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4/8)
在大夫的建议下,牡丹每天在院子里会走上一炷香,每天三次,在院子慢慢转悠,空閒下来,就会给未出生的宝宝做小衣服。
牡丹的绣活儿是越发的好了。
梁成看着牡丹全身心都将精力投入到孩子那边,有些吃味,虽然那是他的孩子,但是牡丹也太在乎了吧,她都没有给自己做过什么东西,才屁大的孩子,竟然宠溺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好。
牡丹一点不知,此时梁成已经想好如何训练自己的儿子了。
晚上梁成端盆给牡丹泡脚,这也是大夫吩咐的,说这样对宝宝好,以往都是牡丹伺候梁成,自从牡丹怀孕以后,梁成基本就自己解决这些问题,看到牡丹烧水,梁成突然就想着给牡丹也洗脚,为什么媳妇可以伺候自己,自己不能伺候媳妇呢,而且媳妇那双玉足。
梁成心里有些痒痒的。
时下只有京城贵女会缠足,梁成没有见过那些贵女的三寸金莲,但是他本能觉得牡丹的玉足绝对比那些贵女要好看。
牡丹的脚很小,肉嘟嘟的,还没有梁成巴掌大,在烛光下,显得就像是白玉一般,梁成沿着牡丹的玉足细细摩挲着,小心按着足底的穴位,牡丹贝齿轻咬嘴唇,忍耐不住呻吟道:「相公,我自己来吧……」
梁成呵呵笑着,声音低沉悦耳,「哪能让娘子沾手呢,还是为妇人夫来吧。」滚烫的手掌让牡丹浑身酥软,倚在床边娇喘不停。
牡丹声音娇嗔,啐了梁成一口,「不正经……」
梁成无赖一笑,用绸布把牡丹的双脚擦拭干净,然后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在牡丹尖叫声中哈哈大笑,「娘子,我还有更不正经的呢……」
房间里,夫妻俩笑闹的声传出房门衝上云霄。
就这样,一个月邮过去了,牡丹的肚子已见雏形,有了明显的隆起。
这天梁成去了府衙,家里依然是四个女人在家。
几个人围在一起谈天说笑,倒是非常快活,就在这个时候,门啪啪响了,大家停止了话题,牡丹诧异说道:「这个时候,是谁啊?」
许氏也疑惑,起身说道:「说不定是邻家的王婶子,我去看看。」说着起身走出房间向门口走去。
牡丹几人原以为许氏会想往常一样,走出屋子,说几句话再回来,没有想到门口,许氏尖声喝道:「你这女人,为什么会来我家!」
几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正当大家要走出去看的时候,门外又传来许氏的声音:「你少胡说八道,阿成和你半分钱的干係都没有!」
这样一句话出,饶是牡丹再淡定也坐不住了。
宋奶奶按住牡丹的手,然后对一旁的小翠使眼色,说道:「你且坐着,我去看看去。」
牡丹低低应了一声,但是脸色却不太好看,对来人的身份她心中已有些底。
许氏看到宋奶奶来了,皱眉,宋奶奶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人。
那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五官倒是不错,双目狭长,嘴皮薄薄的,一脸刻薄的样子,对着许氏说话,得意洋洋,就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高傲地好似孔雀,看到宋奶奶来,丝毫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嚣张,看得许氏直皱眉头,显然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宋奶奶心里冷笑了一下,她内心完全是把牡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当娘的,怎么能看到有人抢自己孩子的幸福?
「阿芝,是谁啊?」宋奶奶整理了一下衣服,居高临下地说道,她一边说,一边对许氏眨眨眼。
许氏几乎是瞬间会意,两个女人这一刻心意相通的,决不能让别人去破坏这个家的安宁。
于是许氏说道:「不相干的叫花子!上门乞讨的!」
这句话许氏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门口的女人穿的十分整齐,怎么看也不像是叫花子,可是许氏偏偏就这么说了,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那女人听到许氏这么说,登时叫了出来,「你敢说我是叫花子,嫂子,咱们好歹也是妯娌,你竟然如此对我?!」
说完,甚至朝着门里大吼,「我是梁成八人大轿正经娶进门的娘子,里面那个狐狸精,下作胚子,赶紧给老娘滚!」
此言一出,许氏脸都青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小翠担忧地看着牡丹,这女人声音太大,饶是自己拚命说话,也压不过这女人的声音,小翠怕牡丹动了胎气,自然是好生劝慰,但是心里却对梁成有了几分埋怨,牡丹嫁给梁成本来就忒委屈,没有想到梁成那人看着老实,竟然还弄这么一出。
牡丹冷笑了,捂着肚子说道:「相公说了,他和那女人早就没有关係了,那就是没关係了,这女人若是早点出现,根本就没有我的事情。」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小翠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牡丹说什么。
牡丹眼睛里是一片冷,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自己有孕的时候出现,这女人未免来得太巧了吧!
而此时梁家门口已经聚了一些围观的人,大家指指点点。
宋奶奶皱起眉头,望向许氏,「这女人疯了,忒是可怜,阿芝给点钱打发了就是。」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文钱,悠然走来放在许氏手上,这羞辱人的法子,许氏到底是弱了一点,宋奶奶出身在万芳楼,见得比牡丹只多不少。
许氏借过钱,冷森森地回头笑,直接将钱扔到女人的脸上,「什么疯婆子,还在我们梁家门闹,速速离开,否则小心我不客气!」
女人被许氏那几文钱砸懵了,显然没有想到许氏如此绝情,当即指着许氏说不出话来。
「姓许的贱-人,你别嚣张,等相公回来,我让相公收拾你,让你捲铺盖滚蛋!」女子说话十分嚣张蛮横,叉着腰在梁家门口撒泼。
这话别说是许氏,外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是许氏将梁成拉扯大,做到了真正的长嫂如母,这女人恐怕是失心疯吧!
「你这疯婆子,我家姑爷好心帮了你,你就缠着我家姑爷,满嘴胡话,非说我家姑爷是你的相公,大家评评理,我们给钱让她走,她竟然还这样说,你被丈夫休弃了原是可怜,可是也不能赖着我们家姑爷啊!」宋奶奶信口开河,此时她已经和牡丹一样,知道了来人的身份,真真假假的这么说一通,围着众人已然相信,大家都见过梁成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眼前这个女人非要说自己才是梁家的媳妇,真是太好笑,也太不自量力了,人家那天仙般的人物,你是什么东西。
众人哄笑,那女子脸色大变,目光闪烁,竟然是有几分心虚,宋奶奶和许氏一愣,对视,莫不是猜对不成?
女子指着宋奶奶,表情阴狠地说道:「我记住你了,我们等着瞧!」
说着大步走开了。
宋奶奶双目含笑望着女子走开的背影,似乎是全然没有看到许氏皱起的眉头,许氏自然知道这女人的身份秉性,有些担心,未想耳边传来宋奶奶的声音:「这女子十分手段,我就比她厉害十分,她要是有百分的手段,我就比她厉害百分,怕什么!」
28、往事
下午一无所知的梁成从府衙回来,只觉得满屋子的女人脸色不太好。
许氏沉着脸,宋奶奶沉着脸,小翠沉着脸,唯一没有给他脸色看的牡丹,笑得是那么渗人,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梁成这个人从来都是给人家气受,哪里有受过人家的气,偏偏这满屋子的女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最后他终究是看向了牡丹,「牡丹,发生什么事了?」
牡丹死死盯着梁成的眼睛,梁成莫名其妙,她要看,他就让她看,结果牡丹和梁成双目对视良久,牡丹越看越轻鬆,越看越轻快,然后僵硬的表情打破,恢復了正常,梁成咧着嘴笑开了。
「笑什么笑,你还笑,你可知今天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许氏呵斥道,发怒的许氏把宋奶奶在内都给吓一跳,连梁成都愣了,他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许氏这个样子了。
梁成有些疑惑,他看了看牡丹,牡丹飞快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低下头。
梁成无奈了,这都是怎么了,于是他抬起头,望着自己尊敬的嫂子,心平气和地说道:「阿嫂,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许氏声音洪亮如钟,离得远的牡丹都嗡嗡的,更何况离得近的梁成。
梁成有些无奈了,「嫂子,您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在府衙,哪里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最近兖州太平的很,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算计忙活,自己只要是做好一些琐碎无聊大的案头活儿,就赶紧的回家陪老婆孩子,有的时候贵人的信都放一边。
梁成觉得自己冤枉的很。
许氏终于意识到,折腾梁成是问不出结果的,因为这小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板着脸,十分不开心地说道:「翟氏找上门,说她是你八人大轿抬进来的正妻,让我们等着瞧!」
梁成一愣,抬起头说了一句谁也没有想到的话,「翟氏是谁?」
牡丹扑哧一下子乐了,这是她的枕边人,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她还能分不出来么?
