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邻家哥哥发现小B上糊满浴室里手掌扇阴蒂(6/8)
他被魏长霁翻了个身,趴跪在床上,从后面深深的贯穿,但魏长霁的身形高大,肌肉健硕,不似外表那般谦谦君子,从后面压上来就如同埋在一堵密不透风的肉墙下,只能被男人的体温炙烤。
魏长霁的腰胯压在肉臀上,撞击出层层肉浪,里面滚烫的嫩肉抽搐不止,悍然抽插间总是被拉出一截猩红的软肉,如同肉屌上套着一朵肉花似的肉套子,让魏长霁无法自拔地一捅到底,粘腻的水声如同裹在耳膜上,搅弄浆糊般的声响带着奇特的韵律缭绕在耳畔。
师安澜神智已经不甚清醒,红腻的软舌上津液时不时的滴落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水痕。他被男人的臂膀钳制着动弹不得,一对微鼓的小奶子被压得扁扁的,奶头摁在衣料上,摩擦间带着一点不同寻常的快感,而后又被汗水闷湿,在吸了汗液后变得油滑的衣料上来回滑动,不可谓不刺激。
而肉穴里的折磨更甚,男人毫无保留的力道让他逐渐由趴跪的姿势变成匍匐,成年男性的重量让他被死死地压制着,鸦羽似的头发披散下来,幽幽的香气缭绕在师安澜的鼻尖,身体似乎更热了。
粗得让人无法接受的肉屌来来回回地在敏感点上反复碾压,无情肏干的力道几乎展平了肉道里的褶皱,本就备受压迫的膀胱已经快撑不住了,全靠紧闭的尿眼苦苦支撑。
恍惚之间,师安澜数次以为自己已经尿了出来,他甚至能够想象到自己如同一只腥臊扑鼻的便器般喷着精尿,在无止境的高潮里盛满男人的浓精,但子宫里让人迷乱的快感几乎将失禁感衬托成了温吞的爱抚。
不经意间,师安澜也已经翘着屁股迎合凶猛的肏干,他快到了,肉翅似的小阴唇张得开开的,根部时不时被粗暴地捅进穴里,又被阳根连同一小段内壁拖出来,蹭过男人蓄饱了浓精的泛黑卵蛋。
魏长霁埋首在师安澜背上雪白的皮肉,牙齿轻轻啃咬,留下点点红梅落雪般的痕迹,卷进嘴里的薄汗泛着淡淡的咸,却让他爱不释口,叼着贝肉似的皮肉吃得滋滋作响。
肉屌也不曾停止地在穴里作乱,大量的淫水被粗根堵得不得外泄,肥厚的内壁和热乎乎的淫汁把男根泡得舒服,便更殷勤地往子宫里戳了。魏长霁感觉到肉穴里不太规律的抽搐,心中了然师安澜这是快要高潮了。
腰腹悍猛一挺,龟头深深地送进了子宫里,将里面的软肉挤作一团,几乎能拧出汁来。
师安澜的身躯颤抖不止,已经熟知性爱的他知道,这是高潮即将到来的前兆,只消肉屌再肏几下,他便会潮喷不已。
可谁知魏长霁见他这副被肏熟了的样子,心中的嫉妒遏制不住,直接停下了动作,生生打断了师安澜的高潮。
师安澜双眼迷蒙,抬起雪艳的一张脸往上看,迷茫的眼睛努力辨别着男人的表情,“怎么停了再动一下就差一点要高潮”
“安安,是谁在干你?”其实魏长霁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肉屌毕竟埋在湿热的穴腔里,被蠕动吮吸的快感已经快忍不住了。
“魏长霁”
魏长霁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肉棍又往外抽出几寸,“魏长霁是你的谁?”
