎者吗?”塞希思索,塔利亚城隐于暗处的人,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出现了新的?
他们勉强算是同类,皆是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饥饿野兽。如果非要分辨,他们是收尾的清洁工,而那个男人是猎手。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街上,视线四处巡视,寻找能让他满意的猎物。
达因揉着下颌,点了点嘴唇,问道:“需要我去处理吗?”
塞希摇头:“我们只需要处理餐厅的事。”多余的事,也不会付给他们工钱。
至于塔利亚城,会死多少人,主也许会在乎。
那栋房子,有些旧了。外面爬了许多藤蔓,墙体呈现枯败的黄色。看上去年久失修,被铁栅栏围绕。
达因和塞希走进去,没有在一楼客厅停留,而是掀开毯子下的地板,下到漆黑的地下室。
角落里,有柔软被褥堆成的窝,一盏散发暖黄光的台灯。
他们常常依偎在这寂静幽暗的地方,这一小块空间,分离出世界,是独属于塞希和达因的天堂。
他们不是亚当与夏娃,是两条交缠的毒蛇。
黄昏时分,蒙丁准时出现在三街区。应帕帕尼的强烈要求,他被迫穿上正式的礼服。一身修身黑色西服,白色衬衣,黑色领结,有着金色玫瑰花纹铁扣的腰封。
胸口甚至塞了华丽的丝巾,袖扣是珐琅蓝宝石。
该死的是他右手被塞进一捧玫瑰花,左手提着装满食材的手提箱。看上去真像个去求婚的小丑。
蒙丁身体被衣服拘束成绷直的模样,这让他不是很适应。平常穿着松垮的衬衣已经习惯了。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蒙丁挑眉,反光的皮鞋晃眼,他真的要认为今天是一场约会了。
爱操心的老头。
蒙丁招摇地走在街道,内街区大部分贵族都尝过他的手艺,因此也认出了他。
虽然好奇他的打扮,却没有人上前问好。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犹如脸庞震荡的裂缝,一直深邃到地心深处。
长久直视,会有种被囚困在地心无边烈火,忍受黑暗与疼痛的错觉。
所以与蒙丁交谈时,他们只关注脸颊的黑痣。
蒙丁停在铁门外,手提箱放在地面,按响门铃。
等了有一会儿,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能感觉到声音的主人有些慌乱。
铁门缓缓打开,克罗诺的声音传出:“是出现新的受害者了吗?”
今日下午没有病人,克罗诺想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好好放松一下。浴缸放满了水,红酒已经醒好,水温舒适得几乎趴在浴缸旁睡去。
不料门铃突然响起,以往出乎意料登门的只有弗洛姆警长和他的助手。克罗诺只能快速擦拭身体,披上浴袍赶来开门。
“您可真忙。”眼睛眯成缝隙,蒙丁低头闻着玫瑰的香气。“最近很平和不是吗?难道您忘了与我的约定了吗?”
克罗诺怔住,诧异地拉紧浴袍。潘地曼尼南餐厅的老板?是的,他答应过会上门请他品尝新菜品,但是许多天都没有来,克罗诺还以为是对方太忙,忘了。
打绺的发丝滴答水珠,从额头流过眉毛到眼皮,顺着滑落眼尾,看着像他在哭似的。
“不邀请我进去吗?”蒙丁拿起手提箱,歪着脑袋笑得无害。
缝隙间露出的眼珠,只看着沾了水汽的脖颈,那里的皮肤被熏红,看上去是上好的稚嫩颈肉,很可口。
“……请进。”克罗诺让开,不自然地拢紧浴袍,腰间的绳子被勒紧,紧到胃在他的肚子里被抓住。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拱廊,克罗诺放慢脚步,落后半身,隐晦地打量蒙丁衣着。
自蒙丁进入的一刻起,不知为何,克罗诺的本能又开始发挥作用,脊背寒意攀升。
他放进来一只蜘蛛,正在黑暗中编织锋利的网,等待某一时刻将他切割成无数碎块。
克罗诺轻轻摇晃脑袋,他在乱想什么,果然最近太累了。
“您这里真漂亮。”拱廊是干净的米白色,雕刻精细,绿化草丛被修剪整齐,花坛里的花,精心挑选,此时,大多开了,正散发浓烈的香气。