梁成根本就不记得那个翟氏了,梁成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落到宋奶奶和小翠眼中叫装,落到许氏眼中叫假,只有牡丹真正正在相信,梁成是确确实实不记得那个翟氏了。
于是她上去蹭了蹭梁成,小声说道:「你前妻。」
梁成怒瞪眼,怎么是那个女人,想着他板着脸说道:「阿嫂确定来的女人是她?」
许氏瞇起眼睛,十分不悦,「我还能看错么?」
梁成说道,「阿嫂,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关係,若是她下次来,您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许氏闻言,欣然点头,「就该这样。」
许氏就想要梁成一个态度,但是这个态度落到宋奶奶和小翠那就太不满意了,为啥,就因为那翟氏曾经是梁成的枕边人,到底曾经是夫妻,竟然能如此狠心赶出去,梁成这个人心得有多毒啊。
宋奶奶有些担心了,生怕翟氏的结果是牡丹的结果。
不过又一想,许氏是什么人,许氏这个女人正直的很,许氏都讨厌那翟氏,想必翟氏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得罪了梁家上下,宋奶奶想的倒是非常奇怪,她相信许氏,却不相信那梁成。
这大概就是那个地方出来的女人绝大多数的通病,不再相信男人。
无论是老是少,宋奶奶看着牡丹那欢喜的样子,觉得明天有必要泼盆冷水,牡丹是个傻姑娘,别被那梁成那人给骗了。
许氏表了意见,梁成更想知道牡丹心里怎么想,回到自己房间,梁成就和牡丹单独说那悄悄话。
牡丹先是挪揄梁成,其实那翟氏样貌不错,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气质实在是不行,怎么梁成会娶那样的女人,想起那个八人大轿,牡丹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她当初可是到乞丐那求娶的。
「说吧,我听着呢,好好交代,交代的好,不用罚,交代的不好,你今天晚上休想上床!」牡丹拿起一个垫子丢向梁成,「若是我不开心,今天你就去马桶那睡去!」
梁成看着俏生生,就是生气也无限风情的牡丹,哪里还生的出什么气,心里只有无限柔情了,他一把借住枕头,柔声说道:「别,小心点,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那样子,十足的妻奴!
牡丹叉腰,扬起下巴,「老实交代!」
梁成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原是我作孽,那翟氏还真的不是我相中的,而是她主动缠上来的,说来这件事蹊跷的很……」
梁成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眉间拧了一个疙瘩,「当初我初到京城没有多少经验,喝酒的时候,被人下了套,要不然我怎么会醉的那般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翟氏就躺在我旁边,非要我负责。」
牡丹哑然,这是多么俗的戏码,竟然能拿下梁成,她目瞪口呆地问道:「你就这么依了?!」
梁成摇头,想起这件事,他依然觉得十分的丢人,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没有经验,结果被一个女人算计了,「我哪里肯依,可是那个女人指着床上的一滩血迹,还嚷嚷着,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昔年翟氏家境不错,她兄长还是一个京城的小官,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我被算计了,贵人震怒,还以为我身份暴露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真是那翟氏相中我了,贵人觉得若是这样,不如让我娶了,若是我不娶,引起别人的注意,反倒是不好了,我没有法子,只好娶了翟氏。」
「那个翟氏的兄长呢?她兄长既然是当官的,你们怎么和离的?」牡丹诧异地问道,翟氏的兄长既然是做官的,就算是芝麻小官也比梁成这个布衣强吧,若是翟氏闹得家宅不宁,梁成非要和翟氏和离,翟氏兄长怎么会同意?
「这就是我想要脱离贵人的原因了,这件事委实是我此生最大的恨事,我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贵人指来指去。」梁成恨恨地说道,「那翟氏十分看不起阿嫂,处处呛声阿嫂,当着我的面就说阿嫂是乡下人,阿嫂为了我,忍了翟氏,翟氏天天闹,要我把阿嫂撵出去,我恨不得直接将她轰走,但是阿嫂却让我让着那翟氏,贵人也是这般说,因为他突然想利用翟氏的兄长做一件事情,我们的隐忍,让翟氏越来越嚣张。
最初,我娶翟氏,是真的想着既然这个女人喜欢我,我就好好和她过日子,她嚣张,她任性,我都可以忍,那个时候我还期待她能改好,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做出那种事,那女人看上了她兄长身边的一个副官,两个人厮混在了一起,这件事让我面色无光只想杀了那对狗男女……后来,翟氏给我闹,要和离书,贵人也知道那翟氏闹得实在是不像话,我写下和离书,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她的事情我就没有再管过,如此也有七八年了。」
「怪不得嫂子那样讨厌那翟氏……你……」牡丹嗫嚅着,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话安慰梁成,这事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耻辱,可是相公却因为各种关係,要忍,想必那个时候,相公心里很苦。
「昔年是我没有本事,诚王爷将我当做随时废弃的棋子,经过此事以后,我做事不再像以前那般死心眼儿,慢慢地竟然爬了上来……后来遇到了你,一切都好了,没事的。」梁成看着牡丹难过,心里也不舒服,反而安慰牡丹,他真的没把这些东西当成事情,翟氏,只不过是个跳梁小
既然梁成已经交代了这段,牡丹也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相公,难道你不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么?」
牡丹看到梁成皱起眉头,慢慢地说道:「你说了,你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翟氏了,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翟氏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我怀孕的时候出现,眼下孩子都四个多月了,那翟氏,到底在想什么?」
梁成听言,露出森冷的笑容,「你且放宽心,此事不用你说,我也会查,若她单纯只是来找麻烦,我会放她一条生路,若是她真的为了什么目的,也不怪我出手狠辣。」
梁成嘴里杀戮的话语让牡丹一颤,身体抖了一下,梁成猛然意识到自己吓到牡丹了,慌忙改了口气,生怕牡丹远离他一般,抱住牡丹,「娘子不许怕我,不许躲我,也不许恼了我——」一个大男人竟然无赖的撒娇来。
牡丹忍俊不禁,待要说话,小腹却猛地一阵疼痛,「哎哟」一下,摀住了肚子,梁成着急的抱住牡丹,「怎么了,牡丹,你哪里不舒服?」
疼痛很快过去,牡丹又惊又喜,她握住梁成的手,笑瞇瞇地安抚自家吓坏的男人,说道:「相公,快摸摸,孩子,孩子动了。」
29、主谋
梁成欣喜若狂,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将手放在牡丹的小腹上。
「感觉到了没有,孩子在动呢。」牡丹喜极而涕,此刻她感觉非常的幸福。
梁成感觉牡丹隆起的小腹,有什么在动,他愕然,「真的在动……」
梁成已经完全傻掉了,他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非常激动,半晌,梁成傻乎乎地说了一句,「我是你爹。」
孩子就动了一下下就没有动静,梁成怎么感受,都感受不到了,于是他着急了,「孩子呢,孩子怎么不动呢?」
牡丹摇摇头,嗔笑了一下,「哪能一直动啊,傻样!」
梁成呵呵呵地笑了。
第二天,梁成就找到兖州县令朱大虎,「大人,帮忙查一个人。」
梁成很少找朱大虎做什么事情,还是如此郑重其事做什么事情,一时间愣住了,「梁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让梁成如此的谨慎。
「内子怀孕了,然后已经和在下和离的前妻找上门来闹……」梁成慢慢地说道。
朱大虎傻了,这不是家务事么,朱大虎为难了,可是梁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那个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牡丹怀孕的时候出现,时间未免太巧合了。」梁成目光有些冷。
「梁兄弟,你是说,有人指使她的?」朱大虎一震,梁成是王爷的心腹,找梁成的麻烦就是找王爷的麻烦,「那兄弟可有将此事禀报王爷。」