“是叔叔”
“不是叔叔哦,是老公,安安,叫老公。”魏长霁含住师安澜的耳垂,细细地抿着。
肉屌浅浅地抽插,龟头变换着角度刁钻地攻击肉道,难言的酸涩刺激和钻心的焦躁让师安澜的脑子几乎要烧坏了,大脑毫无思考能力,只会跟着耳边的声音咿咿呀呀地附和:“老公老公动一下马上就到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魏长霁轻笑一声,精壮的腰一挺,在粘腻的“咕唧咕唧”声中将龟头送入宫腔,整根埋入,力道之大,穴口边的一圈软肉都被一起捅了进去,小阴唇也被迫贴在他卵蛋上,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颤动。
师安澜在那瞬间到达了顶点,十指抓紧床单,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精巧的下巴滑落,滴滴洇湿了床单,眼前浮现出黑白的斑块,脑子轻飘飘的,刹那间感官上的空白仿佛灵魂与肉体脱离联系,飞向云端。
但是下一秒,如同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快感快速冲刷他的神经末梢,极乐般的快感让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尤其是大腿内侧的肌肉,在对抗快感的时候用力过猛,正一抽一抽。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在喟叹射精之余还不停地把肉屌往雌穴里塞,最粗的部位恰好卡在隔着一层肉壁的膀胱处。终于,男人满足地射了个痛快,缓缓将半硬的肉屌从肉屄里撤出来,可谁知贪吃的小嘴儿抽搐着一腔靡红的软肉,对着肉屌勾勾缠缠,热情挽留。
不规律的抽搐吮吸没有留住肉屌,那只在过于激烈的动作里有些脱落的套子反倒是给扯了下来,套子口搭在嘟起一圈的穴口,泡在被肏得足有杏子大小的肉洞中,如同一只透白的鱼卵泡,被淅淅沥沥流出来的淫液冲刷得油光发亮,但因为男人的精水太足,灌得饱满的套子始终没能落下来。
魏长霁一脸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像是刚把自己的侄子肏得几乎要烂掉的坏叔叔,唇边还挂着往常温和得体的笑,只不过刚才畅快的情事让这抹笑容透着情欲和性感。
他摸到手边一叠套子,展开,“安安,还有这么多,浪费不好,一起用掉吧。”
眼前这只淫艳的肉臀轻颤不止,腿根与雪臀交界处撞击出暧昧的红,隐没在缝隙中的菊穴颜色粉嫩,似乎也有一丝蜜露流出。最是淫荡的还数已经完全是熟妇颜色的小屄,敞着一口湿润松软的肉洞,如同鲜活蚌肉般翕张不止的软肉被肏得通红,红腻湿软地夹着灌满白精的套子,时不时飙出黏乎乎的汁水,似乎隐约能看到鲜红的幽邃内壁。
“你才和男人上过几次床就骚成这样,要是被哪个黑心肝的调教几回,岂不是只能成天掰开小屄找男人,时时刻刻都得含着东西?”骨节分明的手指揩去师安澜脸上的泪水,再顺势滑下,擦掉他嘴边的津液。
唇舌细细品尝侄子口中的蜜汁,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气。
师安澜半晌才清醒了一点,回头看那个可恶的含笑男人,身子虚软的他想回击,想跑,却无能为力,只能惊恐地看着男人又拆开一只套子套在再次苏醒的肉屌上。
他怕了,他双臂强撑着往前还没爬几下,就被男人抓住脚踝拖了回去,肉棒和阴蒂在粗糙的床单上拖行,立马就喷出一小股精水和淫汁,本就不乐观的情况愈发雪上加霜。
师安澜挣扎着,想要推开男人,却被再次压制,男人有力的手掌直接束缚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像条案板上白花花的鱼,任人宰割。
他啜泣着,口中呜咽的拒绝软得像没吃饱的猫,而后,耳边传来“噗嗤——”的粘腻水声,肉屌再次肏进了还处于高潮余韵的肉洞里。
魏长霁的阳物如同蛮横的肉蟒,哧溜地钻进穴里,里面那只未取出的套子被压得爆出浆液,浓稠的精水和淫汁瞬间糊满两人的下体,在交媾中拍打得粘腻拉丝,而套子则随着肏干的动作再次进入了肉屄,让不堪重负的穴更加饱胀。
师安澜脑子彻底不清醒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性事做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看着魏长霁一个接一个的拆开套子,也不把之前脱落的套子取出来,甚至还故意把套子留在穴里。
中间他数次试图逃走,都被魏长霁抓了回来,像个肉套子一样被扣回似乎不知疲倦的肉棍上。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从天光敞亮的下午一直到晚饭时间,魏长霁怕饿着师安澜才勉勉强强放过他,把湿淋淋的阳根抽出来。
师安澜的腿耷拉在床边,翘着一只被灌饱了的屁股,肿得高高的阴户油光发亮,薄薄的皮下仿佛能嘬出汁来,穴口肉鼓鼓地嘟起一圈,湿烂的软肉被过粗的肉屌拖出一截,张着一口被肏得松松垮垮穴,含不住的套子在几道“啪嗒——”声中掉落在地上,在肏干中从套子里漏出来的白浆糊满了阴户,混合着被搅打拉丝的淫汁,顺着大腿根留下,连同伶仃的脚踝和秀气的足尖都染上了不少。
倏忽,魏长霁似乎听到脸埋在床单里的师安澜含含糊糊地在说些什么,他俯下身去听。
“想尿尿要尿出来了求求你叔叔让我尿尿”