“谢谢,我善于整理这些无趣的东西。”克罗诺谦虚地说道,努力放松肌肉。
他不想太别扭,弄得这里更像是蒙丁的家,而他则是害羞的外来者。
进入客厅,视线一一扫过屋内摆设,陈设简单色彩平淡温馨,与克罗诺一样直观。
蒙丁被邀请坐在沙发,手提箱放置沙发扶手旁,克罗诺分神给那一大捧玫瑰。蒙丁看了眼,笑着将花束递给克罗诺。
“这是给我的?”克罗诺茫然接过,带着水汽的花香扑面而来。
“别介意,一个固执的老死板要求我带的见面礼。”克罗诺就站在他面前,双脚并起,笔直得像是木雕的小骑兵。浴袍下摆虽长,细瘦骨感的脚踝仍暴露在外。
“我去泡咖啡。”克罗诺找到插满百合的花瓶,将百合换成艳红的玫瑰,摆放在不起眼的柜台旁,鲜艳的色彩,犹如点燃的火焰,无论从哪里看去,在这朴素的屋内总能第一眼看见。
从柜子里取出罐子,倒进圆盒铺平,放置机器压缩。深褐色的液体流进杯中,散发浓郁的苦涩味道。
两杯表面有厚重泡沫的咖啡,被放在蒙丁身前茶几上,克罗诺拿来糖罐打开,汤匙舀了一块方糖放入咖啡。
正想问蒙丁需不需要,他已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泡沫沾在上唇。
克罗诺身体陷进沙发,他在蒙丁对面坐姿规矩,毕竟他只穿着浴袍,不适合太过放松。
摸着茶杯滚烫的温度,等待方糖完全融化。那是一杯非常苦涩的浓缩咖啡,少见有人不加糖的情况下,还能面色如常地喝下。
“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他披着柔软的白色浴袍,真像一只待宰羔羊。
克罗诺捧起茶杯,垂目啜饮:“不,这个时间刚刚好。”
“今日下午恰好没有病人。”克罗诺抬了抬胳膊。“所以稍微放松了会。”
“那倒是我打扰了你。”蒙丁舔去唇上泡沫,那杯咖啡被他喝去一半。
“麻烦您赶来请我品尝新品,怎么会是打扰呢?”克罗诺看向手提箱,“需要帮忙吗?”
蒙丁目光移向他修长,指肚泛红的手指。“我想同样是用刀,您更适合切割同类,而不是这些蔬菜和肉块。”
他站起身,解开腰封,脱下外套,下意识活动肩膀,脱去修身的外套,只穿着宽松的衬衣,身上终于轻松起来。
“厨房在哪里?”
“不再坐一会吗?”克罗诺放下茶杯起身。
“舒适地沐浴之后,更需要一顿饭菜不是吗?”蒙丁提起手提箱。“而且……,您也需要更换一下衣物。”
克制不将目光长久留在浴袍上很困难,一根绳子捆绑的衣物。简直就像已经处理好摆放在案板上的食材。
克罗诺脸颊一红:“失礼了,请跟我来。”
他带着蒙丁走入客厅后敞开屏风的厨房。白色木质橱柜与灶台,绿色的木架上挂着汤勺锅铲等。这里太干净,不像是经常使用。
“刀具在橱柜第二层。”克罗诺说。
“不用,我带了刀具。”蒙丁一边将手提箱放在灶台打开,一边说:“您可以去更换衣服了。”
克罗诺听话离开,去二楼卧室穿上衬衣和长裤。犹豫后,在脖颈系了领结。
他没有立刻下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深入家中。以往病人只在沙发稍作停留,弗洛姆警长也只止步门口。
此刻一位外来者,在他的厨房,摆弄灶台,厨具,以及用橱柜里的盘子盛放。锅里和台面也许还会残留他留下的东西。
克罗诺握紧手腕,直到留下清晰指痕,才恍然松开,拉下袖口挡住。
他该如何形容呢?一位外来者,挤进领地,留下标记。
克罗诺扶住额头,有一瞬眩晕。他走到窗前,外面昏黄的天色已经转暗,灰扑扑地翻着席卷而来的蓝色。
克罗诺拉上窗帘,让卧室彻底陷入黑暗,窗帘是特制的非常厚重,可以轻易阻挡光芒穿过。
黑暗中静静伫立许久,克罗诺才熟练地走出卧室,锁好门,下了楼梯,坐在沙发等待。
厨房正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克罗诺猜测,蒙丁是拿出了食材,此时放在案板上切割。
在有力紧凑的刀撞击案板的声音后,厨房又传来热油‘滋滋’的声音,肉香迅速地蔓延出来,准确抓到克罗诺的鼻子。
作为医生,他常常需要嗅闻一些药剂,但克罗诺的鼻子,并没有被药剂驯化得迟钝。灵敏的嗅觉能清晰地分辨出各种味道。