梁成笑了,「现在一切仍是猜测,还需要朱大人帮忙查明,若是真是有人指使,也好早做防范。」
朱大虎欣然点头。
梁成从朱大虎那绕了一圈,就回家了,他担心那翟氏又闹上门来,怕牡丹顶不住。
他原本只是担心,未曾想到那翟氏真的找上门来了。
这一次翟氏又彭彭彭敲梁成家的门,「开门,快给我开门!」
此时许氏正在院子里面绣花,大门外,翟氏破锣嗓子一扯,让她手一抖,针扎进了手指,许氏皱起了眉头,为了防这个翟氏,她都关紧了大门,想着这翟氏来了一次,大概也会来第二次。
没有想到翟氏真的来了。
许氏转头问梁成,「可要开门。」
梁成点点头,「开吧,弄清楚这翟氏究竟要做什么?」
许氏点点头,叹了口气,「你去看看牡丹吧,这翟氏天天闹,牡丹心里也不舒服。」
「牡丹姐,要不要我出去教训那个女人!」小翠撸袖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牡丹轻轻笑了,「不用。」
宋奶奶也皱眉,「牡丹,那翟氏如此嚣张……」
牡丹柔柔地说道:「没事儿,一切交给相公就好了。」
小翠气愤难当,「牡丹姐,你也太好说话了。」
牡丹笑了,不是她好说话,是她信任梁成,有个人愿意为你出头,那就顺着他的心意躲在他的身后,让他给你遮挡风雨。
许氏碰一下把门打开,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翟氏撒泼地叫道:「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梁成大步走到门口,目光森冷地看着翟氏,「这是你的家,我怎么不知道?!」
翟氏显然没有想到梁成竟然在家,她特意选了一个梁成不在的时候过来闹。
翟氏缩了缩头,眼睛露出一丝胆怯,其实她原本的容貌也是极好的,以前梁成觉得翟氏虽然骄纵,但是本质是好的,是可以改好的,那个时候梁成总没有想到这世上并不是每个女子都似许氏这般坚贞,外表彪悍,内心柔软,还有一类女人,就是翟氏这样,外面骄纵骨子里也不是好的。
见到梁成,翟氏知道,自己不能如往日那般撒泼了,而且梁成娶了妻子,她特意打听过,据说那白氏容貌顶好,翟氏妒恨,唾骂了一句狐狸精。
未曾想那翟氏一开口,就将许氏镇住了,差点摔倒在地上。
「相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翟氏努力做出娇柔无力的样子,刚才还叉着腰对着许氏叫骂,这一瞬间就变成了柔弱的小妇人。
可是她原本就不是娇柔的样子,她张扬惯了,举止嚣张,故作娇柔只让人有种难以言表的违和感。
梁成实在是厌烦,他不耐于翟氏周旋,他阴测测地说道:「不管是谁派你来的,我都不会放过你,再让我看到第二次,剁了你的手!」
这一句话充满了嗜血的味道,此时的梁成就像是地狱的修罗,把翟氏直接吓到了,她没有想到那梁成竟然真敢说这样的话,她知道,他说了就真的敢做。
翟氏怕了,彻彻底底的怕了。
她可以给许氏对骂,给上次那个羞辱她的老女人对骂,但是唯独不能从梁成面前说一个「不」字,因为这个男人是真会杀人的。
翟氏吓得瘫软在地上,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离开,她不能从这里呆着了,一刻都不愿。
许氏看得是目瞪口呆,怎么就这么解决了?阿成这么一说,翟氏竟然就信了?!
许氏回头,呆呆望了一眼自己小叔子,「你真会剁掉翟氏的手?」
梁成笑了,但是说出的话却让许氏心骇,「也不一定。」
说完,梁成大步走了,进屋去看牡丹。
宋奶奶和小翠这下到真有点佩服梁成了,梁成就出现了一次,那翟氏就灰溜溜的走掉了,真是有办法,怪不得牡丹这般相信他。
下午,朱大虎派人到梁家找梁成。
府衙里,朱大虎将翟氏来兖州的来龙去脉弄的非常明白,让两人都没有想到,这翟氏,竟然会是夏侯昭派来的。
带着兖州账本回到京城,夏侯昭终究是谨慎,没有立马交上去,而是又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就发现了问题,这哪里是兖州县衙的账本,这八成是哪个酒馆或者是当铺的账本,除了外封,内容和兖州县衙一点关係都没有,夏侯昭这个时候就明白,自己被朱大虎那傢伙耍了。
夏侯昭想,以朱大虎的能力,尚且不足以耍他,那究竟是谁,不其然,梁成出现在他脑子里,他没有证据,却几乎一瞬间认准,一定是梁成做得。
夏侯昭知道,自己被那个叫梁成的耍了一通,想到他这个人,想到他的身份,夏侯昭都嚥不下这口气,他就派人着手调查梁成,结果真查出了东西,梁成竟然曾经和一个姓翟的女人成过亲,后来两个人和离了,姓翟的女人过得不好,被后来的丈夫抛弃了。
于是夏侯昭就找到了翟氏,让翟氏回来接近梁成。
他当然知道,翟氏是不可能将梁成从牡丹身边拉回来的,但是翟氏却可以给梁成和牡丹添堵,想到梁成被牡丹踢下床,然后两个人吵架的场景,夏侯昭内心就无比舒爽。
女人都是好妒的,夏侯昭根本就没有想过牡丹的完全是站在梁成这边,相信梁成的。
「这个夏侯昭,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朱大虎愤愤不平,他和梁成虽然关係不算是顶亲密,但是在对于夏侯昭这个彻底的敌对阵营里的人,朱大虎是双手支持,站在梁成这边的,朱大虎觉得是自己的事情才连累了梁成,有些愧疚,让人家内宅不和,想起兖州城关于梁成的妻子是个母夜叉的传闻,朱大虎就倍感愧疚。
「真是对不住,梁兄弟,那夏侯昭原本是衝着我来的,但是没有想到……」朱大虎不知道牡丹这檔子事儿,所以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
梁成乐得朱大虎这样想,朱大虎越是愧疚,对他越是有好处,梁成故作大方地拱手说道:「朱大人,没有什么事情的。」
如此贴心,真让朱大虎感动。
朱大虎给梁成送了银两和布匹,让梁成带着去梁府,就说给小梁夫人白氏压惊,梁成微笑着,欣然接受。
牡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三匹布,还有三百两银子。
这兖州县令脑子不会傻了吧?为什么他要送自己这个?牡丹百思不得其解。
梁成看到牡丹这呆呆傻傻地样子一下子笑了。
「收着吧,是朱大人送给你压惊的,他觉得在他治理的地脚出了这檔子事儿,他心里过意不去。」梁成随口胡说。
牡丹将信将疑,「真的?」
但是大抵是将布匹和银子都收好了,银子倒是无所谓,但是布确确实实是好东西,牡丹想着,这布能做好多身衣服,家里的人,一人一件还有余下的,可以给孩子用。
牡丹的孩子动了,让梁成欣喜异常,他现在每天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贴在牡丹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小傢伙哪里肯配合,梁成这般守株待兔,却只等到了一次,不过就是一次,也把梁成笑坏了,嘴角裂开,露出白森森的牙,一脸傻气。
不过总是这样动作,深夜烛下,未免会有些旖旎的心思。
比如说现在,牡丹只着小衣,隆起的腹部,尖尖的,并不大,因为怀孕的关係,牡丹整个人都变得丰盈起来。
深邃的乳-沟,微微颤动的白兔,让一直隐忍的梁成吞嚥口水。
其实不止梁成,牡丹其实也非常想要,她不敢告诉梁成,好几次自己做了羞恼的梦,梦醒来两腿之间都是濡-湿的。
这真是太难为情了。
但见牡丹两颊绯红,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梁成心念一动,摸着牡丹小腹的手也变得不再老实,多了一份暧昧。
原本贴在牡丹的小腹不动的手,开始上下摩挲着,有的时候碰到了胸,有的时候则伸向下面,牡丹羞恼,娇嗔地瞪了梁成一眼,「没正经!」
梁成笑得就像是一隻偷腥的狐狸,他贴着牡丹的耳朵,细细地吻着牡丹的耳垂,「喜欢么?」
牡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娇啼,手无力的攀附在梁成的肩膀上,「孩子……」
梁成微笑,眼底是溺死人的温柔,「我会小心的。」
如此,牡丹闭上眼睛,享受着梁成的无限温柔。
梁成眼睛幽深,看着娇羞的牡丹,心里荡出一股柔情,这是他的,这是他的牡丹。
如此想着,分开牡丹的双腿,感觉到牡丹的濡湿,微微一笑,开始了最原始的律动。
第二日,许氏端着一碗鸡汤到了牡丹和梁成的院子里,敲敲门,梁成开门了,梁成脖颈还有昨天暧昧的痕迹,许氏皱起眉头,忍不住训斥道:「牡丹怀着孩子,你还闹她!找打!」
梁成无奈了,阿嫂这也太小心了。
看着梁成一脸无奈的表情,许氏又狠狠瞪了梁成一眼,「牡丹醒了么?」
「还睡着呢。」梁成低声说道。
许氏也不由得压低声音,「一会儿她大概就醒了,你把鸡汤端给她,趁热喝,我可是早早起熬的。」
梁成心下感动,梁成对爹娘并没有多少印象,有印象的就是哥哥和许氏,哥哥后来去世,是许氏一手将梁成带大的,梁成知道,就算是爹娘也不一定有许氏对自己这般好了。
「嫂子,谢谢。」梁成认真地说道。
许氏眼睛一红,鼻子酸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话,就让她忍不住落泪,许氏最终还是忍住了,拧了梁成一下,「少说好听的,让牡丹把鸡汤喝了啊,以后少闹你媳妇。」
梁成忙不迭点头,许氏看梁成穿得也不多,于是打发梁成端着鸡汤进屋,自己又去忙活了。
梁成看着许氏的背影和两鬓的白髮,突然觉得手里的鸡汤很重很重。
30、新生
京城,安王府——
「扑扑扑--」一隻乳白色的鸽子从外面落到书房的窗口,此时男人正在奋笔疾书,似乎在写着什么,听到鸽子的动静,抬起头。