魏长霁把人翻过来,看着那双涣散的灰蓝色眼睛,说道:“叔叔帮你好不好?很快就轻松了。”
说罢,还没等师安澜反应,魏长霁手掌覆盖在他的下腹,狠狠一按。
“呃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哀泣响彻卧室,伴随嚎哭的是尿水突破尿眼儿,淅淅沥沥的浇在地上的水声。
魏长霁把师安澜搂在怀里,假模假样地问他舒不舒服,甚至过分的剥开他的女性尿眼儿,两指的指腹向两边扯,让女性尿口大开,喷尿喷得停不下来。
至此,师安澜彻底软成了一滩烂泥,唯有穴里的软肉还在痉挛。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隐约听到魏长霁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只听到了“喜欢”,“答应”等字眼儿,听不清整句。
他实在是太疲惫了,魏长霁还一直在说话阻止他睡觉,只好随口“嗯”了几下,便陷入了睡眠。
两人荒淫地度过了一个周末,精力旺盛又憋了大半年的男人体力似乎无穷无尽,如果不是魏长霁中途还有几个公务电话需要处理,师安澜的小屄才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师安澜身上仅着一件魏长霁的衬衫,先前他在自己的房间尿了一地,就连床单上都沾上了。魏长霁事后统统拿去洗掉,回来却一脸无辜地说不小心把他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师安澜满脸一言难尽,叔叔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果然不是他这种小年轻能比的。
而这会儿衣服都没干,只好穿着魏长霁的衣服,谁知道魏长霁在他卷两条对他来说过长的袖子时发什么疯,按着他就非要他口。
胳膊拧不过大腿,师安澜只能艰难地含住魏长霁的阳根,怒张的肉屌分量很足,他没办法一口含到底,只能用尽量收敛牙齿,用舌头柔柔地卷着龟头,描绘肉冠的形状。
魏长霁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用手掌力道缱绻地托着师安澜的脸,帮他擦掉眼角积蓄的泪水。
“行,我知道了,你继续跟进他们的情况,项目的明细我的秘书会和你对接,合作愉快。”
魏长霁刚放下电话,就被师安澜报复性地用牙齿轻轻挨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生气啊!谁把安安惹成这样了?”
师安澜怒目而视,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老男人干的好事?可惜他嘴里含着男人的阳物,说不出话。
“就这一次,等过了这次就结束好吗?”魏长霁挺腰往里面又塞进了一点,师安澜被捅得一阵干呕,喉间软肉如同活物蠕动,湿软滚烫,越是抗拒,魏长霁就越爽。
师安澜雪艳的脸憋得通红,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魏长霁虽然喜欢看师安澜被肏得受不了的样子,但他没有折磨人的癖好,眼下师安澜看着难受极了,便草草射进小嘴里。
亲吻如同雨点落在师安澜的脸上,他却懒得再反抗了,这两天魏长霁拉着他做了不知道多少次黏糊的交媾,小嫩屄早就被吊出了淫性,反抗到最后也会因为痒得流水而主动坐上肉屌,既然跑不了,那索性就不多此一举地抗拒。
而且魏长霁发情起来跟公狗没什么两样,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那根东西粗成那个样子,力气还这么大,一顿操作完连穴都合不上,师安澜生无可恋地想。
午饭不过两小时,不出他所料的,魏长霁又开始摩挲他的腰,两指滑到阴蒂,把一直都没消过肿的肉葡萄夹在指间揉搓,肉屌从他的身后内裤的边缘挤进去,把马眼上不停外溢的清液涂抹在还留着暧昧红痕的肉臀上。
魏长霁束起马尾的长发落在师安澜的脖颈边,凉丝丝的触感伴随着细微的痒,幽芳混合着男性的荷尔蒙形成了一股说不上来却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师安澜这两天已经很熟悉这股味道了,每每在高潮时男人都喜欢将他困在怀里,紧紧地肉贴肉,这气息就缭绕在他的鼻尖,几乎每一次嗅到都会让他有正处在男人给予的高潮中的错觉。
虽然魏长霁一句话都没说,但完全勃起的肉蟒让师安澜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一场性事是逃不掉了。
很快,房间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粘腻水液拍打声,伴随着时不时夹杂其中的闷哼和呜咽,淫靡暧昧的气氛顿时充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老婆,你走哪了?我在停车场等你呢。什么?你要去和小姐妹逛街?好,那你早点回来,我先回去看看阿霁和安安相处得怎么样了。”魏烁挂掉电话,刚度完蜜月的他此时心情颇好,拎着一大堆带给弟弟和继子的礼物上楼。
刚进家门,门口处安安静静的躺着两双鞋子证明了鞋子的主人都在家,但鞋子的主人们也都如同这两双鞋,安安静静的,不见踪影。
魏烁纳闷得很,大白天的客厅却不见人影,难道是还没磨合好,两人都闷在房间里?