他闻到了香料的气味,虽然不能准确说出名字。还有被肉香压下去微甜的酱汁味,与上次熔岩羊骨意面的味道相似。
克罗诺吞咽口水,膝盖压在膝盖上面,他不想表现得太过饥饿,以至于失礼地显出鲁莽粗俗的姿态。
可是仅仅是味道飘散过来,他的胃就开始谴责克罗诺,为何不守在厨房,等待食物新鲜出炉,并在第一时间吃了它。
又忍了一会儿,克罗诺拿起茶杯,借咖啡的苦涩压下澎湃的食欲。
一块方糖不能冲淡苦味,克罗诺压下眉头,望向对面空空如也的杯底。
回想蒙丁刚才喝完它的模样,手指缠住杯把,抬到唇下,睫毛甚至没有颤抖过,就已将咖啡饮尽。
他常喝这样苦涩的浓缩咖啡吗?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克罗诺思绪,不知何时厨房恢复安静。蒙丁端着橱柜里拿出的银盘,弯腰放在茶几。
他的腰很细,也许他经常带着束腰。克罗诺思维恍惚间再次飘远,他应该会有一副笔直且漂亮的脊椎,毕竟包裹骨骼的肉体,就已如此出色。
蒙丁翘起手指,按住盘沿,推到克罗诺身前。他的视线被拉回正确的地方。
切割成四方形的肉块,摞在一起呈现金字塔形状,叉子被体贴地递到手边。接过时,不免碰到对方的皮肤,他的手很热,热得像窜起的火焰,克罗诺瑟缩地收回手。
注意到自己动作突兀,克罗诺忍着尴尬,将叉子插进最上面的肉块。
蒙丁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笑道:“您似乎……不是很喜欢与别人接触?”
叉子用力挤进肉块体内,酱汁如同溪流从边缘流淌。克罗诺才发现每个肉块上都有几个小洞,里面似乎塞了东西,叉子微微晃动,就有‘嫩芽’迫不及待地冒出头。
像是蟾蜍背上凸起的脓包。
是很新奇的样式,仿佛在死去烹熟的尸体里找寻宝藏。克罗诺插起肉块放到唇边,分神望向蒙丁。
头发未干,湿答答的贴着脸颊,笑得轻松携带愉悦。
“抱歉,这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我不是很擅长与别人相处。”肉块放入口中,滑到后槽牙被咬紧,汁水一下爆开,渗出嘴唇,几乎要滚落到下巴,被克罗诺及时舔去。
克罗诺沉浸地体验口腔中的味道,顾不上本能地去感知,头上黑黝黝盯着他嘴唇的眼睛。
肉块内被放入了脆脆的蔬菜,或者别的什么。上好的牛肉很松软,唇齿碾一碾,就暴露出里面的食材,清爽的味道,奇妙地好比饕餮盛宴后,口中干渴无比,却饮下一杯冰水。
克罗诺闭上眼皮,吞下牛肉,还在回味口腔里残存的味道。
睁开眼,蒙丁的脸近在咫尺,无声无息与他面对面。充满攻击性的眼珠撞进他的瞳孔。
瞬间遍体生寒,鼻尖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过于甜腻。顺着鼻腔侵略大脑,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叉子从手指滑落,被蒙丁抓住,放在盘子旁边。
“您喜欢吗?”
眼皮抽动,在那样的目光下,嘴唇无法张开。
胸腔起伏,克罗诺强行偏过头,语气维持着镇定。“我很喜欢,塔利亚城不会有比您更好的厨艺。”
后背紧靠沙发背,这样的坐姿显得很傲慢,但克罗诺没办法,只有这样能与此刻的蒙丁保持距离。
“您说话时,喜好与他人如此近吗?”克罗诺转过头,瞳孔不再颤抖。
“真抱歉,您闭上眼睛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在向我索吻。”蒙丁开了个玩笑,手指沿着茶几边缘抚摸,他看见克罗诺不自觉地追随他的动作。
“是您的食物太过美味。”克罗诺从容拨弄开脸颊黏腻的头发。
蒙丁后退坐进沙发,表情有了变化,不再是那副固定的温柔笑容。
挑起眉头,带着青涩的孩童般迷惘神情,守在蚂蚁窝旁,一种天真地好奇,以及发现新鲜事物的乐趣。
“这样的评价,我听过很多次。”蒙丁说:“但是从克罗诺先生口中说出,似乎更有说服力。”
“您看上去就像一个只会说真话的审判长。”
克罗诺轻笑:“您的比喻很奇特。”
“像您一样特别。”
蒙丁眨动眼睛:“我很特别?”