起身,走上前,抓住鸽子,从鸽子的脚下捆绑的竹筒里抽出小纸条么,待看清楚上面写得内容,男人的如玉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废物,竟然失败了。」
过一会儿,但听外面传来争吵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外面一个侍卫飞快地跑过来,在书房外面跪下,「郡马爷,郡主已经朝书房的方向来了,要不要属下拦住她?」
男人皱起眉头,想到自己的妻子似乎非常不耐烦,男人挥手对侍卫说道:「退下,我去见她--」
「是。」
千里之外的兖州——
梁成放下手中的信,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在这个时候,挺着肚子的美丽妇人端着一个盅慢慢地走了过来,待看到妇人,梁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牡丹,你怎么来了?」
牡丹很少到梁成的书房里来,此时牡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已经五个多月,牡丹走到哪里,梁成都非常小心,其实大可不必,大夫都说了,孕妇应该适量的活动活动,可是整个梁家上下却将牡丹当做危险物品,连牡丹做饭都不愿意,若不是牡丹强烈要求,他们估计就剥夺了牡丹做家务的权力。
牡丹自然是不愿意,她期待这个孩子,但是不愿意自己成为这个家吃閒饭的,不过牡丹也知道分寸,平时的时候,就跟梁成做点点心,或者是给孩子做衣服。
牡丹的活计,在县城里很是走俏,有钱的小姐都非常喜欢牡丹鲜亮的活计,知道牡丹怀孕,不能多绣东西,绣坊的老闆娘很是遗憾。
这几天梁成天天在书房里,每日从书房里出来都是愁眉不展,纵然梁成不说,可是牡丹也知道,相公一定有很严重的事情。
牡丹在等着梁成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看样子,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于是牡丹开口了,「相公,累了这么久了,我给你煲了点汤,做了点点心,你趁热吃吧。」
梁成摇摇头,「你啊,怀着孕呢,还不閒着。」梁成嘴上说着,忙起身接过牡丹的托盘,然后拉着牡丹一起坐下,「哎呀,真香啊--」
梁成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看到点心和汤,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嗯,娘子的手艺,果然是美味的很。」
牡丹但笑不语,她喜欢看着梁成吃自己做得东西,那样让她有种幸福感。
吃了点东西,梁成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看到妻子坐在自己身边,只微笑不说话的样子,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妻子什么都知道,但是不说。
这就是他妻子的聪明之处,她最瞭解他,知道他迟早会告诉她。
微微一叹气,梁成说道:「娘子,我们的太平日子快要结束了。」
虽然早已经料到,但是牡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问道:「为什么。」
「诚王爷要我做准备,明年就要让我回京城,和我一起去京城的还有朱大虎,我现在在想,嫂子要继续留在兖州,还是跟着我一起去。嫂子年纪大了,我不想她跟着我一起折腾,可是留在兖州,我也不放心。」
牡丹微微有些诧异,「你怎么不问我呢?」
梁成笑了,「娘子是要跟我在一起的,无论生死。」
牡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个男人要跟自己做到真正的同生共死,若是她再年轻一点,或许会觉得这个男人太狠心,女人都希望听到男人说,让你好好活着,不愿意听到对方要求同生共死的话,可是这个话从梁成嘴里说出来就让牡丹觉得非常的感慨,从最初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真正能携手一生的人,牡丹相信,若是有天自己死了,这个男人也一定不会苟活,若是他有必定活着的理由,那也一定是生不如死。
牡丹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梁成说道:「相公,我觉得你太自私了。」
梁成惊讶,抬起头,「此话怎么说?」他是没有想到牡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牡丹摇摇头,「你为嫂子安排了一切,你觉得阿嫂真的愿意留在兖州么,我们是一家人,阿嫂并不是那过惯安逸生活的人,阿嫂比我们想像中的都坚强,您一个人在京城,把阿嫂留在兖州,阿嫂真的可以安稳过太平生活了么,相公,你为什么不问问阿嫂的想法呢?」
梁成一愣,哑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许氏愿不愿意留在兖州,他愿意和牡丹同生共死,但是却不希望阿嫂为了他们出一点事情,嫂子将他养大,十分不容易,长嫂如母,嫂子在他心里和娘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
他对不起大哥,不能再对不起大嫂,所以他希望许氏活着,好好活着。
可是他却忘记问,许氏愿不愿意过这种安宁日子,梁成觉得自己真是太想当然了。
于是梁成起身,拱手对牡丹长长一拜,「娘子大才,一席话令小生茅塞顿开。」
牡丹忍俊不禁,拍了梁成一下,「讨厌,没个正经,还不去找阿嫂?」
「遵命,娘子!」梁成笑得嘻嘻哈哈,然后起身向许氏的院子走去,他要好好问问嫂子,愿不愿意跟着他去京城。
牡丹望着梁成的背影,忍不住环视这小院子,她虽然身在青楼也明白,当今天下并不太平,加上梁成又告诉自己,他是诚王爷身边的人,想诚王爷那人卧薪尝胆,为了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竟然可以隐瞒天下人,岂是好相处的,这一次去京城,恐怕不会太平。
牡丹摸了摸肚子,她真心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安生下来,梁家,太需要太需要一个孩子,此生是生是死都不知晓,若是不能给梁成留一个孩子,牡丹觉得黄泉路上,自己都不会安心。
「孩子,你要好好地,一定要平安。」牡丹摸着肚子,轻轻地说道。
似乎是为了回应牡丹的话,牡丹感觉腹部有点疼痛,腹中的孩儿动了动,似乎在回应牡丹的话。
感觉到孩子强有力的回应,牡丹十分欣喜,他们一家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梁成去找许氏说,牡丹觉得自己也应该去找宋奶奶和小翠,说明一切情况。
为了牡丹肚子里的孩子,宋奶奶和小翠这段时间也忙活的不轻,两个人想着办法给牡丹做好吃的东西,还特意问了大夫,孕妇应该吃什么样的东西,两个人真是费劲了心思。
牡丹十分感激,见牡丹挺着大肚子,吭哧哼哧来找自己,正在绣东西的两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计。
「哎呀,你不再床上躺着,怎么乱跑啊,小心孩子!」宋奶奶第一句话,就是嗔怪牡丹。
小翠忙拿着垫子,放在椅子上,让牡丹坐着舒服,「姐,坐这儿,舒服。」
「嗯。」牡丹应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干娘,小翠,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相公明年可能要去京城,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
两人一对视,皆露出了笑容,看得牡丹莫名其妙的。
宋奶奶笑了笑,说道:「前几天,我跟你嫂子还说,你们小两口神神秘秘的,哪天出了什么事儿,说不定连告诉我们都不会,直接将我们摘出去,若是我们不知道,埋怨了你们,你们也不会解释。」
宋奶奶这样说着,小翠点点头,一副「你就会这样子做的」模样。
牡丹哭笑不得,「干娘这话怎么说啊,我这不是给你们商量了么?」
宋奶奶摇摇头,「你不用给我们说是什么事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也不动脑筋想一想,若是你们都不在了,我们焉能跑掉,小两口看着精明,实在是一对傻子。」
牡丹目瞪口呆。
但听小翠洋洋得意地说道:「牡丹姐,你不用费力劝我们,你和姐夫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我还指望你和姐夫给我找个京城的相公呢,说不定我一飞冲天就是官太太,你们还得仰仗我,嘻嘻嘻。」
小翠笑瞇瞇地说道,牡丹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就这么傻乎乎地点头。
出了院子,牡丹还反思,难道她平时说话露出了什么马脚?就这么轻易的让干娘他们知晓了。
牡丹前脚一走,宋奶奶就对小翠说道:「别学你牡丹姐,嫁人之后整个人都傻了,姑爷在济州是什么身份,乞丐,怎么到了兖州就成为县衙的幕僚了呢,想想也知道其中有事情……以后你嫁人要多多动脑子,你牡丹姐啊,是彻底傻了!」
小翠笑着点头,转头望向牡丹的方向感慨,这么聪明的牡丹姐,嫁人之后,怎么就傻了呢?