他将礼物往茶几上一放,蹑手蹑脚地来到继子房间的门口,正要敲门,却发现门只是半掩着,没上锁,而房间里却不见人影,床上用品也不翼而飞。
这就让他更摸不着头脑了。
带着“也许他们俩在书房里相处得很好”的幻想,魏烁同样轻手轻脚地来到弟弟住的书房,正想敲门,却被里面隐隐约约的暧昧声音吓了个半死。
怎么可能?弟弟带人回来了?可是说不通,门口只有两双鞋。
他的手颤抖一下,摸上了门把,轻轻扭下,里面的景象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腥咸暧昧的味道淡淡的,却霸道地冲进魏烁的鼻腔,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长发男子正压在一个皮肉雪白,连发丝都泛着莹莹光泽的人身上,已经如同奶猫般无力的啜泣和男子粗重的喘息无孔不入的灌进魏烁的耳朵里。
他呆愣愣地看着他的继子在弟弟的身下挣扎哭泣,而他的好弟弟扣着继子的腰凶狠地肏干着,隐约还能看到两人相连之处拉丝的淫汁。
魏烁轻轻地把门靠上,肢体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他的脑子发懵,直到坐在了沙发上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看见的一切。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痛苦无力地发出无声的哀嚎。
魏烁等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魏长霁的身影才出现在客厅与走廊的拐角处。
“大哥,你回来了?”魏长霁的语气如常,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回荡。
魏长霁转回被扇到一边的脸,表情没有变化,“打可以,但是声音小点,安安刚睡下。”
被这么一提醒,魏烁也放低了声音:“我让你跟他好好相处,你就是这么相处的?你让我怎么和他妈妈交代?”
“这是我的不对,但容我提醒一下,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魏长霁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水。
魏烁不满他云淡风轻的态度,看着弟弟与自己三分相似的脸,他压抑着怒气说道:“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做着种事了吗?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你的侄子,我不在乎你在外面的私生活怎么样,但你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这事我可以帮你瞒着,你以后不许再对他出手。”
魏长霁嗤笑一声,“大哥,你大概是忘了,我和安安认识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他的母亲,真要论关系,还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放弃他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可就太可惜了。”
说罢,魏长霁不再看魏烁的表情,端着水回到了房间。
他轻轻放下水杯,去卫生间里取了一条热毛巾,慢慢擦拭师安澜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和腿心半干涸的精斑。
“安安可不能抛弃我,你可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我的喜欢不比蔺齐少。”
双唇虔诚地落在师安澜的眉心,鸦羽似的乌发散落在床铺,丝丝缕缕的发丝投下一片阴影,构筑成蛛网似的阴暗图像,师安澜如同疲累的白鸽,伏倒在蛛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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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有节奏的舞步声在走廊里回旋,迎面而来的姑娘穿着红色的舞鞋,头发胡乱披散着,阴恻恻的目光环视着每一个人。
蔺齐面无表情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不曾理会,这里有很多和这姑娘一样的患者,看起来正常的或者不正常的。
走在前面的小护士小心地端着药托盘在前面带路,蔺齐随着她一同来到一个单间门前。
小护士敲门之后打开门,对着端坐在窗前看书的女人说道:“蔺女士,你的家属来探望你了。”
说罢,便端着药托盘出去了。
蔺齐走过去,坐在女人旁边的椅子上,“妈,我来看你了。”
“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这个疯子了?”蔺妍头也不抬,翻着手里已经毛边的书,手掌小心地托在已经脱胶的书脊上。
蔺齐眼神复杂,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你还在看这本书啊?”
听到蔺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蔺妍抬眼看了一下,很快又把目光移回书页上,“这是他最喜欢的书。”
“是因为隔壁的那个孩子吧。”
“你总说,我们家的人都是天生的疯子,以前我不信,现在好像是真的。”蔺齐呢喃着说道,看向窗外花圃里的向日葵。
蔺妍合上书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姿态悠然不失高雅,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温柔地看着蔺齐,“看来,你和那个孩子之间出了点问题。”
“我给他下药了,在我清醒的时候。”
蔺妍突然大笑起来,手指虚虚拢起靠在嘴边,“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的,就像我一样。”
她看着蔺齐那张和丈夫有五分相像的脸,目光带着怀念,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缱绻,“哎呀,真是太悲哀了,我们这种人啊,总是带着无止境的猜忌,没有边际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我父亲和我是,你也是!”