“当然。”克罗诺语气真诚,双手放在腿上。“虽然只与蒙丁先生见过几面,便如此大言不惭地妄图形容您很失礼。”
克罗诺抬起浅色的睫毛,茶色的眼睫,不仔细分辨只能忽视过去,忘神地投入金色眼眸。
“您的气质就像黑夜一样神秘。”
蒙丁下压嘴唇沉思,他的确听过那些贵族们,为了得到他的预约机会,不厌其烦地赞美他。
却从来没有哪个人的夸赞,如此平淡又动人。
一丝不同于初见克罗诺时,恍若那只可怜小猫的兴味,无声点燃。
蒙丁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刺耳的门铃声。蒙丁皱眉,他按的时候,明明很悦耳。
克罗诺急忙站起身,抽出茶几上盒子里的纸巾,擦拭嘴角。
仓促地说道:“真希望找我的人不会是弗洛姆警长,我要失陪了。”克罗诺快步向外走去。“如果您要离去,请不要忘记关门。”
克罗诺身影消失,蒙丁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克罗诺归来,便去厨房找到餐盖,盖住牛肉。
可惜地说道:“只吃了一块……”
目光巡视四周,蒙丁如同优雅的猫咪,肆无忌惮探入别人家中,仿佛行走在自己的领地。
他轻声自言自语:“你并没有送客,所以我得留下来。”视线瞧见左侧紧贴着墙壁的楼梯,蒙丁向那里走去。
克罗诺赶到门口时,已经看见弗洛姆扒住栏杆,向里面张望。
他打开门,就听见弗洛姆连珠炮似的话语。
“真糟糕!又要麻烦你了,克罗诺医生。十五街区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弗洛姆表情愤怒,眼下发青。
“尸体呢?”克罗诺奇怪,开膛手并不会频繁作案,能让弗洛姆警长来找自己,一定是非常残忍的案件。
一旁阿契恩插嘴:“这次要麻烦您亲自过去一趟。”
见克罗诺不解,阿契恩解释道:“不是开膛手。是……邪教的人。”
邪教!
克罗诺在脑海搜索相关信息,邪教不论什么时代,都叫人头痛。
一群病态疯魔的狂信徒,信仰邪神,渴望永生。
他曾听过邪教在其他城市犯案,为什么会来到这并不出奇的美食之城?
克罗诺将杂念抛开。“带我过去。”
弗洛姆警长转身去开车,阿契恩替克罗诺打开车门,自己坐在副驾驶。
克罗诺抬腿,迈进车内时一顿,才关上车门。
车疾驰一路开向十五街区,十五街区已经是最外围,再往外是修缮平整的空荡区域,为了隔离旧街区。
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前,天还泛着灰暗的蓝光。有人报警,透过邻居家窗户,望到火光。
以往大可去邻居家询问,如今开膛手弄得众人惶惶不安,报案人只能隔着窗户呼喊,得不到回应后,无奈报警。
警员前往后,在十五街区已经破旧的房屋中,发现一具造型“奇特”的尸体。只能紧急通知弗洛姆赶来查看。
在车上,弗洛姆提前安抚:“虽然您见过许多尸体,我还是要多嘴一句,希望您提前做好准备。”
弗洛姆声音干哑,伴有痰音,他一副愁绪苦恼的样子,眉头没有松过。
车内后视镜里,克罗诺点头。
到了十五街区,车身猛地停下,晃动中,克罗诺有些不适。
三人快步向那栋脱皮,昏暗中耸立的房屋走去,此时路灯还没有亮起,这栋楼像是张开大嘴的怪物。
接过警员递来的脚套手套戴好,刚进入客厅,克罗诺就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并不浓烈,却无法忽视。
自门口起摆放两排快要熄灭的蜡烛,一路蔓延向角落敞开的小门。
他跟在弗洛姆和阿契恩身后,走向不起眼的杂物间,翠绿的木门敞开,血腥味正从里面飘出。
弗洛姆让开位置,克罗诺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杂物间不大,堆积的东西并不多,被整齐地摆放在墙边,留出一块空地。
能感觉出主人很爱干净,只不过此刻已经大张四肢躺在他收拾出的空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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