就这样,平淡的日子又过了四个月,在一夜大雪过后的清晨,梁家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梁家长子,梁勉出生了。
-兖州卷·完-
31、挑衅
京城,玄老庙——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披头散髮坐在蒲团上,他面前是一盘未完的棋,男子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似乎专心致志在棋局上,他下面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看上去灰头土脸甚是狼狈,但仔细一看却会发现,乞丐有一双精明的双眼,他很高大,看上去似乎不太像是一个乞丐,因为他还不够颓丧。
「王爷,梁成回京了。」那「乞丐」低头恭恭敬敬对道袍男子回话。
道袍男子点头,左手下了一枚黑子,右手则拿着棋子犹豫,似乎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将棋子放在那里,「他是一个人来的?」
「乞丐」摇摇头说道:「不,听说他是举家搬到京城的。」
道袍男子兴味地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听说他在济州娶了一个青楼的鸨娘当妻子,呵呵呵。」
「是,那鸨娘曾经是济州城的花魁,据说安王府的郡马爷曾经是梁夫人的入幕之宾。」「乞丐」的声音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呵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能让梁成想要成家了。」道袍男子右手白棋终于找到一个位置「啪」一声落下。
此时梁成的马车飞驰在去京城的路上,牡丹怀里的孩子睡得十分安详,赶路的半个月,牡丹几乎没有让人倒手,儿子一直是她抱着,换个人抱,若是孩子醒来,就会哭。
纵然是婴儿,也熟悉娘亲的味道,牡丹只能趁孩子睡着了,和许氏或者是宋奶奶交换一下,休息休息,孩子若突然醒了,她就要接过来,小孩子精力旺盛,要折腾大人好几个时辰,牡丹困倦,但是为了儿子,不得不硬撑。
人一困,就不想吃饭,但是为了儿子,牡丹却不得不吃,因为她要有足够的奶水喂孩子,她的儿子才两个多月,小猫一般。
牡丹的儿子梁勉,小名叫麵条,是个十分秀气好看的男娃娃,这个孩子长得非常像牡丹,只有眉头像梁成,像牡丹自然是好的,许氏梁成都很开心,唯一遗憾的只有牡丹,她想要一个像梁成的儿子。
不过有小麵条已经很知足了。
梁成宅子处于京城郊外,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
马车还未到,透过帘子,牡丹已经看到朱墙大院,从外面看十分气派,而且让牡丹惊讶的是,门口竟然站了两排下人。
许氏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听说阿成买了下人啊,这么多人,哪里使得完啊,要用多少钱哟——」
牡丹表面摇头和许氏做出同样疑惑的神色,心里却明白,他们这一路肯定是有人跟着的,有人将梁成一路的行踪告诉了诚王爷,这些下人一定是诚王爷派人安排的。
牡丹心里无限下沉,这诚王爷神通广大,既然都能知道梁成什么时间到京城,那一定也知道自己过往的身份,但愿不要因为自己的身份给相公惹麻烦才好。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这一路梁成真是累坏了,两辆马车,加他三个车伕,饶是他可以进马车里休息,还是累得不轻。
脸色有些灰败,梁成撩开帘子,手伸向许氏,「嫂子先下来吧。」
许氏一笑,说道:「扶着你媳妇吧,我有力气。」说着自己跳下了马车。
梁成被许氏这么一打趣,有些讪讪的,小翠年纪小,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去拉宋奶奶,马车里只剩下牡丹。
这半个月,梁成没有好好看牡丹了,她在马车里抱着儿子,他在马车外赶车,梁成精神不太好,但是看到牡丹却笑得非常灿烂。
牡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儿子,说道:「你抱着儿子,我自己下去。」
「嗯。」梁成点头,借过孩子,说来也奇怪,也许是父子天性,这孩子,许氏抱着都哭,梁成很忙,并不经常抱儿子,但是这孩子梁成抱着却是不哭的。
牡丹下了马车,她看到那些矗立的木头人一般的下人,他们表面上站得恭恭敬敬,但是对她,对梁成都不见得有多少忠诚。
他们这么一大家子站在这里,那些下人竟然木头人一般,甚至不知道问声好。
许氏小翠和宋奶奶很尴尬,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拿着眼睽着梁成,不知道这是哪一出,这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
牡丹注意到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看到梁成抱着孩子,嘴角露出的一抹讥讽的笑,真是十分刺眼。
牡丹不信梁成没有注意到,但是梁成就这么忍了,也是哦,都是一个主子下办事儿的,谁比谁高贵,如此大的一个下马威,牡丹相信梁成一定有别的部署计划,说不定眼下梁成不想动他们。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嚣张?相公可以忍,牡丹却觉得自己不可以,她要镇住他们,因为后院今后要归她管的,相公日后出去,家里的一切都需要她来张罗。
梁成的主子八成知道她是什么地方出来的,这些下人难保不知道,她本来就是勾栏院出来的,这些人说不定会背后嘀咕,说她的坏话,甚至不服从她这个主母,不过那又如何呢,她出来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刑部大牢,但是调-教人还是有一手的。
想着牡丹笑了,她瞅着那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既然你是他们的头,先从你开刀好了。
梁成看到牡丹嘴角露出顽劣的笑容,不知道她想什么,牡丹揽过孩子,歪头问梁成,「相公,这是咱们家么?」牡丹问得很是天真。
梁成也笑了,仅从牡丹一个动作,他就知道牡丹要犯难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了。
牡丹对看着她的三个女人眨眨眼,几个女人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相公,这些人实在是讨厌,我们不要他们好不好?」牡丹用一种娇滴滴的,千娇百媚的声音说道。
梁成一颤,牡丹每次用这种声音说话,他只会想到床。
管家和他身后一群下人哑然,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说这种话,她的声音很妖媚,但是人却是冷的,管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有眼前女子这般冷冽和充满杀气。
为什么会充满杀气,因为牡丹知道,眼前这些人,若是利用不好,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成为威胁到梁成,威胁到她儿子生命安全的一把刀,不能不警惕。
为娘则强,自从有个儿子小麵条,牡丹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处于备战状态,生怕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会威胁到儿子。
听到牡丹这么说,那个管家模样的下人站出来了,「夫人,在下杜秋,我们是主子爷派给梁先生的,您不能赶走我们。」
杜秋的腰板挺得很直,表情显得很倨傲,眼神彷佛在嘲笑牡丹的不自量力。
许氏宋奶奶和小翠三人一头雾水,他们显然不知道杜秋在说什么,主子爷谁,三女狐疑地看向牡丹,牡丹却看向了那个管家。
牡丹笑了,「主子爷是让您来我家做什么的?」
杜秋一愣,他意识到牡丹话里的意思,但是却不愿意承认,他点给牡丹,「在下曾是主子爷府里的管家,主子爷派我给梁先生府里当管家的。」
杜秋三句不离「主子爷」眼睛盯着梁成,似乎在挑衅。
梁成根本不看这个人,他只是宠溺的看着牡丹,他在诚王爷身边很久了,这个叫杜秋的确实有点小本事,不过,也仅限于内宅了,外面的事,这人知之甚少,诚王爷这个人看人很准,适合的人永远都摆在适合的位置上,既然他让这个杜秋去做管家,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做个管家了。
牡丹笑了,声音冰冷:「我以为主子爷是打算让我们这一家子伺候你们,给你们做下人呢,管家哟,真是好大的权力啊,杜管家,请您先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到主子爷那边去回禀,我们不想要,我们要不起受不起您这样的下人。」
杜秋身子一颤,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看牡丹,或者说,他不屑于看牡丹,他直接将视线转到梁成身上去,「梁成,你要忤逆主子爷不成?!」
梁成看也不看杜秋,他拥着牡丹,淡淡地说道:「夫人,嫂子,干娘,还有小翠,我们进去吧。」
直接无视了这个叫杜秋的管家。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梁先生,我们走着瞧,都跟我走,我们离开梁家!」杜秋一声令下。
此言一出,杜秋身后的下人哗然,他们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跟着杜秋来闹事,很多都是不得已,杜秋是管家,他们是打杂的下人,地位根本不一样,梁先生没来,杜秋就是他们的半个主子,今日下马威,绝大多数只是惧于杜秋淫威,不敢不从,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很乐意跟着梁先生的,梁成是主子爷身边的得力干将听说人冷,但是脾气很好,主子爷又器重,如今杜管家自作主张代表他们的意见和梁先生对起来,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若是主子爷怪罪,他们受到杜管家连累怎么办?