“听妈妈的,只有他躺在你的手心里,他才不会离开你。”蔺妍咯咯的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素手像是抚摸情人面庞一样摸着几乎解体的书本。
蔺齐看着眼前的母亲姿态端庄却难掩癫狂,身子如同卸了力气一般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头向后仰,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
“妈。”只叫了一声,蔺齐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他默默地看了蔺妍一眼,心中悲凉之余便只剩下平静。
蔺齐明白,他们一家都是这样,他也不例外的遗传到了这样的偏执、疯狂、对爱人的渴望胜过一切。
蔺齐的外公当年下乡时对他的外婆一见钟情,外公利用自己作为医学生的身份和伪装出来的正常,不仅俘获了外婆的芳心,还让外婆的家人对外公满意到不行,十分欢喜地让两人结亲,并且跟着回城的外公一起离开了故乡。
最开始外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渐渐的,外公开始限制她社交和工作,尽管外公始终如一的温柔体贴,但那偶尔显露出来的偏执也足够让外婆胆寒。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想多了,这样相貌堂堂又是医生的金龟婿可不好找,无论怎样都没有人愿意理解她。
最终外婆越来越麻木,郁郁寡欢了许多年,直到外公因病去世才重获自由。
而蔺齐的母亲也重蹈了外公的覆辙,他那带着些许天真的作家父亲几乎和外婆过着一样的生活,如果不是在父亲愤然离家的时候出了车祸意外离世,恐怕也是一个在麻木中消磨自我的人。
直到骨灰盒的分量压在手上,蔺妍才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你终于不会离开我了。”
那一刻,蔺齐才感受到什么叫做遗传,什么叫做宿命。他开始恐惧自己也与外公和母亲一样,于是在喜欢上师安澜之后就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给师安澜自由和快乐,不能控制他,不能伤害他。
可他没能做到。
蔺齐走到门口,没有回头,“我绝对不要重蹈覆辙,如果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那我宁可离开他。”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魏长霁双腿交叠,手指轻点在膝盖,嘴角噙笑。
蔺齐从来没讲过自己的事情,对于他之前所作一切的动机,师安澜是一直不太理解的。
直到现在。
师安澜微微咬着唇瓣,手指攥着衣角,捏得皮肤有些发白,“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大概是因为怕自己的偏执吧,在他给你下药的时候他就已经失控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你多半也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魏长霁说是这么说,但口吻却很无所谓。他眼神一转,落在师安澜身上,“怎么样,我说的东西还是很有价值的吧?”
“”师安澜立刻瞪了他一眼,恨得咬牙切齿,“叔叔,你都一把年纪了,做这么狠,也不怕阳痿。”
他不想回忆惊险刺激的两天前被肏到晕厥后,醒来却发现妈妈和继父都已经回来,自己却光着屁股睡在便宜叔叔的床上,还被妈妈问晚上想吃什么。而魏长霁这个狗男人还笑吟吟地靠在门口,看着他欲哭无泪地对着母亲找借口遮遮掩掩的样子。
魏长霁呵呵一笑,就连脸上那如同面具的微笑也多了三分真心的愉悦,“我觉得我身体还挺不错的,还经常锻炼,至少满足你已经足够了。”
“再说了,我只是向你介绍一下你的新亲戚,毕竟蔺齐是我的表外甥,现在算起来也是你的表哥。”
师安澜被这么一呛,气得脸上犹如调色盘,车刚在路边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魏长霁悠哉地跟着下来,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师安澜,替他整理衣服和头发。
“对了,临走前给你一个小建议,不、要、可、怜、蔺、齐。”
说罢,魏长霁突然俯下身来,亲上了师安澜尚且还有一点红肿的唇瓣,在他回过神之前又快速离开,挥手道别。
师安澜捂着嘴,扬长而去的车只留下一道尾气,徒留他气愤不已地捏着拳头。
“小安,为什么?”