杜秋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并非是一呼百应,他皱起眉头,看着一窝子犹豫的下人,说道:「怎么,怕了,那梁成不过就是主子爷身边的一条狗,你们怕什么?!」
大家摇头,有点惶恐,其实他们人人都是主子爷身边的狗,只是梁先生比他们靠的近,狗还分品种呢,在下人们的眼中,梁先生的品种肯定是比杜秋要好的。
可是杜秋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反而洋洋得意,他可以借此给主子爷说,梁成不听话,不服从主子爷的安排。
杜秋是和梁成一起投奔主子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时间,梁成成了主子爷心腹,为主子爷的大业东奔西走,自己却只能做内宅一个小管家。
他不服,他一定要找个机会绊倒那个梁成,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32、死了
和兖州不同,梁成在京城的宅院是极大的,甚至超出了牡丹的想像。
不仅是牡丹,小翠和许氏也傻了眼,最淡定的算是宋奶奶了,她经历的已经很多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梁成是天子,也不会让她惊讶半分。
看到宋奶奶如此淡定,许氏非常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梁成将诚王爷给的下人都赶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说实话,还真的是不习惯,许氏就跟逛别人家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翠也是诚惶诚恐的。
牡丹一开始也是很不自在,但是随即一想,这是她自己家,凭什么啊。
再看看许氏小翠和自己同样彆扭的样子,几个女人对视了一下,笑了出来,笑完之后自然是自在多了。
愉快的气氛,先前因为杜秋挑衅的事情也烟消云散,大家开开心心的搬东西。
连日来赶路,几人累得不行,牡丹收拾完东西,哄着孩子躺在床上,洗完澡,头髮还没有干,沾了枕头竟然就睡着了。
梁成从木桶里出来,看到头髮滴水,睡熟的牡丹,哑然失笑,他怕牡丹受凉,第二日头疼,就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给牡丹擦拭头髮,其实连日赶路,梁成也困顿的很。牡丹的头髮擦拭的差不多之后,梁成自己的头髮也干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床,不碰到儿子。
就这样,一家三口在床上香香甜甜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麵条饿了,吵着哭着,将两人闹醒。
都说孩子是父母前世债,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梁成觉得,这儿子就是讨债鬼,自从有了儿子,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就连嫂子那,也是麵条麵条的,记得以前的时候,他回来,牡丹都会出门相迎,现在倒好了,自己在不在身边,牡丹似乎都没有感觉,一心哄孩子。
梁成嘴巴里这样说,其实比谁都疼麵条,麵条在家里是老大,十成□是梁成哄出来的,为什么呢,就冲麵条敢在梁成身上拉屎撒尿。
尿完了,梁成不仅不生气,还特别高兴给牡丹炫耀,「看咱家麵条身体多好,真是好大一泡!」
看得牡丹是哭笑不得,儿子哭,要哄儿子,牡丹早就出了月子,但是梁成却不敢闹牡丹,虽然小麵条生的时候很顺利,但是大夫也说了,女人生孩子,是伤了元气,要大补,在自己的高兴和牡丹的身体,梁成当然选择了后者。
梁成自己憋得难受,也不让牡丹替他解决,甚至躲着牡丹自己偷偷做手工,为啥,梁成怕一见到牡丹就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还是少见为好,做手工之后,再找牡丹。饶是这样忍得还是很辛苦,有的时候,两人也会擦枪走火,但是梁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剎车,然后继续去做手工,要不是知道原因,牡丹真会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成了。
梁成在京城的宅院,显然之前是有人收拾过的,第二天清早,一家子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宋奶奶还在睡觉,她年纪大了,这么时间的赶路让宋奶奶身体有些吃不消,小翠倒是精神很好,陪着许氏说话,许氏见牡丹来了,拉着牡丹的手商量着,要不要把后院一片空地的兰花拔了,种上蔬菜什么的。
牡丹听着嘴角抽搐,嫂子果然是实用主义,不过许氏终究只是想想,不敢实际动手做,因为梁成最初也说了,这宅子不是他自己买的,是一个贵人送的,究竟是什么贵人,梁成神神秘秘,牡丹的嘴巴也严实得很,就是不肯说,于是许氏也就不问了。
牡丹想着,种点粮食蔬菜也是好的,过了一会儿梁成回来了,他刚醒,他鲜少比牡丹起得早,这一次实在是困狠了,一觉睡到晌午。
许氏一看梁成来了,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成,梁成很随意的让嫂子自己做主,然后就对家里说,一会儿要出去,大概是晚上才能回来,让家里不用备饭了。
一说,大家就明白了,梁成肯定是找那贵人去了,不禁有些担心,这泼天的富贵,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梁家都是小老百姓,希望平平安安的,小富即安,大富大贵什么的,真的是不求的。
许氏再三叮嘱梁成注意安全,梁成走后,继续扯着牡丹说东说西,只是明显提不起精神,牡丹微微一叹,抓住许氏的手,两个女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家的女人提不起精神,担心受怕,梁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这不好受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主子爷的不满。
「你年纪大了,也该成亲了,可是担心本王抢你媳妇,竟然都没有说一声,就成亲就成亲了,竟然不请本王喝喜酒。」诚王爷三十上下,年纪不大,言谈很随意,神色非常淡然,对梁成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像是对朋友一般,但是这样的话,却让梁成脊樑冒汗,如此,诚王爷若是发怒,并不代表真正的怒,说不定还很高兴,但是若是王爷笑了,那就要警惕了,他笑得越开心,就说明心里越是不痛快,梁成跟了诚王爷这么久,自然将诚王爷的心思揣摩的细緻入骨。
梁成心里苦笑,若不能让王爷满意,这件事真是没完没了了。
「内子确实容颜清丽,让我神往,当日是迫于无奈,内子执剑拿命相逼,情况紧急,来不及禀报王爷,属下惭愧!」梁成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道。
诚王爷一听,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下面人回禀的时候,就说你是被逼婚的,我还不相信,你当时是在济州对吧,梁夫人也算是慧眼识英雄,拿着全部的嫁妆嫁给乞丐,真是闻所未闻,尊夫人当真是奇女子。」
听到诚王爷这么说,梁成瞬间放心了,虽然诚王爷的疑心并未去处,但是说出来这样的话,说明他从心里已经认可了牡丹的身份,不会再难为牡丹了。
梁成鬆了一口气,只听诚王爷对他说「起来吧」,才踉踉跄跄起身。
问过了这些私事,诚王爷就开始询问公事了,一问一答,很快天就暗了下来,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诚王爷也乏了,一摆手,梁成就告退了。
直到离开,诚王爷也没有提杜秋的事情。
梁成回到宅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先被梁成赶走的那些下人,竟然又回来了,不仅是他们回来了,杜秋也回来了,此时他们老老实实跪在院子里,脸色难看的牡丹还有皱起眉头的许氏小翠等人,就在旁边看着,怎么说这些人都不起来。
看到梁成回来,为首的杜秋才抬起头,低声说道:「梁先生,主子爷说了,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了,我杜秋此后一心一意对您,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计较小人之前的无礼。」
梁成眼神锐利,盯着杜秋看了一会儿,脸色慢慢阴了下来,「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两面三刀的人。」
这句话明摆着就是说杜秋的,杜秋脸色瞬间变得不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这样求梁成了,梁成却还是拿乔,此时杜秋已经有些绝望了,昨天他带着一群下人,跑到王爷面前告状,结果在他控诉梁成之后,王爷只是轻飘飘来了一句,「连梁成都不要你,本王要你有何用。」
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昨天他估计就见阎王去了,王爷给他的唯一一条生路就是留在梁成府里,安安分分做管家,若是有一点别的心思,诚王爷不介意代替梁成要了他的命。
他全部身家都繫在梁成身上,杜秋算是明白了,在诚王爷心中,自己真的连梁成的小手指也比不上,看到怨怼的属下,杜秋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取得梁成的原谅,以后都很难服众了,一个不能服众的管家,要来何用。
「梁先生,请梁先生给杜秋指明一条生路,杜秋究竟怎么做,梁先生才肯原谅小的?」杜秋哀求道,梁成这里已经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梁成笑了:「我的嫂子,我的妻子,站在你面前,让你起来,可是你根本就不听,一直跪在这里,等着我回来,让她们站在这里一直为难,杜秋先生,你这样的管家,在下真是要不起。」
杜秋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显然不相信,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他本想着这样跪着,可以让梁成看到,引起梁成的恻隐之心,没有想到竟然适得其反。
牡丹看着自顾离开的梁成和随着梁成离开的许氏小翠等人,微微叹气:「先生是个聪明人,无奈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惜了。」
杜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天夜里,杜秋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小宅院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第二日,诚王爷赏给梁成新的管家。
33、诱惑
「嗷——嗷——」牡丹的儿子小凉面在床上滚来滚去,孩子现在会爬了,爬得很快,正着爬,倒着爬。
小凉面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越大越听话,很乖很乖,除了一点,若是他醒着看不到牡丹就会哭。
凉面哭是很有杀伤力的,凉面嗓子非常好,可以宛转悠扬「啊喔呜」三音转换,声声不停,第一次发现凉面这个本事的时候,许氏差点把怀里的凉面丢出去,因为牡丹前脚一走,凉面立马开始吊嗓子。
牡丹一想,这样也不行啊,干脆编了一个竹篓,天天背着,将儿子背在肩上,随身带着,这样凉面竟然神奇的不再哭泣了。
皆大欢喜,苦的只有牡丹,不对,还有个梁成。
此时,凉面已经五个多月了,梁成觉得自己快忍成了圣人,当时为了牡丹的身体不碰牡丹,现在牡丹的身体已经调养的七七八八,但是自己还是不能碰她,为啥呢,因为儿子不肯离开娘。
凉面只要一离开牡丹就会吊嗓子一般哭泣,诡异的哭声让梁成简直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夜叉国的,鬼哭狼嚎的,只能暗自想,自己儿子以后声音洪亮,气势如虹。
刚生下来,凉面还挺喜欢梁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四个月的时候,凉面就像是突然转过弯来,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给自己争宠的,于是凉面开始不待见梁成了,梁成一抱他,小凉面就会用脚踢梁成,小脚掌当然不会踢疼了,但是丢人啊,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臭小子踢了脸。
梁成嘴上说,这小子欠收拾。
但是心里却暗自叫好,儿子踢得好,儿子这么小就这么有本事,以后不会吃亏,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就这样,梁成这个做爹的,就像是冰火两重天似的,在儿子的折磨中痛并快乐着。
「娘,娘,叫娘——」牡丹逗弄着儿子。
「啊——嗷——啊——」小凉面伸出小胖手,揪着牡丹的手指,然后嗷嗷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未成亲和成亲的感觉不一样,但是未做娘和做娘的感觉又是不一样,没有麵条的时候,牡丹处处想得都是梁成,都是他们的未来,现在有了麵条,牡丹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也盛不了别人,被小凉面装的满满当当的。
梁成看着心里只觉得醋极了,以前牡丹满里面装的全是自己,现在有了这小子,自己的地位真的是一落千丈。
「老爷,夫人,大夫人那有请。」门口小厮的声音响起。
诚王爷赐给了梁成这么一堆下人,梁家只有梁成和凉面这两个男子,多是女人,关係复杂,不知是谁起了这么一个头,下人们都唤许氏叫大夫人,叫牡丹夫人,称小翠是小姐,唤宋奶奶是宋老夫人。
开始的时候牡丹几人都觉得不舒服,这夫人那夫人的,但是听得习惯了也就这了。
这个时候,一个留着八字鬍看上去很像是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走了过来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见了两人,中年男子一拜:「老爷,夫人。」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诚王爷新赐给梁成的管家,姓林,叫林郁。
这个人的名字和他的人其实很配,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最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钱,随身带着一个算盘,算学非常的好。
梁成以前是没有见过这人的,不知道诚王爷从哪里找到的这样的人才,和这人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牡丹觉得自己奢侈的真是可怕。
这人刚来的时候,梁成和这个林管家关着门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然后梁成就将梁家的账本交给这个人了。
梁成信任这个人,牡丹自然也是信任的,很多事情都交给这个管家做,自从家里有了林郁,牡丹觉得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去操心了,林郁会办得很好,就拿买肉,林郁派人买的肉,就会又新鲜又便宜,几次之后,牡丹放心将所有事情交给了林郁,只用专心养孩子。
因为不操心,牡丹觉得自己都胖了,不仅是牡丹,就连许氏和小翠宋奶奶也圆润了不少。
许氏叫牡丹梁成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小麵条,想要家里人聚一聚,说说话,许氏觉得自己年纪越大,越唠叨,越怀念以前的事情,许氏说的以前的事情就是梁成小时候的糗事,梁成很尴尬,牡丹却笑得花枝乱颤。
就在这个时候诚王爷身边另一个幕僚来了梁家,梁成鬆了一口气直接躲了出去,牡丹继续和许氏寒暄,直到小凉面在许氏怀里尿了一泡,谈话才戛然而止。
抱着小凉面,牡丹回到了自己房间,凉面这孩子,除了离开了牡丹会哭,真的是非常非常好养活,就像是刚才,他都尿裤子了,也没有哭,反而笑嘻嘻的嗷嗷叫着要牡丹抱抱,牡丹一把抱起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哭笑不得之余只觉得异常幸福。
用温热的毛巾给凉面擦完屁股,牡丹又给孩子换上了干爽的尿布。
换上尿布,母子两个又在床上玩了起来,女人总希望自己苗条一点,摸着腰腹上有些鬆鬆垮垮的肉,牡丹只觉得十分苦恼。
「麵条,娘是不是不好看了?」牡丹亲了儿子一口,然后笑呵呵地问道。
「嗷啊——」小凉面留着口水,依依呀呀说着大家都不懂的话。
牡丹眨巴眨巴眼,「你也觉得娘胖了是不是。」
「嗷啊——」继续流口水。
梁成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牡丹衣服扯得鬆鬆垮垮的,一边摸着自己的腰腹,一边对着儿子露出笑容,梁成看到了牡丹被儿子小手勾住的衣衫,就在这个时候,小凉面瘪嘴了,伸着小手抓向牡丹的胸脯,牡丹无奈了,这是儿子饿了的表现,不哭的儿子其实也是挺头疼的,因为要琢磨儿子的动作,和依依呀呀叫的声音,牡丹解开了衣衫,小兔子半遮半掩,小凉面嗷嗷叫着,伸过去脖子,开始咬住牡丹的红樱,胸口坠坠的,涨涨的,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这是一种为人母的幸福感,看着儿子吃饱了,牡丹觉得很幸福。