师安澜猛然回头,身后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风衣猎猎,斯文依旧,唯独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孔没有往常的淡漠和冷静,苍白脆弱的如同破碎的人偶,眼镜遮掩不住憔悴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抿在一起,渗出淡淡的血丝。
“你是在报复我吗?”蔺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嗤笑着自嘲,“也不对,我这种人,何必花那个精力来报复。”
心情如同被猫挠得乱作一团的毛线球,师安澜理智上觉得自己不应该动恻隐之心,但情感上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在蔺齐被宁星宇揭露行径的时候,师安澜其实是失望大过于愤怒的,他失望于蔺齐什么都不和他说,显得自己这个这么多年的竹马很没用。
师安澜想要蔺齐能够对他坦诚相待,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什么都闷在心里似乎他很不值得信任似的。
这么一想,师安澜即便本性心软,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你用不着这样,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你冷静了这么多天,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上去说吧。”蔺齐笑得苍白,声音都飘忽不定。
师安澜跟着蔺齐上了公寓楼,进入了那个十几日不见却仿佛阔别已久的房子。
只是这房子里有些乱,虽然不至于到邋遢的程度,但对于近乎洁癖的蔺齐来说实在少见。
“最近没什么心情整理,你要是累了渴了就自便,我收拾一下。”蔺齐脱下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又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的物品。
师安澜没有听蔺齐的,反而直接拉住了他,“别忙了,我们先谈谈。”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这一次我知无不言。”蔺齐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克制着想要靠近心爱之人的冲动。
师安澜清了清嗓子,将刚才从魏长霁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蔺齐。
蔺齐揉了揉太阳穴,深邃的眼神里疲惫依旧,“差不多就是他说的这些了,你也看到了,我算是完美的继承了我外公和我母亲的偏执,现在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要吃药的程度,我不敢赌,我怕伤害你。”
师安澜心中一颤,拆开刚才蔺齐掏出来的白色小袋,里面赫然是几种名字复杂的精神类药物。
师安澜突然间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一下,闷闷地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着说着,师安澜的眼角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修长有力的手扒开师安澜攥着药盒的手指,包裹住这双小了一号的手。
师安澜没有挣脱。
“我不想你害怕我,”蔺齐苦笑了一下,“就算你真的喜欢我又能有多久呢?我的父亲当初也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介意,可最后他也还是离开了母亲,我不敢赌。”
正当师安澜想辩驳时,蔺齐突然捂住嘴,迅速跑到卫生间,之后便是传来一阵压抑的呕吐声。
师安澜也没心思再继续想那些有的没得的东西,也跟着到了卫生间。
过去的蔺齐在人前都是光鲜又高傲的姿态,而眼前的一幕展示着蔺齐狼狈和脆弱,往常挺拔的身子略微佝偻,肩胛骨上的肌肉也不似以前饱满健康,不过半个月就消瘦得过分。
再怎么说这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师安澜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也顾不上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脚步急促地走进卫生间,从洗手台的抽屉里抽出一条小毛巾,在水龙头下打湿。
当他转过身时,蔺齐已经吐完了,马桶里依稀能看到一些没有完全消化的药片,胃酸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别过来,脏,我自己来就行。”蔺齐的手臂都有点抖,却还是别过脸拒绝,他对师安澜展示的向来是无所不能的形象,这样虚弱的状态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为情。
可师安澜不管,他不在乎难闻的味道,也对手上沾到的呕吐物视而不见,强硬地用手捏住蔺齐的下巴,用湿毛巾细致地擦拭起来。
蔺齐仰着脸,消瘦下去之后,本就立体深邃的眉眼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斯文气少了些许,默默地看着多了点病美人的脆弱感。
师安澜看了一眼,神色微动,但最终还是只安静地给蔺齐擦完了脸,又接了一杯水给他漱口。
两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蔺齐便靠坐在沙发上,眼神是少有的湿润,像只走失后终于找到家门的小狗。
师安澜端来了一杯温水,放在蔺齐面前的茶几上,他拆开药盒,展开说明书,药物的功效只有寥寥几句,但不良反应和注意事项却密密麻麻的占据了至少三分之二的篇幅。
他看着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哑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精神类的药物都不能擅自停药对吧。”
蔺齐轻轻应了一声,“对,这个药我已经吃了快一周了,虽然不良反应大,但的确感觉大脑平静了很多。”
“那你的工作呢?”
“现在是休年假,等稍微好一点了再去上班。”
师安澜看着蔺齐眼下的青黑阴影,握住他的手说道:“睡一会儿吧,你看起来很久没睡好觉了。”
蔺齐感受着手里的暖意,渐渐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的各家饭菜香味强行掀开了蔺齐沉重的眼皮,药物的作用让他头脑昏沉,连着甩了好几下脑袋才将眩晕感从脑子里赶出去。
蔺齐从沙发上起身,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未来得及皱起的眉眼松懈下来。
手机“嗡嗡”作响,蔺齐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收到消息,摸出来一看,相似的外型却不是自己的。
色彩明快的屏保上突兀地跳出了几条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师安澜小哥吗?”
“不好意思,我是阚泽在拳击馆的朋友老江,你明天能来拳击馆一趟吗?”
蔺齐看完之后眼神微动,面色不变,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一直到吃完饭,蔺齐才虚虚的靠在师安澜肩膀上,一副娇弱小媳妇的做派看着师安澜给他倒腾药,顺从地吃下去。
蔺齐才状似不经意开口:“吃饭之前我好像听见你的手机响了几下,是不是谁有急事找你?”