这样的画面落在梁成的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梁成觉得此时的牡丹诱人极了,胸前的胖兔子一颤一颤的,就像是在引诱他,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凉面已经饱了,打了一个奶嗝,嘴里还冒着小泡泡,牡丹粗粗繫了一下带子,继续陪着儿子玩,小孩子很容易睡着的,吃饱了,就困了,逗了一会儿,小凉面就困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很幸福的睡着了。
牡丹微笑着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梁成,若不是顾及儿子,她就吓得叫出来了,任谁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都会觉得震惊。
「你回来啦……」牡丹有点慌,心里扑通扑通跳,她太熟悉梁成这种目光了,每次梁成想要做那羞人的事情的时候,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这样灼热的目光,就像是要将她燃烧了一般。
粗粗算算,梁成已经好久没有碰自己了,牡丹脸一红,其实,她也很想的……
眼神飘忽中,牡丹看到了小凉面,一瞬间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儿子在这里呢。
牡丹瞬间就恢復了清明,她对梁成说道:「别闹,儿子在呢,别打扰他休息。」
梁成觉得眼睛里都要冒火了,牡丹胸前的领口敞开,露出了白花花肌肤,还有挺起的丰满,微微颤抖着,梁成口干舌燥,一个劲儿吞嚥口水。
「已经给你说了,别闹了!」牡丹忍不住说道。
梁成看了看睡得坦然地儿子,只觉得这小子真是自己前世的债主,两成知道,若是哄不住牡丹,自己又要忍了,他都快忍成和尚了。
牡丹一见孩子,心心念念就只有孩子了,饶是儿子也是自己的心头肉,梁成也难免觉得酸溜溜的。
「牡丹,好久了,我很想你……」梁成低沉地声音迴响牡丹耳边,牡丹一下子脸红了,梁成的意思不言而喻,梁成灼热的手掌贴在牡丹肩膀上,牡丹瞬间觉得自己身体燃烧了起来,但听梁成诱惑地声音响起:「牡丹,想不想……」
「孩子,孩子在呢。」牡丹推脱着,其实她并不是十分想要推开梁成,但是儿子在这里,由不得她不推开,她出身青楼,原本就是不端重,她想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不想让儿子以后以她为耻辱。
梁成哪里知道牡丹想的这么多,他只是知道,今天若不再做点什么,自己就要炸掉了,牡丹的心思他大概是懂得,孩子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虽然孩子这么小不懂事,梁成并不在乎,但是他知道牡丹很在乎。
梁成放低声音,灼热地呼吸喷在牡丹的耳边,梁成伸出舌头舔了舔牡丹的耳垂,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战栗,他心里满意地笑了,牡丹还是这么敏感,生了孩子,只怕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牡丹知道,若再不推开,今天只怕真的躲不开了,于是牡丹推着,「不行,相公,真的不行……」
「若这小子一直哭,你就要一直推开我么?」 梁成的手掌从牡丹肩膀慢慢下滑到,牡丹娇喘,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梁成看到隐忍的牡丹,摇头感叹,果然是做娘的,只有当娘才会方方面面都想着孩子。
梁成有些心疼的抚摸着牡丹的嘴唇,「别咬了,我们不从这儿,好不好?」
不从这儿?牡丹犹豫了,又看着孩子,万一儿子醒了看不到自己怎么办?
梁成有些咬牙切齿了,小凉面这习惯必须要改,必须要纠正,要不然自己以后可就要真当和尚了。
梁成决定不和牡丹啰嗦了,要和牡丹啰嗦下去,天非亮了不可,梁成一把抱起牡丹,牡丹低低惊呼,摀住了嘴巴,生怕吵醒儿子,梁成抱着牡丹向软榻走去,一边走,一边在牡丹耳边说道:「刚才你喂孩子的时候,真好看,你不知道我忍得多难受……」
牡丹觉得两腿之间一阵濡湿,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慢慢涌了出来,十分熟悉的感觉。
「相公……」牡丹低低唤着,双颊绯红就像是晚霞一般,牡丹头埋在梁成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我也想你。」
仅这一声,梁成觉得自己下面都要炸开了。
迫不及待走到软榻,梁成的手飞快地解开牡丹的衣衫,手直接来到牡丹花心,那里已经是一片濡湿,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牡丹十分羞涩,头低着,长长的头髮遮住了脸颊。
真是没脸见人了。
如此羞涩的牡丹,梁成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牡丹潺潺流水的花蕊。他的手指就在那里,濡湿紧致和温热包裹吸允着手指,梁成手指一勾,牡丹身体一颤,脚趾头蜷缩起来。
「啊……」压抑的娇啼从牡丹喉咙里溢出来。
梁成手指在牡丹的花蕊中兴风作浪,牡丹只觉得全身都酥麻了,挑逗了一会儿,梁成自己先受不住了,这些日子他已经忍到了极致,一声「我来了」,大力掰开牡丹两腿,奋力挺进,在牡丹低呼声中,不断地律动衝刺,牡丹腰肢摇曳,撩起一串春-色。
……
「都生了孩子,竟然还这样紧,绞死我了……」
「慢一点,嗯……啊……」
夜还很长。
34、聚会
忍了几月,终于酣畅淋漓的尽兴,梁成嘴角噙着笑,看着身下瘫软无力的牡丹,只觉得神清气爽,牡丹则是羞恼的无以復加,但是她太累了,连教训梁成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睁大眼睛瞪着梁成。
「坏人……你欺负我……」牡丹委委屈屈地说道。
梁成只被牡丹这酥软的口气勾得再想来一次,无奈牡丹的身体实在是到极限了。
饶是这样,梁成还是想了一个法子,他紧紧搂着牡丹,紧贴着牡丹的身子,然后将下身的额硕大挺进牡丹的两腿之间,模仿着原始的律动,抽-插着,牡丹累得都不能说话,但是身体的反应却非常自然,不一会,这身下又流出了水。
「别……疼……」牡丹觉得下身火辣辣的疼,若是再进去,恐怕真的就破了。
梁成疼牡丹就跟疼自己眼珠子似的,自然舍不得牡丹,他贴着牡丹,轻轻地说着:「再忍忍,就再忍一会儿……」
不是这个,牡丹只觉得下-体涌出一的热液,她娇泣地说道:「相公,相公,我想……」
梁成一下子就明白了牡丹的意思,可是牡丹的身体情况不容许,梁成苦笑了一下,暗自责怪自己急色,他舔着牡丹的耳廓,牡丹的身体蜷缩成了虾米,梁成贴着,手指爬进了牡丹的花蕊,在里面律-动,牡丹终于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这样高-潮了。
牡丹迷迷糊糊地时候,依稀听到耳边梁成说道:「真想这样死在你身上……」
牡丹听了这话,想要嗔怪梁成不会说话,可是她太累了,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听到儿子的啼哭声。
睁开眼,牡丹看到梁成穿着没有繫好的,鬆鬆垮垮的睡衣,胸膛上有疑似自己留下的红印子,儿子在梁成怀里,梁成正在抱着儿子,好言哄着,牡丹一看,就笑了,「抱给我看看,是不是尿了。」
梁成说道:「我刚才给他换了,是尿了。」
牡丹想了想:「大概是刚才尿片没有放舒服,把孩子给我吧。」
梁成笑得挪揄暧昧,「你先把衣服穿好。」
牡丹低头一下子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上身,她连忙拉被子盖住自己,「你真是!」
梁成抱着孩子,小凉面看到娘亲,揉揉眼睛,又不哭了,伸着手指,要去抓牡丹,梁成拗不过儿子,然后将凉面抱到牡丹那里,怕凉面掉到地上,用身子挡住软榻,凉面爬得很快,一下子爬到牡丹的怀里,小手本能的去抓牡丹的胸脯,牡丹羞恼地瞪了梁成一眼,你是故意的!
梁成无辜地看着牡丹,眨眨眼,笑得格外的开怀。
梁成的好心情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诚王爷很敏感,虽然梁成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嘴角的笑容可是休想瞒过他,诚王爷微笑着看着梁成:「阿成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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