师安澜反过身从沙发的枕头下挖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就是一愣,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蔺齐,却被抓了个正着。
“谁找你?说什么了?”蔺齐虽然早就知道短信上的内容,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用平淡的语气问出来。
师安澜关上手机屏幕,半遮住脸,目光游移说道:“好像是朋友有事,明天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蔺齐颔首,“好吧,事情重要就好好办,不用担心我,虽然没什么力气,但照顾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
师安澜欲言又止,这话怎么听得有点不对劲呢?但他的心思没那么往其他的地方发散,只好继续拆药片看医嘱。
蔺齐又笑了笑,直到吞完药片都是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能有什么坏心思。
直到师安澜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蔺齐的笑容瞬间消失,浑身的阴郁几乎要喷涌而出。
次日,师安澜应约来到拳击馆。
宽敞的空间里全是训练器材和汗流浃背的结实躯体,“砰砰砰”的打击声连绵不绝,身材纤瘦气质收敛的师安澜在拳击馆里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拳击馆里都是半大的青春小伙子,最是热情,一见到这么个糙汉子堆里难得见到的类型,目光马上就被吸引了。
“诶,这不是上次在山上遇到的哥哥吗?快请进。”其中一个面容还算俊朗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即使脸上的轮廓和线条开始硬朗起来,但神态依旧稚气未脱。
师安澜上次没戴眼镜,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几个小伙子的轮廓,看不清脸,要不是小伙子开口,他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接着,师安澜就看到那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口中还不停道歉:“哥哥,上次真是对不起,当时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特别的人,就太激动了。”
师安澜乍然听到这些先是一愣,看着半大少年的脸庞上红晕升起,摆摆手笑出了声,“那个啊,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当时也是因为我没戴眼镜,慌了才摔倒的,不是你们的错。”
“对了,哥哥你来拳击馆有事吗?”少年问道。
“我来是找老江的,他说有点事找我。”
少年了然点头,“这样啊,那哥哥等一下,我去叫江教练。”说完,少年就扒拉下拳套,蹬蹬蹬跑去找老江。
没等多久,老江就一边擦着头上的水珠,一边跑出来,“久等了,小老弟这边请。”
师安澜跟在老江身后,来到了办公室。
老江把一些新买的服装和器材堆到一边,把沙发空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这马上就要带着那帮小崽子去比赛了,东西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乱,见谅,见谅。”
师安澜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随便整理一下后,老江清了清嗓子,刚才放松的姿态也变得严肃起来,“小老弟啊,就是,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师安澜楞了一下,他和老江几乎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又何来不情之请之说,而能在他们之间充当联系的,也就只有阚泽。
“是阚泽出了什么问题吗?”师安澜忍不住问道。
老江本来还觉得这事由他开口属实有点难办,但看师安澜一下就猜中主题,便也不再矫情了。
“是,阚泽那里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他我也不好说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这几天过得不太好,如果不是因为马上要带队走了,我也不会想到要找你,实在是没办法才”
老江的面色为难,一说起阚泽就是难掩的担心,师安澜心里大概有了个底,“那我先去看看他,至于之后怎么安排,就之后再说吧。”
老江看着眼师安澜那张太过熟悉的脸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
师安澜告别老江之后便来到了阔别半个月的阚泽家。
他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却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或者开门。
这就奇怪了,这房子还没大到在房间里听不见的程度啊,还是说阚泽病得下不了床。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给阚泽打个电话时,门“咔哒——”响了一声,一张熟悉却难掩憔悴的脸从门内探了出来。
“是阿澜吗?”
阚泽的面色极差,嘴唇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眉头不知怎么的,给师安澜一种明明紧张得蹙起,却总是迫使自己放松面部肌肉的感觉。
师安澜握着盲杖,紧了紧,又松开,抬眼看着阚泽的眼睛,“老江说处了点状况,他需要带队,照看不了你,说是让我来看看你。”
师安澜以为阚泽会放他进去,可谁知阚泽却一直手扒着门,始终只露出头,连身体都不愿意露在门框外。
“我没事,你别听老江上纲上线,他就是爱瞎操心。”末了,阚泽似乎不太放心,又补了一句,“你回去吧,今天太阳大,在外面太久会把你的皮肤晒伤的。”
阚泽越是这样,师安澜越是不相信他没事,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门大力一拉。
在师安澜的预料之中,阚泽那一身腱子肉可不是摆设,他拉开被阚泽把住的门应该要废上不少力气,可真正把门拉开却没废多大劲儿
阚泽胳膊上扎实的肌肉此时像是摆设,徒劳地鼓动几下便偃旗息鼓的脱了力。
师安澜趁机欺身而上,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做贼的都没你心虚,说,你到底怎么了?”
阚泽摇摇晃晃地靠在墙上,缓慢撩开衣服的下摆,露出了缠在腰上的一圈绷带,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左腹上,透过纱布洇出了一片血渍,渗出一丝血腥味儿飘在空气中。
昔日的拳击运动员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精悍强健的面貌,只消往那一站就气势骇人,师安澜又哪里见过阚泽这样虚弱可欺的样子。
葱根似的手指像是害怕惊动脆弱的萤蝶,细细柔柔地碰了一下被染红的绷带。
搓得人皮肤生疼的掌中厚茧盖在了师安澜的手背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手突然带着他的手重重按在了伤口上。
“你干什么!?快住手,伤口裂开了!”师安澜惊呼出声,眼中盛满了不忍和慌乱,连忙把手抽出来。
不同于师安澜又惊又怒的表现,阚泽的表情堪称平静,无甚波澜地包住师安澜沾染了一片赤色的手掌问道:“阿澜,这样可以惩罚到我吗?”
“你清醒一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师安澜几乎是吼出来,阚泽这副着魔般的状态着实惊到他了,他有理由相信老江还把情况往轻了说。
可是无论师安澜怎么说,阚泽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自闭样子,他深呼吸一下,定了定神,直接亲吻上了阚泽的薄唇,甚至特殊照顾了一番,主动将自己的舌头勾缠上了阚泽的。
阚泽的眼中划过一丝幽暗的光,这一点异样不过出现一瞬,就被压抑了下去,像只可怜的小狗用小心翼翼却不失讨好的力道去舔师安澜的舌尖。
眼见着阚泽总算做出了回应,师安澜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消毒湿巾,擦拭两人手上沾染的血迹,“老江没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明天才带队,你是打算自己说出来,还是我等下去问他?”
“算了,我先帮你换纱布吧,东西放哪了?”师安澜扬起脸,没好气地说道。
阚泽默默指了一个方向,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师安澜从抽屉中找到了药箱,里面的纱布日期还很新鲜,拆了一卷之后,他用消毒过的剪刀剪开了阚泽腰上的旧纱布,又往伤口喷了点药,开始给这个不爱惜身体的人包扎伤口。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缠纱布时,阚泽突然出声。
“阿澜,我好像变成一个人了。”
一滴眼泪落在了师安澜的手背上,落下时已经凉透,却仿佛透着能够灼烧皮肤的热度,但当他抬眼去看阚泽时,深邃的眼眶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麻木的暗沉。
师安澜想起上次来时,阚泽说过自己和母亲一起住,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都不敢大声,“阿姨她?”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我妈她跟我矛盾很大,更不可能和我住在一起,这个伤口也是她捅的。”如此严重的事,却被阚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师安澜听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于这件事,师安澜没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他和母亲的关系很融洽,说理解体谅之类的话难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他沉默了几秒,握住阚泽布满厚茧的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应该会舒服点吧。”
不知是触及了什么开关,断了线似的泪从阚泽变得湿润的眼中涌出,顺着坚毅的轮廓滑落。
往常似乎什么都能扛,什么都打不倒的成熟男性,此时只是一个向所爱之人寻求庇护的乖巧小狗,力量与脆弱的反差让师安澜不自觉地心软下来,都由着阚泽把头买进颈窝里了。
就如同之前阚泽提起过的,小时候的阚泽过得并不好,长得瘦瘦小小的。他的父亲也是个拳击手,原本倒是一个还算可以的人,在一次比赛中伤了手,再也打不了拳赛了,便迅速落寞下去,成了一个烂醉的酒鬼。
只是酒鬼还好,但他还打人,把阚泽的妈妈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跟着老乡们一起盘了个店,想着多挣点钱给阚泽的父亲治手,说不定能振作起来,出去找个什么活计随便做做。
但这个想法却让阚泽的父亲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更加暴怒的殴打他的母亲。再怎么样,昔日的拳击手都比一个普通的妇女要强悍太多,他母亲只能一直忍着,被打得不敢提离婚,直到阚泽的父亲一次醉酒栽进了河里淹死了,他的母亲才得以摆脱。
但这只是阚泽他母亲不幸的结束,阚泽的痛苦依旧在继续。
他的母亲不知为什么,似乎对拳击抱有一种恨中夹杂偏执般的好胜心,也许是想通过让阚泽学拳来证明她不怕拳击手,不怕那个已经成了水鬼的前夫,她开始督促阚泽练习,把阚泽送到了一个还算有名气的教练家寄养。
既是为了让阚泽不落下练习,也是为了全身心投入自己蒸蒸日上的新事业,阚泽就这么被送到了教练家住了将近五六年。
这段时间简直是阚泽过不去的噩梦,那个教练高兴了就给他几口吃的,不高兴就把当狗虐待。可笑的是,那个教练还真就拿钱办了事,拳击锻炼是真没让阚泽落下,小小的阚泽就在饥饿劳累和伤痛中度过惨淡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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